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设定定个条件？”秦二毛敲了敲桌子道：“符符合筱雨说的这个条，条件的人，才准进善堂。”
“这是个好主意！”秦乐立刻附议，思考片刻后道：“比如要年满多少年纪，家中境况艰难到某个程度这样的条件。”
“据我所知，村里的孤寡老人和孩子数量应当不少吧。”筱雨若有所思地道：“特别是中间那一辈人不在，只留了老人和孩子在家的，多吗？”
秦二毛对此更加了解些，听筱雨问，忙回道：“挺多的，家中境况特别艰艰难的，也就是这些人……”
“粗略算一算，就我知道的大概有……七八家吧。”秦泰想了想，说：“还不算那些我不熟悉的，估计一下，老人孩子的，总共得有四五十人的样子。”
“筱雨，难道……”秦乐张了张嘴，看向筱雨道：“你是打算，只帮助这些人？”
筱雨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一切还要等我掌握了基本的信息才能定夺下来。但就目前看来，办善堂确实是个最好的法子了。”
说到这儿，筱雨便起身给秦泰行了个礼，谢道：“还要多谢秦泰哥给我出的主意。”
秦泰哪能受她的礼，赶紧避开，脸上微带了些惶恐和尴尬，摸着脑袋说：“筱雨妹子这样倒是折煞我了……”
筱雨坐了回去，也请秦泰复坐，方才说道：“我想匀出两天时间来到村里了解下具体的情况，大概计算一下这样的人家有多少户，老人和孩子总共会有多少人。如果达到一定的数量，我就可以再着手下一步的准备了。”
筱雨话音刚落，秦乐就赶紧道：“你回村去问吗？平日里你都不怎么出门，村里什么情况你也不大知道……要不，让秦泰跟你一同去，他对村里的各种情况要比你熟悉得多。是吧秦泰？”
秦乐拿手肘撞了了秦泰，冲他眨了下眼睛。秦泰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被秦乐一撞方才回过神来，讷讷地回了句：“是……”
筱雨将秦乐的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拜托秦泰哥了。”
秦泰连连点头，笑容都有些犯着傻气。而秦泰则是高高扬起了下巴，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仿佛他做成了什么大事。
但紧接着筱雨的话就让秦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筱雨道：“秦泰哥就帮妹子这个忙，跑腿费妹子记着，必不会少了秦泰哥的。有秦泰哥在，也不需要我亲自回村去了，我信得过秦泰哥，就等着秦泰哥给我递消息了。”
秦泰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嘴上却是说：“筱雨妹子太客气了，这不值当什么，还说什么跑腿费。要是我爹娘知道我帮你做这么件小事还从你手上拿工钱，怕是要拧着我耳朵骂我丢人。”
秦乐还不甘心，顺势问道：“筱雨，你当真不亲自回村去？秦泰做事是稳重，但你好歹……”
“秦泰哥够稳重，当然就不需要我再出面了呀。”筱雨对秦乐眨眨眼，递给他一个危险的信号，嘴上却笑着道：“我镇上也还有许多事情堆着，等着我处理。秦泰哥帮我背了一个包袱去，我顿时觉得轻松许多了。”
秦乐读明白了筱雨的意思，尴尬地笑笑，搔搔头。
秦泰道：“既然事情都说好了，那我这回去就挨家打听。筱雨妹子，顶多两日，肯定就有结果了。”
筱雨再次谢过秦泰，要留他用饭。秦泰却起身道：“我和秦乐兄弟还有些事，就不打扰筱雨妹子做生意了。”
秦乐一愣，刚要开口却被秦泰给拉住，狠狠拽了下。秦泰对秦乐道：“兄弟，还愣着做什么，咱们走吧。”话刚说完，秦泰就对筱雨抱歉一笑，拉着不大情愿离开的秦乐快速退出了药膳馆，筱雨都来不及送他们。
秦二毛作为旁观者瞧得很明白，他抿抿唇说：“筱雨，秦泰兄弟是个好好人。”
筱雨点了个头，却是没说什么。秦二毛轻轻叹了口气。
街上，心情不大爽快的秦乐也从秦泰抱怨道：“兄弟，难得这样的机会，你自己不知道把握，我就是给你牵再多线也白搭啊！”
秦泰沉默了会儿幽幽地道：“你难道瞧不出来，筱雨根本就没那意思……更何况，现在的她也不是我能高攀得起的。”
“你要再不努把力，你那亲事儿可就真的板上钉钉了！”秦乐几乎有些跳脚，秦泰却苦涩一笑：“多半是定下了。”
“你……”秦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秦泰却显得比较坦然。
“我觉得筱雨是个好姑娘，以后她也一定会是个好妻子。我要是能娶她，是我的幸运。要是跟她没这缘分，那也是我没那福气……筱雨的确值得更好的男子。”秦泰对秦乐笑了笑，道：“有些遗憾，但世上的事情本就不会那么一帆风顺的不是？就算我跟筱雨没结果，但现在我能替她做点事，以后我们也会成为好友吧？”
