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静言知道他怕端木亦尘,他对端木亦尘的怕倒不是说端木亦尘怎么欺负过他,就是端木亦尘的那种气势让他感觉害怕。
她笑道:“二哥,天气这么冷,要不我们找个茶楼边喝茶边聊。”
真是巧了,迟静言假借着买项链出门,就是要去找迟延森,没想到他也来找她了。
随着费灵玉和端木景光的去世,他们曾经开的茶楼的生意已经一落千丈,算是子承母业吧,这茶楼已经归到端木亦尘名下,迟静言这段时间比较忙,等忙完了,她就会把这家茶楼好好梳理一遍。
茶楼人很少,倒的确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掌柜看到迟静言来了,连忙把她引到二楼雅座。
迟延森一坐下来就开始唉声叹气,迟静言喝了口茶,笑他,“怎么了?看你那样子,是欲求不满。”
迟延森连忙对迟静言拱手求饶,“我的好妹妹呦,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你二哥啊,心里那个苦,你是不知道。”
“哦,什么苦?”迟静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快说来听听呢,也好让我高兴一下。”
迟延森扶额,他这妹妹呦,看到他这么愁眉苦脸,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
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口,差点被烫到嘴了,他连忙吐出来,幽怨地看着迟静言,“这么烫,也不和我说一声。”
迟静言视线朝下,迟延森感觉脚被什么东西拱了拱,吓得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不敢再说抱怨的话了。
别人以为那是条狼狗,他却知道那是只品种珍惜,且异常凶猛的老虎。
迟延森深深吸了口气,等吐出后,才开口,“六妹,我这次真的干坏事了,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补救。”
迟静言伸手摸摸小白的头,“谢谢二哥这么看得起我,只是我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迟延森点头如捣蒜,“有,有,放眼全天下,也就只有六妹你能帮我了。”
小白伸出舌头舔舔迟静言的手,它的舌苔上有刺刺的东西,舔在手上痒痒的,迟静言咯咯地笑了,在一片笑声中,她开口对迟延森说:“到底是什么事,把我们堂堂迟家二公子吓唬成那样,说来我听听呢。”
迟延森凑到迟静言身边,压低声音,“六妹,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杨再冰看似是父母双亡,死的不过是她的养父养母。
杨家夫妇不是不会生孩子,而是走镖多年,也得罪了不少人,杨老夫人曾经生下过一个女儿,和现在的杨再冰一般大,可惜,还没满月就被人掐死在摇篮里。
亲生女儿死后,杨老夫人就变得疯疯癫癫,杨镖头为了安慰夫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抱回家一个小女孩,这个女孩就是现在的杨再冰。
如果不是杨家夫妇临终前,把杨再冰的身世告诉了她,只怕她一辈子都不知道。
就在前几天,一个老头忽然找到杨家,口口声声说杨再冰是他的女儿,是被已经去世的杨镖头偷走的。
他拿出了很多证据,杨再冰心里很清楚,这个找上门的老头,的确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
镖局生意虽然不好,杨再冰有上辈子的生意头脑在,日子倒也过得还行。
百善孝为先,杨再冰觉得亲生父亲总是要赡养的。
哪里想到哦,那个老头,迟延森说到这里时,顿了顿,问迟静言,“六妹,你上次说的那个叫什么葩来的?”
迟静言接上话,“奇葩。”
“对,对。”迟延森连连点头,“就是奇葩,那个老头真是奇葩中的奇葩,别看他一把年纪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眼看他说的没完没了,迟静言打断他,“捡重点说。”
“重点?”迟延森提到那个老头就满脸愤愤,情绪激动,“六妹,我现在和你说的全部都是重点。”
“小白,我们逛街去吧。”迟静言打了个哈欠,看样子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迟延森急了,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六妹,你别急着走呢,我说重点还不行吗?”
