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走了过去,看他的脸一半亮,一半暗,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眉头还有些皱,不知觉地,我伸出了手,帮他的眉头抚平,他的嘴角不禁意地路出了笑容。
而我只是坐在了床头,看着蜡烛燃烧,直到天明……
犹念西窗烛,但意不平。
六王爷喜得一女。
“看来我们这次来的还真巧了。”东方明慧手执红色请帖,略有所思道。
一说到六王爷,我便想到了那六王妃,的确是个绝代的佳人。
“东方,实际上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
“就是你上次对我说的那个有关六王爷的笑话。”
东方明慧收起笑容,难得的露出了认真的神色:“你认为六王爷真的长得真的不好看?”
我回想了一下,六王爷相貌虽说不上难看,但也不会是好看啊!
“宫廷真的是一个很丑陋的地方。当时的如妃艳冠六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女子,又有谁不会嫉妒她呢?连皇后都不例外。但皇后毕竟是皇后,她比其他的妃子手段更是高。她知道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于是就和如妃交好。但如妃也是个心有七窍的女子,独具慧眼,怎不知她这点心思?那时,皇后早已产下一子一女,而那儿子还被封为太子,如妃知道她自己是斗不过皇后的地位的,所以也就尽心尽力地做好一个好姐妹。当那太子都快15岁时,如妃才产下一子。你不觉得奇怪吗?皇上夜夜去如妃那,可他们那么久才有孩子?”
我抬起眼:“是皇后搞的鬼。”
点了点头,他继续道:“如妃也知道,但也无可奈何,她本是西域贡献进来的美人,既没钱又没势,但她如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爱着她的孩子,她知道,如果她这孩子生下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毕竟那时,皇上得知她怀孕了,直呼要把皇位传给他。如妃因此刚生下六王爷时就给他戴了人皮面具。而且尽量让六王爷处处显得平庸,来得以保全自己。”
“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娘以前还是公主的时候,不爱到她自己的母亲那反而一天到晚的到如妃那,如妃也把娘当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久而久之就如此知道了。我小时候还常去如妃那,她总有股清香,我非常喜欢的。可惜,我十岁那年她去世了,六王爷也就离开京城了。”
听了这个有些伤感的故事,我开口道:“如妃娘娘一定很美吧!”
“嗯。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停顿了一下,东方明慧笑道:“我怎么好象越说越远了?舅舅实际上是很美的,只不过他常年戴着面具,所以肤色显得有点苍白而已。他和婶婶的相识在美丽的玄武湖边,那次,舅舅没戴面具,路人皆为他的绝色容貌而沉醉,甚至连婶婶这样不可多得的美人,在他的旁边,也一点都不显眼。婶婶她说,她第一次见到舅舅的时候,还以为是见到了落入凡间的仙子,他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湖面,却迷惑了她整个心灵。后来舅舅仍喜欢去玄武湖,但都是戴着面具去了。由于那次的美人太过刻骨铭心,许许多多的人每天都去玄武湖,为的就是再见美人一面,可惜他们等啊等,那位美人还是没来,所以很多人就放弃了,唯独婶婶。舅舅见婶婶每天都来玄武湖便觉得奇怪,便问其故。‘为了再看一眼那人。’于是第二天,舅舅又不戴面具出来了,还与婶婶聊天,一回生,二回熟,他们心照不宣。后来,婶婶又无意间知道了舅舅的身份,才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因为她的父亲就是一个官?”
“嗯。先皇表面上对这弟弟宠爱有嘉,其实却时时刻刻防着他。婶婶就回家哭,他父亲心一软,就宁可牺牲自己的官职,来成全他们的爱情。所以才有那笑话的。”
“六王妃的父亲很伟大。”我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感言。
“嗯,可惜,他们刚成亲没几个月便得病死了。”眉头一扫刚才的忧愁,东方明慧媚笑道:“时间差不多了,和兰心一起打扮打扮吧,再过一个时辰便去吧!”
说完又皱起眉头:“真是的,我得要洗个澡,这几天忙着赶路,人都臭哄哄的!”
给兰心好好的打扮了打扮,果然是一位清纯脱俗的美人。
自己则随意的梳了个髻,斜插了一支流苏,再缀上一朵开放着的百合花在髻的后面,涂了些胭脂,倒也贵气逼人,果然人靠衣装。
而东方明慧则惊人的选择了一身红色。不过,我确信红色是最配他的颜色。
红衣衬的他肤如凝脂,与他那双凤眼相得益彰,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着,那绝世的性感就在于此。
我嘲他道:“你想穿这身去抢了他们的风头吗?”
凤眼半挑:“我不穿光去,就抢足了他们的风头了。”
兰心插嘴:“是是是,东方哥哥你啊,最灵,行了吧!”
