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会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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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会告诉我-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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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后知后觉,而是她跟了路铭心这几年;从来没见她在拍戏之外哭过,从来都是没心没肺过日子的人;突然流泪流成这样,她只能认为她是眼睛发炎了。

路铭心抬手擦擦眼泪;摇摇头说:“不是。”

西北的日光强烈;刚出航站楼,她眼前一花,差点就跌倒了,还是刘芬芳快手拉住了她:“路大美女,到底怎么了?”

她摇头冲刘芬芳笑:“没来得及吃早饭……”

她刚才上飞机就睡了,飞机餐当然也没吃,刘芬芳虚惊一场,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埋怨她:“你也自己注意点身体,我们赚个薪水够不容易了,别再给我们增加负担了。”

话说的难听,路铭心却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忙说自己会注意。

待上了去酒店的车,她坐在后座,悄悄把眼睛又合上,免得眼眶里的泪水再滑出来。

她真的很傻,在早上听到他那么说,居然就真的信了。

如果一切真的是她入戏太深的臆想,那么那些画面又为什么那么深刻,又为什么她梦到和想到的,都是他在剧本里不曾写到过的内容?

而且记忆是骗不了人的,她在飞机上,也终于想起了更多,那些回忆穿起了一个人的一生,密密麻麻的细节让她无法去否认它们的存在。

车一路开到剧组定下的酒店,她在下车时,被刘芬芳惊讶地说:“铭心,你的手在流血?”

她有些茫然地举起手掌,看到掌心正中那些早上还只是淡淡破皮痕迹的伤痕,现在已经完全裂开了,和前世她曾受伤的痕迹一模一样。

路铭心早上走的匆忙,也就没有注意到,直到她出门前,顾清岚都没有离开卧室。

听着楼下的声响归于沉寂,知道她已经离开,他才用手撑着身体,从沙发上起身去拿放在床边的手机。

只是短短的几步,他额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将身体靠在床上,他拨通了任染的电话,接通之后,他轻闭上眼睛,说:“我预料错误……情况好像更严重了。”

自从上次给他诊治过之后,任染一直留在b市,因此不到一个小时就赶了过来。

他今天并未去医院工作,所以穿了颇具古典风格的黑色劲装,走进来时他看到顾清岚的脸色,就紧锁了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顾清岚轻咳了声,抬起头看着他微微勾了唇:“可能是中毒……”

不过短短的一个小时,他如今的情况,比路铭心刚走时还要严重许多,不但无力移动分毫,连脸色和薄唇也都泛出淡淡青紫。

任染一愣,快步走过去给他把脉,诊断出的脉象让他也震惊无比:“这是什么毒,毒性这么烈?”

顾清岚此刻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连任染的声音在他耳边听起来也遥远无比,他勾着唇,微微笑了下,吐出两个字:“鸩酒……”

他说这,缓了一下,才能继续说出:“我前世……死在这杯酒之下。”

鸩酒毒发之后,毙命不过是一时半刻之内的事,任染也不敢怠慢,抬手就封住了顾清岚胸前的穴道。

他很快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拿出银针,将他胸前的穴位封死。

鸩酒到了现代,已经是一种传说中的毒物了,大部分考据党都会说“鸩”这种鸟类是虚构的,那么鸩酒并不是浸泡了鸩鸟羽毛的酒,而是对于毒酒的统称。

在大齐朝,鸩酒也的确只是一种说法,皇家和公卿家中一般都备有毒药,而大齐朝的“鸩酒”,则大部分是用剧毒蛇虫做出来的。

至于究竟是用哪种毒物做出来的鸩酒,每个公卿家的配方都略有不同。

有现代医学手段,再加上他的医术在大齐本来就出类拔萃,这毒不是不能解,只是对他来说,需要些时间缓冲。

任染知道他前世是在狱中服毒自尽的,可也没想到毒素会突然出现在他这一世的身体内。

情急之下,他也不管顾清岚还有没有余力回答,追问:“你是怎么中毒的?”

