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ㄟ,你等等。」任盈盈先是观看四周,随后垮下肩,似乎为自己想找救兵的可笑念头感到沮丧,这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她上哪去找人帮忙啊!
她爬下高突在稻田中的水泥路,脚踏松软的土地,拨开锐利的杂草,屈膝跪在坑洼边缘,半弯着身,朝那个少年伸出手臂,抓牢那只求救的手掌,她一手撑地,咬牙使劲往上一拉。
她终究是力量小呀!今天若换成了个男人,一定很快就将受难者救上来,任盈盈使出吃奶的力量,好不容易才拉起少年,岂料,另一手抓的上石一松,整个人……不,连同微微被拉起的少年,双双摔入坑里。
「天呀!我怎么又跌回坑里了。」少年瞪着同他一起跌坐在地的陌生人,显然忘了她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摔进来,「妳怎么那么笨,救个人也不会呀!妳看看,我的腿这下子疼得更厉害了,要是以后有什么后遗症,妳要怎么赔我!」
捂着摔疼的鼻子,任盈盈直觉好心没好报,这下手肘磨伤,膝盖也磨破皮,她的身上好多伤口,呜~~真惨!
对于没良心的人,任盈盈决定不予理会,放他在这坑里与蚯蚓交友,她站起身,衡量与她个子齐高的坑洞,遂用两手一攀,反正她两腿健全,慢慢爬也一定爬得出去。
「等等,妳等等啦!」少年情急的拽住她一条腿,死命往下拉,「妳别走,要走也要等想到办法带我出去,才准走。」
那只扣着她脚踝的手虽纤小,力道却很足,任盈盈又一次被拖了下来,她恶狠狠瞪着这名迫害她的少年。
「你干什么不让我爬出去?你不让我上去我怎么想办法救你出来。」
「我……我怕妳一出去后就不理我,一个人离开了。」少年害怕的说,他在下面已经待了一个小时,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他,好不容易出现个人,他真怕她会丢下他。
「你……」满腹的不悦在见到他黯然低垂的脸时,稍稍化开了,任盈盈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他手按着的右腿,对他挥了挥手,「你坐到这里来,把腿伸直。」
两只小手爬上他的腿,引得少年脸一红,不过他的脸让尘土布满,任盈盈是看不出来。「妳……妳要做什么?」
「别动,你扭伤了脚,我帮你揉捏,一会儿你就可以走了。」顺着筋骨穴道,她替他推拿。
痛……痛呀!少年痛得龇牙咧嘴,不过,除了刚开始那疼到骨子里的痛外,后来,似乎渐渐没那么痛了。
「妳……满厉害的嘛!」借着月光,他偷偷瞅了对方一眼。
任盈盈耸肩,「我家开的是中医,自然学了点皮毛,对了,你为什么会摔进这里?」
说起这个,少年就有气,「我晚上出来取景,遇到几个不良学生,我不过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说我对他们不尊重,强行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抢了我的钱和相机,还把我推进坑里。」
听他愤恨的叙述,任盈盈暗自庆幸自己刚才一路走来,没遇他口中的不良学生,不然她身上的财产就这么一罐麻油……
「盈盈!」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手电筒光束自顶上照下来,任盈盈欢喜的把脸一抬,哦~~她简直爱死了现在见到的那张脸。
「武!」
当两脚离开坑洞,任盈盈立即被紧揽进一具温暖怀抱,勒紧的力道让她以为自己会窒息,但是并没有,在他怀里,紧贴的娇躯吸汲而来的是他的体温,有一种完全心安、依赖的感觉。
唇边挂着抹甜笑,他来找她了。
任盈盈察觉紧按腰际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抬头,望进一双担忧的深瞳里。
「告诉我,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哪里不'炫'舒'书'服'网'?」
恐慌的嗓音流入她心里,她表面虽然平静无波,其实心里早被他忧心的模样搅得波涛汹涌。
这男人还是这么担心她呢!
