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带着一股梅花的冷香,走到三人面前,浅笑吟吟,露出粉腮边的一颗小梨涡,娇媚迷人。意味悠长的道:“三殿下,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否?”
彦信勉强一笑,道:“谢娘娘挂念,小王很好。”说着一把将初晨拖到前面道:“初晨,这位是梅妃娘娘。”初晨和梅妃见了礼,梅妃一双美目放肆的在她身上游走,捂着嘴笑道:“三殿下总是艳福不浅呢。家里藏着那么多的美妾,又得了如此的娇妻,真真是羡煞人也!”
虽是第一次见着这位美女,但初晨直觉这位梅妃对她有很深的敌意,可这敌意从哪儿来,她倒弄不明白。梅妃这一声娇笑,倒让初晨想起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过这笑声了。三年前,她随绿绮夫人去紫殿山皇家园林参加樱花会时,被人引到听蝉池的附近,听见有男女调笑,其中一个已知是彦信,另一个女子的声气,不就是这位梅妃么?这样一来,那与彦信相似的吹箫技巧和梅香,彦信的神情和他的躲避,以及这位梅妃的敌意,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原来这二人暗通款曲,狼狈为奸啊!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四十八章 与云平(下)
看着梅妃手里的箫,闻着二人身上类似的梅香,初晨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心里生出对梅妃的厌恶和彦信的愤恨,还有一点小小的嫉妒,真是一对龌龊的狗男女!不知道这是乱伦么?她甜甜一笑:“娘娘谬赞了。我广陵王府中诸人虽然还过得去,但与这宫中的美人和诸位娘娘简直不能比的。就像今日,王爷和我一起逐宫拜来,像娘娘这样的美人不知见了多少,真让初晨惭愧得不得了呢。你说是吧?夫君大人 ?http://。”她娇俏的环抱住彦信的手臂,幸福甜蜜表露无遗。
你梅妃自然是美人,但这宫中最不缺的也是美人。果见梅妃拧起眉毛,想说什么却又恨恨的瞪着初晨抱着彦信的那只手,似乎恨不得剁下那只手来。梅妃咬着牙道:“二位既然来了,本宫在梅林中扫雪煮茶,就请二位赏脸一起去赏梅品茶如何?”
初晨对她的愤恨视而不见,转而更紧的抱住彦信的手臂,柔柔的道:“夫君,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做么?我也累极了呢,咱们还是不要打扰娘娘赏梅了,咱们走吧?”
彦信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慢慢的道:顾梅妃哀怨的神情,略略躬了躬身告了辞,搂着初晨的小腰,二人恩爱无比的走出去。
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刚遣走带路的小太监,初晨便没好气的一把拉下彦信放在她腰间的手,气冲冲的一个人往前走。
彦信无动于衷的望她一眼,“你发什么疯?是你要跟我扮恩爱的,这会子又发什么疯?”
初晨恨声道:“为什么你自己知道!无耻!下流!”
彦信上前一步,环住她的肩头,笑嘻嘻的:“你认出来了?吃醋了?我这不是没理她吗?”
初晨扒拉开他的手臂,生气的道:“你怎么能这样?”她想说他怎么能乱伦?又觉得实在说不出口,改口道:“你若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在外面也不是不可以找到,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这下子可好,又多了一个想置我于死地的人。”
彦信瞬间变了颜色,冷笑道:“原来王妃是担心孤连累了你!你放心!孤做什么事情必然不会连累了你!”话毕气冲冲的丢下初晨往前走。初晨忿忿的跟在他身后,她并没有怕彦信连累她的意思,但她那话听来就是这么个意思。二人一前一后,冷着脸出了宫门。看门的太监奇怪极了,这广陵王夫妇进去时还一副恩爱无双的样子,怎么出来就是一对怨偶了?
回来的路上彦信几次欲言又止,初晨知他是想问瑞帝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但她不想说。并非是还和他赌气,而是她今天走了太多的路,实在是很疲倦,因此对他略有些焦躁的情绪视而不见,安心的靠在车壁上睡着了。再醒来,她已躺在自己那张华丽的婚床上了。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彦信焦急不安的眼神,“你怎么了?”初晨有些奇怪。
彦信有些着急:“在宫里你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吃了。”他这问题问得奇怪,他和她一起吃的东西,难道他不知道吗?
“吃了什么?他给你吃了什么?”彦信脸色变得惨白。
他是在为她担心吗?初晨望着他,不说话。彦信焦急的晃动她,“快说呀!快说呀!你到底吃了什么?”
初晨想了想:“我们曾和父皇一起用午膳,父皇母后都曾赏我们茶,你没吃吗?”
彦信气急败坏:“笨蛋!我问的是父皇单独召见你的时候,可曾赏了你什么吃的?”
“好像是赏过我一杯热茶。”那是她站起来的时候,瑞帝见她冷得全身发抖,便让郑德喜给她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你喝了?”
