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君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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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君泱传-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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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刘骜轻捏酒樽手柄,望的却是一旁亲侍,“这几日负责安排膳食的是谁?”

那亲侍微微躬了身子,“回皇上,是御膳司新晋掌事的覃姑姑。”

“覃姑姑。”低低念着,刘骜轻轻勾唇,“莫不是原来在宣明殿做事的那个老姑姑?”

话音一落,马婕妤面上亦是白了三分,纵是这样,仍自撑着笑意,不肯落了体面。

“回皇上,正是。”

刘骜恍然般的哦了一声,“孤记得那覃姑姑年纪大了,调任离开宣明殿,是当年她上辞说身子不灵便了……可如今又怎会调任去了御膳司,还做了掌事?”

为何调任去了御膳司当了掌事姑姑,这一点倒是马婕妤的安排,在这宫中,哪里没人她都还算放心,却惟独御膳司。饮食起居,难出纰漏不是不会出纰漏,但那也是最难插进人的,覃姑姑是她的心腹,好不容易才将她弄进去。此次夏狩是覃姑姑随行,马婕妤看着这处薄弱,想给她些教训,不过吃食而已,她料想君泱也不会拿这个出来说,只能吃个闷亏。却是没想到,她竟用这样的办法将这件事捅出来……

☆、075回击(3)

呵,为什么就觉得是君泱的打算?当然是她的打算,若说这不过巧合,怕是孩童都不会信。那覃姑姑是她心腹,大家也都知道覃姑姑原是她宫里的人,劳苦半生,她不为她说话说不过去,太过于偏帮也说不过去。

而如今皇上似乎并不对那君泱偏爱,要个说法也只是因在众人面前而已,那覃姑姑向来机敏,一张嘴最是厉害。有些话她碍着身份不好说,但只要将覃姑姑请上来为自己辩驳一番,事情自是可以化小,到时候,反而显得君泱那边的宫人小题大做。

马婕妤作样想了想,“她是怎么去的,我也不晓得,宫内的安排抉择后宫是一向不清楚的。饮食是大事,覃姑姑虽是身子不灵便,做事却一向仔细,谁知道这次怎么会出这般大的纰漏……不过皇上,在这事里边,那话也不能都听那小宫娥一人说了不是?除了君美人那儿,别处不都是好好的?怎的就漏了她一人?您看,是不是请上覃姑姑……”

“嗯,有道理。”刘骜略做沉吟,却是望向君泱,“你的宫人说你们的住处不提供吃食,这个东西是想找证据也找不到,你们言之凿凿,孤却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

说着,刘骜一顿,正当马婕妤以为他就要宣覃姑姑的时候,他却忽然道,“这殿上可还有谁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吗?”

殿下一静,沉默半晌。

刘骜微微眯眼,扫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君泱身上。便是此时,她仍是一派淡静模样,低着眼静静立在那儿,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知道等不来什么,于是静默不语。

正是这时,从下方女眷处传来一个声音,是来自定陶王府上的正夫人丁姬。

丁姬姿态从容,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声音低低的,放得轻柔,是极自然的模样。因是住了同一方小院,又不是没有身份的侍从言语,有她证实温晚言语非虚,自是不可不信。而她说完,那卫姬又站起了身,也许是住了一处,丁姬都说了这些她也不好沉默,于是简单帮衬了几句而已。

刘骜端详着眼前酒樽,唔了一声,再次望向马婕妤的眼神里带了点笑意。

“既是两位夫人都这样说了,便可见得此话为真。”

其实那话为不为真并不算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他觉得这话为不为真。

马婕妤也不是糊涂人,见状于是低眸回道,“如此看来,倒真是那覃姑姑的疏漏,这般不察,倒是怠慢了两位夫人和君美人。那覃姑姑许是年纪大了,不止身子不灵便,脑袋竟也不似从前灵光……宫有宫规不可不罚,但她到底还是与宣明殿有些缘分,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罚她?”

“先不论君美人是孤的妃子,那定陶王和中山王的夫人都是孤的弟妹,就单说这做事,毫不细心,那覃姑姑也实在是做得不好。”刘骜说着,落下一叹,“可她到底也与孤的马婕妤有过些情分,如此说来,倒真是难办。”

马婕妤听了,微愣,这话里的意思是因她而不好处罚那覃姑姑,表达的像是对她的宠爱,但听来总却有些别的意思。说来那覃姑姑不过一个宫人,若真因她而被扯上……

马婕妤心底有些急,开口却从容,“皇上不必顾虑……”

刘骜挥手截断她的话,“那覃姑姑到底曾为这宫中尽过些心力,如今年老还在这宫中劳累,却是宫里苛待她了。如此,便遣她回族,一是养老,二来怕罚了她最别的再出些纰漏,三来也算给其他宫人些警醒……这般,如何?”