躺在床上合着双目,顾清岚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他却还是听到了这句话,当任染以为他已经不会再开口时,他勾了唇,轻声说:“阿心都记起了……”

任染还想问更多,却看到他轻咳了声,接着微微侧了头,唇边就涌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毒性让他的神智越来越模糊,于是前世所经历的那一切,反而越来越清晰。

那时他被关押进天牢里,他原本就没想过还能幸免,却在当晚,就见到了父亲派来的人。

那人将一壶鸩酒放在他脚下,只说了一句话:“顾相说你知道该如何做。”

他当然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就会被兵部会审,还会被陛下御审,这时无论顾家是和他恩断义绝,还是偏帮偏袒,都要经受非议。

他已是身败名裂,无论如何都会令顾家声名受累,唯有速死,才能让顾家尽快抽身事外。

不待那人离开,他就讲酒杯送入了口中。

似是被他的决绝所感,那人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就向顾相复命了。”

他闭上双眼,再不去看眼前的人和物。

他这一生,真如父亲所说:一事无成,于人于己皆无裨益。

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与其说是造化弄人,不如说是咎由自取。

那毒的发作不是很快,开始不过是腹痛而已,尚且可以忍耐,而后就是五感渐失,眼前唯余一片空茫。

他不知陛下是什么时候到的,他知道抱着自己不住哭泣的人是陛下,他也知此生再也无法和她相见。

她也一定是不愿再见他了,不然他被抓捕回来时,她不会连到牢房里见他都不肯。

他深知那一面会是永诀,她却还是没有来。

他想起她骂过自己的话,她说他伪善凉薄,不懂何为真心,在她心中,他这样一个人,自然不值得她再来相见。

他的确不懂何为情爱,不然也不会多年来清心寡欲,连自己的姻缘都无心过问。

她说他不懂如何以真心待人,他也确是不知,如何让他人看到他,就觉得他已经捧出赤诚热心。

临到终点,他想起她曾说过的这些话,仍是觉得她说的不错。

他的确薄心寡情,所做的那些事,也不过是审时度势,救她和莫祁,是因为军中可以少了督军,不能少了大将。

用青鸟传书教她兵法,是因为她的确是可塑之才,他注定命不长久,衣钵可以得传,也是不错。

他只是觉得疲倦,倦到什么事都不愿去想,这一世落到这种下场,他并不悔,只是若有来世,他只愿相忘烟水,再不相逢。

路铭心在来到西部的第一天下午,就接到了从b市打来的电话,号码显示是顾清岚别墅的座机,开口说话的人却是一个她有些陌生的声音:“路小姐?你想不想救顾先生?”

路铭心心里一紧,下意识问:“清岚怎么了?”

那人却只是说:“如果想救,你尽快回来一趟。”

直到挂了电话,路铭心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在顾清岚那里出现过的那个私人医生任染。

她搜寻了前世的记忆,并没有发现有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可他给她的感觉,却一直有些异样,现在她能确定,这个人一定也跟她的前世有着联系。

她甚至没有试图给顾清岚打电话,任染在别墅里,给她打过来电话。

已经证明了两点,一是顾清岚肯定是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二则是顾清岚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不能亲自打电话给她。

她只说自己有急事,让刘芬芳订了最早一班回b市的航班。

西部影视城距离b市并不近,即使她用了最快的方式,赶回别墅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11点钟。

不过是一天时间,她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世。

冲进卧室里,她就看到任染正站在床边,而床上的顾清岚却闭着双目,胸前的起伏微弱得几乎注意不到。

这一瞬间她几乎不能呼吸,眼前仿佛又看到他躺在冰棺中毫无生气的样子。

任染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你走后不久,他就昏迷了。”

路铭心径直走过去,她半跪在床边,握住他有些发冷的手,低头轻吻了吻他的薄唇。

任染再旁看着她,问:“你都记起来了?”

路铭心点头,她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样子,眼泪又要留下来,却又咬牙强忍住了。

任染继续说:“既然都记起来了,那么你是怎么死的,也记起来了?”

路铭心又点头,顾清岚写下的只是他知道的事情,他去后的事他并不知道,她自己的结局,也绝不是《山河踏碎》的剧本里写的那样,获封女将安然百年。

任染看着她微微颔首:“那好,看在你待顾先生也有几分真心,我就帮你。”

路铭心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她面前的顾清岚,说:“你可以帮我的,就是让清岚好起来……强过任何助力。”

她语气坚定,任染也只是淡看了她一眼,接着就开口说:“顾先生自从记起前世后,身体常有不适,这恐怕你已经知道了。”

看路铭心点头,他就又说:“你们两人在一起后,情形更加复杂,前世你们所受的诸多伤害,也都一一出现在了现实中。这种情形我修道多年,从未遇到过

“原本顾先生再接近你,我就反对,只因我也不知你回忆起前世后,顾先生会不会真的痊愈。现在看来,你们两个都记起来前世后,这种因果关联反倒更加强悍起来。”

路铭心只关心怎么让顾清岚好起来:“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救清岚?”

任染看着她:“救顾先生,也是救你自己……不然你要如何呢?待顾先生去了,再殉情一次?”

