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月上清,眼里的落寞浮浮沉沉,语气有些看透世事的粲然,“只是,这么美的风景,我只能一个人看了。”话完,他仰头饮尽了手上的酒。
此时,月光照在他脸上,倒影出的脸庞分明是深情而沉重。
秋桐心酸,差点落泪。
都说他花心多情,谁人又知他不是不重情,只是平常掩藏的太深。
论才情容貌,二少爷不会比任何人差
马车到,缓缓停稳,帘子一掀,一身白色儒衫的男子信步而下。
周围有幸看见一眼的人全部抽气赞叹,这是谁家的公子啊,好俊!
白衣素扇,气质如玉,眼如桃花,端得是魅惑人心的容颜。单看眼,那气质是有些妖华,再看脸,却完全被那副庄严、尊贵与冷漠所折服,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
什么礼节,什么害羞,街上的女子生平头一次将它们抛到了恼后,那是个她们从未见过的俊美公子,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好气质好,背挺得很直,两道剑眉微微皱起,透着勃勃英气。
见这些人眼都看直了,一旁的秋桐无不得意。这世上可不是只有三少爷长得好,他们家二少爷的容貌才情要是认真收拾起来,也不会逊色多少。想当年还在书院,二少爷一身学子服,可把十里八街的姑娘瞧丢了眼,整天失魂落魄地堵在书院门口东顾西盼地只为再看一眼。
二少爷的气质既不像大少爷那样温良书气,也不是三少爷的那种冷漠贵气,就是看上去很轻狂,细看下又带点端庄,中间再看,又是一副吊儿郎当,非常矛盾的气质。
可是这三种气质,无论是哪个,对女人而言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司徒景烈轻轻理了理袖子,抬头直眼看着秋桐,清清淡淡的道:“与我一道进去吧。”
秋桐应了声是,急忙收敛起表情,恭敬地跟着他,走入了挂有德贤公主府五个金字匾额的府邸。
而这头,从司徒府回来后,段红棉一直悠闲作画,安然度日。
“公主,都过去两天了,怎么还没人来。”阿蛮站在书桌旁研磨。
“不急,待我切下那丫头一截手指送去,总会有人来的。”段红棉提笔一勾,看着笔下作了一半的画,突然败了兴致,总觉得哪里不够好。
“怕是来收尸的。”阿蛮笑了。
“怎么?人让你玩死了?”段红棉皱眉。
“当然还没有,不过去了半条命了。”阿蛮轻笑说道。
“注意分寸,她眼下还用得着,变成死物就没人稀罕了。”段红棉轻道,维持握笔的姿势,眉毛微锁。
见她皱眉,阿蛮探头去看画,“画得很好啊,公主你怎么不开心?在担心什么吗?”
“除了担心你这个丫头再坏事,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段红棉将笔一丢,左手毫不犹豫的一抓,将自己费了半天心神未完成的画优雅的团成一团,随意丢在一旁。
阿蛮吐吐舌头,将那纸团捡起,拿到案桌边用蜡烛点燃,烧成了灰烬。
这时,段红棉为自己更换了件更朴素的衣服,对着铜镜微微勾了嘴角。这衣服衬得脸色病弱,等会穿着去向叔父哭诉,最适合不过了。
“公主殿下,府外有名叫司徒景烈的求见。”房门外,守门的门童扣了扣门,轻声禀报。
“竟是他来了!”阿蛮有点意外。
“我果然没看错。”段红棉笑了,转头吩咐她,“阿蛮,你先出去,让人备些酒菜进来。”说着她在铜镜前转了个圈,看着镜子里风华不失的自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司徒景烈竟也是个变心如翻书的人?
待司徒景烈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情景,有花有酒有美人,美人正挽着袖子倒酒,说不出的风情在里头。他轻笑,挥手让秋桐退到房门外等候。
“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二公子孤身进来也不怕惹人非议?”段红棉微笑,给他倒完,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姿态洒脱与前几日在诗宴上那端庄得体的模样相去甚远。
司徒景烈举杯垂眸,心道今天就是做戏来的,陪她对戏又如何。
微微开扇,折扇在手中转了一圈,司徒景烈微笑了起来,“若是带个外人来,才是辜负了公主的美意。”说着抬手喝了一杯,很快嘴角微笑,“看来公主殿下非常偏爱在下,到哪里都有在下的月上清。”
微微上调的嘴角,轻佻佻地语气,依稀带着几分当年的模样。
段红棉看着他,慢慢笑起来,优雅的柔声道:“二公子,本宫没记错的话,你素爱红装,今日怎么穿起儒衫来了。”。
“自然是为博公主喜爱而来——”司徒景烈眨眼。
那模样,分明像只狡猾的狐狸。有趣有趣,段红棉脆声笑起来,笑罢,眼望着司徒景烈,道:“本宫记得二公子最避本宫不及,今日怎会想到要博本宫喜爱来了。”
司徒景烈一笑,“我说今日是为了求亲而来,公主可信?”