「说话呀!盈盈,妳别光看着我不说话,该死的,妳快告诉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一只柔软的小手堵住他源源不绝的声音。
「我没事,武,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讨厌,他一露出那种心慌的表情,她的脑袋就要糊成一片了。
「真的没有吗?不要瞒我。」他不信的探手在她脸蛋上摸索,随后是皓颈、丰胸、细腰、俏臀,再下移……
「你……你的手在做什么?」她脸红的抓住他不规矩的手。
这时他才发现,她手臂上那些伤痕。
「妳的手受伤了!」他眼带指责,愤怒的光芒直扫像她肘部的一片擦伤,继而发现她的膝盖上也是一片红紫,眼底更添火红闪光。
「我因为不小心跌进洞里,所以才会有这些擦伤,我保证这都只是小伤,擦点药就没事了。」她软声解释,小手轻拍他的僵硬肩膀。
令武中黑瞳凝睇着她,紧绷的身躯因为她的拍抚渐渐放松,确定她真如她所言,那些只不过是小伤后,令武中才放心吁了气,俯下脸对上那双亮眸。
「妳知道我找妳找得多心慌,我怕妳出了什么事,我好怕妳发生意外,别再像那年一样吓我了。」无法忘怀的景象,在找不到她人的时候,全都跳出来不停地折磨他。
过往的记忆涌现,被他的恐惧感染,任盈盈似乎了解到他有多么的害怕,她主动勾揽他的头,给了他脸颊一个安抚性的亲吻。
「拜托,我不过出来买个麻油,用不着这么担心吧!」
娇瞋一眼送过去,任盈盈极爱这种被人搁在心头特别位置的感觉,他可真轻易就能夺去她第二次的心动,这男人,竟然让她尝到了吃醋的感觉。
「但妳出去一整个下午了耶!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还好我问过一些人,他们有见到妳离开的方向。」思及他有可能找不到她,令武中再度像个紧张公,两条粗臂像水蛭一样将她牢牢缠着。
「从现在起,不许妳离开我的视线,没我的允许,妳连江湖道馆的门都不准踏出一步。」
「喂喂!我要抗议,哪有人这样子的,我只是迷路而已,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怪,讲得那么离谱,你难道连我洗澡上厕所睡觉都要跟在旁边?而且,我们说好我只在你道馆里住一个月……」
但是令武中脸上认真无比的表情教任盈盈哑口。
不会吧?这家伙来真的!
「我不会让妳回任宝堂,一个月后也是一样。」
眼见上一秒还需要人安慰的令武中,这一刻竟转了性子,成了威胁人的小霸王。
「你这跟掳人有什么分别!」她睐他一眼。
「我高兴!」
「你以为你能锁着我一辈子?」
「我可以。」
「小心我打电话报警告你!」
「哼!我不怕。」
两人像回到从前,任盈盈偎在他身上与他拌嘴,抗议他的霸道,而他也总是搂着她在言语上占尽便宜,当然,如果没有那声打破气氛的声音的话会更好。
「喂~~你们好歹先从对方身上分开,救救还在坑里可怜的我吧!」
坑洞里传来酸闷声。
「妳在这边等我。」
令武中交代完,轻轻放开娇小身段的她。
果然,肌肉结实,力量大的人就是吃香,瞧令武中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下头小身影给「提」了上来,任盈盈见状,实在好生嫉妒呀!
任盈盈的肚子咕咕作响,原以为可以回道馆吃饭,孰料,三人的周边,却突然窜出几道黑影,不怀好意对着他们哼笑。
任盈盈摸摸自己可怜的肚皮,看来,她离晚饭之路真的好遥远。
w「小子,原来你还有同党!」
尖锐刺耳的声音,吓得刚从洞里上来的少年一溜烟躲到令武中高壮的后背。
从他的反应看来,任盈盈不难猜出这五个身穿高中制服的学生,正是少年口中勒索他的那一群人。
「我……我警告你们,这可是我朋友,他是空手道冠军哟!你们敢对我不敬,他铁定不会放过你们,所以现在,劝你们快让我们离开,不然,我朋友不会对你们客气的!」鼓起勇气探颗头颅,少年话一放完,继续做缩头乌龟躲着。
他的话引来几名高中生的猖狂笑声,其中一个从书包亮出一把美工刀。
「笑话,也不上街打听打听我们的名号有多响亮,香蕉帮,听到了吗?那市场里的小贩也还得乖乖付我们香蕉帮保护费,你以为,单靠你一个块头高的朋友,就能帮你出什么头?」
不良少年眼中的自大与狂妄,让任盈盈揪起月眉,「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拿着美工刀的青年瞄了眼发声的女人,一抹异样光芒在眼底打转,他直勾勾的视线来回盯着她看,「只要你们乖乖交出身上的钱包和值钱的手表、首饰,还有现金,我自然会放了你们。」
放话的青年色迷迷的瞧着任盈盈,但是陡地脸一沉,对挡在女人面前,害他没好东西可瞧的高大男子睨了眼去,可才一眼,自己就让对方不寒而栗的瞪视吓得声音一抖。
「我、我说的话你们听见了没?不乖乖照做,别怪我们狠狠修理你们一顿。」
见高大的男子朝自己走来,青年紧张地吞吞唾沬,「你……你想干嘛?」
任盈盈冷眼旁观,心里则催促着令武中快快动手,因为她实在好饿喔!
对,打扁他们!这些不学好的高中生,不教训一顿是不行的,才五个,就给他三分钟解决,说不定更快,她就可以回去吃饭了。
但,令任盈盈杏眼圆瞠,要掉下眼珠的事情发生了!
