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炊烟(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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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炊烟(女尊)-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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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
  “阿泽,我没事,阿嚏。”
  木桶里的热水蒸腾起白雾,江釉整个人泡了进去,坐在里面想要转身,沐云泽手里揉搓着他的头发,“别乱动,都打喷嚏了还没事,那小兔崽子要是敢害你病了,一出来我就好好揍她一顿。”
  江釉先是一怔,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兔崽子是在说谁,“那关宝宝什么事了,又不是她要天下雨的。”
  “要不是你怀了孕,身子就不会特别弱,所以就算淋雨肯定也不至于生病。”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又没生病,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再说了,真要这么说的话,罪魁祸首也是你。”
  “怎么是我?”她开始给他擦背,下手用力了些,江釉身子朝前缩了缩,她放轻了动作。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怀孕?”
  沐云泽动了动嘴,还是无言以对,不清不楚地咕哝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江釉转了个身双手巴在木桶边缘,“我好了,你也淋湿了,换你洗。”
  “你这么看着我,我还以为你在邀请我鸳鸯共浴。”
  “你真要现在下来也没事。”他微微抬着脑袋,肌肤在蒸腾起的白雾中如像是能透出水来,巴在木桶边沿的指甲瓣粉润晶莹,“反正除了洗澡你什么也没法做。”
  她叹了口气,还是把他整个包裹了抱出来,一直抱到床上塞进被子里,“还是算了,我怕我克制不住,真的会在那里要了你。”她说得很是勉强,又是惋惜又是发闷。
  等小兔崽子生下来,她一定得全都补回来。
  ***
  雨势不见小,被困在庄子里的客人也无处可去,干脆继续坐下来喝茶聊天,无湘在一边给几桌客人煮茶,江釉坐在堂内一张桌边,头发还没干,用一根绑带束起来垂在身后,双手捧着汤碗,小口轻轻啜着。
  他喝了小半碗姜水,沐云泽也从里面出来,走到他身边,嫌恶地看着他推过来的一只碗,“我不用喝这东西。”
  江釉把自己手里的给她,“我也喝不下去了,一人一半好了。”
  沐云泽接过来仰头像是喝药一样一口干了,把碗丢在桌上,之前的包袱还丢在柜台上,她过去取了过来把藤筐取出来打开,“还好没被打湿。”
  还有一水葫芦的水,从泉眼附近上游的湖心放入水中,一直到绳索没顶才拉动绳索打开了那水葫芦盖注水,之后再利用铜丸牵动压住葫芦盖,没有混入一点上层的水,都是最活的水。
  沐云泽正在查看那茶叶,萧岚带着穆丘丘从厨房里出来,手里各端着几碟点心,算是送给这些被困在这里的客人。
  “姜水喝完了?”
  “我和阿泽合喝了一碗。”江釉打开了水葫芦的盖子,正凑上去轻嗅。萧岚上完了点心走过来,“喝了你那碗?”
  “嗯,怎么了?”
  “我让你方大娘加了红参和一点点安胎药。”
  江釉一愣神,沐云泽面色发硬,好半晌,才从喉口愤愤地挤出半句话来,“我要去吐。”
  江釉已经开始轻笑,萧岚一撇嘴,“又吃不死人。”江釉盖上水葫芦的盖子,“难怪我说怎么喝完了嘴里反而涩涩的发干,我也想喝口茶水。”
  萧岚顺手从边上一桌提了无湘之前煮好的茶水过来,翻过一个倒扣的茶杯满上推到他面前,“你不能多喝茶,一杯差不多了。”
  “嗯。”江釉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正要喝下去,突然间一股力道从身边袭来,一用力打翻了他手里的茶杯,哐啷一声,杯子翻在桌面上。
  江釉抬起眼,看着突然跑过来打翻他茶杯的无湘,沐云泽走到半道听到声响又折回来,“怎么了?”
  无湘双手颤抖地站在他桌边,神情有些呆滞失神,“宝宝,不能,不能。”

  第六道茶之潇湘夜雨

  江釉伸手扶起了那只倒下去的茶杯,沐云泽没看到无湘打翻茶杯的动作,还以为是江釉自己不小心把茶杯给弄倒了,随手抽了抹布擦干了桌面上的水迹,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了无湘一眼,“他发什么病呢?”
  萧岚暗抽了口气,那壶在他手里,茶水是满壶的,看样子应该还没有给客人续过杯,他叫过跟在身后的穆丘丘,“再给客人重新煮壶茶。”
  萧岚提着那壶站在无湘身前,“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是……”他说不下去,萧岚叹了口气,“等雨一停,你就走吧,我不想为难你,不过这里,也容不下你了。”
  无湘抬起眼,心头一跳,喉口一滞,干涩地张了张唇瓣,“我,我知道。”他低着头转了身,“我去收拾包袱。”
  江釉看着他一个人走进了过道,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门边,胸口突然升起一种难受的压抑感,又闷又躁。
  沐云泽看着他们打哑谜,终于憋不住气,“你们倒是告诉我是什么事,怎么说这也是我的地盘是吧?”
