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立即掉头。这里是私人豪华别墅社区,非本小区住户一律不得入内。”
“是我的疏忽。”简曈匆忙从车子里出来,一脸歉意的看着阮乔,随即转头对保全道:“这位是罗女士的客人。”
保全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阮乔一会,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既然是罗女士的客人,当然是要放行的。”话毕,铁门缓缓打开。
“阮小姐,真不好意思。是我不够仔细。”简曈朝阮乔深深一鞠躬。
阮乔低笑一声,发动摩托车:“是我不够资格。”
简曈一怔,还未反应过来,阮乔已经开着摩托车进了小区。
不亏是全市最豪华的别墅区。这里的每一处都像是那些欧洲电影里的经典画面一样。音乐喷泉不分昼夜的肆意挥洒着绝美的水花,优雅的小提琴曲也恰当好处的从水花中蓬勃出来,显示出小区设计者与众不同的品味。
人造草坪完美的嵌合在连绵起伏的小山坡上,纯白的三叶风车缓慢优雅的转动着,仿佛将人在一瞬间带到遥远美丽的爱尔兰。
最壮观的当然要数眼前的别墅了。各式各样的别墅,犹如古时候的帝王一样,各占一地,各显风姿,决然不同的外型彰显富人们不同的喜好。
奢华。
阮乔在停下摩托车的一瞬间,终于想到这个词。
简曈早已从轿车上下来:“阮小姐,到了。”
阮乔转身看着眼前的白色大门。整栋别墅都被刷成白色,在这个别墅群中别树一帜,煞是显眼。华丽的雕花楼空白色大门缓缓打开,阮乔有一瞬间窝囊的不敢迈脚。
踏上铺着厚厚的白色狐狸毛地毯,室内的装潢映入眼帘。
正墙上镶嵌着上千盏拳头大小的钻石等,发着低调绝美的光芒,纯白的高级沙发与地毯几乎融为一体,仿佛是一朵硕大无比的云彩。旋转镂空欧式楼梯一直延伸到二楼,仿佛一道绝美的蕾丝漂浮在半空中。
身着黑色制服的仆人们垂着手恭敬的站成一排,在见到阮乔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低头行礼,直到现在还没有抬起头来。
“阮小姐请坐。”简曈将阮乔请到沙发上。
阮乔刚做好,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已经由一名女子端上来了,那名女子低着头,将咖啡平稳的放好,又悄无声息的退到一边。
“夫人。是。人已经到了。是。”简曈合上电话,转头对阮乔说,“夫人马上下来。”
阮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突然坐立不安起来。
一会要说什么?她会说什么?
该死!阮乔,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管她说什么,只要问清楚见面的原因,然后解决掉,马上回家。就这样。
思绪翻飞间,脚步声从旋转楼梯上缓慢而沉重的传来。阮乔背对着楼梯坐在沙发上,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瞬间,脊背已经僵硬,她几乎站不起来。
“夫人。”只听见简曈恭敬的说,“阮小姐在这里。”
“嗯。你辛苦了。”
女人淡雅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在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阮乔终于站起身来,深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着她。
真的是她!
她的头发已经剪短,利落的只到耳垂上,露出白皙的脖子。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淡淡的情绪,叫人怎么样也看不透。她画着淡淡的妆,保养得当的脸十分精致完全看不出年纪。
一套紫色的连衣裙闪着柔亮的丝绸光泽一直垂到地毯上,黑色的貂绒披肩优雅随意的披在双肩上。她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珠宝,却显得整个人光彩照人,几乎不敢直视。
“乔。”
她淡淡的嘴唇微微一张,吐出那个熟悉的字眼。
阮乔差点被这个发音冲昏头脑,咬了咬牙才定住神,面无表情的点个头:“找我来什么事。”
“全都下去。”
“是的,夫人。”
话毕,简曈带着一干仆人鱼贯而出。只一瞬间,整个大厅只剩阮乔和罗兰。
阮乔的呼吸突然一滞,兀自强装镇定的看着对方。不可以露怯,不过是两个人独处而已,她又能把你怎么样?
“坐。”罗兰朝沙发扬了扬下巴,“一路过来辛苦了。”
“不用了。有什么事快说。”阮乔的声音不自主的变得低沉。
罗兰没有勉强,兀自在手边的沙发上坐下,她的坐姿很优雅,仿佛一副会动的水彩画。
“我就长话短说。”罗兰长长的眼睛慢慢看向阮乔,“我需要一桩婚姻。”
“什么?”
