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静言是怀中无比忐忑,无比内疚,无比自责的心情推开房门。
咦,夏荷不是说端木亦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吗?怎么没人?
把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确定端木亦尘不在,她立刻就理直气壮了。
虽然是她说话不算话在先,但是,端木亦尘也没有坚守到最后啊,她临走前,可是让他保持那个状态,乖乖等她的哦。
七王府看似很大,端木亦尘常去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稍微思忖了下,迟静言就确定他肯定是在书房,朝书房直奔而去。
端木亦尘的确在书房,而且还不止是他一个人,冷云也在。
迟静言推门进去时,冷云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他去找七王爷时,七王爷的样子。
他发誓,如果不是他机灵,及时地装短暂失明,以及耳聋,只怕早不会这么四肢健全的站在这里说话了。
直到时间过去不知道多久,他都老的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依然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推开房门的情景。
七王爷俨然不知道在外面敲门的是他,还以为是七王妃,不等他把“属下冷云求见”六个字说出口,七王爷的声音已经传到耳边,“还不快进来。”
说话的口气和腔调,虽然和平时不怎么一样,冷云只稍微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闯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不由眼睛瞪大,嘴巴张开,什么个情况?
他没看错吧?这还是那个英明神武,贵胄天成的七王爷吗?
为什么他衣衫不整不说,看他的眼神……也是那么的含情脉脉。
真是要命了,这是他跟在端木亦尘身边那么多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出丑的一面。
而这一切都只和一个叫迟静言的女人有关。
而对端木亦尘来说,每每回想起那件事,想起让下属看到自己的另外一面,总不会轻易放过迟静言。
他自然有惩罚她的办法,就这样,只要迟静言胆敢欺负他,他就会用那件事让她内疚自责。
迟静言从冷云脸上的表情,大概就猜到他看到了什么。
心里早乐的不成样了,我的小尘尘,你不会真的乖乖的没穿衣服,在床上等着我的吧?
端木亦尘摆着张脸,口气冷清,“你还知道回来啊?”
冷云低头看脚,努力的让他的存在感降到最小,两只肩膀,却时不时的抖那么一下。
七王爷娇嗔的样子,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奇观是好,可是也同样冒着风险。
迟静言走到端木亦尘身边,二话不说,就贴着他坐下,吊上他的胳膊不说,把脸也贴在他手臂上,声音更是软到像是要滴出水,“小尘尘,人家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端木亦尘虽然还冷着张脸,嘴角已经出现松动。
迟静言晃着他的胳膊,更卖力地道歉,“人家真的错了,你笑一个好不好,你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一直绷着脸,那就不帅了,来吧,亲爱的王爷,就给臣妾笑一笑,原谅臣妾好不好?”
冷云到底没人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下子,他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两道犀利的目光锁在他身上,好重的杀气。
为了保证他走出书房,还是走进来时的那个四肢健全的冷云,他决定自救,正绞尽脑汁想办法。
七王妃对他说话了,“冷云,我刚才过来时,听说你吃药的时间到了。”
冷云微怔片刻,还真一拍脑袋,“对啊,属下吃药的时间真到了。”
对迟静言拱手,道:“属下多谢王妃提醒。”
“不用那么客气。”迟静言笑容温和,“快点去吃吧,你看看你刚才肩膀都抖成什么样了,我觉得你肯定患有癫痫。”
冷云沉默了,好吧,四肢残缺和癫痫相比,他宁愿癫痫。
冷云退出书房去“吃药”了,书房里,有个人的脸还是板着,迟静言自有对付他的办法,没再说话,半站起来,直接依偎进他怀里。
端木亦尘看着在生气,而且是好大的气,看到迟静言依偎进来,本能地就伸手抱住她。
迟静言看他有所松动,乘热打铁捧着他的脸就用力亲了他一口。
现代不是很流行一句话吗?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这话,放到端木亦尘身上也挺管用的,和那些普通的,见了雌性就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唯一的区别是,他的思考只针对迟静言一个。
迟静言抱着他,又腻歪了一会儿,端木亦尘哪里还有什么气。
看端木亦尘不生气了,迟静言就把端木亦靖在府里的事告诉了他。
这件事,本来她是想和端木亦尘商量的,就是因为美色当前,她没把持住,被打断了。
端木亦尘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要不然端木亦元都那样对他了,他为了答应端木景光的事,依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端木亦靖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自然心疼他。
抱着迟静言,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言儿,谢谢你。”
迟静言忍不住取笑他,“真虚伪,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你和我还说谢谢。”
她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问端木亦尘,“冷云来府中,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端木亦尘可是什么事都不瞒着迟静言,把冷云找他商量的事都告诉了她。
原来,不管端木亦元怎么通过纳迟刚的女儿为妃来激励他,到底抵不过粮草的匮乏,刚才从边关回来的消息,又一座城池被大燕抢占去了。
从端木亦尘口中听到迟若娇要入宫为妃的消息,她才知道迟若娇原来不是来吓唬她的。
端木亦元活得那么累,那张皇位当真坐了有那么舒服吗?
