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你碍着人家财路被干掉也是正常的。
凤远东微微敛眸,垂首轻轻托了下镜边“不光单正……”他抬起金黄的琥珀色,冷视文龙道“还有罗秋慎。”
“——?”文龙危险的眯起黑眼睛,这一刻脑中已经闪过千百种答案了,但没有一个他敢肯定的。难道非逼着他杀人灭口才肯罢休,单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祸害,看来不除不行了。
“具体情况还没掌握,目前只知道罗秋慎也在海景的同一个单位出现过。”凤远东蹙眉,很显然这种回答不能让人满意。他顿了顿,尝试的分析道“海景的几个单位之前是隶属警务司的,后来转让出去盖的新屋——”
他的意思已渐明确,卧底?
匡文龙也是猜测,可又随即否定了。一抹精湛很快自深眼底闪过,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他轻佻的挑眉,冷声笑道“做狗?他也真够胆——”应该是警察的线,出卖同门兄弟,给警察做线人,卧底,那是人人得而诛之,通常死无全尸都难解人心头之恨。
“我去安排。”远东交待一声跟着要走,却被文龙唤住。
“等等。”匡文龙不以为然的扯唇笑了笑,此刻有些过于阴毒了“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何必跟着淌这混水。”
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不信洪志天比他还沉的住气。他挑脸略带轻浮,乖张的吩咐道“代我包份大礼给洪老爷子送过去,说我恭贺他手下堂主荣升。”一条小狼狗养在身边这么久,居然不知道。他眯起邪恶的黑眼睛,浅笑道“罗秋慎是肯定要死的,但没有必要咱们动手。至于姓单的,得罪的已经不光是我们一家了。咱们只管坐山观虎斗,反正就是两条命,谁收了去还不都一样……”
他说着不禁停下,动作有些僵硬,犀利的黑眼睛越过远东,冷冷的看了过来“不知道进来要先敲门吗?”
“妨碍到你们了是吗?”我的声如寒冰,其实什么也没听到。
凤远东掸了掸喉咙“那个,我先下去准备一下……”跑的到快,算他认相。
“有事吗?”匡文龙脸色不是很和善,懒洋洋的抬了下眼睛,对我的怒意视若无睹。
“这是什么?”我将手中的小纸包扔到他面前桌上,他让景生带我去医院检察,居然想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害死我宝宝。
他沉下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玩劣的笑笑,调侃道“看上去很像,药。怎么,你看不出来吗?”
“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我寒心的质问,差点连宝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也是为了你好,去医院查一查,有就顺手做掉,没有就算了。”他抬手压了压眉心,显然觉得这个问题没有纠缠的必要,疲惫叹道“你这年纪以后大把机会,还怕生不出吗?”
“——!”我怎么听他说都不像在谈论一个小生命的到来,在他眼里甚至连麻烦都算不上吧。他真是冷血无情到家了,虎毒还不食子“你连畜牲都不如!”
“啧——”他不满,皱个眉头,隐晦的目光缓缓寻至,有些不耐烦“还有事吗?”沉身瘫进座椅,随手点燃香烟,伤人道“我是肯定不会要,谁愿意生谁养。反正日子还早,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灿的灯火依旧辉煌,流光点点如晚霞映照海面。一切都那么平静,无声的沉寂像一道坚硬的墙阻拦在我们之间。原来这反复品味的感觉叫心痛,原来这一次次伤害之后便是绝望。我深深的闭上了眼睛,颤抖的心神挥不去他的身影。或许从我第一眼见到他开始,或许还要更早……
是不是因为有人曾经说过爱很危险,深厚的感情就可以轻易放下。是不是因为受了伤的痛刻骨铭心,再多的恩怨情仇都能压抑心底。
很想扬扬唇角,潇洒的笑一笑。如同他一般,什么都可忍心割舍。把前尘往事一笑了之,把爱恨情仇摊手抛开。
我不委屈,不恨,也不怨,所有都是我愿意的。纵使泪水模糊了双眼,纵使心痛如刀割,也擦不去深深爱过了的痕迹。抬手狠狠的抹一把泪,脆弱只会让自己受伤。我就这样无声的看着他,一直到他缓缓的敛起眸光,无奈的移开视线。
匡文龙垂首,微微敛起黑眼睛。他安静的坐在椅中,青烟缭绕纠缠指间。香烟已经燃去大半,苍白的灰尘如细小的雪花自他身前散落。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仰首枕上椅背,怔怔的望着顶灯片刻,渐渐扬唇无奈的笑了笑“小孩很烦人的,生出来你就要照顾他……”他蹙眉,不禁叹道“又是责任吗…”