路铭心却不说话了,她恢复了记忆后,身上就多了种不动如山的气度,毕竟是战场拼杀过的将士,气质上总归和原来的都市丽人有所区别。

任染也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没有原来敬畏了,只是淡淡说:“待顾先生醒了后,你劝顾先生和你一起去剧组,扮演沐亦清,也就是前世的他自己。”

他说着,又淡漠地补了一句:“是生是死,全在此一役。”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某谢:顾先森啊,你快要被你女人卖了!

顾先森:……

路花瓶:哪里叫卖,我这叫拯救美人计划!

莫影帝:真的来抢戏了……

曹小天王:看来我是没机会出场了嘤嘤嘤……

 第43章

顾清岚再次醒来时;天色是暗的,窗外的日光有些昏黄,他不知道自己昏倒了多久;也就无法分辨这是清晨还是黄昏。

他已经能看清眼前的景物,看到自己还是在卧室的床上躺着,只是所有东西上都蒙着层淡淡的薄雾,身体也酸软无力。

他知道这大概是任染帮他拔除了大部分毒,只是余毒还没有拔清所致。

喉咙里干涩无比,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他才刚轻咳了一声,一直压在他胳膊处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就动了动。

路铭心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抬起头,对着他蹭了蹭;用明显还带着睡意的声音叫他:“清岚哥哥。”

他一时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又自然地趴过来亲了亲他的唇角:“吓死我了……你总算醒了。”

他侧了头看着她,轻皱了眉想开口,发出的声音却不气流大不了多少:“你怎么在?”

知道他说话辛苦,路铭心干脆不等他问,就一股脑回答:“我接到电话了,说你又昏倒了,我就赶快跟剧组请了假……赶了昨天最晚的一趟航班回来呢,不过幸好回来了。”

她说着,又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脸颊,心有余悸般感叹:“幸好还赶得上回来,不然我就要担心死了。”

她说得很轻快,声音里又透着浓浓的委屈,他即使全身无力,也还是忍不住轻声安慰:”没事的……不用特地回来。”

她却不这么认为,紧抱着他摇头:“我现在觉得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工作当然也很重要,不过一听说你又病了,我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她说话的语气和动作还像之前一样,带着点撒娇,更多的又是对他的依恋。

他看了她一阵,还是不能把她的脸看得更清楚,只能干脆闭上双眼:“现在是什么时间?”

她好像也知道他现在视力不大好,连忙起身把床头的灯打开了,才回答他:“已经晚上七点钟了,你睡了一天一夜。”

怪不得他觉得全身无力,毒素未清不说,就是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会觉得无力也是正常。

路铭心却突然变得体贴了,看他侧着头无力地轻咳,就说:“我已经让厨房熬了粥,任染说你可以吃一点,我去给你拿过来,还是热的呢。”

他抬头看她,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你见过任染了?”

路铭心点头:“是啊,就是他打电话让我回来的。”她说完,还又想想加了句,“你从那里挖来这个一个医生啊,简直太酷了,好像古代游侠那种感觉。”

他知道她一直演技不好,现在脸上露出来的表情,他也看不出一点作假的痕迹。

确定她还没有想起前世的事,他稍稍放下了心,又疲倦地合上了双目:“捡的而已。”

听到路铭心不解地“啊”了声,他就勾了唇角,难得地开了句玩笑:“有次在街边看到他,就捡回家了。”

路铭心还真信了一样,恍然大悟地说:“真的?我要去问下任小帅哥!”

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和房门关上的声音,他才彻底放松下来,胸腹中灼烧般的疼痛虽然已经缓和了不少,可还是绵密地折磨人。

他轻咳了几声,熟练地拿过床头的纸巾堵住口,吐出了一直堵在喉咙里的淤血。

眼前仍旧是只能看到略加朦胧的景物,心头的冷意却渐渐要盖过所有的痛楚:是他又一次错了,将事情都引向不可控制的方向。

一切的缘由,不过是因为他太贪心,一定要回到她身边,一定要她都记起来。

他以为当她记起那些往事,他或许就可以向她要一个答案。问她是否真的那么恨他?问她是否对自己有过些许真心?

这些说到底不过只是他前世死去前的一点不甘而已。

他还是没有自己预料中那样洒脱,身家性命不说,浮名也可抛却,却唯有那一丝执念,即使神魂俱灭,也无法放下。

因着这些,他苦心孤诣设下一局,等她终于在梦中哭泣着惊醒,告诉自己她已经想起来了前世,他却在她的掌心里,发现了那些莫名而来的伤痕。

就像在他身上曾经出现过的那些一样,穿越了时空,突兀地出现在现实里……那时他才猛然惊觉,原来她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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