迟静言抽回衣袖,瞪他,“记得只说重点,要不然,我可真走了。”
迟延森举手做保证,“六妹,我保证只说重点。”
迟静言这才做出勉强听听的样子,“说吧。”
迟延森强忍住了,才没有把前面的苦水倒出来,他这次的大麻烦是这样的。
昨天晚上,他因为拿换洗衣服回了趟迟家。
拿好衣服在去杨家的路上,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线搭错了,居然会走“怡红院”的那条路。
这下好了,那帮青楼女子本来很久都没生意了,再加上他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去过烟花之地,那些女人看到他就像猫看到了鱼,一哄而上,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把他拉进了“怡红院”。
人倒霉起来,真是好端端的走路都能踩到狗屎,喝凉水也能塞牙缝,就好比迟延森,自从第一眼看到杨再冰,他就发誓从良之后,真的再也没有到过任何一家青楼,更不要说和哪个青楼女子那个了。
也活该他倒霉,再说难听一点的叫以前做种马那么多年,是他的报应来了。
就在他被一帮青楼女子拉进去,楼梯上有人走下来,这个人就是杨再冰那个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的亲爹。
迟延森看他每天烂在杨家,死皮懒脸的问杨再冰要钱,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都不知道当着杨再冰的面,讽刺过他多少次。
杨再冰那亲爹,也真真是个不上道的人,看到迟延森,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暴怒,而是仰天哈哈大笑。
迟延森被他那阵笑声弄得毛骨悚然,他有种预感,老头子肯定想到什么阴招了。
果不其然,老头子笑完之后,走到他身边,很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贤婿,好巧,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咱们爷俩还真是有缘分。”
☆、第一百四十六章:咋呼
迟延森真想大爆粗口,什么缘分,他才想和这样老不正经的人有什么缘分。
很显然,老头不那样认为,放在迟延森肩膀上的移到他眼前,手心朝他摊开。
迟延森一头雾水,“什么?”
“封口费啊。”老头得意地笑,“你不给我钱,当心我告诉冰儿。”
迟延森气急,“我什么都没干,给你什么封口费,莫名其妙!”
“哦,你什么都没干,那你到‘怡红院’来干什么。”老头吃准了迟延森,“难道要我回去告诉冰儿,我们两个只是偶遇在了‘怡红院’?”
迟延森真被他的无耻气昏了头,怒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冰儿也不会相信你的。”
话说完,他转身就走,有很早以前的相好,想着放手搏一把,壮胆去拉迟延森的衣袖。
当迟延森的目标还是努力做一匹好种马时,的确和很怜香惜玉,现在可不一样了,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不要说怜香惜玉了,就连其他女人在面前寻死觅活,也不关他的事,很不客气的抽回衣袖。
那个青楼女子不甘心,还想去拉他,被他回头时,那杀人的目光吓到了,缩缩鼻子,没敢再去拉他。
老头才不怕他,拉开椅子坐下,瞟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开口,“贤婿,你觉得我和你,冰儿更相信谁?”
迟延森忽然就气短了,他是有前科的人,而老头子不管他做了什么,始终都是杨再冰的亲爹。
就这样,迟延森被老头子要挟了,从昨天到今天,他讹诈了他不少银子,是很生气,却又没办法,这才会来找迟静言帮他出出主意。
迟静言听完后,沉默了,老头的举动,要放在现代有法可依的法治社会,根本就属于勒索敲诈,是一种犯罪。
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所处的地方是封建皇朝,是有法,却不健全。
迟静言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她挥手让迟延森靠过来,咬咬他的耳朵,“二哥,你这样做……”
迟延森听完后,有片刻的惊讶,然后又问了迟静言一遍,“这可行吗?”
“你要不信我的话。”迟静言端起茶杯喝了口,“可以不听我的,我没逼着你非要听我的。”
别看迟延森自打出生就在京城混,狐朋狗友一大堆,到关键时刻,真正能帮上他的,也就只有迟静言了。
他当然相信迟静言,不然也不会来找她。
迟静言闲着也是闲着,就带着小白跟着迟延森走了。
按照迟静言叮嘱的来做,迟延森好忙,先去了“依翠苑”,然后又去了谢丹丹的衣装,最后才朝杨家赶去。
开门的是杨家管家,看到是迟延森,连忙告诉他,“迟少爷,刚才那个人又问小姐要钱了?”
杨再冰穿越过来没几天杨家夫妇就一前一后去世了,杨再冰维持这个家很不容易,老头那么挥霍,早晚有一天会把杨家给败光。
迟延森拧着眉问管家,“冰儿给他了吗?”
管家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能不给吗?不给的话,他就寻死觅活,还骂小姐没良心。”
迟延森早就见识到那个老头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厉害,比起女人,那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再冰也正是被他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弄得不厌其烦,这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给他钱。
挥手让管家退下后,迟延森带着迟静言朝院子里走去,迎面走来了个精神抖擞的老者。
不用迟延森说,迟静言也知道这个就是杨再冰的亲爹。
唉,当真是一种米养百种人,这个世界上,果然什么样的人都有。
活了两辈子,再加上上辈子职业的特殊性,迟静言一看那个老头就知道是个无赖,什么杨再冰是被杨镖头偷走的,肯定是他为了钱把杨再冰给卖掉的。
老头看到迟延森,无耻地朝他伸出手,很无耻地对他笑,“贤婿,女儿真是越来越小气了,刚才就给了我一点点银子,怎么都不够花,要不你再给我点。”
迟延森恨得牙齿紧咬,却又像是拿他没办法,伸手去摸挂在腰上的钱袋。
一只手阻止了他拿银子的动作,他侧过脸,看到迟静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心里忽然就淡定了,有他这古灵精怪的六妹在,他还用得着怕这个无耻的老头吗?