文龙懒洋洋的抬手,遮挡住眼前刺目的灯光,扯唇一笑,不正经的调侃道“难道只准女人产前忧郁,男人就不能间接性的吗……”他挑眉,尽是玩味的看着我,扬手招道“过来吧,别哭了。”
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气哭了他才肯罢手,为什么他的笑如此勉强,为什么他好似有很多心不甘情不愿。我想要他开心的接受,而不是不得不承认。我失落的垂下脸“你还不相信我是吧……”
“真拿你没办法——”匡文龙哀声,掐熄手中香烟,举步走来,黑眼睛专注的凝视着我,一把扯下颈上金链,翠绿的小玉坠晃在我眼前,他邪魅的笑道“你不是想要吗,为我生两个胖小子就给你……”他轻轻甩手将金链收回掌中,不客气的掐了把我的小脸蛋“记住是两个,不许讨价还价——”
这个小气的男人,现在终于肯拿出来了吗!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就是看他天天不离身的戴着才勾起了掠夺的欲望,再之他越不给我就越想要。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要了几次没到手后来也就淡忘了,没想到他还当了真。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之前不给,现在居然还要两个儿子换他一条平价项链,那我不是亏大了嘛。我骄蛮,偏过脸“我不要了——”
“——!”他阴郁,盯着我,一把将我抱上桌案,更公平的与他对视的位置。温热的指尖轻轻抚过我的双唇,黑眼睛深深的注视着我。
第六一章(一)
这天是我的生日。
天空没有雨,却阴沉的可怕。一层昏暗的云雾笼罩着大地,像血又像火。如同翻过江海的长空,泛着赤烈的腥红。一抹雷闪破空而鸣,似种下斑斑的火种,燃烧着阴厉的晚空。
河水细细的流淌在缅边境的小镇上,围绕着这里唯一一家旅店。旅店二楼的一间套房在数日前已经被几个外地人租下,他们很少露面,整日拉着窗帷,没人知道里面几个人,都在做什么。窗门是紧闭的,房内烟雾朦胧,药品带来的宁静可以暂时缓解他们紧绷的心神。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三二三,是自己人,一人开门,道“敏哥。”
“差不多该收收了,今晚出货,都去歇会儿,养养精神。”阿敏扫了眼狼藉的房内,摊了满桌的货物样板。他把外卖拎上桌,这次跟货人数不多。一来时间比较紧迫,二来行事较为秘密,就连他本人尚只知道出货时间,具体哪个码头走的货,到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工作就是验收货品,确定后通知南亚,现金交易所以要倍加小心。他随便看了看又吩咐道“开工时会通知大家,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离开这个房间,谁都不准再和外界有任何联系。”他一转脸,对恒子交待道“只留一部电话方便联系,其他人的都关机,放你那保管,直到交易结束。”
同样一天,同一时刻,海景别墅某一单位内,四名警员正在看守一个重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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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警察真不是人干差事,家里老婆都快生了——”他还请不出假,青年男子抱怨连连,白了一眼房内男人,小声不满道“还要在这伺候大爷。”
“算了吧,听说上面今晚就有行动,再忍一晚吧……”小组领队,叹道“他要能帮咱把洪志天入罪,这些日子的苦也算有个结果。”他说着,也不禁看了看那男人,他们四人一班,两组轮流看守已经数月有余。其实谁都不耐烦了,不过案子一天没结果,他们就要保护证人一天。
“——”青年男子冷哼一声,道“外面找他都找疯了……”若不是他们秘密看守,恐怕今天连骨头都没了。
“——”领队伤脑筋的揉了揉额头,再这么僵持下去,难保不出差错,他叹了又叹,无奈道“去查下设备,一会儿高Sir带人来,绝对不能出差错。”
“叩叩——”敲门声。
“高Sir。”男子起身,开门,回首招呼道“队长,高Sir来了。”
“怎么样?兄弟们还撑的住吗?再坚持一个晚上,等案子结束了我请大家庆功宴。”高举步行进,身后尾随而入的男子却给众人带来一片惊讹。
“——!?”众人。
罗秋慎缓缓抬起精湛的蓝眼睛,挑眉,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欢迎?”他走进两步,轻佻的倚身桌边,随手打开汀饮料,边饮边道“高Sir,看来你的人不怎么喜欢我……”
“自己人。”高简单的说明,大家随即明白。原来一直待在东胜的内鬼就是,罗秋慎。可仍还有些不大接受,道上心狠手辣的黑蝎子,居然是警方插的针?!
