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儿欣喜若狂,急忙躬身行礼,恭敬的回道:“奴婢海儿。”
薛之前点点头示意,带着侍卫队长朝书房方向而去,其他几个姨娘见没地方表现,也一哄而散了。
苗娘坐在台阶上,提起一只脚,对着还低头含笑的海儿说道:“过来扶我回屋。”
方才大声叫嚷的丫鬟急忙伸出胳膊搀扶着,苗娘瞟她一眼,慢条斯理说道:“灵儿,你放手,让她来。她正春风得意。咱们也好沾沾喜气,伤口好的快些。”
海儿听出苗娘话里的言外之意,急忙快步走过来扶起她,苗娘懒洋洋的挨在她身上,没走几步就哎呦一声跌倒了。
灵儿立刻怒喝道:“你怎么扶苗姨娘的,还不快将她扶起来。”
海儿急忙蹲下身子弯腰去扶。却见苗娘包扎的好好的脚底,又慢慢渗出血迹来。灵儿急得大哭,苗娘使劲拧一把海儿的胳膊,带着哭腔道:“老爷不过问了一下你的名字,你就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灵儿一听这话,立刻冲一旁的婆子道:“海儿以下犯上,故意将苗姨娘摔倒在地上,居心叵测,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海儿一听急得话都不会说了,只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求苗姨娘饶命。三十大板打下去,就算不死也残废啊。
苗姨娘这才缓和了神色,对灵儿说道:“不过是摔了一下,也没什么的。你不要如此苛责海儿。但是下人有过,也不能不罚,要是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任意欺凌,岂不是反了天了,你说是吧。”
海儿还在不断磕头,口里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只好喃喃道:“求姨娘饶命,姨娘饶命。”
苗姨娘这才站起身来。跛着一只脚,踢了踢海儿道:“你下去领十个板子吧,今儿个可不许睡觉了。”
海儿虽然满心怨愤,却也不敢吱声,只不住的磕头。
翌日一早,海儿被叫去薛之前的书房伺候,不到一刻钟,又被赶了出来。苗娘得意的将十个手指甲用蔻丹染的嫣红,坐在院子里晾干。却在地上看到一张小纸条,狐疑的捡了起来,急忙送去薛之前的书房。
薛之前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那块小铁片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却始终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见苗娘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一把搂住了说道:“好心肝,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苗娘知道昨日的苦肉计奏了效,轻轻将他推开道:“我在院子里捡着个东西,觉得很蹊跷,急忙给你送过来了。”说完将字条塞到薛之前手中,人就那么大喇喇坐在薛之前的大腿上。
薛之前展开看了一眼,就将苗娘从膝盖上推下来,急切道:“你去一边坐。”
那张字条正是当初他为了自保,交给红豆拿过去,意图通过江枫送到皇上,里面几句话他再熟悉不过。
朱雀阁!
毋庸置疑,昨晚的杀手,必定是朱雀阁的人。
只是这张字条明明他已经亲手烧掉了,为何还会在?只有一个可能,红豆那个丫头,重新抄录了一份,而这一份,流到了皇甫北楚手中。
将字条撕了个粉碎,薛之前想起那三个杀头行动时,其中有个女的,身形很是熟悉,定然是红豆无疑,她已经投靠了皇甫北楚,投靠了朱雀阁。
此事颇有些棘手。
薛之前不动声色,静静等待着时机,保留猜测。
离院,霜子给皇甫北楚揉着肩膀,小声问道:“薛大人昨晚又被人行刺了,满城都知道呢。”
皇甫北楚板起脸,面色阴郁冷峻。霜子识趣的闭上眼睛,长卿却进来,看着霜子,面带犹豫。
霜子乖巧的走出门去,轻轻将房门带上,脚下轻踏几步,让人误以为她走远了,实际上并没有离开,趴在房门上静静的听着。
长卿见她出去,才开口道:“属下去查了,刺杀薛之前的两拨人,都是武功高强的高手,只是来历不明。我们要不要派些人手去保护他?”