“我能不喝吗?”初晨回忆起瑞帝阴冷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如果瑞帝真的不要她活,她又如何能逃得过去?彦信手一颤,嘴唇发白,眼里流露出恐惧,他在害怕。
初晨静静的观察着彦信的神情,想看出这焦急到底有几分真实。“其实不是父皇给我吃了什么东西的缘故,而是我自从中了毒以后,就经常是这样。”她平淡的说出事实的真相。
彦信的脸色顿时变得黑紫,眼睛也冷飕飕的直往外射刀子,他恼怒的道:“你这是在怪我?故意做给我看?”
“我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又怎么是故意做给你看?”她实在太困了。
“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你这样睡觉的?”彦信一甩袖走了。初晨看看天色,灰蒙蒙的,不过傍晚而已,他生什么气。
春意小心翼翼的从外面进来,抚着胸口低声道:“姑娘,吓死我了,王爷的脸色可真吓人。”
初晨半靠在床头上,懒懒的瞥她一眼,“有什么好怕的?他会吃人么?这什么时候了?”
春意笑道:“姑娘这一觉可睡得真长,这都第二天早上了。姑娘要起身么?”见初晨点了头,她轻轻拍拍手。
外面走进来一串侍女,春意一边指挥着她们服侍初晨穿衣洗漱,一边说:“昨儿王爷将姑娘抱进来的时候,吓死奴婢了,还以为怎么了。后来请了大夫来把脉,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说是大概是太疲倦所以睡着了,但是又怎么都喊不醒,吓死我们了。”说着,眼圈便红了,“王爷对您可真好,晚饭也没吃,整整守了您一晚上呢。奴婢先前还担心,现在看来可放心了。”
春意这是在帮彦信说好话呢,这厮表面功夫倒做的挺足的,初晨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是啊,我怎么睡成这样?”春意暗自叹了口气。润雨从外面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初晨起身对着镜子照了照,道:“先摆膳。”早膳除了菜式换了,仍是一碗粥并几个简单的小菜,但味道都很好,没有了秦嬷嬷的聒噪,初晨心情愉快的用了一碗粥才起身去接受彦信大大小小几十个姬妾的请安。
还未到门外,便闻得香风扑鼻,莺声燕语不绝于耳。小丫头打起帘子,只见一屋子花红柳绿的莺莺燕燕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然后在两个女子的带领下齐声与她请安,初晨微笑道:“都起来吧。”初晨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的从她们中间穿过走到主位上坐下,淡笑着扫视众人。
只见大大小小共二十多人的样子,最大不过二十五六,最小的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环肥燕瘦,各有特色,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上品的美人,心中不由暗赞一下彦信的审美眼光。
众姬妾上前端茶见礼,秦嬷嬷在旁一一介绍。其中最出色的有两人——就是先前带着众人给她行礼的那两人。一个叫纤兰的,大约二十来岁,身着嫩黄色的衫子,系着淡绿的裙子,插一只蓝宝石蜻蜓头花,肌肤胜雪,体态纤弱,淡淡的眉毛,一双勾魂眼,一副欲语还休,我见犹怜的风流样儿;另一个叫怀蕊的,十八九岁,穿着绣工精美的粉色衣裙,头上戴着同色的堆纱宫花,耳边垂着两粒指头大小的莹润东珠,体态丰腴有致,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雪白整齐的小米牙,身上带着一股非兰非麝的幽香,据说这香是她天然带着的。初晨暗想,这二人也算得尤物了。
这二人神态中带着不同于其他人的娇矜,其他众姬妾也隐隐分成两派,以这二人马首是瞻,初晨一眼便看出这二人必然是彦信平时最宠的姬妾。也不知她们侍寝后有没有喝那芜子汤?世家大族中,无一不以传宗接代,子孙兴旺为目标,偏这彦信要行此事,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初晨想到那芜子汤,便想到今早春黛偷偷告诉她的,昨日早上那粉衣美婢送来的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就是芜子汤,彦信这么多的姬妾居然一无所出,想必这芜子汤是立了大功的。竟然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送芜子汤给新娶的王妃,大概就是一种试探吧?初晨暗自冷笑一声,真不知道,若是彦信让她饮下那碗汤药,今日这些美妾们又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她这位正妃?
