“你咋个认到他的喃?”我问。
左琴想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道:“唉,不说了,说点其它的嘛。”
我和左琴之间本来就没什么话题,更不用说什么“其它的”了,于是我们又陷入了沉默。左琴就那么乖乖地坐在我旁边,她那天没有像在三轮车上那样挽着我,甚至连碰都没有碰我一下,我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外表看似柔弱的女孩,居然是一个和N市那么“大名鼎鼎”的“大混混”有着非同寻常关系的人。
离开是左琴提出来的,她只说了一句话:“你回去了嘛,有点晚了。”便起身走了,也没让我再送她。我看着她穿过篮球场之后,才起身骑了车回家。我不知道左琴会带给我什么,但是我知道了一点,那就是我和她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必须找个机会让她远离我,我不想楼玲知道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和罗彬伟相比,她让人感到的是胆寒。
回到家,已经十点过了,老妈问我:“跑哪去疯去了,这么晚才冲起回来!”
“我在陈勇那。”我撒了个慌。
“一天就是陈勇那,你干脆搬到他屋头去嘛!”老爸听了奚落我道。我无语,去厨房洗手去了。
冯静跟过来,对我说:“刘志来找了你的,喊你明天早上上学去喊他。”
“啥子事哦?”我问冯静。
“他又没给我说,我咋个晓得嘛。”冯静说。
我想了想,估计可能是跟唐磊有关,但是不晓得我能帮他咋子,一时没有什么头绪,干脆不想了,对冯静说:“妈他们没说啥子嘛?”
“他们不晓得,”冯静说:“刘志没找到你,就偷偷给我说的。”
冯静说完没有走,我问:“还有啥子事哇?”
“哥,你帮我做个弹绷子嘛,就是打子弹的那种。”冯静笑着对我道。
“啥子打子弹的那种哦?”我没听懂冯静的意思,她便给我描述了一番,原来就是那种用来打纸叠的子弹的弹弓,我说:“那等我找点铁丝嘛,那个要用粗一点的铁丝做才行。”
“我有,”冯静马上说:“我喊我们班男生给了我一根,我给你嘛。”
“你做那个来咋子嘛?”我有些不解,搞不懂她咋个对这种“武器”突然感兴趣了。
“我们班男生好讨厌哦,拿那种弹绷子来打我们,”冯静说:“我就找我们班一个最撇的男生帮我找了一根铁丝,你帮我做一个,我也打他们。”
我一下笑了起来,觉得冯静太可爱了,说:“好,等下你给我,我帮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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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27 回
更新时间:2009…10…30 9:18:55 字数:1464
刘志找我是想找我借钱,他想离家出走。
我听他说了之后,吓了一跳,问:“咋子了哦?你能到哪去嘛?”
刘志神情抑郁地说:“我去我妈那,我不想在这个家头待了。”
刘志说的这个妈,是他亲妈,而他离家想出走的原因是因为他后妈。其实事情本来很简单,刘志礼拜天在家帮着做家务,在拖地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溅到了墙上,这其实是个小事,但刘志的后妈有洁癖,突然对刘志的这个举动产生了极度的厌烦,并爆发出了强烈的愤怒,抄起板凳就对着刘志砸去,打得刘志遍体鳞伤。
刘燕对于刘志的遭遇完全无能为力,除了事后陪着刘志掉泪,她对她自己的这个亲妈,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虽然她自己在外面其实也很“暴力”。
刘志的老爸是个老好人,因为有了一次失败的婚姻,所以他对自己这第二次婚姻显得格外的呵护,对于刘志的后妈也特别地迁就,她这么打刘志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过后,他除了安慰一下刘志,对于自己的老婆却从来不说一句重话。
刘志失望之余,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他本来想头天晚上就走,可因为没找到我,所以决定第二天再走,他这样做一是想找我借点钱,另外一个也是想和我告个别。
我听了刘志的讲述,毫不犹豫地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然后说:“要是不够你就再等一下,我回去想办法找我妈再要点。”
刘志想了想,说:“买车票够了,我再找‘老烟’借点,你不要给他说我要走的事情哈。”
其实就算刘志不嘱咐我这句,我也不会给李延说,因为李延胆子太小了,如果到时候被追问到,他绝对会老老实实地交待的。况且,那天到了学校以后,我也没有时间再去和刘志、李延他们“厮混”了,因为楼玲到了教室以后,突然对我表现出了格外的热情。
我因为要去找刘志,所以早上走得比较早,到了教室以后,我想起我要找楼玲解释关于李薇的事情,便一个人在座位上坐着等楼玲。楼玲在早读课铃声快响的时候才进来,她一坐下便转过来笑嘻嘻地对我说:“冯晔,你在集邮哇?”
