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炊烟(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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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炊烟(女尊)-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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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到了。”江釉指了指隔壁,沐云泽回过头,原来那挂着灯笼的店家就是他入住的吉祥客栈,“你怎么住得这么近?”
  “我住得近碍着你了?”江釉越过她走进客栈,沐云泽连忙跟了进去,不离他三寸远,只是从左边换到了右边。
  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大堂里没什么人,掌柜埋着头在打算盘,一个跑堂正从里面掀开门帘出来,那掌柜头也不抬,“我让你把厨房里的柴火换个地方,你搬了吗?”
  “搬了做甚,不早晚都是烧掉。”
  “离灶膛太近了知不知道,最近天气干燥,溅到火星子了怎么办?等会就去搬。”
  “明天吧,这么晚了。”
  那跑堂还在和掌柜讨价还价,江釉已经踏上了扶梯,站在第二级台阶上回过身,沐云泽抬起头,一手扶着扶梯扶手,他朝她道,“你回去吧。”
  她还是站在那里,“我看你上去。”
  江釉也不坚持,回过身一步步慢慢走上了二楼,在踏上最后一级的时候低头看下去,她还在那里,望上来,正四目相对。
  江釉低下头,“我明日会来。”说完便拐弯进了楼道,沐云泽反应过来他是说会来看龙舟赛,一直在那里傻站了半晌,直到掌柜的过来催她要打烊了,才慢慢地出了客栈,一路走回去,只觉得夜风吹在身上都是如此美好,月色是如此明媚,星子是如此耀目。
  沐云泽踱回了万芳斋门口,连万芳斋也已经打烊,她们几个人看来也已经回客栈去了,她一个人悠哉地也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回去,路上经过一个依旧热闹的赌坊,忍不住有些手痒,不过还是忍住了。
  不是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嘛,她还是不去了,如果真是这样,其实她倒是宁可以后永远都输到底。

  第二道茶之一火定情

  江釉是被噼噼啪啪的杂乱声音给吵醒的,房内弥漫着淡淡的白烟,一种属于焦炭的气息弥漫在鼻间,他抓了衣服披上,穿了鞋绕开屏风到外间打开房门,一阵更加浓烈的灰烟猛地扑来,他一口吸进去,只觉得喉咙里干得发痒,不住咳嗽起来,眼睛也被浓烟刺得流出了眼泪。
  楼道里弥漫着浓重的白烟,看不清楚,连声音似乎都被浓烟盖得甚不清晰,只听得见乱哄哄的脚步声和拍门声,直到楼下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着火了,厨房失火了,快跑吧。”
  粉青从外间的床上一个翻身掉了下来,“什么人?”
  江釉抓了衣服丢给他,“着火,穿上,马上走。”
  粉青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着,着火了?”
  江釉没再回答他,飞快地抓了搭在架子上的巾帕,房里没有水,他直接抓起桌上的茶壶,湿了巾帕,一块递给粉青,“外面烟大,捂住鼻子,我们往楼梯去。”
  粉青走在前面,一出门还撞了个人,还没走到扶梯前面,粉青就开始跳脚,“大公子,火,楼梯被烧断了,咳咳,咳……”他挪开了巾帕一说话,吞了一堆浓烟,不住咳嗽起来。
  江釉没来得及看,一个女人推开他冲到了楼梯转角的地方,单脚跨出去,粉青瞪大了眼,就见到那女人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只听到碰的一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是伤。
  江釉蹲低了身子,“这里是天字号房间的扶梯,走到头转过去就是地字号的房间,那里还有扶梯。”
  厨房离这里较近,已经烧到了二楼,快些的话有可能那边的扶梯还没断。
  粉青点头,回身走到江釉前面,朝反方向走过去,江釉弯着身子在他身后,底下看样子压根还没有人来救火,能逃的只顾着逃了出去,也难怪,现在是深更半夜,大家都在睡觉。
  两人紧贴着房间的一面,一间房里传来阵阵啜泣声,江釉眯起了双眼,那声音,应该是属于一个不超过五岁的小男孩的。
  “粉青,你只管抓紧下去,不要回头看我,我就在你后面。”
  江釉的声音在身后低低地传来,粉青用力点头,加快了脚步,江釉却停在了原地的房门前,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身后的热浪越来越接近,他知道火从扶梯上蔓延了上来,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可是江釉每次见到三四五六七八岁的小男孩,就会下意识地往江岫身上想,生死关头,其他陌生人他不会去理,却偏生是这样的小男孩,他做不到不管。
  房里的摆设和他自己的房间是一样的,此时也是弥漫着白烟,啜泣声在屏风后面传来,江釉转过去,那已经哭花了眼的小男孩还不过三岁的样子,小小一团肉,缩在地上,房里没有其他人,江釉弯下身直接把他抱起来就朝外走。
  “闹闹,闹闹。”他嘴里一直在重复两个字,江釉也没工夫去问,很快回到房门口,门没有关,门槛处有一溜火苗蹿了过来,他跨出去,按下那小男孩的脑袋,弯着身子飞快地沿着之前的路走过去。
  ***
  沐云泽已经回到了自己入住的客栈,客栈已经打烊关门,她却没有了敲门的欲望,一个人席地坐在门槛上,夜风吹拂在脸上,竟是毫无睡意。
  坐了半刻,她站起了身,正准备要砸拳上去叫人来开门,一阵铜锣声由远及近,她转过了身,大晚上奔马敲铜锣只有三件事,水火杀,也就是发大水,起大火,以及有凶杀抢劫绑匪出没。
  铜锣敲得震耳作响,“救火,都起来救火。”
  隔壁的二楼推开了一扇窗,打着哈欠的女人懒洋洋地问道,“哪里失火了?”