眼看又有钱要到手,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那个气啊,“你是谁家的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真是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迟静言顿了顿,转过脸朝门口看去,“门口那个人,应该认识你吧。”
迟静言才说到门口那个人,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就哭哭啼啼的朝老头跑来,“你这个死鬼,怎么那么久都没去看人家,你说好了,第二天就会来看我,我都等你了不知道多少个第二天,我等到了什么?”
老头看着嚎啕大哭的女人,他真的想不起,什么时候和这个女人相好过。
女人看他盯着她看,哭地更伤心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在床上叫人家小甜甜,难道现在想说不认识我吗?”
被老头叫小甜甜,尤其是在床上叫小甜甜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他不记得人家很正常。
别看人家年纪一把,却是很怜香惜玉,至少比现在的迟延森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对喜欢怜香惜玉的男人来说,不管他几岁,最看不得女人哭,尤其眼前这个女人还哭得那么伤心,当即心疼了,走到她身边,把她揽进怀里,“乖,不哭了,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既然你认识我,为什么刚才要假装不认识我的样子。”那个女人不依不饶地问。
老头赔笑,“我还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
“你这个死鬼,真是讨厌。”女人娇嗔一声,抡起拳头,佯装在老头胸口捶了下,想到了什么,离开老头怀抱,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死鬼,我今天来找你还真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玩女人最怕什么,就是玩上了,甩不掉了,老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
这个世间上的事,有的时候啊,就是那么的微妙,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那个青楼女子拉上老头的手朝自己的肚子摸去,满脸的幸福模样,“老林,你摸摸,我怀孕了。”
“什么?”老头差点跳起来,“这怎么可能?”
他这副反应,青楼女子不高兴了,噘起嘴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难道怀疑自己的生育能力?!”
老头不是怀疑自己的生育能力,他要生不出孩子,这个世间就不会有杨再冰,他只是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这时,站在一边的迟静言淡淡插上话,“这位姑娘,他不是怀疑自己没有生育能力,而是他怀疑自己喜当爹了。”
这话一传到青楼女子的耳朵里那还得了,她当即哭得更响了,“自从上次你喊我小甜甜,又说娶我后,我就再也没有接过其他的客人,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敢这样污蔑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你……我死给你看!”
那个青楼女子说着真朝不远处的墙壁撞去,是迟静言伸手拉住了她,“姑娘,有话好好说,好端端的寻死做什么,那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到底是听进迟静言的劝了,那个青楼女子站在原地猛喘粗气。
动静很大,把在正堂里的杨再冰引了出来。
老头知道杨再冰对他已经有点心烦,可不能把这条财路断了,看杨再冰走过来,伸手就去拉那个青楼女子,“有话我们出去再说!”
既然是青楼女子,每天迎客送客,又有那个不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一把甩开老头的手,跑到杨再冰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得声音比刚才又响了很多,“求当家的为小人做主!”
杨再冰朝不远处的这具身体的亲爹看了眼,目光又落到眼前跪在面前的青楼女子身上,“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
什么叫倒戈相向,老头子很快就体会到了。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怀上他孩子的女人,转眼就把矛头指向了他。
她说,他威胁她,利用她一次又一次的敲诈迟延森;还说,他出手有多阔绰,最多的时候,他一次叫了她们五个姐妹作陪。
前面半句话是迟静言让迟延森教她说的,至于后面半句话,如果不是她编的,那就是事实。
五女一男,真看不出老当益壮啊。
小白已经晕乎乎了,它实在弄不懂这些人类在说什么,只知道它的眼神跟着迟静言的眼神总是没有错的。
老头看到迟静言投来的目光,刚想狠狠瞪她一眼,无意中碰到小白的目光,胆怯了,不敢了。
那个青楼女子那样控诉,就算老头身上张满了嘴也说不清。
到最后,他指着迟延森说:“你自己说前两天你到底有没有去‘怡红院’?”
迟延森知道杨再冰最讨厌别人欺骗她,他不敢骗她,但是呢,又不能说他去‘怡红院’了,不然以杨再冰的性格,肯定把他扫地出门。
他舍不得离开她。
“冰儿,事情是这样的……”迟延森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