马婕妤面上一僵,声音也一僵,“皇上英明。”

刘骜微微笑笑,又望向君泱,“虽然你这宫人委实不懂事了些,但事有前因,你们也算是受了委屈,孤便不追究了,你看如何?”

君泱低眼,眉目柔和,“多谢皇上。”

刘骜淡然勾唇,望向殿下,“如此,这事便算了了,此宴继续。”

话音落下,众人齐声应道是。

君泱坐回位子,低着头不看任何人,但即便这样,也能感觉到对面那道冷冷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一顿,君泱端起茶盏,像宴会开始之前那样,遥遥敬了对面一杯,低眉兀自谦和,喝完之后,盈盈一笑又低下头,不再管马婕妤的反应,自顾吃得开心。

而不远处的刘康见着这一幕,不由得轻笑开来。

原本觉得她是这深宫之中的无奈人,和许多小女子一样,被欺负了,想回击却是有心无力,只能委委屈屈呆在那儿哭哭啼啼。后来又觉得她是这宫苑之中的糊涂人,养在深闺只知情爱,自是不知皇家凉薄帝王无情。

可现在看她这般漂亮的还击,那向来嚣张的马婕妤竟是在她手上吃了亏,倒是有趣。果然,于女子而言,梨花带雨虽是惹人怜爱,却真不如这机灵的样子可爱。

刘骜淡淡一瞥,刘康面上的笑意还未收得回去便被他看见了,于是淡淡一笑。方才为君泱作证的人是丁姬,刘康的妻子……唔,真有意思。

不过一场普通的餐宴,却是演了一场好戏,宴会结束,刘骜自是最先离开,才君泱却是慢慢悠悠等到了最后才起身离席。倒也不是刻意要避开什么人,只是现下时间,有些人却真是不见的好。

只是,行至门口,马哥某些人却像是等在那里似的。

君泱见了,低身一礼,“不知君泱何德何能可让马婕妤在这候着。”

见着眼前若无其事的淡静女子,马婕妤笑意冷然,“你自是有本事,才可让我候着你,若真是无能,也不至于几句话便让皇上处置了覃姑姑,君美人真是不必太过自谦。”

君泱浅笑,神色从容,“婕妤谬赞。”

轻勾唇角,马婕妤望向温晚,“不过美人也真狠得下心来,这个小姑娘可是跟着你进宫来的,如今你这一计虽是成了,但在事成之前你可不知道能成与否,怎的就放下让她弄出那么大响动,也不怕事情不成或是皇上觉得她礼数不周责罚于她?啧啧啧……或者说,美人真是太自信了?”

君泱闻言不语,温晚亦是低着头,只当做没听到这份挑拨。

其实深宫之中,挑拨的手法最是好用,因为人心是很脆弱很经不得考验的东西。可是,那也需其中本就有缝隙,才能插得进去,若是没有,那自是无用。

马婕妤素手纤纤将滑落额前的碎发抚到耳朵后边,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忽然近了君泱几步,声音低低,“不过几顿餐食,这就忍不住了?不过也好,你有能力回击才有意思,若真是只会一派忍耐,反倒是让人觉得无聊。不过呢……小丑始终是小丑,不过些表演无人欣赏的把戏,演的再精彩,到了结局再看,也只能可怜的逗乐自己,”

说完,马婕妤退远几步,眼波流转,“纵是如此,我还是很期待你在结局之前奋力的反击,一边倒的局面真是无趣,这样有来有往的的戏才有意思,不是吗?”

“婕妤说目光深远,较之君泱在这宫中更为长久,说的自是有理。”君泱低着头,态度恭顺,话里却带了不辨情绪的笑意,“在结局之前,这些戏婕妤且先看着,不然待得结局之后,真就再看不到了。”

结局之后的戏谁还能看到呢?对于下场的人来说,一切都结束了不是。

所以,这结局只能是再看不到下边情节的那个人的结局,却不是旁人的。

马婕妤睥了眼前女子一眼,眸色幽深,轻启朱唇,“呵,君美人果然是伶牙俐齿,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再不理会身后之人,兀自转身离去。

而君泱在后边看着她,收了那恭顺的态度,轻抬螓首,笑意清浅,“恭送马婕妤。”

和马婕妤这样的人打交道,不是不累的,只是也不算太累。马婕妤虽是仗着自己有能力而喜欢惹事,很多东西也不喜欢放在明面上,但她对一个人,讨厌便是讨厌,即便交道时会对你笑,但却不会太过于虚与委蛇。虽说她说话时候偶尔刺人几句,但能让人摸清她的脾性心情,这便是好的。

最可怕的,还是那种表面上与你亲近,似是待你推心置腹,实质上却满心阴暗的人。

不过她入宫时间尚短,与人也不太交道,最亲近的也就是一个苏眉,而苏眉……该不是那样的人才对。君泱想着,微微摇摇头,对于那种人,真是幸而未曾遇到。

见马婕妤走远,温晚望向君泱,面上似是有些担心,“美人,虽过去与马婕妤也不算相处得好,但如今这样直白的与她撕破脸皮,日后在宫中,怕是更不好相见。”