  萧岚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只顾着去处理那壶茶水,江釉坐在桌前侧了个身,“阿泽,我只知道野狗是靠自己的尿来划地盘的,那你是怎么划的?”
  她皱了皱鼻梁,伸手揉乱了他半干的发,“笑我是狗是不是?我还听得出来。”她笑着低下头,却发现江釉并不像往日每次打趣她后轻勾着唇角,眉眼弯弯,带着一汪灵动的清泉妩光,反而有些无神地盯着一个方向,倒像是在发呆。
  “釉儿?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有些疲乏了,今日上山大概累了,我想去打个盹,晚饭再叫醒我吧。”
  “我陪你上去。”
  黄昏将近,其实不多时就要用晚饭,不过沐云泽没打算真叫醒他,安顿他睡下,她出去转了一圈,上厨房让方岳另外留了晚饭,又回到房里。
  他侧着身子,半个身子微微蜷起,双手都在身侧圈起,她在床边蹲下身子,伸出手揉上他微皱的眉心,这是怎么了?
  江釉睡觉都似乎睡得不安心,沐云泽不明所以,而且刚刚还好好的,一下子突然间就像是阴郁了下来,她急急地跑去找萧岚。
  “孕夫的情绪很容易大起大落,更何况釉儿本来就是心思敏感的人。”
  “什么意思?”
  “这种突然性的低潮期很正常,时不时就会出现,比伤春悲秋还严重,也许见到落叶他就能想到生离死别,一点点小事也许就能低落很长时间。”
  “那怎么办?”
  “顺其自然了,我那时怀着甘露和嘉木的时候,说实话还真不太记得了。不过以釉儿的性子,自己能处理得好。”
  沐云泽用力抓了抓头皮,“我就怕他什么都闷在心里,闷久了伤身子,我宁可他朝我发泄出来。”
  “发泄什么?揍你一顿?釉儿说你老是很欠扁,还是真的没错。”萧岚转了身看着庄外的天,“这雨,我怎么看着今天都不像是会停的样子。”
  ***
  天色很暗,也看不出来黄昏是不是已过,顾南音手上还是带着铁铐,链条被扣在湖心亭的木格窗楹上,整个人也趴在窗口。
  雷声歇了许久,他看着雨水落下在湖面上打出的一个个波纹圈,“我饿了。”
  白茫睁开了一只眼,又睁开另一只,从软椅上一跃而起,“我去叫人送晚饭过来。”
  “这里?”
  “不好吗?让你看着雨景下饭,就当菜了。”她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转身就走。
  “白,白……”
  白茫已经走到了亭檐下,回过头来笑道,“白白?这什么名字?我不反对你给我取个亲昵点的名字,不过白白?”
  “亲昵你个头,我在叫你。”
  “是,四公子有何吩咐,小可在此敬候差遣。”
  “那个,就是,下雨,还是那……”他语无伦次,句不成句,白茫听了会挠了挠头,“等会回来我在听你讲。”
  她转身欲走,那声音又变得中气十足起来,“回来。”
  白茫转了身,斜了斜眉毛,顾南音乱晃着手里的铁链,“你松了我。”
  她摇头,又来了,白茫又要转身,顾南音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你回来。”
  “松了你,暂时不可能。”
  他两条腿在地上左右跺了几下脚,白茫看得有趣,只觉得可爱至极,笑得眯起了眼,“你在干什么呢?”
  他用力扯那铁链,“要是又打雷怎么办,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你别走,我不要自己呆着。”他越扯越用力,皱着小脸,白茫转身走了回来,“好,好,不走。”
  他低着头看着她的脚尖,又直起脸蛋正对着看到她脖子下面第一颗盘扣,他吸了吸鼻子,“你松了我好不好?”
  “你不跑了?”
  “不跑了,我饿了。”
  白茫走过去把铁链从窗楹上解下来,却不曾解他手腕上的铁铐,“我带你一起过去用晚饭,要是这段时间你一直乖乖的,一会我就把这解了。”
  ***
  江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窗外的天似乎已经黑了,他摸了摸额头,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醒了。”沐云泽抓着他的手放下来,“吃东西吧。”
  “天黑了。”
  “其实还不晚,下着雨天色有点暗。”
  “怎么不叫醒我?”
  “我想你多睡会。”
  “雨还没停?”
  “嗯。”沐云泽打开桌上一盅鸡汤端过来,坐在床头,“先喝汤?”