段红棉到底是女子,听他这么说,自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见他眼睛里很清澈,并没什么喜欢迷恋的神色,她顿时清醒了大半,心里自然不悦,面上依旧笑道:“犹记得公子前几日刚回绝了本宫,说已经心有所属,这才几日,公子怎么又变了番说辞……”
司徒景烈微笑,没有任何不自在的神色,摇了摇扇子,只道:“区区贱婢怎比得上公主半分光华,在下当时走眼,也就是图个新鲜,公主殿下可千万别再拿这事取笑我了。”
段红棉有点迷惑,难道她看错了,司徒景烈竟也是个变心如翻书的人?
司徒景烈此时内心很平静,是从未有过的平静。看着对面的人,容貌脱俗,风采娇好,只是当年纯朴的气质不在,已然是另个人了。陈年旧事,他还有个模糊印象,虽然当时只看得见双眼睛,但是他的记忆一直不错,尤其是这双眼睛长得还不错。
要是没记错,这个段红棉就是四年前引起三弟与那四大才子比试的那名白衣女子。而且她对自己的心思,恐怕也是那时候埋下的。
想来真是讽刺,他与她之间竟还早与他和小小之间。
他注定要负了那个丫头
段红棉略微沉吟,她还没傻到完全被美色冲昏头的地步。她的确是喜欢司徒景烈,自他脱下面具孑然一笑的刹那,她就微微动心了。但当时司徒景轩的光芒远在他之上,那份感觉她很快又淡忘。
现如今他一身白衣,依旧有点当年的影子,却比当年来得更沉稳,更有魅力。
这个人无论是外貌性格心机智慧都很对她的脾气,他今天来的目的,不说她也很清楚。只是她真是没想到,为了个贱丫鬟,堂堂司徒二公子,竟会牺牲到这个地步。
“二公子当真想娶我?”段红棉看他,轻飘飘地笑了。
“难得酒逢知己,又是位佳人红颜,景烈怎会有不愿意之意,自然求之不得。”司徒景烈目光灼灼,饶是块石头也该被他看羞了。
见他表情不像作假,段红棉心跳咚地一下,目光柔了几分,“公子可知尚了一位公主的代价……”
“自然知道。”司徒景烈只是一笑,“不能娶平妻,不能纳小妾,以公主为尊,事事公主为先。”而自己,就是和奴才差不多。
“既然如此,司徒公子可是想明白了?”段红棉优雅品酒,轻慢慢地问。
“再明白不过。”司徒景烈浅笑。
“既然如此,那本宫要公子现在吻我,公子可愿意?”段红棉抬眼看他,半点女子该有的害羞都没有。她只是在打量,仿佛想从司徒景烈脸上看出什么。
司徒景烈眉头微拢,静放在桌下的手猛然握紧,面色却是一点不变。
段红棉对上他的视线,深沉地如一湾湖水,深不见底,她不由得起了寒意。但随着他的一个抬手举杯,眼眸流转,那感觉又好象是个错觉。
他放下杯子,只道了一句“那在下就冒犯了。”就一把将人拉过,扣在了自己怀里。
低头,是张看似病态却还不错的容颜,但谁看得出这美人面孔下暗藏的蛇歇心肠。她与三弟都一样,一个是真病,一个是装病,不同的都是对人的那副无情与决绝。他答应娶了段红棉,是一句话救了小小,同时他和小小之间也断了全部可能。只要没了他,三弟想什么时候再把那个笨丫头骗回去,都只是时间的问题。他终究是输了小小,输在了自己的不忍心。
手指摩擦着她的双唇,唇线很薄,古人说唇薄的人皆负心,他的唇就很薄,所以他注定要负了那个丫头。
他笑,缓缓将头低了下去,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身下的人是谁,尽量想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不带一丝憎恶和厌烦。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那晚与那个丫头的拥吻,羞涩的反应,害羞的表情,肉嘟嘟的双唇,圆圆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迷茫,在被他吻得喘过气来时竟直接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想到那个当时被他吻晕被他扛回去的笨丫头,他的双眼顿时折射出几分温柔,动作也变得珍惜和小心翼翼起来,只当身下这人就是她了。
只是一沾上这薄唇,他便醒了。
负心人对上负心人,这吻,如何会有感情。
如果他在自己身边
第一次见到所谓的牢房,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什么老鼠蟑螂毒虫全都没有,惟有无尽的黑暗,这股黑暗伴随着孤寂会慢慢衍生成心里最深的绝望。内心的恐惧加上可怕的刑讯,还有两天来滴水未进,此时的杜小小就像脱水严重的鱼,连蹦达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站起来走动两圈,看看周围。