我“呲”地笑出来,为了兰心这副哄小孩子的模样。
东方明慧恼道:“你当我是小孩啊!”
“这可不是我说的。”兰心嘴皮子可越来越厉害。
“哼!”嘴巴一翘,我知道他的表演癖又犯了。
进了六王府,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不禁意的,我忽然朗诵起这首诗。
旁边的东方明慧握紧我的手,道:“人面还不是依旧在这吗?”他笑脸盈盈,风华万代。
我对他回笑了一下,确实,人还在我身边,我并没有失去他。
“明慧,如君,你们来了啊!”六王爷笑着向我们打招呼,今日的酒席特别的冷清,就只有我、东方明慧和兰心来了。六王爷没有穿什么华衣,普普通通的一件蓝衣,但穿在他身上确实有股与众不同的味道。
“舅舅。”我和东方明慧一起行了礼。
“六王爷好!”而兰心则在我们之后拜了礼。
六王爷温柔地笑道:“这不是兰心嘛!好久不见!”
“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父亲的缘故,六王爷比之上次见他,更有了一份归属感,一种安家的男人。
“婶婶还好吧!”东方明慧一向和六王妃交好。
“果然是好侄子,心里还想着我,不像有些人有了女儿就忘了我这做妻子的了。”明媚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入目的是一位体形稍胖的女子,媚态浑然天成,不是六王妃是谁?
她一见了我,喜道:“原来如君也来了啊!你们夫妻俩怎么会来这的?”
“无非就是出来散散心,顺便来看望看望你们。”我中肯地回答。
六王妃微笑着正像搭话,谁知东方明慧说了一句:“婶婶,你便胖了哦!”六王妃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六王爷解围道:“有吗?这样好,胖显得有韵味。”
六王妃这才不僵硬。
“妹妹呢?”兰心问道。
“在睡觉呢,不如我们先吃饭,吃完再去看看她吧!”
“这样也好。”
菜色说不上绝好,但也是上佳。
吃完了,大家便聊了起来。
“明慧,你父母可好?”六王爷亲切的慰问道。
东方明慧妩媚地笑了笑:“你认为他们怎么可能不好呢?”那黑眸中有着一点点的羡慕,“他们俩人,又怎会不幸福呢?”
“你别看他们现在幸福,当年可经历了许多风雨,我一直为姐姐的坚定而感动,如果当初他们只要放弃了一点点小机会,也许他们就不会再一起了,更不会有你了。”六王爷似乎很有感慨。
抚了抚头发,东方明慧笑而不应。
“舅舅,你……嗯……擅长做人皮面具?”见众人都无话可说,我只好捡了个最烂的话题来聊。
六王爷点头。
“不知如君有没有这份荣幸来看看您真正的容貌呢?”
“想不到如君的眼力如此的厉害,竟看的出来我戴面具啊!”
我看了一眼东方明慧,心里有些心虚,但仍微笑。
“莫说如君好奇,连我也好好奇舅舅你到底长什么样呢!不过,娘曾经评语;‘人间绝色’。”
六王爷羞涩一笑:“人都老了。”但也不含糊,慢慢地歇开面具。
全场的人寂静。
原以为东方明慧的脸已经够漂亮了,男人中已经没人比他更好看的了,可是,真的还有一个!六王爷温柔文雅比不上爹,妩媚诱人比不上东方明慧,精致漂亮比不上公公,但这五官组合在一起就是无比的好看!更如一杯好酒一样,一喝即醉。
“果然是人间绝色啊!” 过了好长时间,我终于回过神来,赞叹道。
“人老了,还会好看到那去。”
“先看看孩子吧!”
“嗯。”
总算见到这小婴儿,我顿时眼前一亮,虽然肤色偏黑了些,但这五官长的真是好看,活脱脱地是六王妃和六王爷最好的一部分的结合体。
“取名字了吗?”连东方明慧都爱不释手。
“还没呢,正像让你这状元郎来取名呢!”六王妃打趣道。
这时,婴儿被我们吵醒,朝东方明慧回眸一笑。
“……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就叫回眸好了!”
“纳兰回眸。”
纳兰回眸,东方允之妻,貌若天仙,大方懂事,甚得东方明慧及其夫人喜爱,亦是纳兰明硕之女,因其貌黑,故有“黑天仙”之称。又传纳兰回眸,一回眸,世人皆醉。
——东方家谱
泛舟
那晚便在六王府住下了,隔天,便迫不及待地去到那远近闻名的玄武湖去一探究近了。
很难的,今天有点微雾,朦朦胧胧的,更让这玄武湖蒙上了一层面纱。
和东方明慧租了个船泛舟。
本来还想叫兰心一块来的,可是那丫头被回眸迷了心智,总要和回眸一块玩,连出来游玩都没兴致了,所以只有我和东方明慧一起来了。
“如此良辰美景,君儿可愿弹奏一曲?”东方明慧拿着他那标志性的扇子扇啊扇,含笑地问我。
“正有此意,可惜没琴。”这次出游的匆忙,连我最爱的古筝都放在娘那忘拿了。
“无妨,这儿有。”旁边的丫头见了,忙道。
东方明慧对她笑了笑:“还不快拿来?”
