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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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痕-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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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起来再说好不好?”

“奴生无可恋,死无可惜,你不要管奴了,去找你的师姐,找你的练姑娘。”

杨真心烦意乱,猛一把将白纤情拉了起来,她挣扎了一下,还是伏在了杨真怀中,一时两人都维持现状,相对无言。

明明接受了她,为何心中还在挣扎,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真痛苦的闭上眼睛,在心底问着自己,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昆仑山上那抹醉人的绿影,心头又一阵隐隐作痛。

不期然间,他又想起了那个如今仍旧不知身在何方,且身中奇毒的姑娘。

自己这优柔寡断的性子,竟是前世今生不改。

他低头认真看着这个看似坚强、内心却无比脆弱的女人。

杨真前生记忆洪流一般前所未有的完整席卷而过,一阵痛彻心扉的内疚和悔意,翻涌在心头。

他是她生命中的所有。

他不能再辜负这可怜的女人。

杨真放开了白纤情,看着这一张犹自梨花带泪的娇艳玉颜,眼前一阵模糊,前生今世记忆重迭在了一起。

“白姑娘,若不嫌弃杨某一身飘零,在下愿与白姑娘再续前缘……”杨真一振衣冠,挥袖一拂尘土,拉着白纤情就要一同拜下。

“奴改变主意了。”白纤情松开杨真的手,神色颇为坚决地转过身去,留了一抹孱弱的背影给杨真。

“这又是……”杨真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感一阵莫名失落。

白纤情缓缓走到斑驳的门庭处,依着门扉低声道:“你这一世牵挂太多,奴想明白了,你有你的苦衷,奴不想再强迫你……奴给你十年时间够么?”

“十年?”杨真心一紧,“你要离开我?”

“你这是在着紧奴么?”白纤情幽幽转身,眸光似水,带着几许期待。

杨真一窒,停住了脚步,两人目光复杂地纠缠在一起。

看着男子嘴角嗫嚅一下,却始终没有说出挽留的话,白纤情神色一黯,心如刀割,转身就飘然夺门而出。

杨真迟疑了刹那,追出三清殿,人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破落前殿,空中犹有一丝熟悉的体香。

“狐娘……”杨真手足无措,像油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后悔、仿徨交替在心中徘徊,他猛然狂奔而出,四处呼喊,对一双双好奇的目光茫然不顾。

天痕 09 妖族之谋 - 第七章 桃花劫

她真的走了。

杨真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呼唤,却始终不见回应,失魂落魄转回清风观庭院不知待了多久,而后又浑浑噩噩来到黄昏的街市,目光在人群中盲目的搜索着。

“杨兄。”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杨真一旁,一张帘子揭开。

被人呼唤,杨真神智顿为一清,目光扫过那四匹白色骏马,落定在车窗那张熟悉的面孔上,直到帘子落下。

一名武士上前接驾:“这位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杨真没有犹豫,径直上了马车,他知道,练无邪的下落应该有着落了。

马车上的人正是赵启英,当今太子的长子,大汉皇室重要成员,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身分,那就是大汉国教太一门掌门的得意弟子,而杨真在意的也只此一个身分。

“杨师弟别来无恙?”赵启英热情如昔,毫无皇室弟子的架子。

“赵师兄,练姑娘现下在哪儿?”杨真方落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急。”赵启英笑呵呵道,“先给杨师弟接风洗尘,让师兄一尽地主之谊。”

话是这么说,杨真还是从他脸上发现了一抹难察的阴翳。

杨真还要说话,赵启英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吩咐了车夫,随即闭目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后,在上京香火最为鼎盛的青羊观别院一间斗室内,杨真和赵启英分席落坐。

“杨师弟神光内敛,藏虚纳海,只怕是到了神游化外的境界了。”赵启英仔细端详了杨真片刻,一脸惊讶道。

“五年前,赵师兄单枪匹马斩除阴山黑虎老妖,声名鹊起;三年前,东海之滨力战龙门道派三才剑阵不败,在修真界风头是一时之选,可非小弟能企及一二的。”

杨真看上去虽是若无其事,心中还是惊了一惊,自他重塑道体修了天巫术后,修为不可思议地突飞猛进,对此他倒不以为甚,毕竟有了前世的见识和修养,再非寻常玄门弟子可比。

赵启英微露一丝苦笑道:“赵某不过是凭借祖上和师门的光环闯下微薄名声,放眼修真界,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坦白说,若非赵某年幼一番遇合,恐怕如今在门内也不过是平常弟子罢了。杨师弟一别数月就获得如此突破,先前街头一遇,赵某自知已经给比下去啦。”

杨真淡然自若道:“赵师兄取笑了,杨某微末修为着实不值一提。”

赵启英微讶,自长街相遇以来,他一直在细细观察杨真,以此子弱冠年纪达到如此境界修为,在修真界可谓千年也难有一遇,但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一丝一毫少年得志的骄傲。

最令他感兴趣的是,这少年身上仿佛藏了无穷的心事,有着与他年纪极其不符的深沉和忧郁。

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念头疾转间,赵启英按下心中疑窦,呵呵一笑,道:“闲话休说,听说杨兄此前深入云梦大泽,不知可有斩获?”

