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会议室门口,骆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平静一下心情,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昊盟航。
她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里面的人正在认真地看着投影,昏暗的灯光随着投影屏幕的变化,忽明忽暗的,骆铃慢慢地摸索到老板旁边的位子上,悄悄地做了下来,待她刚刚坐稳时,会议室的灯一下子亮了,站在投影前的青年男子,礼貌的说:“以上就是本次收购后的调整变化,如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提出来。”
完了,这下毁了,我还什么都没听着呢,一会怎么向老板交待啊。骆铃苦着脸偷瞄了老板一眼,看他正低头翻看着资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大家条件反射一般,纷纷迅速站了起来,骆铃不明所以然的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点了点脚尖,身体稍稍往前探了探,想看避开正挡住她视线的那位胖大叔,她侧着脑袋,好奇的朝对面走来的人看了一眼,就这一眼,骆铃差点没站住,身子一斜,险些拍在桌子上。
高大挺拔的男人朝李老板另一边的位置走来,骆铃抽了抽嘴角,面瘫的看着他,头顶瞬间出现了多个问号加惊叹号。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难不成要收购我们公司的人竟……竟然是他?!
昊盟航的眼神在骆铃身上停留的半刻,骆铃从他的脸上仿佛看到了一瞬的笑容,但马上就消失了。
“大家都坐吧。”昊盟航示意着。
接下来的内容,骆铃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她只觉得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头疼得快要炸开了,她知道收购意味着什么,人事的调整肯定是难免的,而她,身为老板的秘书,应该是第一个被辞掉,更何况新的老板是他,他昊盟航怎么可能把她留在身边做秘书,从那天在餐厅遇见他时,他那冰冷的眼神,死寂的表情,无一部提醒着骆铃,这个人很讨厌你,你最好躲得远远的。
骆铃一手撑着头,一手压着小腹,胃里像被渣汁机搅碎了一样,疼得她直冒虚汗。好不容易坚持到散会,她拖着快要爆炸了的身子,慢慢朝门外走去,她忽然觉得脚根发软,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妈妈,妈妈……”骆铃哭喊着挣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目光呆滞的 看着前方,过了几秒钟,才慢慢的缓过神来。原来又做恶梦了,骆铃常常地舒了口气,目光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她记不起来自己到底发什么了,努力回想也只是模糊想起她在开会,然后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正穿这一件银灰色的宽大针织睡袍,那上面还带着淡淡地薄荷味道,这味道……骆铃抬起袖子,凑到鼻前,仔细的嗅了嗅,果真是清新的薄荷味,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骆铃边想变下了床。
屋子里的布置很整洁,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欧式的大床,沙发,茶几,卷帘,无处不透着考究,想必主人是费了一番心思吧。等等……主人?温暖的家?骆铃突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不是医院而是一个温暖的家,谁的家?谁把她带到这里来了?她越想越慌张,正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她迅速转过身,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起来了。”昊盟航皱了下眉,踱步走到她面前,把手中的牛奶递给她,“喝吧,刚热好的。”
骆铃差异的定着昊盟航,他的动作,他的眼神,都是那么自然,骆铃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被人细心呵护的时光。
昊盟航坐在椅子上,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还戳在那儿干麻,过来把奶喝了。”
骆铃像中了蛊一样,脚下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她慢慢地坐在床上,接过昊盟航手中的牛奶,大口的喝了起来。
“慢点喝,没人和你抢。”
骆铃听了,刚想说话,便被呛了一口,不住地咳嗽起来,昊盟航见状急忙坐到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拍着拍着,便觉得有些异样,由于骆铃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袍,隔着那丝滑的睡衣,她的体温传到了昊盟航的手心里,他忽然停了下来,心里不来由的一阵慌乱。
“你……没,没事吧。”昊盟航收回了手,舌头打结地询问着,“用不用给你那杯水。”
骆铃急忙挥了挥手,心想都呛成这样了还让我喝水,南部成是想呛死我啊。
昊盟航看骆铃依然咳嗽着,便起身走了出去,骆铃捂着嘴闷闷地咳嗽着,现在的她已经猜不透昊盟航的想法了,这人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没过一会,房门便再次被人打开了,昊盟航手里拿着一个刚刚拨好的橘子,缓步来到她身边坐下。
“吃吧,吃了就不咳嗽了。”他边说边摆了一瓣桔子,不容骆铃反应便塞进了她的嘴里。
骆铃瞪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昊盟航笑了笑,“看我干什么?没见过啊。”
骆铃被他这么一说,腾地一下红了脸,“没……没什么,那个,谢谢你。”她不明白几个星期前见到他时,他还是一脸的严肃冷漠,现在怎么又温柔了起来。
昊盟航伸手摸了摸骆铃额头,骆铃别扭的躲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变番茄了。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啊。”昊盟航有些责怪地说:“明天不用去上班了,在家养着吧。”
“嗯,嗯?”骆铃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说我明天不用去上班了,还是说我以后都不用去上班了?”
