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考察了我们,并对马睿澜的进步很满意,提出了表扬。
马睿澜的笑脸顿时红扑扑的,激动得不行,看她的那个样子,情伤已经好了不少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江叔叔的劝告产生了效果,江国权已经好久没有来找我了。当然这个“久”也是相对他以前来找我的频率而言的,其实实际时间也只不过是过了一个星期而已。
又到了第二次交稿的时间了,我拿着翻译好的稿子去找了江叔叔,这次他已经有所准备了,把上次的钱和这一次的一起给了我,还笑着说道:“晓雯,你在帮王树贞教授翻译几本外国的医学类著作,怎么不告诉我呢?早知道的话上个星期就不给你派别的活了!我已经和王树贞教授联系过了,你们现在翻译的这几本书都很有价值,等你们翻译完了以后我们出版社就会出版,你现在不用干别的活儿了,好好帮王教授翻译吧!”
我顿时感到很惊喜,于是说道:“谢谢王叔叔!”这样就太好了,以后不用分心了,可以好好地干自己想干的事,还能挣到钱。我本来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的,只是把出版社的活当成是工作,而翻译专业书当成是爱好,爱好当然是要为工作让路了,因为没有钱拿啊。可是现在,居然能把爱好和工作结合在一起了,简直是太棒了!
可是江叔叔却又抬了抬眼镜,对我说道:“晓雯啊,国权也在我们出版社里呢,你和他见上一面好好聊聊吧。我已经和这个小子谈过了,可是他就是一根筋,怎么劝也不听。唉,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真是不懂,还是你们自己谈吧!”
我郑重地点点头,的确是应该和他谈谈了,我好像还欠他一句对不起呢。
江国权没一会儿就出现在江叔叔的办公室了,脑门上还躺着几滴汗,江叔叔看见了他的这个样子以后摇了摇头,然后说到:“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就在这里谈吧!”
江叔叔走了之后,江国权局促地看着我,脸又憋红了,还是一句话都没有。于是我叹了口气,说到:“江国权,对不起。我前段时间做得不对,不应该把你推给马睿澜的,我知道这样很让你为难,还糟蹋了你对我的一片心意,真是对不起。”
江国权脸红红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的!嘿嘿,只要你以后不把我推给别人就行了,你不知道,那天我可伤心了……”然后他好像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就立马停住了自己的话,气氛又凝重了起来。
我很难过,我这种想当然的行为果然让他伤心了吗?要吸取教训啊,以后干事情不能再不过脑子了。
可是我要怎么对他说,才能让他对我死心呢?我斟酌着说道:“江国权同学,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可是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江国权扭扭捏捏地说道:“其实我都二十三了,也是时候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林晓雯同学,我,我,我觉得你很好,我……”
我打断了他的话,说到:“江国权同学,谢谢你觉得我好,我很高兴。你是一个好人,可是我们不合适,你还是找别的女孩子吧。”说完之后我自己都想掐死自己!因为我愤恨地想到了以前我喜欢我一个高中同学,可是那个男生说:“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我都气得要死要活的,现在我这么说,也挺欠揍的,不是吗?
他惊讶地看着我,然后说到:“林晓雯同学,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冒昧地对你说这些话的,吓着你了吧?”然后他低下头继续红着脸说道:“我明白的,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我会等……嘿嘿。”说道这里的时候他笑了,然后抓了抓他的脑袋,说到:“还有三年就毕业了,也没什么,我以后不会影响你学习的,我会和你一起学习、共同进步的!”
这是个什么情况?江国权的意思是他要等我三年,然后等我毕业的时候再向我表白?
于是我说到:“医学院要读5年的。”
他笑着说道:“再等四年也没有什么。”
于是我囧了,现在这个情况对我很不利啊!怎么好像我和他有了一个“四年之约”什么的?
我立即解释道:“你不用等我的,我……”我本来想说:“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你的!”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我咽下去了,这样说也太伤人了啊。于是我改口道:“我不想耽误你!”
他笑着说道:“不耽误!不耽误!”