“你就当这是老天对你的补偿吧！”秦乐忿忿地说了一句，闷闷地走了一截路，方才泄气般地道：“成，以后我再不帮你牵线搭桥了……我倒也要瞧瞧，筱雨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话说到这儿，秦乐脑海里却浮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来。俱是他之前见到过的，和筱雨有过来往的男子。
☆、318。第318章 点数
方向定了下来，筱雨的心情也轻松多了。药膳馆上了正轨，也不需要筱雨留在这边盯着。她去见了那三个与她签了死契的，目前在药膳馆操作间中做事的师傅，又定了几个信的药膳菜样，方才带着鸣翠回了位于柳儿胡同的新家。
鸣翠依照筱雨的意思，已经让人来将新宅给简单收拾过了一遍。因原先主人将大部分的家具物什都留了下来，也没什么需要大改进的地方。瞧得出来原主人也是个好风雅的人物，家中购置的东西都古朴大方，很合筱雨的心意。
站在院子外边儿，筱雨想了会儿，问鸣翠道：“等搬家的时候，咱们也弄个‘秦宅’放上去。”
鸣翠点了个头，瞧着有些神思不属。
筱雨问道：“之前你就闷闷的，是在想什么？”
鸣翠顿了顿，方才轻声说：“姑娘，奴婢瞧着，方才店中那位秦泰小哥，好似对姑娘有些意思……秦账房后来也跟姑娘提了，奴婢瞧着姑娘反应很淡……姑娘跟那位秦泰小哥相熟吗？”
“一个村的，说熟应该算不上。”筱雨对鸣翠笑了笑，说：“这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秦泰兄弟都要成亲了，再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的，对他对我都不好。”
鸣翠赶紧点了点头，女儿家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
但她还是有些疑惑，隔了会儿方才又问道：“既是如此，奴婢冷眼瞧着，秦乐小哥怎么倒是一直在撮合姑娘和秦泰小哥呢……”
筱雨缩了缩肩道：“秦乐不过就是抱不平罢了，不用理他。”
鸣翠暗自揣摩了会儿筱雨的意思，到底是没再打听这件事。
仝牙婆虽然舌灿莲花地将这宅子夸个遍，但不得不说她嘴里说的有些情况的确很合筱雨的心意。就拿着宅子里种的梅树来说，冬天一来，梅花遍枝头，那就是满院的幽香。置身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怎能不让人心情舒畅？但凡是有空地的地方，都对称着种着梅树，梅芯儿已经冒出来了，尖尖白白的，煞是迷人。
筱雨和鸣翠进了二门内的上房，坐在了屋中八仙桌旁，想了想问鸣翠道：“你瞧着家里还要添置些什么东西？”
鸣翠思考了会儿道：“若是搬了家，其他的都能将新家里的各处填补满了，也不需要再添置什么新的东西了。”
筱雨皱了皱眉头，敲了敲桌子，方才一拍桌道：“入新家怎么能不添置些新的东西？哪怕是为了讨个好彩头，也总要买点儿新的。娘和洁霜那儿就添置两身新衣裳，初霁那边儿给他买些书具，至于长虹……他人还小，买些小玩意儿逗逗他就行。你也做两身新衣裳吧，待会儿我们就去布仿瞧瞧有没有什么好料子。”
鸣翠笑着谢过筱雨，却是提醒她道：“姑娘把老爷给漏掉了。”
筱雨一顿，抿抿唇说：“他还缺什么……”
“姑娘还是别跟老爷拧着吧。”鸣翠叹息一声，轻声劝道：“在家从父，老爷便是有哪儿做得不对的，姑娘也不好拿脸色给老爷看……远的不说，就说这近的，姑娘买了新宅，一家人搬进来住，街坊邻里的都会认为老爷才是一家之主，来往客套的事情多半都要老爷顶着。姑娘也不是那喜欢凑热闹的人，遇上这样的事姑娘估计也是躲懒了，到时候接待客人要老爷出面，不也需要姑娘去请……”
筱雨轻轻吐了口气，道：“没拧着，我也没跟他吵啊……行行，也给他置办上一样东西——也买身好衣裳吧。”
鸣翠点头微笑。
在镇上待了两日功夫，秦泰就真的如他所说的，带着他了解的情况来镇上了。
甫一进药膳馆，秦泰就直跺脚搓手捏耳朵，外边儿可是冷得够呛。
筱雨请秦泰坐了，让鸣翠给秦泰倒了一碗温温的暖身茶，又让小伍端了烧着的炭盆到秦泰脚边让他烤火，柔声笑道：“秦泰哥辛苦了，你先歇会儿，我们待会儿再说。”
秦泰喝了大半碗茶，长出了一口气，很是舒服地道：“天气真是冷得够呛，这种季节大家伙儿都愿意待在屋里，喝一碗温茶也是种享受……”
筱雨笑了笑，她倒是不急，这两日她也没闲着，衣裳，书具，小玩意儿，她都置办齐备了。
秦泰喝完了茶，便开始和筱讲起在秦家村中了解到的情况。