走上前的令武中,居然掏出了口袋里的皮夹,将里面的钱全给了说话的青年。
青年先是一陡,接着猖狂大笑。
「哈哈哈,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过就是个空长个子的老鼠一只,不错不错,你挺受教的,哈哈哈!」
任盈盈一脸宛若见到外星人般惊讶,直到袖子被人轻拉了拉,她才回神。
「喂~~妳男朋友怎么这么没用,我还以为他很能打,一对五说不定还勉强可以打赢哪!」
何止可以,自己还曾见过他以一敌十呢!
他是怎么了,干嘛不像以前,三两下就把他们撂倒在地,可是,任盈盈只在令武中脸上瞧见淡然浅笑,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对方言语上的讽刺。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不是幻觉。再捏捏自己的脸颊,哦~~会痛,不是作梦,但为何他……
「惨了,我刚刚那样顶回去,待会铁定又惹来一顿挨打,都是妳男朋友啦!中看不中用,这下惨了!」
少年的喃喃抱怨引来旁人侧目。
「喂~~你这家伙在那边嘀咕什么?对了,你和这个姊姊,是不是也该贡献一点啊?」知道那男人中看不中用,青年胆子更大了些,一双眼肆无忌惮的在任盈盈身上瞄来瞄去。
「他们身上没有钱。」
身旁沉沉的声音响起,笑容隐去的男人,别有一种骇人的气势,持刀青年不自觉咽了口水,一种无名的恐惧感窜起。
「三个人才一个皮夹,不过两千多块,这怎么够我们分?」怪了,只是个会叫的老鼠,自己怕个什么劲?「我瞧那姊姊身材挺好,我们也不过分,叫她脱了衣服让我们兄弟几个欣赏一下就好。」
话才说完,「咻」一声,一个人影窜到眼前,青年什么都没看清楚,手一麻,手中美工刀就教人夺去。
「你们要的不过是钱,既然我们听话给了,是不是也应该让我们离开?」令武中语调轻和,黑瞳却蒙上阴沉之色。
拇指轻轻画过塑料身刀面的小刀,令武中当着众人的面,两指一用力。
「啪!」清脆响亮的一声。
可怜这把美工刀还没裁过几张纸,就这么硬生生连塑料外壳折成了两半,寿终正寝。
将尸体送到早已魂不附体的青年前,令武中再度空手夺去另一青年手中的木棒,两掌各抓一端,一样轻轻松松「折」成两半。
一抹淡笑浮现在令武中脸上,「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可以……可以……」腿软的青年,狼狈趴扶在地上,其它人见情势不对,早就溜得不见踪影了。
「对了,」令武中弯下身,看似要和他说话,眼珠却在他胸口溜了会儿才道,「我想到我皮夹里的钱,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不能弄丢,我跟女朋友出来约会总不好意思让女朋友请客吧!所以,可以麻烦你还给我吗?」
一只颤抖的手把皮夹递了出去。
「很好,谢谢你,希望你们有物归原主的观念,那个男生的东西记得还给人家,哦~~忘了提醒你,高中生就该乖乖上课,放学没事别乱跑,这样才是个好学生。」
轻轻拍了拍浑身发颤的青年额头,令武中转过身对着两尊人柱招招手。
「盈盈,我们回去吧!」
没有呜呼哀哉,没有受伤挂彩,这样就好了?
真的这样就好了耶!
任盈盈瞠大眸望着彻底改了性子的男人,小手往朝她摊开的大掌里一放,十指交握。
牵着她的手,他小声的在她耳边低语,「我记下高中生的学校和名字了,就请学校对他做出惩戒吧!」
「你……真的是令武中?」
「如假包换。」他发出低沉笑声,轻轻揉了她的发丝。
任盈盈不得不相信,岳灵珊同她说的话都是真的,令武中真的变了一个人。
一大片愁云布满在江湖道馆里,直至令武中牵着完好如初的任盈盈归来,这片乌云才有拨开的希望。
「阿群,替我拿药箱来;凤凰,把冷掉的菜饭再热一热,盈盈饿了。」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任盈盈发现不过几个小时没碰面,大家表情怎么变得那么谨慎惶恐,好像令武中是多么严厉的暴君,令人人都畏惧他。
「任小姐,我……我把饭菜热好了,大师傅,你晚饭也没吃,要不要我帮你盛一碗?」
埋头专心替伤口上药的令武中,恍若当蓝凤凰是陌生人一样,完全不应她,蓝凤凰一脸难过的低垂着脸,好委屈喔!任盈盈实在看不下去,推了推忙着在她手肘上留下药迹的手。
「喂!你干嘛不理凤凰姊,人家在跟你说话呢!」
令武中置若罔闻,依然绷着脸,抽出棉花棒,沾上碘酒,忙着他的大事。
「令武中!」
「任小姐,别对大师傅这么凶,这……都是我们的错,所以大师傅才会气得不理我们。」蓝凤凰苦笑,谁教她是这件事情的起头呢!
任盈盈看着面前一群人,一个个垂头忏悔,却唯独不见一个人。
「你们到底怎么了?小珊人呢?怎么没见到她?」
「小珊她……她在惩过厅罚 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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