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趴在杨真悬在冰崖下的膝盖上,萧月儿一手抚摸着她,另一边的萧清儿不时看看两人一狐,嘴角绽出满足的笑容。
两女的如瀑秀发在风拂下,肆意飞扬,不时撒在杨真身上、脸上,两张无暇玉容在朝阳下光洁清丽异常,顾盼间各具娇妍,让身居两人间的杨真饱尽艳福。
三人不时交换一个无声的默契眼神,一股无比温馨宁静的气氛在三人间弥漫。
眼下最感满足的无疑是杨真,他毕生以来从未如此平静一刻,他以前也在练功之余跟两个师姐在一起,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融洽无间。
突然,他有了一个冲动,对两位师姐道: “不知道很多年后,我们可还有这样坐在一起的光景?”
杨真的话打破了平静,两女齐齐白了他一眼,连白狐也回头冲他不满地叫了一声。
萧月儿伸手轻轻拧着杨真耳朵,颇为玩味道: “师弟啊,你脑门里不会转什么歪念头罢?”
杨真轻偏了一下头,就摆脱了萧月儿的柔荑,向往道: “是啊,我是转着个念头,希望有一天可以陪着两位师姐到天的尽头,海的尽头,走遍大千世界。”
他话里意犹未尽的意味,两女或多或少都听了出来。
萧月儿眸子转动,盯着杨真一眨不眨的古怪笑道: “师弟只怕是想陪伴某人到天涯海角罢,嘻嘻,姐,你说是不是啊?”她后一句却探头冲着另一边的萧清儿。
一直竖着耳朵的萧清儿脸悄然一红,若无其事道: “清儿倒很向往那样的逍遥日子,只是妖魔将起,修真界不再平静,正是我辈中人大展身手之时,我们都要好生修行,才不负此生。”
“扫兴,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义凛然了,这可不像你呀。”萧月儿登时一脸无趣,朝天直翻白眼。
“月儿,难道你忘了,在地窟封印里那些可怕的妖魔了吗?如果妖魔席卷九州岛,那是何等的可怕?”萧清儿似是回想起了那些狰狞的妖族,脸色有些发白。
“旧什么?天塌下来,有昆仑派众多师祖师伯师叔顶着,有爹娘顶着,再多妖魔也不够看。”萧月儿脸色也白了白,嘴上仍旧满不在乎。
“师父说过,我们修真之人虽是超脱世外,俯视众生,但不能忘本,历经世俗洗练,才能获得矢志不移的向道决心,才有可能突破万难,得悟大道。”萧清儿目含虔诚,细细柔声道。
“不行了,我说不过你,去圣宗待大半年就变得不食人间烟火了。”萧月儿一边摆手,一边自捧着脸不欲争辩,忽然她从指逢里看到杨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不满道: “小师弟,你怎么不说话?”
“我?”杨真抱起白狐,漫不经心道: “师弟我待罪之身,在昆仑派里微末的紧,那些微言大义我不懂,也不想去懂。”
“师弟。”萧清儿嗔叫一声。
“师弟你放心,这次峰会爹悄悄替你报名了,他说,就算你面壁待罪,他也要争取让你参加峰会。”萧月儿安慰道。
“有罪如何,无罪又如何,还不是人一句话罢了?”杨真突然站了起来,挺直身躯,眺望着着天际,将白狐惊落了一旁。
萧清儿两姐妹也跟着站了起来,大是惊诧地看着他。
“师弟,我们都知道你是无辜的,只是……”萧清儿想劝慰杨真,却只能叹息一声。
“我哪里无辜了?”杨真转头直视她, “一歧他确实是半个狐妖族人,他也确实是背叛了昆仑派。而我,杨真,一个道宗弟子勾结叛徒,伙同妖皇大闹昆仑仙府,还伤了数以百计的同门,这等罪名面壁三年还是姬仙子面子够大,若非她,我只怕与五百年前莫天歌前辈一般下场了。””
“师弟……”两女齐齐叫住了他。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和妹妹从没认为你背叛昆仑,娘也不怪你,爹更不用说,你这又是何苦?”萧清儿苦心劝道。
杨真深吸了一口气,对两女道:“你们都回山去罢,我一个人静静。”
萧月儿气不打从一处来,一把抓住他,大声喊道: “杨真,你听着,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萧月儿还是跟你站在一起。”
萧清儿默默地看着杨真,道: “我跟妹妹今天来也是爹特意吩咐的,爹还吩咐我将《九曜飞仙诀》的口诀传授给你,大家都没忘了你,大师兄还说他会抽空来看你。”
杨真此时的心却陷入了挣扎之中, 自当日洞府经历后,他不知何时起总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总是冷漠地旁观着周遭一切,天打雷不动,花佛铁石心肠一般;而另一个却是真实的自己,有着喜怒哀乐,恩怨分明.