有可靠消息,洪志天连同缅甸打算在今晚黑吃黑。可他是个老狐狸,不见得会亲自出面此事。现在只能窃录他会谈内容,作为来日司法起诉的相关证据。而今晚深入虎穴之人,就是罗秋慎。
“大家仔细点,不要出什么差错。”高认真的提醒,拍了拍罗秋慎肩头,安抚道“放心,我们会严密监控的。”
“——”罗秋慎看似不以为然,扬了扬唇角。真的一点不担心?半分不畏惧吗?这或许是他能做出仅有的回应了,他目光不仅移向窗外,纵使天色血洗,仍然那么令人迷恋。
“晚,七点四十五分,阴雨,气温20——”一警员坐在仪器前测试。
“十分清楚,接受一切正常。”另一人在外打了个手势。
罗秋慎掩了掩衣领,突然觉得有些冷。他站起身,幽幽蓝眸如同步入深夜的海,澎湃的情潮隐隐欲现。他拿出磁碟,送至高面前,道“我用不着了,现在给你,实在不行,它一样可以定罪洪志天。”他对视着男人,很久很久“帮我一个忙——”
海是广阔的,无际的,如果浩瀚的海中,有一样是最美丽,我会选他的眼睛。
他晶莹的眼底带着无奈,纯蓝的颜色,天然染成“帮我代法官求个情……”罗秋慎默默走到窗前,抬手,轻轻挑起纱幔,望着夜晚长空,所有的爱恨情仇,全都压抑心底吧。这是他唯一,最后,仅想的,他似乎再无牵挂了……
“浩良——”高欲言又止,轻轻叹道“我会的。”
“我走了。”该死的,他从来没有这般恋恋不舍婆婆妈妈过。
“放心,我们会一直监控,会保证你的安全。”高疾行两步赶了上去,一手按上罗的肩头“一定要小心。”
“你,真啰嗦——”罗秋慎扬唇,但却笑不出来。
“自己小心。”高反复的叮嘱,对一旁青年男子招手,唤道“你送他出去,顺便给大伙买点吃的回来,今晚可能要开夜车了。”
青年出去不过片刻,门外传来敲门声“叩叩——”
“这小子,让他去买吃的这么快就回来了。”队长随口埋怨,打开房门,一怔。
“请问单先生住这里吗?”男子带着鸭舌帽,放下背包,拿出个礼盒“这里有他一份包裹,请签收——”
“——!?”众人惊愕,不及反映。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爆破的火花如同点燃的烟火,瞬间覆盖了整层楼阁。燃烧的火焰像条赤红色的巨蟒,攀延着,迂回着,渐渐吞没了周遭的一切。
黑色的客轿缓缓驶近纪宅公寓,凤远东一直隔窗遥望。
今晚星象怪异,长空如血洗过一般,殷红的妖艳。远东轻轻垂首,隐约觉到一丝不适,这样的夜晚不应该有动静。并非是他迷信,做这行,多少都要有些讲究,逆天行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轿车在寓外停靠,凤远东下车,微微敛起冷金色的双眸,一手扶着车顶,像在思索什么。良久,开口吩咐,道“阿豪,多叫些兄弟回来看家。我进去看看,你在这等着。”
“知道了东哥。”男子目送远东入宅,扬手,弹出烟蒂,仅是一个动作,一霎那,人已经瘫倒在方向盘上了,腥热的血液顺着他颈后细小的枪口缓缓流下,像破注的红泉,血不断的淌向驾驶坐底……
男人脚步沉稳,谨慎的踏在迂回蔓延的碎石径上。宅子里寂静的诡异,他眯起金灿的双眼,清俊的脸孔越显阴冷。凤远东一手紧紧按在身后,已经进入警备状态。回肠的小道上突现一人,拦住去路。
“——”远东惊见,看清来人,暗自松了口气,蹙眉,略带不满,质疑道“福伯?家里的人呢——”他话音未尽,砰一声鲜血四溅。老人顷刻倒地,距他不过两尺余。凤远东抬手,狠狠抹去脸上血渍“——!”
“东大少,洪哥有请。”男子语带嘲讽,短枪笔直的抵上远东脑后。他探手,抽走凤远东身后佩枪,邪恶的笑了笑,道“这东西,还是让我替你保管,很容易走火,伤了和气,那就不好了……”他说着,脸色突变,沉声喝道“人带走。”
我知道,我一定是在新义岸,我知道,那个男人一定就在我身旁。
因为我刚被一堆衣服砸醒,难道我这一生就注定这样的命运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天色漆黑,泛着红。
匡文龙站在床前,兴致盎然的看着我一脸愤愤不平,鼻子嗅了嗅还未点燃的香烟,深邃的眼底晶晶湛亮。他似笑非笑,盯了我片刻,懒洋洋的开口,道“起来了,呆子。”
我发现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那张嘴更令我讨厌的东西了,天天都有话说,却没一句是我爱听的。昨天,前天,大前天,我貌似都在生他气,现在居然还厚着脸皮来找人家?不起,坚决不起,我拉回被子,蒙头赌气,继续睡觉。
“——”他默声挑眉,不以为然,扬唇,扯出一抹恶劣的笑。坐靠过来,伸手,将我严实的裹压在被子下,掀开一角被,露出我的脸,原本抚摸的大手,忍不住在我脸上掐了一把“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威胁我?三句不离老本行。我轻蔑的对视他,挑衅。
他撑起身,坐在床边,点燃香烟。威逼不行又利诱,道“给你三十秒考虑,答应你两个条件。”
“好!你说的。”我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