君泱闻言不语,却是温采挽了君泱的手臂轻拍,侧头对温晚道,“如今美人与马婕妤相背已不是这几句言辞的事情,面上留着的那一层怕是比纸还薄些,捅破便捅破了吧。至于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但纵是不知道,也能料想得到,马婕妤不会因着这面上薄薄一层便对美人留下情面。既是这样,还不如早早说清还击,免得她总当美人好欺负。”

☆、076骑射场(1)

“温采说得正是。”君泱浅浅笑笑,“既是得罪了,也不怕再得罪狠些。”

而温晚听了,面上虽仍是有些犹豫,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想了一会儿,她将手搭上君泱和温采的手上。

“美人和姐姐说的都对,我听你们的。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但不论怎么样,我和姐姐便是死了,也定当竭力护得美人周全。”

温晚的胆子一向不大,只是口直心快了些,平素做事虽是谨慎却总也喜欢瞻前顾后,但她总是真心待人。往日里笑闹着没个正形的女孩,难得一次说出如此重的诺言,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

君泱闻言,眼皮一跳,心底微惊,觉得这是不好的预兆。但这些玄乎的事情在发生之前谁也不愿想得太多,于是她轻轻拍拍温晚的手,“傻丫头,这些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温晚吐吐舌,不再多作言语。

君泱笑笑,移开目光,正见得远处丛林枝叶繁茂青翠,是一片的生机。这样的景真好,光是看着,都给人以希望。

这时候,一个人从那边走来,踏过树影重重,步子不急不缓,一身天青衣袍像是沾染上了绿叶青翠的颜色。君泱看着,面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来,那人便已是走进,抬眼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

都说万丈软红,凡尘俗世,似乎在所有人的眼底,红尘都说一个嘈杂的地方。虽说无人不身处于这红尘之中,但那一日门外暗影里边,她静默茕茕,一双眼眸水光潋滟,面上的笑意浅浅,却分明只像那画中仙子,丝毫不似俗世中人。

有人说一段情的开始从不用找什么理由,可以一见钟情,可以二见倾心,便是没有那一时心动,日久生情也是可以的。可刘康后来细细探过,在他们之间,这些情况好像都不能算。

就算都不能作数,可刘康的心间却分明因那一眼而微微一动。

只是他的情绪向来内敛,便是心下起了微波,面上还是惯常的那抹浅笑。

待走到君泱身前,君泱微微低身见礼,“定陶王安好”

刘康脚步微顿,颔首回礼,是清淡疏远的做派。

一面之后,径直走进那原本的席间,像是在找着什么。

很久以后回想,刘康一直记得这一面,不是他们最接近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但他就是一直记得,觉得难忘。再想想,也许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与不是身为影子或一个声音主人身份的他说话吧。

待得在席间位上找到那枚玉佩,刘康终于松了口气。

这枚玉佩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已不是一两次,幸而每每不见总还能找到,也算是种缘分吧。只可惜,他和玉佩有缘,和许多人却是无缘,而那些人未必不比这玉佩重要。

不过,就算有缘,也还是要小心。须知没有永生不变的情,亦没有用之不竭的缘,谁知道这些缘分什么时候就要用完呢?所以,任何东西都需要珍惜。

寻到玉佩小心收好,待得再走出门,君泱已是不见了。刘骜随意扫过她原先站着的地方,似乎真的只是随便看一看,看完便离开,脚步一瞬也不曾顿住。

方才不过是站在那里说话,君泱当然不可能不动不走。

回到小院不过一小段路程,君泱进了小院,一眼便看到院中石桌前坐着的丁姬。

丁姬见着来人立刻起身请礼,却被君泱扶住,“夫人不必如此多礼,说来,方才席上还多谢夫人相助。”

丁姬见状也不勉强行礼,本来这礼也不过表个敬意,说来,都是很虚的东西,既是对方懂得,自然不必刻意作为。

“美人方才未能回来,马婕妤那边的宫人送来了这个帖子,见着妾在这里,便叫妾将这帖子交给美人。”

丁姬说得清浅,实际上马婕妤的宫人说话当然不会这么客气。前边的情形,卫姬也是见着了的,正是因同受了气所以才闭在房里。可丁姬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只是静静在院中等着君泱,即便没人知道,她仍是这般清淡模样,似乎是真的不在意。

不过也是,在这世间,她唯一在意的也只是那个唤作刘康的人,别的东西,不论是悲喜还是嗔怒,都撩不动她心底那片湖面起些波澜。

马婕妤的帖子?君泱拆开那信封,看着,忽而微笑开来。

这帖子上说的是明日下午马场上的马术比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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