两种极端心境一内一外主宰着他的神智,练功,休息,冥想,无所不在地萦绕着他,令他难受了好长一阵才习惯下来。
这样奇异的背离心境,渐渐影响到了他的所言所行,起初还能克制,到后来发现那凭空而来的自我,在修炼中总是能奇迹般提升心灵境界,那种无人无我,万物为宰狗的心态,令他沉迷难以自拔。
以妖皇附身期间所体会的,融合这样的升华心境,令他一日一变。所改变的,最明显的就是他心中胸怀放开了许多,胸腔隐隐有一种百无禁忌,至乎海阔天空的感觉,以致连萧月儿每来一回,都说快不认识他了。
面壁一年中,他法力修为并没有太大提升,但他却觉得道功境界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闲余无聊之时,据他以往所见识昆仑派道籍经典,他把那不受控制的心灵意识,比作玄门至高境界的道识,对应的自然是本识,天地万物在心海中一一呈现,无有虚妄是为神识,对他古怪的境况来说,神识就是道识与本识合一.
看着面有痛苦之色的杨真,两姐妹错以为他心有所动,不克自持,只好默默陪伴着他,不再说话。
寒冬初至,十年一度的昆仑峰会将如期举行,对昆仑派各宗各脉年轻一辈的后进门人弟子来说,正是天大的盛事.
这一天也是昆仑派祖师玉鼎真人开派之日,想当初上古玄宗分裂,九州岛大乱未定,在百般艰难之中,玉鼎真人毅然广邀志同之士,在昆仑山以大法力,大神通,辟下仙府诸峰,甚有八方散修归附,一时百宗道门齐聚,好不热闹。
阳岐山封印之役,为人妖两族跨越百年的神战终点落幕之后,为促进各宗各脉相互切磋共进,自开派三百年起,就选定了开派立道之日为昆仑七十二峰斗法大会,最后历经千余年演变,最后成为各宗年轻弟子十年斗法之约.
首届峰会至今有近两千余年历史,其间除不可抗拒之故中断外,合共举行了二百五十余届。
这届不同以往,昆仑派广邀九州岛各道前来观礼,正逢阳岐山惊变一年,各道都欲趁机前来一探这道门圣地风声究竟,以作后观。
来者大多是各派师长携带的精英弟子,他们久闻昆仑峰会大名,却无缘一窥真貌,私下里都欲与这享誉千年的道门圣地暗暗比个高低,怀着这样的心情而来,昆仑仙府一时热闹非凡,正是百年难得一遇。
昆仑派三千年分分合合,如今以人脉为论,以道法两宗为甚,丹阳宗、剑池宗,算上人脉稀少的圣宗合共五宗;各宗枝叶却是不胜枚举,散布七十二仙峰,上下门人弟子三千有余。
大会事关各宗仙枝颜面,若有失手丢了自己脸面是小,累及宗门大会排位和声誉才是罪大莫赎。故此各宗各脉挑选露面的弟子总是总是千挑万选,横比纵看方才定夺,甚至在门下众多的支脉在峰会开幕前,就要预先进行一场内部选拔斗法,以选出精英出战。
典籍所载,几乎昆仑派历代掌门和飞升天界的先贤,都曾在峰会上崭露头角, 自此龙腾九州岛,为修真界所瞩目。
故而峰会所承载的蕴义,不仅是各脉切磋和交流,也是为年轻门人一举成名的大好良机,等凡各宗佼佼者都对大会第一虎视眈眈,大会头几名往往奖励丰厚,若是得一件上品神兵,更是天大的机缘。
在万众翘首期待中,紧迫和兴奋的心绪挤压下,仙府的气氛渐渐浓烈起来。
这日,天刚破晓,昆仑仙府就忙碌了起来。各支仙峰的弟子纷纷成群结伴,在师长的带领下,踏云御剑直奔昆仑主府而来,还有一些修为不足的弟子则由同门师兄弟提携长空。
一时太旱峰外,红绿紫白剑光飞腾,清音 绕,宛若漫天虹彩一般,绚烂一片。
朝阳刚铺上云海,太旱峰斗法场地齐天广场云坪之上,此时已是人群涌涌,三五一群,会聚成堆,热闹非凡。
在两峰斗法会场沸腾起来之际,本该门庭冷落的太昊峰金府玄德殿前,却有一群人焦急徘徊,等候着消息.
此刻玄德殿前漆黑的大门紧闭,在术法的护持下.内里的声息分毫传不到外间,玉霄峰一行眼看大会即将开始,显得分外焦灼,站立不安.
久候的萧月儿不耐烦地扯住楚胜衣道:“姓楚的,你师傅是不是变卦了,这么久堂里还没个信儿,这些该死的老头子!”说着狠狠跺了跺足.
玄德殿前两名掌律守道人闻言,齐齐怒瞪了萧月儿一眼,一人低叱道:“掌律堂重地,不得喧哗!”