皇甫北楚冷哼一声道:“事情查明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长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属下有一个怀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完抬眼看皇甫北楚端着茶杯一饮而尽,急忙说道:“属下怀疑,薛之前是贼喊捉贼,演苦肉计呢。”
见皇甫北楚挑了挑眉毛,等待着他下文,便将分析全部说出来:“两次刺杀,第一次没得手,他一点儿损伤都没有,却闹得人尽皆知。这才几天,又有了第二次,但凡聪明一点的刺客,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明知道杀不了他,偏要蓄意为之,这次是砍伤了他的手臂,连重伤都算不上。属下想,他是不是见女儿死了,想以此试探王爷您的态度?毕竟,沈问之现在在吏部,混的是如鱼得水,大有后起之秀的意思。他只怕是担心王爷不再重用他。”
皇甫北楚仔细想了一下长卿的话,面有疑问的看着他:“若是他演这么一出戏,是为了试探我,何必弄这么大阵仗,直接从别的方面试探即可。”
长卿立刻单膝跪下:“属下绝不是凭空猜测,请王爷明断。”说完将一封信函放到皇甫北楚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他写给黄书真的书信,被朱雀阁的死士截下来了,里面提到当年的结党营私案。”
皇甫北楚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面色凝重的将信件接过来,拆开,越来脸色越难看,直至最后突然站起身,重重的将信拍在桌子上,怒火冲天,冷笑着道:“这几年了,本王以为他忘记了,却没想到处处记着,连告老还乡的黄大人都牵扯进来,他的脑子可真没闲着。”
霜子在外面听见“黄书真”,暗暗留了个心眼,待听见皇甫北楚说告老还乡时,心里才明白了个大概。
难怪她这段时间,一直让雷虎在百官中,打听黄书真的下落,却没有人知道,原来他早已经不在朝中。既然是归乡了,那就好查多了。
刺而不杀,就是要让薛之前心有余悸,让皇甫北楚对他心生猜忌。霜子琢磨着还要弄几次,没想到有了长卿的助力,一次就已经足够。
心里有了底,霜子慢慢移动身影,到清水房中歇着。
三日后,薛之前与官员聚会后回府,路上被三名刺客前后夹击,在侍卫的力保之下,保得一条小命,背后却被砍了一刀,对着刺客怒骂道:“何方宵小,胆敢行刺本官。”
为首的刺客冷哼道:“我家大人本已经告老还乡,不问世事,只求过几天安稳日子,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要将他牵扯进来,实在可恨。”
薛之前顿时想起前两天被劫走的书信,心中暗道不好,隐约有了几分明白。对方报的是黄书真的大名,却一定不是黄书真的人,他没有这个实力,请这样武功高强的刺客为他卖命。
唯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
想到皇甫北楚,薛之前不禁冷汗淋漓,卸磨杀驴,也来得太快了些。更有些懊恼的是,也许先前两拨刺客,并不是朱雀阁派来的人,毕竟他们没有急急置自己于死地,更像是试探。
自己唯恐天下不乱,更想借此试探楚王,闹得京城人人皆知,让楚王动了震怒。
更不该私下写信联系黄书真,以求得护身符,触犯了楚王真正的禁忌。
今日的刺客,定是朱雀阁派过来的无疑。
除了楚王,没有人会再如此忌惮黄书真。
一步料错,满盘皆输。薛之前颓然的倒在轿子里,背后的伤口疼的他几乎不能呼吸,可见是动了真格,真的想要自己的这条老命。
随行的侍卫只有一人贴身保护他,其余的人都追出去,他近来担心有人行刺,所带高手比平时足足多了一倍。
☆、第七十章 飞扬跋扈
那名侍卫不敢离开,一个人却又抬不动轿子,只能先撕下布条,替薛之前粗略的包扎一下。
两个人静候了许久,侍卫队却没有一个人回来,薛之前暗道不妙,眼看天色都快大亮,急忙让侍卫大声叫人来帮忙,等来了几个巡夜的士兵,又急急的吩咐侍卫,去皇宫找宫门守卫江枫。
三日后,皇甫北楚从皇宫下朝回来时,一脸怒容。这是第一次,皇上下朝之后商议政事,进入上书房的不是他,而是老七皇甫瑞谦,甚至,一同进去的还有他的大舅哥,沈问之。
唯独没有他。
一同下朝的官员低声嘀咕着,想必是皇上想让皇甫瑞谦接手吏部,因此召了他们两个,面圣商议。皇上还未下圣旨,底下揣摩圣意的官员们,已经拿着俸禄打起了赌。
霜子坐在离院,忐忑不安的等待消息。雷虎说薛之前已经忍不住,动用了江枫,她笃定是将朱雀阁的事情,透过宫里的某些人,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却又一连三天,不见动静,实在蹊跷。
意儿进来疑惑道:“王爷阴沉着脸去了锦苑呢。”
霜子越发疑惑。
薛宾鹤死后,皇甫北楚一心扑在朝政上,偶尔回来,也是在离院匆匆坐上一会,锦苑更是去的少,即便沈雪如送了补品过来,皇甫北楚也是耐着性子,不温不火,今日怎么好去锦苑发脾气?
急忙起身,搀着意儿的手,装作心不在焉往锦苑旁边经过。却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与意儿描述的很不一样。
意儿似乎也没想到,嘟哝着道:“王爷方才脸色还阴沉的骇人,奴婢冲他行礼。他大踏步就走过去了,还以为要找沈侧妃的麻烦呢。”
霜子相信意儿不会撒谎,更不会无故搬弄是非,只得将满腹疑问吞进肚子里去,到池塘边喂鱼打发时间去了。
清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找了个借口将意儿支开,扶着霜子的胳膊道:“雷虎说,他找到黄书真了。”
霜子轻声说道:“找到便找到了,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清水使劲喘了两口气。用手蒙着霜子的耳朵,凑上去说道:“他在黄书真家的后门口,看见了傅余鹏。”
哥哥?他去找黄书真干什么?他怎么认识黄书真?
