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可千万不要忘了提携姐姐一二啊。”
喜儿本来满脸是笑,心里很激动,被枝儿这话一刺,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以前她和枝儿关系不错,总是顾忌一二,此时也不好发脾气,只能低着头说:“枝儿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说哪儿跟哪儿呢。”
巧莲在一旁嗤笑了一声,“装!”
喜儿瞪了瞪眼,忍了忍也没有顶回去。
“福公公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谁能拔个头筹,自是不同寻常。你们谁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啊,装什么装呢,明明心里想的不得了,还要在那里装,真是让人恶心。”
巧莲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大家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这话有一竿子打倒一船人的嫌疑。
喜儿坐不住了,站起来瞪着巧莲,“你才恶心呢,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扭曲的让人恶心。”
梅儿在一旁状似无意的插嘴道:“啧,眼睛都嫉妒的发红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喜欢内斗吧,自家人把自家人害了,结果害人的也没落好,还把自己牵连进来了。”
枝儿是被巧莲撞了一下才会弄翻茶盏,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枝儿自己心里清楚,这同屋的人也清楚,平时大家不想生事,碰到巧莲说些难听话,总是不理她或者让着她,但是人总有些脾气的,这梅儿估计也是被巧莲这几日的难听话给说火了,才会直接戳了出来。
“你——”巧莲怒视着梅儿,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似的。
梅儿不甘示弱,“你什么你,别人是懒得理你,你当谁怕你不成?”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转头对喜儿说,“喜儿,咱俩当差的时候,可不能学那有些人,本来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只有那些蠢货才会自家人害自家人。”
枝儿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估计是梅儿的话有些戳她心窝子了。
喜儿大力的点点头,特意拉高声音,“当然,我才没那么傻呢。”
说完,两人还对视的笑了起来。
枝儿沉默的坐在自己的床上没再说话,巧莲则是气呼呼的上了床用被子蒙在自己头上。
小花暗暗的摇头,不想再去看那边,旁边的秀云看那边的眼神闪了闪,又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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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次巧莲两人被调出了殿外,剩下的四个人更加谨慎了。
喜儿本就是一个跳脱的人,来到殿中服侍后,就收敛了很多。最近这几日行为举止更加稳重了,人似乎一下子就成熟了不少。
这一日,景王用膳,喜儿和梅儿两人侍膳。
景王今日穿了一身宝蓝色绣暗纹的锦袍,头戴嵌宝赤金冠,更显得面如冠玉,俊美非常。只是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话也没有一句。
认真说起来,这几个小宫人已经服侍景王有些时候了,对景王秉性也有些了解。怕都很怕,但怕也挡不住那种想飞上枝头的心,尤其景王的身份摆在那里,又生了一副俊美的皮囊,对一些小丫头们很是有杀伤力。
喜儿站在一旁侍膳,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时的偷偷看着景王,脸上闪过痴迷的神色。
殿中安静的厉害,小花远远的站着,看着这边的情形,总有种想皱眉头的感觉。
景王的用膳礼仪很好,慢条斯理的,吃饭的动作很慢,每一口都咀嚼的很仔细。景王用完饭有喝汤的习惯,当他放下筷子的时候,眼睛望向汤的时候,就是代表他需要汤了。
景王这些习惯不光喜儿和梅儿知道,连小花这些日子在一旁都看知道了,可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景王放下筷子后,负责舀汤的喜儿一直没动静。
梅儿在一旁冲她使了几个眼色,她都没有看到。梅儿无奈只能走到她旁边,拿着一只空碗盛汤。
这喜儿到底在干什么啊!殿下那么明显的举动都没有看到!