萧月儿扭头就冲那中年道人伸长粉舌,作了个鬼脸,才不理会他。
那两道人相顾一眼,无奈摆了摆拂尘,目不斜视。
楚胜衣只好向门守道人欠了欠身,示意萧月儿姐妹和伯云亭退往大殿前石阶下。
萧清儿拉了一把不情不愿的妹妹,责道: “耐心些,紫霆师伯当会尽力。”
楚胜衣摇头苦笑: “若非有清儿师妹前日递上了姬仙子的手信,只怕掌律堂在峰会前根本不会举行堂议,此次只怕希望真的不大,除非能请动师祖说话。”
伯云亭却不赞同: “师父已经在峰会上替小师弟报了名,当是几分把握才是。”
萧清儿叹息一声,望着殿外下方的广场,道: “师弟入山时日还短,这次峰会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只是他太委屈了……”
随着一声铜钟声响起,玄德殿中门大开,十来名掌礼、掌律两堂执事真人神色各异地陆续走出。
身形高大的紫霆真人当先步出,门外等候的一伙人一拥而上,围了上去。
萧月儿一马当先抢在前面,道: “紫脸伯伯,怎样了,快说呀。”
紫霆真人一脸阴沉,望着左右,沉吟片刻,抚须道: “掌律堂讨论结果,维持原议,纵然圣宗出面,也须掌门真人定夺。”
众人顿时大失所望。
紫霆真人将众人的表情一览无余,严肃的脸上忽然绽出一线笑容,道: “不过,既有玉霄峰萧师弟,丹阳宗的紫干师弟担保,且有圣宗在上,杨真可以参加此次峰会,其它大会后再定。”
一干人等顿时转阴为晴,萧月儿更是高兴地蹦了起来,欢喜非常。
紫霆真人脸色一肃,严厉道: “你等还不快去准备,峰会祭祖就要开始丁。”
这时,金钟声连绵不断的响彻太昊峰,乃至整个昆仑仙府。
十年一度的昆仑峰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太旱峰,齐天广场。
在悠扬的金钟声余音缭绕中,在广场中心散布的昆仑弟子,也渐渐聚集起来,各宗最终形成了各自群落,齐聚在广场北面的祭坛下。
随着几道冲天紫华消逝在天弯,法坛上七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头顶羽冠身披法袍,手持法剑,开始施法布阵。
那座方圆五丈的玉白祭坛忽然悠悠飘浮了起来,升天而起,大团白云浮载在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飞到了天空.
很快,天弯中七位长老驾驭的祭坛上风雷声大作,彩光如斗牛飞射,灵诀不停地从四面八方飞了出去。
昊天五府间峰峦低洼之地,那矗立在云烟中的蟠龙玉柱,渐渐一根根亮起七彩光华,冲霄斗射,仿佛七十二道擎天光柱一般。接着道道龙柱相互间流光飞射,交织成一个古奥的阵法循环。
伴随着凛若实质的云烟从龙柱上弥漫开去,连成一片,很快整个太旱峰都笼罩在乳汁一般的云霞中,只剩下高矗的五行府的五座小小山头,和地势高起的齐天广场,如孤岛一般凸现,而众多昆仑弟子在广场上也踩上了一层白腻的云烟。
话说这七十二根蟠龙玉柱,乃昆仑仙府弥天仙阵的法柱之基,通过太旱峰接连九地之下,与大地灵脉构成了仙法密阵。
由于其近乎永恒贯穿着浩瀚灵力,千多年前一位道法高深的昆仑前辈,灵光一现下,凭借龙柱余力,施展了一个传说来自……上界的灵境密法,在齐天广场周遭以奇门之位设下成云霄斗阵,仿佛传说中的九重天霄再现。
自此以后,历届峰会都移到了云霄斗阵之中,堪称修真界一绝。
天空风雷声渐小,祭坛悠悠落了回来。
这时,广场四方悬空低处,方圆数里内数十座彩虹一般的仙桥在虚空之中绽现,连壁之间八座巨大的斗法擂台以奇门阵位分布,碧实如玉的斗法场地就在虹桥之下,云霞之间。
而齐天广场已经变成八个擂台的中心出入之地,整个云霄斗阵已成。在祭坛长老的指挥下,所有门人弟子在师长带领下扇形排列,肃立在云坪上,祭祖仪式正式开始。
而从双子峰赶来的杨真抵达之时,正是祭祖的尾声。在太旱峰山外,为那壮丽神奇的景象所震惊,若非通传的掌律执事为他指引去向,只怕就要迷失在云海上。
执事老道交代杨真几句,匆匆离去。杨真转悠在场中人群队伍之后,企图寻找同门,但眼前密密麻麻的几千人,纵然诸青白红蓝诸色袍服分明,也令他无从找起。
突如其来的解禁令他如囚笼脱困,心中振奋之意可想而知,一时寻不见人,索性不再去找,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后方,观望起四方起落虚实不明的虹桥。
而前方祭坛上,长老那苍老的祷文唱颂声悠然结束,祭祖落幕,同时祭坛在移山之法下收去无踪,与长老们一起退走,九州岛各道前来观礼的修真羽士即将登场云霄斗阵。
这时,广场北端天际紫色祥云笼 ,伴随着万道金光洒落,白云弥漫,一座玉彻栏杆的空中云台浮云而现,声势直追上界金仙下凡。
以昆仑掌门真人为首的三圣齐齐现身,左右两翼则是各宗掌座和诸峰害英,常年低调不闻世事的剑池宗掌尊紫龙真人,和连闭关多年的栖霞峰掌座紫霞师太等人,也伴驾随同,个个仙袍云履,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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