昊盟航被她这绕口的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不用去上班了。”
什么叫如果我愿意,我能愿意吗,骆铃有种被人涮了的感觉,明明刚刚还对她这么关心,现在却又把她给开除了,要知道她是多么不容易才熬到今天的位置,现在倒好,他一句话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她之前的努力全都抹杀了。
昊盟航看着骆铃那沮丧的表情,心里像被人拧了一把似的,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对她好了,他补偿她,补偿她这八年来的等待,也补偿自己这八年的感情空白,“这几天你现待在家里休息吧,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骆铃‘嗖’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指着昊盟航说:“你凭什么裁掉我,就因为被你们公司收购了,你就可以乱用职权,开除我?”
昊盟航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骆铃怎么突然间这么大的火气,“你……”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你完全可以把我调到工厂或车间去,也不至于就这么快地把我哄走啊,只要你答应让我继续在这里工作,我可以保证以后绝对不出现在你面前。”
昊盟航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骆铃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低沉着声音,“随你吧,如果你坚持……”
“我当然坚持,你知道我熬到那个位置有多难吗?你知道我多么想要成为那个公司的经理吗?”骆铃越说越激动,语气中带这些颤抖,“如果不是被你们公司收购了,我想我马上就可以替父母报仇了。”
“报仇?”昊盟航惊讶地看着骆铃,他不知道怎么一个那么心地善良的女孩会有报仇的想法,这几年到底发生什么了,让她改变了这么多。
骆铃看着昊盟航那惊诧的表情,不由得轻笑了几声,“看来你还不知道吧,我父母早在八年前就过世了,就在你过生日的那天晚上,我接到了哥哥的电话,所以我没有来得及和任何人打招呼,便飞到英国找他们去了,可……没想到,我还是去晚了,躺在那里等我的只有两俱冰冷的尸体。”
“对不起,我不知道……”昊盟航看着骆铃那茫然的瞳孔,心疼得快要窒息了,他伸手拉过骆铃,把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想要给她温暖,给她安慰,给她所有他的爱。
骆铃丢了魂的人,瘫软在昊盟航的怀里,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关于她的事情,这些年的孤单,寂寞,烦恼,压力,被她一下子释放了出来,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她感受到了昊盟航温暖的气息,心里一阵温热,她等这一刻有多久了,八年的时光不就是为了等他回来,告诉她这一切吗。
昊盟航忽然感到有股凉凉的液体滴在了颈部,他心底那边最柔软地地方瞬间沸腾了起来,他轻柔地拍了拍骆铃的后背,温暖地说:“好了,不哭了,一切都过去。”
听到昊盟航这样说,骆铃‘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昊盟航慌了神,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求你,别哭了……”
骆铃其实并不是怪他,只是突然把埋藏在心里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压力和怨恨一下子得到了释放,再加上被他这样温柔的抱着,他听了她的事情,没有半点的埋怨,她忽然觉得那个久违了的温暖又回来了,所以就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昊盟航知道骆铃的眼泪里含了多少悲伤和委屈,他恨不能替她去承受所有的难过,他不停地拍着骆铃,轻声哄着她,直到她的哭声越来越软,直到他听不见她的抽泣声,直到她安稳的在他怀里睡着。
嫁给我,好吗
夏末的细雨稀稀疏疏的下了一夜, 清晨的一缕阳光洒进了紫玉山庄,院内的树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小小的闪着七彩光芒,二楼客房的粉色纱帘被微风轻轻扶起,屋内的人睡得正熟。
床上的男人含笑低头,静静地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女人依然像以前一样甜美可爱,浓密的睫毛,小巧的鼻梁,浅浅的酒窝,莹润的樱唇,这一切都是男人早就熟悉的,只是从来不曾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过。