  “吉祥客栈,快,都起来去救火,有水的提水,没水的提桶。”
  沐云泽打了个激灵,一股寒意涌上全身,发了疯一样转身就往回跑,那马上的女人和二楼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她没带水。”那二楼的女人靠在窗沿上,马上的女人又开始大打铜锣,“救火,都起来救火。”
  ***
  附近店铺人家水缸里的水已经全都贡献了出来,人群自发地排成了一条长线,从吉祥客栈排到了枫塘江,水桶一个个传过来,但是水少火大,一桶桶在客栈门口泼上去,刺啦一声就化成了水汽。
  粉青从大门口冲出来,回头等着,却怎么都等不到江釉,他快要哭出来了,突然间手腕被人重重地扯住,扯得他吃痛地叫出声来。
  一回头,只看到沐云泽在火光中有些狰狞的脸色,“他呢?”
  “大公子还没出来。”他抹着脸上不自觉掉下来的眼泪,沐云泽撒开了手,左右一手抢过一个水桶,兜头浇湿了全身,两桶一起丢开,还没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冲了进去。
  眼前被白烟挡住,她什么都看不清,梁上不断有烧着的断木落下来,大堂整个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她伸手挡住了一大根粗木,手腕上一阵刺痛,身上的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江釉。”
  沐云泽眯着眼,见门就踢,门板扑棱棱地飞开,却看不见半个人影,她看不清路,胡闯乱走,衣摆一不小心擦着火堆烧了起来,沐云泽低头一把将衣服扯断,再抬眼时隐隐约约却听到了一阵哭声。
  断裂的大梁徐徐打落而来,沐云泽一个鱼跃在那燃着火的木梁上跃了过去,翻了个滚,发现落地的地面上虽然热烫,却没有起火,伸手一摸,是青砖地,她眯着眼,这里没有烧起来,看样子是一个院子,她走到那客栈的后院来了。
  眼前的白烟太浓,三尺之外实在是看不清什么东西,但是那道哭声越来越清晰,她循声走过去,撞到了什么东西被迫停下来,低头才发现是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板,石板下面钻着一个小男孩,正在呜呜地哭个不停,呜呜咽咽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沐云泽一把将人扯出来抗在肩上,那小男孩还是在哭,一个劲地喊着,“淘淘,淘淘。”她揪着一颗烦乱的心,最气闷的是双眼根本无法在这白烟中看清,她难以遏制地发出一声长啸般的嘶吼声。
  声音穿透了火光和浓烟,也穿透了夜幕,传进每一个人耳中,像是受伤的野兽,狰狞无比,却带着无力的绝望,只换得心伤叹谓。
  粉青被她这一声吼得在大门口跌坐在地上,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颗颗落下,划花了脸,“大公子,大公子……”
  身边传着水桶的人掉了手里的桶,水洒落了一地,伴着粉青的眼泪,在地上留下一滴又一滴深色的印子,却又瞬间被热气蒸干。
  ***
  “沐云泽,是你吗?”