丫头愣了一下,随即小脸涨的通红,连忙去了。
我轻语:“蓝颜祸水。”
丫头手脚倒灵活,一下子就搬来个看似查封已久的古筝。
“这……”我皱眉,这上面灰尘都扑上好几层了。
丫头汗颜:“我主子去世好久了,所以这琴也就没人弹了,就一直搁在这,所以……”但她又立即说:“不过这琴可是一把好琴,当年我家主子就是以琴出名的,她弹的琴声连天上的鸟儿都会来听。我问过她,怎么才能弹这么好,她就说,是因为这把琴好!”
我狐疑地与东方明慧对望了一下,这琴最多只能算是普通的琴啊,而且因为年久未施,有几根琴弦都快断了。这样的琴是绝世好琴?!
但看那丫头的神色也不像是说谎啊。
我温柔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不过主子一直称我为‘小小’。”
“小小,你为什么会在这呢?”
小小腼腆地笑了笑:“自从主子死了以后,我无依无靠,于是有个远房亲戚看我可怜,就帮我找了这份工作,做个船娘,总比流落街头要好的多。”
东方明慧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小:“那不知你以前的主子叫什么名字?”
“真正的名字,小小是不知道,但别人都称她为‘琴仙’。”
“琴仙?!”我惊讶,她可是每个弹琴人中的仙子。传闻,她白衣似雪,黑眸如墨,绝世的风华。可惜,十三年前却突然的消失。
“你刚刚说,她死了?”
小小点了点头:“她想不开,投这玄武湖死了。”小小想来有点悲伤,明亮的眼睛里湿热的。
我调弄了一下琴弦,走音的利害,而且音质也十分的粗糙。可是当年琴仙就是以这么一把普普通通的琴而闻名的。
小小眨了眨眼:“奇怪,你们怎么不问下去?”
东方明慧叹道:“何必那么执著于一个故事呢?”
“故事?”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故事,既是故事,还那么重视干吗呢?”凤眼一挑,“现在过的舒服,过的快乐才最重要的!”
小小沉默了一会:“如果主子和您一样想的通,她也许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
话语刚落,我便弹起琴来,在玄武湖上弹琴,也许是对琴仙的一种怀念。
“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小小轻轻地吟唱起来,那声音又那么一点点的沙哑,有那么一点点的悲伤,却意外地符合这曲子。
终于,小小流下泪来:“主子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曲子了,夫人弹的真好,我还以为是主子重生了呢!”
我低头不语。
“这位公子,我家公子有请!”靠我们这船很近的另一艘船上的人说道。
我望了一下东方明慧,只见他妩媚一笑,看来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我重新打量这那船,富丽堂皇,贵气逼人。
和东方明慧告别了小小,踏上了那船,脚下踩着的是比血还红,比花瓣还柔软的波斯地毯,数十个绝色的白衣女子在两旁迎接,我隐隐知道那人是谁了。
“何必勉强呢!”
“嗯?”他忽然在我耳边一语,使我惊讶。
他拉起我的手,小心的如同捧起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那琴多年没碰过了,上面的蜡都没了,你看你,硬要弹,手指破了吧!”
一道嫉妒的眼光直刺我,我这下能够肯定他是谁了。
果然!
东方明慧满意地放下我的手,笑道:“凌,动作怎么这么慢!”
“刚刚换了套衣服罢了。”似乎有点调侃的语气却意外的僵硬。
从门帘那走出一个黑衣男子,英俊不凡,那双眸子似乎能直透进人的心里。而他后面还跟着一位黑衣男子,不过看起来年级更小些,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
“朔,你也来了啊,我就知道,凌既然来了,你也一定会来。”东方明慧毫不客气的拉我坐下,喝了口茶道,“南蛮著名的彼岸茶啊,果然味道非同凡响。”
“彼岸茶?”我也不显得拘谨,也喝了一口,竟是苦涩涩的!
那个凌看我一眼,道:“这彼岸茶,不过是南蛮的一种普通的茶而已,因为我素爱和此茶,所以就取名为彼岸茶。夫人大概喝不惯这苦茶吧!”
我看了看东方明慧,见他眉宇间有那么一些看戏的神情,那我是不是应该满足他的愿望呢?又是一笑,答道:“怎么会?这茶虽苦,但仔细品味便能在其中品到一丝甜味,非常非常的微不足道,却正正好好的好喝。”摇晃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