我顿时气结,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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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以后欣喜地发现了史明辉给我寄的第二封信,打开以后看见了他站在海边的一张照片,照片里他穿着绿军装,背着手站在海岸边,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我不禁笑了,他怎么这么严肃呢?我还期待能看到他在海里游泳的照片呢!
不过貌似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很保守的,那种近似于“裸/照”的照片他应该拍不出来吧?
唉,可惜是张黑白照片,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又黑了。去大草原那里晒了晒太阳,再到海边去晒一晒,应该会黑的吧?
然后我看了看他给我写的信,才知道怪不得他这么严肃呢,原来是听当地的同学和群众说了说我们国家在海疆上和别个国家的冲突,再加上台湾这么一档子事,也难怪他这么严肃了。
他在信里愤恨的说道:“我一定要好好地学习文化知识,报效我们的国家,让我们国家真正地强大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挺起腰杆!我要当好一个兵,成为祖国最有力的钢铁脊梁!”
我不禁叹了口气,这些问题的确存在很久了,到我前世的那个时代都没能解决呢,很多热血的青年都因为这些投军去了。希望史明辉能好好学知识,完成他的梦想吧。
可是,战争!想到这个我还是有点儿怕。因为在和平年代里生活得久了,我以前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去当兵意味着什么。现在我才猛然想到——当兵不就意味着战争吗?战争就意味着伤亡,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零伤亡的战争的!
如果史明辉去参战……
我打了个冷颤,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可是一个记忆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们和越南好像就是近几年开战的吧,好像还打了好几年!
那史明辉岂不是会去参战?如果国家真的要派他去参战,我不肯能劝阻他的,即便劝了也劝不动,国家和他都不会答应的!
怎么办?我顿时焦虑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思想问题
由于大家都很有翻译的热情,而且我们三个都集中火力翻译一本书,于是还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把这些东西都翻译出来了。当然我和王教授翻译得比较多,可以说大部分都是我们两个翻译的,马睿澜虽然也很努力,但是她的英语水平真的是太差了,所以拼了命参加进来,还是只翻译了一点点。
而且她翻译出来的稿子王教授都细细地改过,不仅告诉她那一章的医学上的意义,还告诉她那些英语应该怎么翻译。我叹了口气,王教授真是认真啊,而且他教得比我们的英语老师都认真呢,他要是教我们英语也完全能教得下来。
王教授把我们翻译好的稿子集中起来细细订正了一遍,然后就交给出版社了,让我惊讶的是他准备在翻译者那里写上我们三个人的名字。前世的时候很多学术**,有时候我们自己写的论文也得把导师的名字放在第一个,然后发表出版等等,导师自己写的我们都不会有什么沾光的份。
马睿澜脸红红地说道:“王教授,写你们两个的名字就好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虽然在王教授夸她有很大进步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的,但是现在却不敢接受王教授的“好意”,让我不禁感叹这个时代人的淳朴。要是前世的时候,遇上这种好事还不赶紧冲上去?
于是我沉默了,我很希望要这个荣誉的,一个是因为我确实为这本书的翻译做了很多事情,我觉得那些是我应得的。还有一个就是我明白一个人有一本著作是多么重要的事。中国人办事情就喜欢弄指标,你要升职,要涨工资之类的,国家就会规定一些“硬性指标”下来,比如有一本专业著作啊,或者是发表多少篇论文之类的,达不到的话对不起,你混多少年都升不了职。
这个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机会,虽然只是第二作者,但是这本书真的很有价值,以后可以在简历上大书一笔,等毕业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因为这个被分到好一点儿的医院去呢,所以我真的很想要。可是这个话我却不能说,这个年代的人都这么淳朴、这么谦虚,我要是大剌剌地要,会不会被认为人品差?于是我只好沉默不语。
幸好王教授在马睿澜说完话以后把脸一沉,然后说道:“马睿澜,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呢?我们得实事求是,不是吗?你参加了就是参加了,虽然只翻译了一章,但也是参加了!没有人可以抹去你的功劳!林晓雯,你也是,不要和我说你不要把名字加在书上面的,我们知识分子就要有风骨,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不去争、不去拿,可是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去让、不沉默!你们都是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在心里揣着一把尺子,好好地衡量一下,怎么能这样想呢?你们可是国家的脊梁啊,要是你们都都怕事,都退避,都不敢说话,那国家还能有什么希望!”