“我需要你嫁给一个人。”
“你说什么?”阮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罗兰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微笑,眼中闪过不明意味的冷光:“我要你嫁给季珉瑞。”
☆、第二十三章
“季珉瑞?”阮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就是今天和你一起困在电梯里的,A—LINE集团本部长,季珉瑞。”罗兰轻啄一口手中的咖啡,“你们今天不是见过面了吗。”
“什么!他是…。”阮乔几乎咬断舌头。原先就料到那个机器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也想过他是集团的什么领导,可是怎么会想到他是本部长?季珉瑞。难怪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这样熟悉。阮乔啊阮乔,报纸新闻天天都在播报的那个商界奇才不就是几小时前踩着你的背脱离险境的季珉瑞吗?
“是。他是集团未来的接班人。”罗兰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你们很聊得来。”
“你跟踪我?”心头的怒火腾一下烧起来,阮乔攥紧拳头,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罗兰耸耸肩,一脸温柔优雅的笑:“这段日子我一直派人找你,只不过出了点差错。还以为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谁知道今天这么巧在集团遇到你,就是这样而已。”
“你找我做什么。”阮乔铁青着脸,硬咬着牙不让自己这个时候窝囊的逃跑。
“我刚刚说了,我要你和季珉瑞结婚。你们两个今天已经单独相处过了,季珉瑞应该对你会有印象。”
“只是个意外。”
“你真的以为只是个意外?”罗兰冷笑一声,“A—LINE是全球一线的服装集团,难道没有钱买一部电梯?”
阮乔皱着眉头略一沉思,忽然,脑中冷光一闪,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一脸深不可测的罗兰:“是你!你估计破坏电梯,你故意让维修人员来的那么晚!”
“你很聪明。”
罗兰微微颔首,保持她一贯的从容,仿佛只是一个妈妈在夸奖刚刚上幼稚园的孩子画了一幅画一样。
疯子。
阮乔喉咙发紧,只要一想到电梯里几乎是九死一生的那一瞬间,眼前就一阵阵发黑。
这个女人是个恶魔。
她难道不知道如果当时季珉瑞不肯帮忙,她根本上不去电梯活动门,如果她没有一时心软回去电梯里面,季珉瑞就会粉身碎骨,再如果,两个人都晚了一步。
那就像自己那幅画一样,随电梯葬身火海。
阮乔的心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只有一股冷气从五脏六腑流窜出来,迅速渗透皮肤,不断从每一个毛细孔挥发出来。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从监视器画面上看,你表现得很好。相信季珉瑞一定…。”
“够了。”阮乔冷冷打断她的话,眼中翻腾的痛苦和无奈一下子被冷漠沾满,她的声音恢复平静,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答应。你也没有资格叫我答应。”
阮乔说完,转身朝大门走去。
“你要知道,季珉瑞是谁,嫁给他意味着什么。”罗兰缓缓站起来,那柔软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极优雅的舒展开来,就像一朵美丽的紫罗兰,“今天你即使通过面试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助理,等到你做到设计师的位置最少要二十年。现在有一条捷径为什么不走?只要你和他结婚,别说一个区区设计师头衔,就是整间自主品牌又算得了什么。”
阮乔背对着罗兰低笑一声:“恐怕是女士抬举我了。我这种蟑螂本就应该生活在地下道的臭水沟里,哪里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人。”
阮乔话毕,也不等罗兰的回答,径直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冷风从敞开的大门外窜进来,将罗兰额前的头发吹散开来,露出一道浅浅的疤痕。
简曈从大门外进来朝罗兰一躬身:“夫人,阮小姐…。”
罗兰摆摆手,神秘的笑起来:“让她去。三天?嗯,就三天吧。她就会来找我。”
阮乔几乎是一路飞转着油门回到家的。
她的心乱极了,脑子也乱极了。脸被冷风吹的已经没有知觉,这才想起来不知道把头盔忘在了哪里。今天有太多事,她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想罗兰的那番话。
闷着头推开家门,鼻尖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阮乔原本稍稍平静的心几乎在一瞬间揪了起来。
整个大厅一团糟,桌椅全部被砸的支离破碎,几乎没有一张完好。地板上凌乱的木屑和玻璃碎渣,混杂着鲜红的血液,显得一片狼藉。头顶上的灯也只剩一根电线拉扯着勉勉强强挂着,发出微弱的一闪一闪的光。柜子的抽屉全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被粗暴的抽出来扔的到处都是。
阮育!
阮乔的肩膀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的嗓子不知道怎么发不出声音。
这些血是阮育的。
阮乔一脚踹开厨房已经摇摇欲坠的门,厨房里没有,又来到阮育的房间,除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还是没有。脑中突然冷光一闪,厕所!