梅儿的动作惊醒了喜儿,她见梅儿拿碗盛汤的举动,这才想起了她侍膳中应该负责的事情。一把抢过梅儿手里的碗,也没看碗里盛了多少舀了两勺,然后抖着手捧给景王。
“殿下。”
喜儿的声音抖得厉害,本来垂着头懒得再看这边的小花都听出了其中的异样。她抬眼一看,刚好看到喜儿暗含着激动欣喜痴迷的神情和那双微微发抖的手。
景王抬手去接,也没有去看旁边那个小宫人,也不知道喜儿是太激动了还是碗里盛的太慢,手里的汤晃了一下,泼出了一些刚好洒到景王修长的手上。
被泼的人还没说话,喜儿倒是慌了,直接吓得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碗里的汤洒了出来,泼了喜儿一身不说,也溅到了景王袍角与鞋面上。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殿下我给你擦擦……”
喜儿手忙脚乱的掏出自己的帕子,想上前给景王擦拭,人还没靠近就被福顺的手挡开。
“出去。”
福顺脸一僵,也没说什么,赶紧挥手示意小花两人上来收拾地面。
“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喜儿哭得两眼通红,跪在地上还想求得原谅。她往前膝行着,似乎想去抱景王腿的样子。
景王眉头罕见的皱了起来,人站了起来。
“福顺,这两个都出去。”说完,人就去后面换衣裳去了。
这下,福顺再也维持不了好脸色了,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挥手。旁边走过来两个太监拽着哭着还想挣扎的喜儿往外去,梅儿满脸都是懊恼跟在后面就出去了。
秀云和小花正在收拾狼藉的地面,喜儿被拽出去的时候,秀云抬眼瞄了小花一眼。本以为自己动作很隐蔽,没想到正好撞到了小花的眼睛。
小花微微的叹了口气,也不想去费心思分析秀云眼中到底蕴含着什么。
☆、第29章
一连被踢走了四个小宫人,福顺心情糟糕到无法形容。
他可是不止一次暗里敲打那几个小宫人,但是无法,殿下气场太高,这些小小宫人都是刚进府的,又不像那些长年服侍在殿下、身侧的。就是那些惯常服侍殿下的,偶尔难免也会出点错。
一般无伤大雅,殿下都会无视。
可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和这些他安排进来的小宫人们较上了劲儿,一点点小失误就把人踢出去。他又不能说景王殿下不容人,只能自己郁闷在心,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眼见剩下那两个也是岌岌可危,福顺觉得自己的心脏受不了了,他要去找‘老伙计们’聊聊去。
转了一圈,老伙计们都各自有差事,他只好去找自己的老搭档齐姑姑。
平日里在小宫人小太监们面前派头十足的福顺,此时垮着一张老脸,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如丧考批。
齐姑姑见他的样子,忍不住掩嘴笑了一下,道:“没这么夸张吧,用的着这幅样子?”
齐姑姑和福顺两人以往是一起侍候过景王的亲娘敬嫔娘娘的,几乎从小看着景王长大,又和他一起前往封地就藩,算的上是老资格了。两人共事了几十年,关系极好,所以平时在彼此面前也不需要什么太注意形象,齐姑姑见惯了福顺有别于人前的样子,自是也不觉得惊讶。
听到齐姑姑调侃,福顺点点头,着重加强自己的口气。
“有这么夸张!”
齐姑姑平时仿若景王般淡漠的脸,此时表情生动,笑着道:“行了行了,都是爷爷辈儿的老头子了,用的着这么小孩子气吗?”
这个爷爷辈儿是指福顺入宫的年月,如果他此时还在宫里,并且混的不错的话,很多小太监都要叫他福爷爷,璟泰殿里的几个小太监就是如此叫他的。
福顺咳了两声,这才端起正经的表情,还没维持一会儿,又叹着气塌下了腰。
“我现在越来越摸不准主子的性格了,每次都是让我以为天降大喜的时候,他就突然来这么一出。六个小宫人——”福顺笔画出个六字,脸色如丧考妣,“今年我还特地加了两个,现在已经被踢出来四个了。”
提起这事,齐姑姑也挺头疼的。
经过往年的‘惯例’,如果这六个全部被踢出来以后,至少半年之内福顺是再也不能安排进人了。
提了,主子也不会答应。
这一耽误,又是大半年时间。
再拖两下,翻过年主子都二十六了。哪个王公贵族的子弟不是老早就大婚,翻年就抱娃儿,有的姬妾争气的,还能一年抱几个,唯独景王,至今不见有动静出来。
他们几个也不是没有暗示过这个事情的,只是殿下根本不理会你,又或者没听懂。他们又不能明晃晃的直说,无奈之下,几个服侍很久的老伙计才会一起商量出来这个法子。
为此齐姑姑也是费了很多心思,要不然以她此时在景王府掌事姑姑的身份,用的着亲自就看着训练那些个小丫头片子吗。
“殿下他有多久没去东三院过夜了?”