马睿澜很激动,眼睛里闪烁的全是光辉,然后特别“革命”地对王教授说道:“王教授,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该,我会做一个正直的人,也做一个不怕事的人,守好知识分子的风骨,遇到事情就说!”王教授满意地笑着对她点头,显然对她这一番表决心很满意。
可是我依旧沉默,我和马睿澜很不一样,她是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觉得自己是国家的脊梁,觉得自己是精英,所以她很骄傲,有着知识分子的那种特有的傲骨。他们是那种传说中的“献了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孙”的人。
可是我却生长在一个大学生已经不值钱了的年代,毕业的时候满街都是本科生,工作特别难找,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精英意识”,觉得自己就值个白菜价。而且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也没有那么重的使命感了,抱定“为国献身”的人还真不多,大家考虑得都是个人的发展,个人的生活,个人的价值。
所以我很难改正我“谨小慎微”“明哲保身”的生存哲学,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在社会的大洪流里随波逐流就好了,只想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没有成为任何“斗士”的觉悟,所以我不是那种随时都“仗义执言”的人,我先要保护好自己,只会在自己被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翻看,否则就是冷漠地注视着这个社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然国家受灾的时候我也会捐捐钱什么的,但是都是“力所能及”的,绝对不会看到一个弱者就义“愤填膺”,然后什么也不管地去为人家奔走呼号。
前世的时候我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是来到这个年代以后,接触了这么多人以后,我怎么越来越感觉到了我的格格不入,也渐渐产生了一种自卑的心理,觉得自己的品质怎么变得“低劣”了?
王教授的话真的让我很感动,也让我身上的血小小地“沸腾”了一下。但是也只是这么一下而已,以后要让我去斗争什么的,我还是做不到......
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无言以对。
王教授显然很不满意我的现,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在他面前表表决心什么的,让他喜欢,可是在他和马睿澜面前,我实在是说不出那种假话,他们都是这么热血、这么真诚,我觉得在他们说那些违心的话是对他们的亵渎。
王教授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马睿澜,你先回去吧,我和林晓雯还有一些地方要讨论一下,再一起商量着写上一个序言,待回儿直接就把稿子送到出版社去了,你直接等着出书就好了。”
其实稿子已经全都校对好了,序言也写了,我还帮王教授订正过错别字呢,但是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我知道王教授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我说。
马睿澜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走了,只留下我和王教授在那里喝茶。我知道王教授对我不满,今天肯定是要训斥我了,于是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王教授斟酌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林晓雯,你的专业能力很强,而且英语也学得很好,人很聪明,做事情还很勤奋。我本来对你很满意,还想好好地栽培一下你,可是现在我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很严重的问题,我觉得你想马睿澜那么热爱自己的祖国,那么热爱奉献,甚至,那么单纯。你很聪明,但是也很复杂,我总觉得你的心里藏着些什么事情,你能和我说说吗?咱们就是好好聊聊而已,放心,我也是吃过亏的人,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传的,所以我的嘴巴会很紧的。”
我赶紧为自己辩解了一番:“王教授,您误会了,我不是不爱国,我只是......”只是付出得没有你们多,只是奉献得没有你们多,只是想了想个人的利益......而已。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说,该怎么和他解释,我知道我的理论他是一定不会接受的。完了,这次肯定会被他误解成为品德不好的人了,怎么办?
王教授叹了口气,说道:“林晓雯,你能和我说说你的经历吗?”
我便说了起来,告诉了他我“父亲”的去世,告诉了他我的“失忆”,也告诉了他母亲的病,我的应对,我和宋叔叔的“重逢”,我到云南当知青的那些年,和我拚命地高考,最后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从来都没有完整都和别人说过我的这些经历,不过忽然想到我的这些事情史明辉都是很了解的,再加上想到了他们一行几人现在以后去了云南了,就开心了起来。云南的下一站是上海,然后,他就该回来了。
王教授耐心地听完了我的话,然后皱眉说了一句:“林晓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