阮乔疯了一样冲到厕所门口,可是厕所的锁已经被人生生砸碎,那些黄色的金属恰在锁扣上,根本打不开。
“阮育!阮育你在不在里面!”阮乔疯狂的踹门,“没死就出个声!阮育!”
慌乱间,阮乔随手捡起一只桌脚用尽全力朝门砸去,只听见一声闷响,厕所门终于应声而开。
阮育歪着头倒在沾满鲜血的地板上。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沾着鲜血黏在脸上,眼睛紧紧的闭着,嘴角已经青紫,额头上高高的肿起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整个人蜷缩成一个极不自然的姿势,双手似乎还在昏迷的前一刻抱住头抵抗殴打。
阮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脚走过去的,她默默的弯下腰把阮育的头扶好靠在自己胸口,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满手满胸的鲜血了。
温热的血带着粘性,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味如跗骨之蛆般刺激着阮乔的嗅觉。那些死亡的恐惧,那些鲜血的吞噬,那些撕裂人心的尖叫铺天盖地的袭来。
“阮育?”阮乔颤抖着手试了试阮育的鼻息,可是她感觉不出到底手下有没有呼吸,她只是习惯性的伸手,“阮育,你没死对吧。还不他妈的给我睁开眼睛!阮育!”
阮乔嘶吼着,心跳的早已没了规律。
是,阮育是很混蛋,可是,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死。如果连这个混蛋也不再了,这个世界上,自己就真真正正是孤家寡人了。
“阿乔!发生什么事了?”
安阳一进门就看见满地的鲜血和一片狼藉的屋子,听到厕所传来阮乔的喊声这才跑了过来。
阮乔怔怔的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安阳:“阮育,好像死了。”
安阳心头大骇,阮乔满身鲜血的抱着昏迷的阮育,眼神迷离间似乎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是谁:“冷静点。阮育没事的。”
安阳匆忙拿出电话叫好救护车,随即把阮育从阮乔手里抱起来,正要往门外走,却发现阮乔依旧愣坐在鲜血淋漓的地板上发呆。
“阿乔!你清醒点!阮育一定不会死!”
安阳的声音似乎起了作用,阮乔扶着墙壁站起来,面无表情的朝安阳走过来。
救护车很快到了,警笛声也随后而来,转灯将破败的小楼房照的亮堂堂的,可是阮乔脑子里却一片黑暗。
朦胧间被人扶着一起上了救护车,似乎看见脚边躺着的阮育被人套上呼吸器,还有人给他做心电复苏,可是,那双带着白色橡胶手套的手没按一下,就会有鲜血从阮育的嘴里涌出来,最后竟然将整个呼吸器染成鲜红。
阮乔的手冷得像铁,死死的攥成拳头僵直的放在膝盖上。一双大手就这样自然的盖上来,将原本冰冷的手包裹起来,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阮乔低垂的睫毛颤了颤,抬眼看向坐在身边的人:“安阳?你在这?”
安阳暗自松一口气,果然阮乔刚刚完全已经失去理智,他温柔的笑笑:“嗯。我会一直在这里。你不要怕。”
救护车在急诊室门口停了下来,早已收到通知的急救人员已经等候在车子外面。
阮育被医护人员抬上移动担架,一路快速的往手术室而去。
阮乔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发怔。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医院的走廊很安静,只剩下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在隐隐发着令人心惊的红光。
为什么会这样?
阮育究竟又惹了怎么样的麻烦?难道又是陈彪那些人?可是阮育不是早已经把那笔钱还清了吗?而且这段时间也却是再没有什么奇(…提供下载…)怪的人来找麻烦。
阮乔的脑子乱极了,咬着唇飞速的想着各种可能性。
眼前突然出现一杯热牛奶,阮乔抬眼,只见安阳一脸笑意的站在自己面前。
“谢谢。”
阮乔伸手接了过来。牛奶很热,透着纸杯热度源源不断的从指腹传来。
安阳在阮乔身边坐下来。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刚刚是因为情况太混乱,所以才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只剩两个人了,几个月前婚礼的一幕幕就全部回到脑子里。
“那个…。他呢?”安阳有些不自然,声音显得很僵硬,他却尽力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
阮乔一愣,好半天才意识到安阳说的是阮白,握着牛奶的手指颤了颤,漫不经心的回答:“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安阳豁然睁大眼睛。
“你结婚那天。”阮乔抿了一口牛奶,“他本来就是要走的人。”
安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走了。那个惹人讨厌的家伙,那个死缠烂打的家伙走了。原本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安阳突然觉得好心疼。虽然那个家伙很可恶,可是他至少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