霜子吃了一惊,急忙拉着清水到一边的凉亭上坐下,看见桌上有一壶茶,倒一杯给清水:“喝口水,慢慢说。”
清水将杯子举到口边,正要喝,却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狠狠将杯子打落在地上。只听清脆的“啪嗒”一声,水花四溅,白瓷残渣迸裂,吓得清水一跳。
桐花气势汹汹的叉着腰站在一边:“下贱蹄子,这是楚王妃的茶水,哪里轮得到你来喝。”
霜子这才看见沈雪如盈盈的从不远处,朝这边走过来。想来是桐花见她们进了亭子,大步跑过来阻止的。
清水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愣愣看着沈雪如骄矜的走过来。施施然在石凳上坐下,只得硬着头皮单膝跪地行了一个礼:“奴婢莽撞了。还望沈侧妃恕罪。”
沈雪如抬眼看了她一下,并不搭腔,其他跟着的丫鬟捂着嘴悄悄的笑起来。还是有个胆大的,稍微往前走了一步,笑着提醒道:“王爷已经说了,要封沈侧妃为楚王妃了,你还不恭喜着。”
清水早有耳闻,上次皇甫北楚后给霜子提过之后,霜子就告诉过她,此刻一点儿也不吃惊,顺从说道:“奴婢恭喜沈侧妃了。”
沈雪如面上用上好的脂粉修饰过,再一笑明艳娇媚,对着清水招手说道:“起来吧,喝口水,也不算是什么大罪过,你是下人,自然是认得主子的。只是这王府里有些人,把自己不当主子便罢了,连带着让自己的丫鬟,把别人也不当主子。”
清水一听她话中映射霜子,刚站起来的身形立刻又跪了下去,对沈雪如道:“楚王妃宽宏大量,别怪我们侧妃,奴婢刚才跑得急了,她让奴婢喝水,并不知道这茶水是给您准备的。”
桐花怒喝道:“楚王妃在说话呢,哪有你狡辩的份儿,一边儿去。”说完一脚将清水踢了个趔趄,摔倒在一旁。
霜子一直站在旁边闷声不吭,见沈雪如嚣张跋扈的态度,再联想到皇甫北楚今日阴沉的脸,心里隐约明白,他大概是又遇上了麻烦,想寄望于沈家出手了。
皇甫北楚的套路,她再熟悉不过。嫁给他两次,唯一的认知是,只要有用的,无所不用其极。
沈雪如能够明确楚王妃的地位,定然是她有用至极。
只是想起来楚苑地底下,傅余婉的汉白玉棺材,却又隐约有些看不透。
但是对沈雪如,却是毋庸置疑的利用,比傅余婉好不到哪里去。
心里便有了底气,并不畏惧,只微微躬身说道:“是妾身不查,误饮了姐姐的茶水。”
沈雪如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刷的一下站起身来,抬手就朝霜子脸上扇了个耳光,却并不说话,只是两手交错,芊芊玉指摇了摇,复又回到位置上坐下。
霜子捂着脸颊,慢慢说道:“如是,妾身先退下了。”
她急于知道傅余鹏为何要去找黄书真,也猜到皇甫北楚在仕途上遇到麻烦,心里快意无比,根本顾不上沈雪如的找茬。
沈雪如成为楚王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此时跟她争一时之气,定然会损失更大。
桐花却拦在跟前:“毕侧妃倒是心平气和啊,敢情不是你的茶水让下人喝了?”
清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桐花大声喝道:“你不是下人,竟敢用如此口气跟我们侧妃说话。”刚才霜子挨了打,她本就恨意难平,此刻见桐花口无遮拦,心里更是气愤。
沈雪如慢条斯理说道:“不分尊卑,打!”
桐花挽起袖子,呼啦啦左右开弓,两个耳光就朝清水脸上打过去,毫不留情。
“王爷今日亲口下令,晋封我为楚王妃,后日正式册封。桐花是我身边的大丫鬟,级别自然比你要高,你又是用何种语气,跟大丫鬟说话的呢?”
清水却不服气,朝着桐花的头发就抓了过去,一脸愤怒说道:“奴婢自己的过错,自然承担,何必牵扯到毕侧妃。”
桐花没想到她会豁出去,当着众人的面与自己厮打,一时愣住了神,就被清水抓了一缕头发下来。
霜子急忙大声喊道:“住手!”清水却已经被桐花激的没了理智,双手紧紧揪着桐花的发髻不放。
桐花吃痛,用手去掰清水的手指头,沈雪如手忙脚乱指使几个丫头上去将清水拉开,怒火冲天呵斥道:“下贱蹄子,本妃看她是疯了,给我拖下去,关起来。”
霜子急忙冲过来,对着沈雪如说道:“奴婢之间发生龋齿在所难免,何故要关我的丫头?一个巴掌拍不响。”
沈雪如冷笑着道:“本妃说是奴婢之间的龋齿了吗?本妃看清水这丫头,分明是疯了,撕咬扭打,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