“……丧子有幼孙的总共有九家，六家秦姓，一家郭姓，一家吴姓，还有一家杨姓，老人孩子加起来总共三十二人。老年丧子，膝下无人养老送终的孤寡老人总共有八个。幼年失怙，在亲戚家生活，却不得善待的孩子有十三个。家中境况艰难，几乎没有能力过冬的，也有十来家。”秦泰大致说了下情况，道：“就我估计算下来，前面三种义工有五十三人，最后一种情况若是全部都管上，总人数会超过一百人了……”
筱雨搁了茶杯，想了想问秦泰道：“秦泰哥一直生活在秦家村，对这些人可都了解？”
秦泰摇摇头：“了解谈不上，但这个人为人如何，多半还是知道的。村里要是有人背后议论过对某人的评价，我也应该有所耳闻。”
“那就秦泰哥知道的，你方才提到的这些人中，可有那种风评不佳的人？”筱雨问道。
秦泰想了想道：“家中只有老幼的那九家人中，倒是有家姓秦的，村里人对那两个老人的评价不大好，他们就一个孙子，这才七岁年纪，听说在村里就开始欺负同龄的孩子了。另外便是那些没爷奶爹娘的孩子里，因亲戚不善待，性子上多少都有些问题……至于那家境困难的，自不用说，也有那好的和那不好的。”
这便有些复杂了……
筱雨皱了皱眉头，觉得此事有些难办。
其实从她内心深处说，她并不想接济那种“风评不佳”的人，这种人可能非但不知道感恩，你对他好，他或许还会变本加厉地问你要这要那。有一天你不提供给他某些东西了，他还会反过来怨你怪你。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筱雨不愿意做。孩子倒也罢了，年纪小，性情还能扭转过来。可那些老人，活了一大把年纪，性情已经定了，不可能更改。
但要是在开善堂这样的事情上还搞什么区别对待，话题性可就更大了。老人家倚老卖老，可别让她好事没做成，反倒惹了一身不是。“离间村民”这样的罪名她可是担待不起的。
见筱雨露出忧愁的神情，秦泰略微一想也明白她忧愁什么。秦泰默了默，道：“虽然这些人有些小毛病，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楚的，也不算是什么坏人，只是环境所迫……筱雨妹子要是觉得为难，要不这件事我们再考虑考虑？”
筱雨摇了摇手，轻叹了一声道：“既是开善堂，总不能差别待遇……这件事情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既然说到这儿……秦泰哥，这件事恐怕还要你再多跑两趟……不过秦泰哥你放心，算我聘你做事，善堂办起来后，你就是善堂的管事，工钱我按月付给你，和药膳馆管事的工钱相同。”
秦泰顿时愣了，他万万没想到帮人跑个腿还能捞个管事的活儿做。
兴奋激动之后秦泰却是冷静了下来，想想后摇了摇头，说：“筱雨妹子，我跑点儿腿也不算什么，工钱的事……你还是别再提了。”
筱雨却坚持道：“秦泰哥要是不答应，我怎么好让你继续帮忙这事呢？之前秦泰哥就拒绝收工钱，如今又拒绝……可是瞧不起妹子？”
秦泰连连摆手，思考良久后方才咬牙应道：“妹子既然这样说了，我要是还不答应，那真是我不识抬举……有什么事妹子只管吩咐，善堂办起来后，我也会尽心尽力替妹子管事的。”
筱雨这才满意一笑，道：“别的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秦泰哥你回去整理出你今日说的那些人的具体名单，人的名字，岁数，为人性情和大致生平这些具体情况，拟个大概给我。不知道这事儿……对秦泰哥来说可难？”
村里人很多都是不识字的，筱雨这般问，也是在隐晦地询问秦泰是否识字。
秦泰尴尬地搔搔头道：“妹子，我识字不多，写的东西多半只有我自己知道写的是什么，就怕妹子看不懂，耽误了妹子的时间。”
筱雨笑道：“没问题，秦泰哥知道你写的是什么就行。到时候我再重新整理一份我自己用，你的那份你就留着，等善堂办起来你也好利用上。”
秦泰这才点头道：“没问题。”
事情都交代清楚了，筱雨当下就支了一两银子给秦泰。秦泰瞧着银子眼睛都要直了。
筱雨笑道：“这是预先支付给秦泰哥的跑路费，天气寒冷，秦泰哥趁着现在在镇上，去买上两身厚衣裳，可别事情没办妥当，你人先倒下了。”
秦泰知道这是筱雨体恤他给他的恩惠，可人家嘴上却给他留着面子没明说。秦泰心中隐隐感动，胸口都觉得暖呼呼的。他道：“妹子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妥当。”
临出药膳馆的时候秦泰才忽然想起一事，拍了拍脑门道：“对了筱雨妹子，里正已经带着秦叔把地都给划垄完了，你什么时候回村去瞧瞧？”方向定了下来，筱雨的心情也轻松多了。药膳馆上了正轨，也不需要筱雨留在这边盯着。她去见了那三个与她签了死契的，目前在药膳馆操作间中做事的师傅，又定了几个信的药膳菜样，方才带着鸣翠回了位于柳儿胡同的新家。
鸣翠依照筱雨的意思，已经让人来将新宅给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