“啊。”我有点诧异地说:“咋子?你也想集邮嗦?”
“不是,”楼玲笑道:“别个给了我一套‘金陵十二钗’的邮票,我又没集邮,不晓得你有没得。”
我愣了一下,问:“哪个给你的哟?”
“哎呀,你认不到,”楼玲依旧笑着,又说:“你有没得嘛,没得我就给你,我觉得多好看的。”
“呵呵,”我笑了一下,说:“我有,我爸帮我定的年票。”
“哦,”楼玲显得有点失望,但随即她又说:“那要不我还是拿给你,你帮我存到嘛,我又没集邮,怕弄坏了。”说完她转过去,从文具盒里拿出一套用纸包好的邮票转过来递给我。我打开看了一下,确实是一套“金陵十二钗”,还很新,感觉这个邮票的主人把这邮票保护得还很好。
“那对嘛,”我说:“我就帮你存到,你要就给我说哈。”
楼玲满意地对我笑了一下,转过去了。
我一下子有点怅然,先前准备好的给楼玲的说辞一下子感觉没了用武之地,再看李薇,她已经拿出语文书来在那里念读了,对于我和楼玲的摆谈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其实楼玲刚才说话的声音挺大的,她应该能听见。
那天一到下课时间,楼玲便缠着我说话,说她跳舞,说她听到的趣闻,也说她学习上遇到的难点,反正我是没有插话的机会,只有听她说。她这样让我感觉很奇怪,虽然这使我仿佛又回到了初中的时候,可那种感觉有有点虚幻,像是在做梦,知道课间操的时候,袁晓晗找到我,说:
“诶,你给楼玲说了嗦?”
“没有啊。”我说。
“我看你们两个没啥子了得嘛,”袁晓晗笑了笑,说:“你昨天还给我说得那么咂劲的,咋个今天我觉得你们两个不得啥子得喃?”
我看这袁晓晗,有点茫然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晓得。”
正说着,楼玲过来了,问:“你们在说啥子?”
袁晓晗满脸不解地看了一眼楼玲,说:“我还想问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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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28 回
更新时间:2009…10…30 9:19:46 字数:1723
袁晓晗的疑问,其实也是我心里的疑问。我不知道楼玲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一反自上高中以来的常态,对我表现出这般的亲密和热情。
我知道楼玲是不集邮的,而且对邮票没有一点兴趣。她说别人给了她一套“金陵十二钗”的邮票,换作别人可能会相信,但我却怎么也不会相信,因为那套票当时已经卖到八十了,谁会那么大方地送给她?除非那人是想讨好她。
想讨好楼玲的人,目前我知道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肖凯。如果这邮票是肖凯送给楼玲的,那楼玲肯定会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段炼被打的事情。肖凯再不聪明,他也应该知道这事是我干的,他那么喜欢楼玲,这事他肯定会告诉楼玲,可楼玲却只字未提这个事情。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直接问楼玲,她又不停地和我说着这样那样的事情,我一边无比受用地听她说着,一边在心里暗自揣度。在我面前对我浅笑盈盈的楼玲,竟给我一种既近又远的感觉。我快有些摸不着她了。
楼玲的表现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这人是赵刚。
中午放学的时候,楼玲破例让我跟她一起走。和我们一起的还有袁晓晗,赵刚便也理所当然地与我们一道了。
我们四个走一起的时候,楼玲终于恢复了一些常态,她和袁晓晗一边走一边嘻嘻哈哈地聊着,却依旧不时地在话语里捎上我,这让我时不时地产生一点诧异,赵刚则更是没有插话的机会。要是以前,我们四个里面,话最多的应该是赵刚才对。
和楼玲、袁晓晗分路后,赵刚迫不及待地对我说:“诶,楼玲有点没对哟!”
“槌子个没对,”我白了赵刚一眼,说:“又不求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摆玄龙门阵。”
“诶,不是哦,”赵刚看了我一眼,说:“她这个样子是有点不对嘛,你娃是不是把别个打来吃了哦!”
“你说槌子!”我推了一把赵刚,他笑着一闪,道:“诶,冯晔,你娃不得真的和楼玲两个那个了嘛?”