她在看别人,别人自然也在看她。初晨今日穿的是一件正红色压黑边缠枝牡丹纹的衣裙,那牡丹用细细的银线绣成,细小的彩色宝石和珍珠用金线穿了做花蕊,行动时散发着迷离的幽光,她头上戴的是一支点翠镶珠凤凰步摇,以黄金做底,凤身用翠鸟羽毛装饰,其眼与嘴用红色宝石、雪白的米珠镶嵌,两面嵌红珊瑚珠。凤身呈侧翔式,尖巧的小嘴上衔著两串十多厘米长的小珍珠,坠角是一颗翡翠做成的小葫芦。但是精致贵气的服饰并不能掩盖她的清华出尘的风姿,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大气中透出淡淡清华,且不论她的身姿气质无人能及,除了正妃,又有谁能穿这正红色?众姬妾看在眼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可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暗自神伤罢了。
初晨自知她们的心思,慢悠悠的品着茶,任她们自去品评比较。却听有人低低说了声什么,众姬妾骚动起来,愤愤不平之声不绝于耳。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四十九章 折竹声(上)
我发现我真的很容易满足。含泪感谢紫荆的打赏,真的给了我很大的激励。努力码字ing——
秦嬷嬷威严的道:“吵什么?在娘娘面前这样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众姬妾安静下来,一个叫舒舒的小妾走出来盈盈拜倒:“禀娘娘,不是婢妾们不知规矩,实是另有原因。”
初晨一笑:“你说。”也不知这犯了众怒的妾是谁,引得众人刚见她的面就想要借刀杀人。
“今日是婢妾们拜见娘娘的大日子,可是却有人仗着自己容颜有特殊之处,又有王爷的宠爱,故意不来,这是大不敬,没有将娘娘您放在眼里呢。”
容颜有特殊之处?初晨不由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到底有何特殊之处呢?
正说时,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说阳平院的朱姨娘来了,在外面等王妃召见。怀蕊冷嗤:“好大的架子。”
初晨并不理她,只让人唤那朱姨娘进来。那丫头跪在地上,欲言又止,就是不去传话。初晨皱眉道:“怎么了?”
那丫头两股战战,越发说不出话来,初晨心知有异,瞧了秦嬷嬷一眼,秦嬷嬷自去传话带人。再看众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多时,门口白影一闪,一个通体缟素,全身上下并无半点装饰的女子盈盈而入。在初晨大婚不过三日,接受众姬妾拜见的这种时候,穿成这样素白,是赤裸裸的挑衅。众人幸灾乐祸,俱看向初晨,且看她如何处置。春黛悄声道:“听说这是王爷最宠的姬妾,那院子的名字都是专为了她起的。”
初晨面无表情的看向跪在脚下的女子,云鬓雾鬟,眉目如画,体态婀娜,神情间自有一股傲然之气。她低着头挺直背脊朗声道:“阳平院朱彩阳拜见娘娘。”等了半日,初晨不曾喊起,她仍然保持同样的姿态,静静的等在那里,微垂着美丽的颈项,就像美丽动人的天鹅,哀哀可怜。此女给她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但细细看来,初晨确实不认识她。春意悄悄道:“姑娘,此女容颜气质与您略有三、四分相似。”初晨方反应过来,原来人家故意指明的容颜有特殊之处是在这里啊。看这位舒舒说话多有水平,首先点明容颜有特殊之处,其次是深得王爷宠爱,再次是大不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这三条,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朱彩阳致命。
初晨问:“你可有品级?”她刚才就注意到秦嬷嬷介绍的时候并未提到任何一个人的品级。
那傲然的身姿突如其来的颤抖了一下:“彩阳未曾受封。”这话说出来,众美人一片伤感之色。难道竟然没人受封么?
初晨猜得没有错,彦信的这二十多个姬妾没有一个人有正式的品级,更没有一个能生下子女。初晨自然懒得去猜想彦信的真实意图,当前她要做的就是打杀这些人的威风,建立自己的威信和地位。
“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妙人儿居然没有品级,王爷也着实偏心了些。”
朱彩阳抬起头,略有些不服的样子,初晨又问:“你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么?”
“知道。”
“你不知今日不能着白衣么?”
“知道,但彩阳平时就爱着白衣,王爷是知道的。”地下的人倨傲不逊。
立刻就有人出来顶白:“怎么昨儿我还见你着绿衣呢?”朱彩阳并不看别人,也不争辩,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地板。
初晨道:“秦嬷嬷,像这样的,按规矩该如何?”
秦嬷嬷面无表情的说:“故意来迟,穿戴不祥,顶撞主子,按规矩应杖毙!”一个没有任何品级地位的小妾罢了,比奴才高不到哪里去。
初晨点头:“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你是王爷的爱姬,却如此不爱惜自己,置王爷对你的一番爱惜之心于何地!刚才各位姨娘说你这样是对我大不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的缘故。我原本想着,今天是大好的日子,诸位就是有什么些微差错,也不想追究。但你做得太出格了些,规矩在这里,我若处置不当,只怕今后难以服众,传了出去,人人都会笑我广陵王府没有规矩,就是王爷在外面也会被人笑话。”
那朱彩阳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却是一句求饶的软话也不曾说。
初晨也不由暗自佩服她这样的硬气,但是要在这豪门中生存下去,只是美貌和硬气就能活下去了么?轻轻放下手中茶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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