“亦尘。”迟静言把玩着他的胸襟,轻声问他,“苍鹰令已经在你手上,你是不是打算召唤出苍鹰部队?”
端木亦尘没有立刻给到迟静言答案,不是他不想或者是不能告诉迟静言,而是这个问题,他还没做好决定。
苍鹰令是已经在手里,但是到底要不要启动它,端木亦尘真的要好好思量一下。
苍鹰令已经是百年以前的事,百年过去了,当年战神编制出来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如神兵一样的军队,到底还保存多少那样的实力,这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
另外还有一点,慕容将军组建的苍鹰部队,当时是在邻国,那个时候还不叫大燕,而是个叫上梁的国家。
慕容澜跟着端木誉回国,就背负上了叛国的罪名,那些将士是听错苍鹰令的调遣,但是,忠心度就没法去试探了。
端木亦尘把自己的顾忌告诉了迟静言,迟静言抬头看着他的下颌,说:“亦尘,你是怕苍鹰军队表面看似服从,说不定会和大燕来个里应外合。”
端木亦尘抓住她一只很不老实,已经伸进他衣服里的手,“大燕的前身毕竟是上梁。”
有这层因素在,他不得不好好考虑。
迟静言很不满意自己的手被他抓住,把另外一只手伸了进去,他身上可真暖和,每次一贴上来,她就不想离开,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想过会这样黏一个人,“亦尘,要不你把苍鹰令给端木亦元吧,反正他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他有责任保护子民的安全。”
顿了顿,又补充,“再说了,他的心思可能不怎么在正道上,也没那么聪明,可他身边多的狡猾如狐的大臣,说不定他们反而能琢磨出点东西来。”
端木亦尘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迟静言的意见。
一件看起来本比较棘手的事,就这样解决了,端木亦尘心情又好多了,再加上迟静言的手就放在隔着一层中衣的地方,他心猿意马了。
迟静言就坐在他怀里,自然最能感觉到他某个地方起的变化,急忙收回手,可是还是晚了点。
端木亦尘故意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看着怀里的小女人,“爱妃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玩火*吗?”
迟静言脸滚烫不说,就连耳根子也通红,还是小声辩驳,“可是王爷,臣妾刚刚没玩火啊,怎么就要*了呢?王爷……啊……”
后面没来得及出口的狡辩,都被堵回到喉咙里。
眼看早上没来得及完成的事,就要水到渠成,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爷,王妃在吗?”
这次下人又是有事情找迟静言,某只王爷彻底怒了,倒不是说王府的下人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而是他刚刚才把某个可恶的小女人亲的七荤八素,正躺在他怀里大口喘气。
“什么事?”端木亦尘像是蒙了一层寒霜的声音传到耳边,门外传消息的家丁狠狠打了个冷颤。
“回王爷的话,是孙夫人求见王妃。”
“孙夫人?”这次接话的是迟静言,“哪个孙夫人?”
都怪端木亦尘的吻技太好,弄得她大脑缺氧,混沌一片,什么人都想不起来了。
家丁的声音战战兢兢,“回王妃的话,是太医院院正的夫人。”
迟静言再一次很歉意地看着端木亦尘,“王爷,臣妾去去就来,这次真的很快的,臣妾去把她打发走就过来。”
端木亦尘看着她噘嘴哀求的小模样,心早软成一滩水,捏了捏她的鼻子,说:“这次不准再骗我了。”
“好了。”迟静言和他拉钩,“我亲爱的王爷,这下你总该相信臣妾了吧。”
迟静言走出书房时,是低着头,一直快到孙夫人所在的偏厅,这才抬起头,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没那么痛了,应该不怎么看得出来了吧。
都怪端木亦尘,他肯定是故意的,她都快要走出书房了,大步走到她身边,低头噙住她的嘴唇,狠狠地吻了起来。
唉,迟静言也挺看不起自己的,美色当前,她总是经不起诱惑。
因为只是女眷之间的见面,下人就把孙夫人引至偏厅,迟静言走进去一看,并没有看到孙夫人,回头问家丁,“孙夫人人呢?”
家丁也是一头雾水,“回王妃的话,刚才还在的啊,去哪了呢?”想了想,他很聪明的补充,“王妃,孙夫人可能是去如厕了。”
好吧,虽然粗俗了点,好歹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迟静言坐下边喝茶边等她。
茶刚端到手里,另外一个下人匆匆跑进偏厅,一看到迟静言,顾不上喘气,语速飞快说道:“王妃不好了您带回来的阿静姑娘和孙夫人打起来了!”