  一股带着人参和红枣的鲜香味扑进鼻间,可他却没有胃口大开,有些饿过头的腹内突然觉得有一种倒抠进去的感觉,身子朝前一弯,呕的一声就朝着床下吐了起来。
  混着糜烂的浅黄色酸水,散发出的气味让他越发觉得恶心,沐云泽放了鸡汤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在床边转了个圈子,只得去取了帕子打湿替他按在嘴边,江釉还要吐,被她一按更是难受,一把推开她坐在床头弯着身子,只吐得腹内觉得被挖空了一样。
  床沿的被单上也被溅上了酸水,他终于直起了身子,捂着腹部,“难受。”
  她手里还抓着帕子,“我去叫大夫。”
  “回来。”江釉脱力地闭上了眼,“孕吐犯不着叫大夫,我歇歇就好了。”突然觉得好累,原来怀一个孩子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还有八个多月,他还有太多痛苦的煎熬需要忍受。
  一股微微带着凉意的湿润感贴在嘴角,她用帕子擦净了他唇角残留的脏物,脸颊贴在他脸侧蹭了蹭,“乖,我们换个地方。”
  身子被人抱了起来,江釉懒得动,只是小腿刚刚因为弯腰吐的动作被压住了许久,一时有些抽筋发麻,他伸手抚上自己的大腿,呻吟了一声。
  沐云泽低下头,他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仿佛也拉皱了她的心,跟着难受起来,沐云泽加快了脚步,走到书房,把他在铺着软绒毛毯的软榻上安置下来。
  这塌子是她之前睡觉时躺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张缩小了一些的床,有一面较高的靠背,她拉了两个垫子让他靠着,双手按揉着他的小腿,“要吃点什么吗?喝点粥?用鸡汤熬的。”
  江釉睁开了眼,本想要点头,腹部突然又传来一阵痉挛般的疼痛,他皱紧了眉,这次不再是想吐,他慌了神,一手紧紧抓着沐云泽的手,“阿泽,我……”他话音未落定,又一阵痉挛传来,他的指甲掐得沐云泽手腕也生疼,她抱着他的身子,“没事没事,我就去找大夫,没事。”
  ***
  大雨依旧瓢泼地打着,街肆都已经悄然无声,空落落的大街上,一骑马像是发了狂地踩着满地积水飞驰而过,马上的人未穿蓑衣,浑身已经湿得像是从大水里面捞出来的,眉目紧紧皱起,阴沉沉的在夜色下显得有些狰狞。
  她停在街角,飞跃而下,用力敲打着关上了大门的医馆,门被人拉开,那女人提着烛火只看到一个面上被水流一层层洗过的女人站在门口,她提高了烛火,吓得手下一哆嗦,“沐大少,大晚上的……”
  “出诊。”沐云泽伸手就来提那女人的衣服,她几乎被从地上提到了半空当中,“你等会等会,我穿衣服,还要拿药箱。”
  “快。”她阴沉着眉眼,那女人不敢停顿,飞快地穿好衣服提着药箱,披了件蓑衣刚出来,就被沐云泽几乎是倒提着上了马背,“啊,大少你慢点,我晕马。”
  ***
  云泽庄的主楼内烛火通明亮堂,那些客人有一小半冒着雨下了山,还有些决定要住下来,光是把右副楼的客房收拾出来就忙活得够呛,好不容易全都安排停当,才发现沐云泽行色匆匆面色冷凝地跑下来就往雨里冲,“照顾釉儿。”
  已经去了有一刻了,萧岚在主楼里踱着步,穆丘丘在上面陪着江釉,却都是手足无措,他吃不下东西,腹痛如绞,额头上都是冷汗淋漓,看得人揪心。
  江岫让万合欢去哄上他房里睡觉去了,因为怕小家伙会哭闹,这会也应该已经都睡下了。
  萧岚走了几圈,无湘从右手边的过道冲出来,明甘露跟在他身后,“老爹,人叫来了,不过干什么?”
  “江大公子怎么了?甘露姐姐说他很不舒服。”他抬着脑袋,萧岚冷哼了一声,“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无湘不停摇着头,“不是我,那个茶杯,我打翻了的,他没有喝下去,不是我。”
  萧岚皱着眉,看他样子确实不像在撒谎,可是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他正烦乱,大门外传来了人声,沐云泽一脚跨进门槛,气还没喘停当,一把拉下了那大夫的蓑衣,“跟我走。”
  那大夫跌跌撞撞地跟着她上了左副楼,进了房门,穆丘丘已经把卧房里的呕吐物都清扫干净,江釉弯着腰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团在床角,面色苍白,唇瓣无色,只看得沐云泽握紧了双拳,过去把他抱进怀里,声音发颤,“釉儿,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沐云泽把他捂在小腹的手拉出来,送到那大夫拿出来的小枕上放好,她在把脉,屋里一片安静,好半晌,“食物中毒,我需要马上给他洗胃。”
  沐云泽咬着唇,下巴贴在他发际,那大夫站起了身,把穆丘丘看成了小侍,面色也有些急促,“炭灰加五份水,一份碱面,调好了,快。”
  穆丘丘小跑出去,沐云泽紧紧抱着江釉的身子,他张开了无力耷拉着的双眼,双手覆在小腹,“宝宝,宝宝……”
  “有一点滑胎,我会尽力帮你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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