“妖族出现了。”杨真屈指轻敲长案,轻声说道。

“愿闻其详。”赵启英浓眉一蹙,神色紧张。

“此事得暇再说。”杨真终究耐不住性子,“练姑娘眼下究竟身在何处,病情如何?”

赵启英一言不发起身在斗室内疾走一圈,慎之又慎地布置了一个禁制,这才坐回席位,颇有难以启齿之状。

“练姑娘现在在宫内。”前后之间,赵启英已经失去了一贯的轻松,一股浓浓的愁绪郁结在眉宇。

“宫内?”杨真大惊,赵启英低微的声音更让他疑窦丛生,“她怎么会去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师兄也不知从何说起。”赵启英一脸有口难言之色。

“赵兄。”杨真霍然站起,一脸愠色。

“杨师弟稍安勿躁,容师兄细细道来。”

赵启英一脸歉然的拉着杨真重新落坐,他枯坐片刻,这才徐徐道:“你离开洛水城后,赵某以为师门或许有解决练姑娘体内奇毒之法,所以力邀九玄仙子师徒随赵某一起上中南山,却为九玄前辈一口拒绝。

“失望之余,抱着万一之望,退而求其次,邀请九玄仙子师徒到京城一游,顺便查访修真界名医,未想九玄仙子竟出乎意料的允了赵某。”

他说到这里面露温柔之色,道:“此行因练姑娘身体不适,我们一行放船顺流东来,练姑娘才貌双全,更有寻常女子不及的果敢和智慧,说句不怕杨师弟笑话的话,那段旅程,是赵某入世修道以来最快活的日子,把师门戒律守持忘得一干二净。

“入京后,因诸多不便,赵某便将练姑娘师徒安排到了京师第一观青羊观,此观正是太一门在京师的外门道府,观主正是在下大师伯赵无稽,同时他也是大汉国师,位高权重,甚得当今圣上之宠。”

“大汉国师是你师叔?”杨真打断道。

“正是。”赵启英有些自嘲地道:“听起来不可思议,仙家弟子竟然遁入凡尘名利场,其实外人不知其内情,赵无稽师伯与我一般同是大汉皇族中人。

“只不过他是大汉数百年前皇族旁支,后来上山修道,十多年前,他以入世修行为名,再度回归朝廷。”

说到这里,赵启英冲杨真作一个歉然的微笑:“话说远了,在练姑娘入住青羊观别院后,出乎意料的在一月内数次病发,连我太一门的九转金丹,也未能镇住那千机散奇毒。

“赵某于是上山恳请门内一位精通医道的师叔,亲自走了一趟,仍旧不得解。

“突然一日,事情有了转机,九玄仙子私下找到我,问我肯否帮助练姑娘解毒,谈到的内容,多有不便,在下就暂且不提,总之是有一条解毒的希望,只是面对一个天大的难题。

“说来惭愧,赵某虽无亵渎之心,只是听闻那法子便想,若是练姑娘应允,那赵某舍却一身修为,破门而出也要助练姑娘将所中奇毒解掉。

“只是天不遂人愿,练姑娘与在下虽然言谈甚欢,却无男女之情,纵然有九玄仙子暗助,仍旧无济于事。”

杨真听到这里,已是脸色大变,他素知玄女门有一门合籍双修的无上法门,可助修为提升的同时,更有妙用无穷。

“杨师弟看来定是知晓一些内情。”赵启英见杨真脸色变化,微微苦涩道:“看得出来,杨师弟在练姑娘心中很有一些分量,虽然她在提到昆仑派时,总有莫名的敌意……”

杨真深吸一口气,打断道:“接下来呢?”

“后来……”赵启英脸色阴沉起来,多有几分愤恨之色,“我那大师伯身为大汉国师,一日在别院偶然见到了练姑娘,后来又几番探视,一次他提议到将练姑娘迁到皇宫大内,说是那龙气盘踞之地对体毒有清镇之效。

“当时赵某没有多想,由于一直僵持无法,便同意了大师伯的提议,于是秘密将练姑娘安排进了皇家内苑别府。事不多久,不知我那大师伯是何用心,巧妙安排今上与练姑娘相遇,后来事情就麻烦了。”

杨真听到这里心一沉,若是凡俗中人他倒可以不顾一切,强行解决,但涉及到玄门中人,只怕就要另寻手段了。

“也不知我那大师伯对今上用了什么手段,令他一意孤行,决意纳练姑娘为妃……”

杨真一掌拍在案上,大怒:“胡说八道,练姑娘和九玄前辈岂是任由人摆布的?”