“你虾子莫乱说!”我笑了一下道:“你娃各人把你的事情抓紧点,不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你还在这儿管别个的事情。”
赵刚晓得我说的是他追袁晓晗的事情,一下子闭上了嘴,闷了一会儿,对我说:“诶,冯晔,你还是帮一下我噻。”
“我咋个帮你嘛。”我问。
“你和袁晓晗关系那么好,你还是帮我说几句好话噻,”赵刚又来劲了,说:“老子觉得你娃现在和楼玲两个的关系基本上都挑明了,还是帮我也努一下力噻。”
“我日哦,”我说:“你不得喊我去给袁晓晗说你喜欢她嘛,那袁晓晗不把老子打得跟杨晨两个一样。”
“哈哈……”赵刚一下笑了起来,说:“我也是怕遭一耳石,所以才没敢说。”顿了一下,赵刚突然问:“诶,杨晨到底咋个判的哟,咋现在还不得消息喃?”
“不晓得嘛,”我说:“我也没听我老巴子说。”
我和赵刚分路的时候,赵刚又郑重地对我道:“诶,冯晔,正儿八经地说,你有机会还是帮我一下,老子一天觉得悬吊吊的,不求安逸得。”
我看了一眼赵刚,说:“看嘛,我也不晓得袁晓晗是咋个想的,有机会我帮你问一下嘛。”
不过,我心里却对赵刚的结局不报任何好的希望,因为袁晓晗好像说过,她觉得她和赵刚不是一路的,两个人不来电。
下午,刘志没来上课。第二天上午,刘志的父亲出现在了学校,王老师到教室把我和李延喊到了办公室,刘志的父亲坐在王老师的办公桌旁边,一见到我和李延,立刻起身问:“你们两个晓不晓得刘志到哪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刘志已经离家出走了。
“不晓得呀。”李延有点惊慌地说。
“老刘你不要急,”王老师宽慰刘志的父亲道:“你坐着慢慢说,他们两个平常和刘志关系最好,要是有啥子,我们学校一定配合帮你找到刘志。”
刘志的父亲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王老师问:“你们两个昨天有没有听刘志说啥子?”
我摇了摇头,李延说:“他找我借了点钱,说是要买本书。”
“你喃?”王老师问我:“刘志有没有找你借钱?”
“没有。”我说。我虽然很同情刘志的父亲,但是我也答应了刘志,我不能告诉别人,包括他父亲,刘志去了他妈妈那里。
我和李延被询问了半天,结果什么情况也没问出来,刘志的父亲失望地离开了学校。然后这个事情很快就被我老爸知道了。
刘志的出走被列为了失踪,在派出所挂了号。我老爸也问过我知不知道刘志的下落,我当时没承认,但后来还是觉得刘志他老爸挺可怜的,便说:“诶,他会不会跑到他妈那去了哦?”
我的这个话让我老爸很快地将刘志从他老妈那里带了回来,在刘志回到N市的第二天,我听说了一个消息,杨晨的判决下来了,一审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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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29 回
更新时间:2009…10…30 9:20:10 字数:1588
杨晨的死刑判决是在公判大会上宣布的,那天早上我听老爸说,他们要去押刑车,杨晨被判死刑的消息,是他走之前给我老妈说的时候我听见的。
好像这类公判大会,也就是一个“杀鸡儆猴”的把戏,其实已经判了,只是到公判大会上再对公众宣布一下,然后立即执行判决。
公判大会结束的时候是十点钟左右,死刑犯被押在刑车上,游街示众后便开赴刑场执行枪决,而去刑场的必经之路就在我们学校外面。
当警笛远远地响起的时候,我们正在上第三节课,大家都知道杨晨在那一队刑车里,不知道谁叫了一声:“走!”,大家便不顾讲台上地理老师正在讲课,齐刷刷地起身跑了出去,出了教室才发现,二班的同学们比我们还出来得快,有好些都已经冲到校门口了。
当我们聚集到刑车经过的路边时,车队已经过来了,前面是摩托车队,紧跟着便是刑车,都是解放卡车,每辆卡车上,站着一名五花大绑的死刑犯,背上插着一根很长的标签,上面写着罪刑和姓名,姓名上画着红色的“X”。
每个死刑犯身边都站着两个武警战士,全副武装地押着他们,后来我听我老爸说,那不是押着,是提着,因为死囚在那个时候,已经浑身瘫软,站不起来了。
押杨晨的车是第四辆,当刑车缓缓驶过来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他。杨晨的脸色显得很苍白,他明显是被两个武警拎着一样,背后的那支标签对于他来讲,显得格外的大,上面写着:杨晨强奸罪。杨晨两个字上都画着红色的“X”。
杨晨明显认出了学校,也认出了路边的我们,他竟然对着我们,露出了一丝笑意。我真切地看到,在杨晨那苍白得完全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露出了我们曾经见过的笑意。
他这是最后的一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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