  她安静下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脑袋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沐云泽,你在后院吗?这里有后门,你顺着我的声音过来。”
  她循声而去,脚步绊倒在门槛上,身子朝前倒下,她在半空中翻了个腾空翻,一手稳住了那小男孩的身子,再落地时面前的白烟已经散去,火光下的街道格外分明,后门外人烟寂寂,抬眼可以看到客栈的二楼也已经是火光冲天,可是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正好好地站在三步之外,乱了发,花了脸,破了衣,沐云泽偏过脸,咬着牙忍住了生平头一次鼻间的酸涩。
  “淘淘,淘淘。”
  “闹闹,闹闹。”两道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这份沉寂,江釉怀中的张开了双手,沐云泽肩头的艰难地扭转着身子,两双手朝前伸着要向对方靠近。
  两人这时才发现,这两个小男孩,竟然长着一模一样的小脸,穿着同样的衣服,胸前各挂着半片金锁片。
  江釉一步步走过来,看到她破烂不堪的衣服,脸上满是焦黑,发根还有没有熄尽的火星,怀里的小男孩朝外探着身子,他又朝前走了两步,两个小家伙终于碰到了对方,双手抱在一起,“淘淘。”
  “闹闹。”
  两个小脑袋缠在一起,他已经近得几乎靠到了她怀里,近得可以感觉到她衣服上从火场里带出来的灼热气息,烧红了他的双颊。
  她张开了双臂,把两个小家伙和他一起圈抱进来,他没有拒绝,轻轻地侧过身子,避开了两颗小脑袋,前额微微低下,靠上了她的胸口。
  还没有平歇下来的急促心跳声透过她干透发烫的衣服传到他额上,他知道,这个怀抱,他愿意用一生相守。
  ***
  两人并排从后街绕到前面,沐云泽一直安静地出奇,江釉以为她还没有缓过来,直到她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在街道间阻挡马车的石墩上坐下。
  她把小男孩抱下来放到他腿边,他也把自己抱着的小男孩放下,抬眼看着她。
  她站在他面前,低着头,黑着脸,“为什么你那个粉青先出来了,你还会在里面?”
  江釉摸摸腿边小家伙的脑袋,沐云泽心里有数,弯着身子摇着他的肩膀,“你还有空救人,还有闲心救人,万一,万一……”她万一不下去了,江釉被她晃得前后摇晃,想要拂开她的手,奈何那双铁爪子牢牢地扣在他肩头,怎么都扒不开。
  “你忍心看着这样的小家伙被烧死?”
  “谁死了都和我没关系,可是你不能有事。”她有些暴怒地还在晃他,“以后就是天皇老娘你也不许管,除了你自己,别人的死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天皇老娘不用我管,人家仙术高强,还有那么多神仙手下。”江釉随口回她,沐云泽愣了一下,一个没注意被身后一个冲过来的人影一个用力推开在一边,然后江釉被人死命抱住,哭得稀里哗啦,“大公子,大公子,呜呜,我以为看不到你了,呜呜。”
  还没哭诉完,他就被人提着后衣领拎到了一边,“闪远点,顺便把这两个也带走。”沐云泽指了指江釉腿边两个小家伙。
  粉青一手抹着眼泪,站在一边没有动,江釉看了沐云泽一眼,“那边好像很缺人,你也救火去吧。”
  “你不许动。”
  “好,我坐着等你回来。”
  沐云泽似乎很是狐疑,她转头看着粉青,“喂,你好好看着你家大公子,别让他离开这里。”
  “你要不要原地画个三尺的圆圈,不许我迈出一步?”江釉含笑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沐云泽挑起眉,“这主意不错,以后就该这么对你。”
  江釉一笑,也不理她,只是挥了挥手要她过去帮忙救火,自己弯下身逗那两个靠在他腿上的小男孩。
  沐云泽走出去了两步又回头看他,再回头时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沐云泽。”
  她一脚刚停下,后半句话接着传来,“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沐云泽回过了身,江釉抬眼正好看进她此时比那火光还要炽热的双眼,那眼神太过肆意妄为,看得他也浑身发烫起来。
  “还不去救火。”他补了一句。
  沐云泽已经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客栈门口的人在泼水,她却一过去就往火场里迈脚,好在这次动作很慢,被人拖了回来。
  兜头一泼冷水浇到了脸上,她终于回了神,看到那群人胡乱泼水,火势却一点不见小,她开骂道,“救火是这么救的?火点不先找出来,现在整个客栈都快烧光了。”
  等到火势渐小的时候,天边已经起了鱼肚白,沐云泽一晚上没睡,脸上本就焦黑一片,也分不清眼眶是不是发黑,江釉还坐在那里,两个小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的爹来接走了,我让粉青送一送。”江釉站起了身,“能有这样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真是天大的福气。”
  “你也想要?”
  江釉点头,沐云泽坏笑道,“这个肯定没问题,我绝对会给你。”
  “你以为说有就有?”江釉抬眼看着天边,打了个哈欠,“你都没睡觉,今天还要赛龙舟,还行吗?”
  “累是有点累,不过我知道个比睡觉更有用的办法,只要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比睡足了一晚上还要精神。”
  “什么?”
  她指了指脸,“你亲一下。”
  江釉眯着眼,“沐云泽,你少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你不知道我一向都是得寸进丈的吗?”
  江釉推了她一把,“还有几个时辰,你还是去睡会。”
  “一起?”
  “沐云泽,我收回那句话。”

  第三道茶之纹片青瓷

  今日是端午正日,辰时一过,枫塘江畔的人群在日光的初晖下已经开始渐渐密集起来。龙舟赛会在一个时辰后开始,沐云泽被江釉轰回客栈补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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