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了他那么久?男人知道从再次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是欠她的,也许用一生都还不清,所以他决定再也不要让她离开,他要好好的偿还她,只是他并不确定她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男人慢慢凑近了女人,在她饱满的额头上,心疼的吻了一下,他真的希望就这样从此不再与她分开。
女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小小的脑袋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男人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她那头海藻般的长发,屡屡发丝柔软的滑过男人的指尖,他突然有种想要每天早晨醒来时,都能摸到这头秀发的冲动,可要怎么做才能……男人皱了下眉,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便开心地笑了。
女人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微微睁开双眼,对着面前那张俊美的脸,笑眯眯地唤了声,“早啊……”接着又合上了眼。
男人微笑地柔声答,“早安”
女人突然愣了一下,迅速睁开了眼,待看清楚面前那张俊美的脸后,发出了一声震彻山谷的尖叫声“啊……啊……啊……”
平静而美好的清晨,被这三个一个比一个高分贝的字,瞬间划破了。
女人‘噌’的坐了起来,指着男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我,我,我……”
男人单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笑嘻嘻的看着她,“饿了吧,我叫厨房准备早点去。”说着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女人愣了几秒,直勾勾地看着男人自然的走出了房间,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这件昨晚那件银灰色睡袍依旧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只是上面起了很多皱褶,她暗自松了口气,大大地打了个哈切,伸了伸腰,寻了双拖鞋下了床。
忽然有人轻敲了几下房门,女人寻声走了过去,“你……”
身穿白色制服的中年女子,礼貌地说:“骆小姐,您好,这是少爷给您准备的衣服,您换好了就可以下楼吃饭了。”
“啊?噢……” 骆铃有些迟钝了接过了衣服,转身朝浴室走去,她呆呆地站在镜子前,愣了好一会儿,从昨天到现在,怎么什么事都变化得这么快。
分明昨天还很讨厌她的昊盟航,怎么一夜间便得那么温柔了,她隐约记得昨天自己语无伦次的说了好多,可他不但没有追问,反而只关心她现在饿不饿,难道他还对她有感觉?还是说这些都是假象,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呢?
骆铃用了摇了摇脑袋,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的她只想确定一件事情——她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在那家公司上班了。她再次抬眼时,着实被吓镜中的自己了一跳,蓬乱的长发,凌散的垂在胸前,两只肿得像桃核的眼睛,空洞无神,她‘噔’的往后跳了一下,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她难以想象刚才自己就是用这幅鬼样子面对那位大姐和昊盟航的?!
天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八年没见面,再次预见就让他撞到自己怀忠抱着个孩子,更悲剧的是那个孩子朝自己身后的男人叫“爸爸”,现在倒好,自己竟然又和别的男人睡了一宿。
他不会以为我始乱终弃吧,骆铃打了个机灵,不敢去想自己刚刚尖叫时那狰狞的表情,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想得再多也没用,她不是早就学会了麻痹自己吗。有时候,一个人受的刺激太多了,神经也会变得大条。
楼下的餐厅飘来阵阵的诱人香气,骆铃向来就有那种寻味找地的本事,她轻轻推开门,慢慢探进半个脑袋,顶着两颗桃核眼,四下寻觅了一会儿,在确定没有人后,侧身挤了进去,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地,也许这么些年她早就对陌生的地方充满了恐惧和戒备。
白色长方形餐桌上摆满了实物,骆铃绕着桌子走来走去,不停的往嘴里塞,当她的小手捏起第6块酥点时,餐厅的门被人推开了,昊盟航擦着半干的头发,笑着走了进来。
他看着骆铃圆鼓鼓的两腮,手里还捏着一个点心,样子可爱极了,柔声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骆铃尴尬地,“噢”了一声,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昊盟航走到桌边,拿起一桶牛奶,倒进了玻璃杯里,“光顾着吃点心,也不喝点奶。”说着便把被子递到骆铃面前,“先喝一口吧,别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