提起这个,福顺又是一脸衰样,过了良久才出声,“半年是有的。”
齐姑姑本想抱怨一下你怎么也不提两句,可是思及福顺的急切,知道他也不是没提过,又想到殿下那种性格,只能满腔的话语转为了一声叹息。
过了良久,齐姑姑才喟叹的说了一句,“如果娘娘知道殿下会是这么个性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说起这个就扯远了。
在景王没有出生的时候,他的亲娘那时还不是敬嫔,而是李才人。
那个时候许贵妃与皇后之间争锋相对,弄得后宫情势紧张风声鹤唳。
宫中总是有怀孕的妃嫔无故流产,要么就是难产而亡,几年之间除了贵妃与皇后两人竟无人能诞下皇嗣。
李才人生性胆小,在一次偶然被临幸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就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害怕流产害怕难产,总之就是各种怕,便下了一个荒谬的决定,就是隐藏自己有身孕的事。
换着其他人自是不可能啦,可这李才人住处偏远,为人胆小怯弱又不爱与人交际,在宫中也没有什么来往的人,又是个一年到头难得被陛下临幸一次的小才人。
所以透明也有透明的好处,想从人前隐藏起来也是挺容易的。
就这样隐隐藏藏生下了五皇子,其间的困难苦处自是不必说。
知道自己生下一个皇子之后,李才人非常高兴,好几次想把这事儿说出来。但那个时候贵妃和皇后之间的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了,其中许贵妃流产了一次,皇后生的三皇子也以二岁稚龄夭折,李才人见此情形更加不敢说了。
怕五皇子哭了被人听见,就用布绑住他的嘴,只留下鼻子呼吸,平日里也是把婴孩时期的五皇子藏于所住之地的暗室里,从来不往外面带。
李才人生性胆小,后宫局势严峻。藏着藏着,自己都有些神经过敏了。开始要喂奶的时候,还日日去暗室去的勤。等后来五皇子可以吃饭了,自己几乎不去了,都是让身边心腹宫女太监去喂食的。
而自己则是神神叨叨的瞅着外面动静,生怕突然有人进来。旁人她信不过,只有自己看着才放心。那个时候福顺和齐姑姑已经感觉出来李才人的神经有些不正常了,可是他们也只是个奴才什么也不敢说,稍微提一下,就被李才人痛斥。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李才人已经是完全被人遗忘了,本就无宠,地位低下又不用去给皇后请安。怀着五皇子的时候,天天闭门不出,只让心腹宫女太监两人侍候。
本来住处还有两个粗使太监宫女的,后来人也都走了。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李才人成日里不是卧病就是神经质,又没有宠爱,谁还会在她身边浪费时间。
唯一会来这里的就是一些就是送日常用度的宫女太监,也只有这些人还记得皇宫的旮旯处还有一个李才人。
而李才人身边的两个心腹也就是如今的福顺和齐姑姑了。
对于一天比一天神经质的李才人,这两人也是头疼不已,又没有法子制止。而且他们俩也明白宫中的情势,并且主子一意孤行如此,他们当奴婢的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歇尽全力帮忙隐藏。
一藏就是6年。
五皇子从很小的时候,就是长时间一个人呆在暗室里,李才人怕儿子会说话引起人注意,甚至连话都没教他说。
期间看着一天一天仿若木头人连话都不会说的五皇子,福顺和齐姑姑也是心疼异常。可是李才人后来似乎疯了,一心一意要把儿子藏起来,除了要吃东西的时候,谁也不让进去暗室。
直至景王六岁被发现的时候,仍然不是不会说话的。性子甚至极其淡漠,就仿佛是一个木头人似的。
当今圣上发现自己突然多出了一个六岁大的儿子,经过审问暗查明白了缘由,虽然有些恼怒,但也是不忍心责难李才人母子的。
甚至给李才人封了一个敬嫔,只是随着逐渐慢慢进入别人视线之后,大家才发现这个敬嫔似乎疯了,而五皇子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子。
对于五皇子的暗疾,熙帝也是招了很多太医看过的。都说哪儿都健全,可能是心理上阴影,再加上从长下来就不说话才造成的。
后来,熙帝也曾费过心让人教导过,可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五皇子一直说不了话。
一个疯了的敬嫔,一个哑巴木头人五皇子,这两个人完全戳在了当今圣上的心窝子上。刚开始也许还有些愧疚自己儿子居然成了这样,可是时间长了就成了厌恶。
敬嫔没多久就逝世了,宫里宫外就开始流传五皇子是个哑巴。
听到这流言,熙帝更是连带五皇子都厌恶起来,觉得他给自己丢了脸,平时更是不管不问直接抛之脑后。
直至五皇子慢慢长大,成年被封为景王,远远发配到景州就藩。
……
对于这其间的纠葛,再也没有福顺更清楚的了,所以听到齐姑姑这话,他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现在说后悔不后悔早就晚了,敬嫔娘娘已经逝世,殿下这种性子从小就没变。更何况当初还是五皇子的景王之所以能够慢慢长大,又何尝不是因为这‘哑巴’的功劳呢。
虽然来到景州之后,景王不药而愈可以说话了,可是性子却是丝毫没有改变的,甚至比在京城的那时候更加淡漠。
时也命也,这其间都不是人能说得清的。
齐姑姑又何尝不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唯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