“杨师弟息怒。”赵启英连连作揖,苦笑不已,“事情另有周折,练姑娘进宫前,九玄前辈就将她交托给了在下,说是有事暂离,这一晃就过去大半月,可至今了无音讯。

“这事情说来也甚奇,练姑娘入了西山别苑后,病情虽是稳定下来,但却是神智恍惚,与平日判若两人。

“我亲自告知她面临的境况,打算带她出宫,谁想她出乎意料闭口不言,不理不睬。如此一来,赵某束手无策,且主导此事的人乃是我大师伯……”

“赵师兄,赵启英,杨某看错你了。”杨真缓缓起身,指着赵启英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大师伯是谁,敢欺辱我杨某的朋友,就是与你太一门为敌,我也誓不甘休!”

“慢!”看杨真就要不顾而去,赵启英乱了阵脚,赶忙劝阻道奇%^书*(网!&*收集整理:“杨师弟你听我一言,此事另有内情,容我详禀。”

“内情,什么内情?”杨真旋风一般转身,“你太一门师门不净,以法术惑乱朝纲,扰乱尘世法则,胡作非为,还有什么内情?我看是你与你大师伯有不轨之心才对!”

“杨师弟——”赵启英勃然大怒,“你太过分了,你可以对赵某不屑,但你不可辱我师门,何况我太一门与你昆仑历代交好……”

“那好,我倒要听你说说什么个内情。”杨真憋了一肚子火,“你的解释若不能让我满意,休怪我杀入皇宫,找你大师伯算帐!”

“杨师弟好大脾气。”赵启英摇了摇头,道:“你可知为何我在这斗室加了禁制?”

杨真默然。

赵启英眉宇深锁道:“自练姑娘入宫这多日来,一直有人隐在暗处监视赵某,居心叵测,在下使尽诸般法宝,也无法找到这隐在暗中的人,想来是一个法力高深的人施了奇术。我纵然怀疑大师伯所为有疑,也无可奈何。

“大师伯这些年大力传道,太一门外府枝叶乃有史以来最为鼎盛之时,纵然家师身为掌门真人,也不得不礼让三分。何况家师初掌太一,根基不固,很多事情对外难以言表。

“更不巧的是,最近门中长老正合力闭关炼丹,不便出面过问此事,这样局面下,师父他并不方便为此出头,深恐导致门内动荡,只是吩咐我暗中调查取证,见机行事。”

杨真拧眉道:“难道坐看那皇帝老儿纳练姑娘为妃?”

“不。”赵启英断然否决,“不管练姑娘对赵某如何,赵某这里可以起誓,绝不做对不起她之事,赵某近日正感势单力孤,杨兄来的正是时候,可以方便做一些赵某不便之事。”

“我这就进宫将练姑娘带走,看谁敢阻拦!”杨真片刻也坐不住。

“杨师弟,切莫冲动。”赵启英再次将杨真拦住,“大师伯赵无稽修为虽不及家师,但也远非你我可相比。

“更何况,宫内还有数名法力高强的大内供奉,供职在大师伯旗下,须从长计议,距今上钦定佳期还有数日,实在不到那一步,赵某不想与大师伯兵戎相见。”

杨真深深看了赵启英一眼:“希望你没有骗我。”他重新坐定,再沉默一阵,突然问道:“你大师伯可知练姑娘的来历?”

赵启英一怔,试探道:“杨兄难道清楚不成?”

杨真双目神光一闪,面上怒气再现:“赵兄到现在还与我打迷糊,九玄前辈既然将练姑娘交托与你,甚至有撮合成全之意,你不可能不知她们师徒的底细!”

“这……”赵启英神色尴尬,玉面是一阵红又一阵白,再度拱手告歉道:“事关练姑娘师徒门中机密,赵某也是小心行事,赵某只对大师伯言及,练姑娘是修真界隐秘宗门弟子,不曾说及详情。”

说到这里,他小心道:“杨师弟想必是清楚练姑娘师徒身分了。”

“我昆仑派广交天下真道,玄女门虽然隐秘,在下也非一无所知。”杨真哪里听不出赵启英话里那层意思,他冷冷一笑:“你大师伯如此悖逆荒唐之举,想必大有所图。”

“请杨师弟谅解。”赵启英起身告饶,一脸困窘:“赵某也一再推敲查证,却始终摸不到原因,大师伯早些年虽然有涉朝政,却无干大局。

“但此次举动着实不可思议,若真有伤天害理之举,一旦大白天下,只怕整个太一门都要为此蒙羞。师父虽未出山,但却可随时遣人支援赵某。”

杨真方在巫门吃过大亏,心忖只怕又卷入了一个可怕的大漩涡,思量再三道:“想办法安排我见练姑娘一面。”在他想来,只要给了练无邪解药,恢复修为,不论局面如何都能进退自如。

赵启英忧心忡忡道:“练姑娘如今状况,见了未必有用。”

杨真斩钉截铁道:“我必须见她一面。”

赵启英见杨真心意已定,当即着手安排,两人出得庭院,已经掌灯时分,青羊观香客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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