周围的墙都被上好的沉铁打造成的栏杆围住,外侧是两名魁梧大汉把守,几盏暗黄的灯挂在墙壁上,等一会把守的人去用饭就会将灯带在,这里又会变成令人害怕的黑夜。
杜小小浅睡了一会,精神好了许多,挣扎着挪到墙边。除了头晕眼花,屡犯恶心,她现在也不觉得饿了,就是口干舌燥,难以忍受。
今天,他们似乎没有再继续审她的意思,昨天的夹指和鞭打也只进行了一半,那个叫阿蛮的就急冲冲地走了。幸好,她有忍住什么都没有说,不然少爷那一刀就算白挨了。
如果不是这牢房里还有面很小的天窗,她甚至不知道已经过去两天,如今的她就好象当时的段雪阳,被所有人遗忘和抛弃,孤零零躺在一旁,一个人忍受绝望和孤寂。
想到这,她突然很是同情段雪阳。再一想,不由更同情自己,段雪阳是公主尚且落了那样的下场,如今她怕是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杜小小忍不住哭起来,可是她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干留着眼泪,眨着已经很酸很疲劳的眼睛。她好想二少爷,如果他在身边,他肯定会想办法救她,肯定不会像三少爷那样,任她被人打晕带走。
“小小。”有人低声唤她。
“谁?”杜小小愣了下,怀疑自己听错,抬起脸眯了眼睛,半晌才认出来人,“二少爷!”
司徒景烈蹲下,探一只手进去。
杜小小尽量直起身,半跪着拉住他的手,手心传来的温度都不像真的,努力睁大眼确认了好几次,直到旁边的阿蛮出现,喊了声“二公子”,她这几天来强忍的冷静才瞬间崩溃,一下泪如泉涌。
声音温柔低沉,比药都管用
虽然渴得说不出话,可内心有很多话想说,杜小小张着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越说越急,越急越想说清,最后喉咙疼得仿佛要被人撕开。
司徒景烈见状,反握住那小手,只觉脉象都要摸不到了,心里一紧,连忙度了些真气过去:“别说话,留点力气听我说。”
杜小小摇摇头,用力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勉强说清几个字:“不……说话……我害怕……”
司徒景烈心疼,手指再一探,这才发现不对劲,转过头对着阿蛮,脸色铁青道:“私下用刑,国法不允,你们当真还无法无天了!”
“哼!”阿蛮并不在乎,背过身就走了,“你只有一个时辰,还是抓紧时间话别吧。”
她这一走,原本把守的魁梧大汉也跟着离开,不过走前已将牢房打开,也送上了水和食物,显然是有人授意的。
司徒景烈赶忙进到牢房里,仔细检查她手上的伤处,一双十指并无异样,但细心观察就能发现,指尖又红又肿,指根处又青又紫,俨然是被人施了极刑。
“其实不是很疼的,”杜小小见他半天没说话,脸色又很是难看,怕他会担心,小声说道,“刚一开始很疼,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司徒景烈从腰间摸出个瓷瓶,来前他有心理准备,想她这趟多少会遭罪,因此带了金创药来,不想真的派上用场。他为她上药,听她发出细细的抽气声,声音都开始发紧:“除了这里,他们还有没有对你用其他刑?”
杜小小摇摇头,紧咬住唇,不吭声。身上还有鞭伤,可是伤处不便,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说的。
“二少爷,你怎么会来……”为转移疼痛,她寻了个话题。
司徒景烈细心上药,低声回答:“胖胖与我说的,那丫头当时也在场,只是站得远,没让人发现。”
杜小小点点头,突然手指一抽,疼得她整个张脸都皱起。
“再上一层就好了,你忍着点。”
声音温柔低沉,比药都管用。杜小小心头感动,眼泪又要忍不住了,其实手指的疼已经算轻的,她背后的鞭伤才是火辣辣的痛,这会不比冬天,身上衣服薄,那鞭子是十打十的抽在肉上,好在那个阿蛮只抽了两鞭子就突然走了,不然再多几鞭子,她非皮开肉绽,痛死过去不可。
相恋只盼长相守,奈何桥上等千年
上完药,司徒景烈打开水囊,自己喝了一口,觉得没有怪异,才递上去给她。
杜小小咕隆咕隆几口下肚,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