迟静言听着不带停顿的话,觉得自己脑子疼,下次一定要告诉他们,不管发生再怎么着急的事,该有的停顿,还是要有,不然语句会造成很大的歧义。
她拎出下人那句话的主干,那就是,端木亦靖和孙夫人打起来了。
无缘无故的,只不过是她带着端木亦靖去孙府才和孙夫人见过一面,两个没有任何交集的人,怎么就会打起来了呢。
端木亦靖虽说孤僻了点,却也没暴力倾向啊,至于孙夫人,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从没听说她苛待孙府小妾的事,更不要说她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七王府打架。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下人看迟静言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彻底急了,就差跺脚了,“王妃,奴才说的都是真的,您要不相信自己去看一下。”
迟静言放下茶杯,从椅子上起身,“前面带路。”
七王府的花园里,有两个人还真的正在发生着不愉快,肢体是相互触碰着,只是说打架,却有点言过其实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孙夫人在拉扯端木亦靖,而端木亦靖不愿意被她拉扯。
两个人推推搡搡,看起来就有点像在打架。
有下人喊了声,“王妃来了!”
很快,孙夫人和端木亦靖也不拉扯了,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迟静言走到他们身边,孙夫人终于不大情愿的,松开了拉着端木亦靖的手,对迟静言笑道:“妾身参见七王妃。”
迟静言故意观察了下孙夫人的表情,很高兴地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本来没什么深交的孙夫人忽然到访,她就觉得奇怪,她一脸的高兴样,弄得她更是一头雾水了。
端木亦靖是暂时还不会说话,有些声调却是发出来的,比如说眼前,当孙夫人再次看他,回了她一个大大的哼冷,外加一个白眼。
迟静言看出他生气了,忙把他拉到一边,好好的安抚了一番,他这才又跟着夏荷继续熟悉七王府去了。
“孙夫人。”迟静言招呼孙夫人,“我们去偏厅边喝茶边说话。”
偏厅里,随着孙夫人说明来意,迟静言差点被一口热茶呛到了。
她……居然……是来给她的弟弟求亲的,难怪会在花园里对端木亦靖拉拉扯扯。
孙夫人看迟静言差点被呛到的样子,以为是她太唐突了,连忙笑道:“七王妃,不瞒您说,妾身的弟弟,个子也非常高,也是斯斯文文的,和静姑娘真的很般配。”
迟静言讶然失笑,“孙夫人,你不会真的看上我那个义妹了吧?”
孙夫人不明白这样天大的好事,迟静言为什么露出一种怪怪的表情,“七王妃,静姑娘真的很好,妾身琢磨着,要不让他们见个面。”
迟静言不假思索,直接摇头,“我看没那个必要了。”
“为什么?”孙夫人很不解地看着迟静言,“七王妃难道是觉得妾身的弟弟配不上王妃您的义妹,如果王妃真担心的是这一点,妾身敢打包票,虽然妾身的娘家虽然不及七王府那么显赫,妾身的弟弟却是家中独子,妾身娘家也算是家境殷实,静姑娘嫁过去之后,直接就是当家主母。”
孙夫人自认为这条件已经分诱人了,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找到富贵人家嫁了已经不容易,更不要说一嫁过去,直接做当家主母的。
看到迟静言还是摇头,她更纳闷了,正想再开口补充点什么,迟静言已经喊来管事的送客。
孙夫人临走前再次回头劝迟静言,“七王妃,要不,您再考虑一下呢,妾身的弟弟和静姑娘真的很般配。”
不管她说什么,迟静言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彻底纳闷了。
回到孙府后,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孙远。
结婚十多年,从来都是和她相敬如宾的孙远,第一次对她大声怒吼了。
孙夫人委屈的眼眶通红,她只是想促成一对年轻人,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为什么连自己的丈夫也凶她。
孙远对着夫人吼完,看她委屈地样子,也后悔。
仔细想来,也不怪孙夫人,谁让端木亦靖是男扮女装后,真的比很多女人都好看。
他拍拍孙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夫人,刚才都是为夫不好,为夫不应该凶你的,但是,七王妃的义妹和你康儿真的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啊?”孙夫人本来强忍着没哭,被孙大人这么一安慰,心里越发的委屈,反而哽噎了起来。
“夫人……”孙远想了想,“你想啊,七王妃的义妹那是什么人呐,七王爷就是她的姐夫,好歹也是和皇家扯上关系的人,咱们康儿虽说是个富贵出身,和皇家一比,还是相形见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