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照顾,他的皇儿只怕……
正想着,夏茉莉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端木亦元,眼睛猛地睁开,要从软榻上坐起来。
端木亦元忙按住她,“皇后,好好躺着,别起来,朕就是来看看你。”
夏茉莉真的躺了下去,一只手主动拉上端木亦元,“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臣妾,臣妾失礼了。”
端木亦元笑道:“皇后啊,这个时候,不要说失礼了,朕准许你没礼,只要你把咱们的皇儿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夏茉莉攒在嘴角的笑,僵了僵,仍然慢慢绽开,“皇上请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的把我们的皇儿平安健康的生下来。”
端木亦元很满意,俯身下去亲了亲夏茉莉的额头。
按端木亦元的意思,他本打算在这里陪夏茉莉的,夏茉莉却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让端木亦元走得非常心甘情愿,怕伤到孩子。
端木亦元走后,夏茉莉再也睡不着了,她本来就没睡着,端木亦元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其实是睁开眼睛的,听到他的脚步声这才闭上眼睛。
端木亦元在想什么,她心里很清楚,所以才不想让他陪着。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悲哀是什么,是不管她有多爱自己的丈夫,丈夫都不爱她。
冬梅走进来,看到夏茉莉半坐在那里,惊呼一声,“娘娘,您怎么坐起来了,孙大人不是说您最好要再躺一晚上吗?”
夏茉莉对她挥挥手,“冬梅,你靠过来一点。”
冬梅把耳朵凑了过去,夏茉莉在她耳朵说了句话,冬梅不解地看着她,“皇后娘娘,为什么要那样做?”
夏茉莉闭上眼睛,满脸倦意,“不要问为什么,就按我的意思去做吧。”
冬梅又观察了夏茉莉的脸色,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端木亦元总觉得今天晚上很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回头再一次看到周福宁的脸,他才想起哪里不对劲,问周福宁,“那事办好了吗?”
周福宁躬身,“回皇上的话,消息是奴才亲自叮嘱小夏子传到巧妃娘娘耳朵里。”
端木亦元皱眉,“那真是奇怪了,这个女人怎么忽然这么安分?”
按照章巧儿以往的所作所为,应该去高惠妃那里闹得鸡犬不宁了。
周福宁只觉得圣心越来越难琢磨,皇上这是在找借口把巧妃赶出皇宫吗?可是,把皇嗣当诱饵,这代价也太大了点。
在这件事上,章巧儿还真是注定要让端木亦元失望了,听了迟静言的话,她算是茅塞顿开了。
哪怕再笨,再蠢,她也绝不被任何一个女人当枪使。
得知高惠妃有孕的消息,她虽然很伤心,咬咬牙忍住,还是早点洗洗睡了。
对端木亦元来说,既然章巧儿利用不上,他就要开始想别的办法,目的只有一个,让迟静言知道有人要害高惠妃肚子里的孩子,就如害林絮儿的孩子一样,如果迟静言真的知道端木亦靖的存在,那么她一定会出手。
他要尽快布置好一切,然后静静等结果。
正朝勤政殿走着,树林里有两个黑影,周福宁正要怒斥,端木亦元抬手制止了。
两个黑影浑然不知有人,而且是皇帝就站在隔着一棵树的地方,继续窃窃私语。
周福宁也听得清清楚楚,背心里渗出一层冷汗。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胆子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平时偷偷摸摸对食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公然议论起皇后。
只听到宫女说:“别以为皇后怀上了皇子,皇后的宝座就会牢坐一辈子,要说起这后宫以后的女主子到底是谁还不一定呢。”
“皇后可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等生下皇子,地位当然更巩固。”另亦太监模样的人接上话。
“你懂什么啊,皇后就算有皇子,那又有什么用,你可别忘了皇后娘家可是没什么人了,没有娘家支持,皇后就算是有皇子傍身,那又如何,怎么比得了我们娇妃娘娘家世显赫,我们娇妃娘娘一旦产下皇子,只怕现在的皇后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眼看那两个奴才越说越不像话了,周福宁一声咳嗽,“是谁在那里呢?”
两个奴才从树丛后面走出来,看到站在周福宁前面的端木亦元吓得直接跪到地上,“怒才参见皇上!”
端木亦元出奇的没有动怒,周福宁琢磨了下端木亦元的脸色,对两个奴才又一声怒斥,“以后要胆敢再乱嚼舌根,看不拔了你们的舌头,还不快滚!”
周福宁身为大内总管,宫里太监和宫女有任何不妥的举止或言论,他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心里暗暗组织了下语言,刚要开口请罪,端木亦元却哈哈笑了起来。
周福宁更是一头雾水了,他以为皇上会大发雷霆,怎么反而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当然不知道端木亦元为什么心情大好,因为那两个宫人,解开了他心头最大的顾忌。
是啊,夏茉莉娘家根本没什么人了,他还怕什么外戚干政呢,心头大石落地,很久都没好好睡上一觉的他,今天晚上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一觉了。
他不知道,他刚才的开心大笑,很快传到夏茉莉那里。
冬梅看着自己家沉默不语的主子,眼眶红了,“娘娘,委屈您了!”
夏茉莉低头摸着小腹,眼神温柔,“傻丫头,本宫已经是皇后,何来委屈一说。”
和端木亦元多年夫妻,她很了解他的为人,一旦起了疑心,如果不及时解开,他的疑心病会越来越重,放任发展,到最后就无可挽回。
可怜的迟若娇还不知道无形中已经被人拉下水了,大半夜的,春寒料峭,她却只穿着件鹅黄色纱裙,给端木亦元送宵夜了。
端木亦元看她的这声打扮,心里一声冷哼,不要说身上还穿着点布料,哪怕是一丝不缕,他也不会有任何兴趣,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怎么迟家的人,个个都那么与众不同。
边关到底还在仰仗着迟刚,端木亦元表面上对迟若娇还是非常客气,“爱妃,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还没休息?”
迟若娇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书案上,趁机像是没当心,顺理成章地就跌进端木亦元的怀中。
好浓的香粉味,端木亦元被刺的差点打喷嚏,偏偏迟若娇还不知趣,整个人使劲朝端木亦元身上靠去。
端木亦元强忍住恶心,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爱妃,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朕还有很多奏折没批完。”
迟若娇继续撒娇,“皇上,人家想你了,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端木亦元愣了愣,勉强笑道:“好啊,让朕来尝尝爱妃的手艺。”
一只手去拿迟若娇送来的参汤,也不知怎么的,手忽然一抖,整碗汤,一滴不剩全部翻到迟若娇身上。
这下子,迟若娇不得不回去换衣服了。
端木亦元算是好不容易把迟若娇打发走了,也觉得困乏了,就在勤政殿睡下,明天想必还有很多精彩的事。
至于高惠妃一事,随着迟若娇的深夜献殷勤,他已经不需要再去安排,可别忘了,迟若娇的娘——邱氏还在宫中呢。
翌日,迟静言正在花园里和小白一起锻炼身体,管事的就慌慌张张的来找她。
她的所谓和小白一起锻炼,其实是她朝半空扔球,然后让小白去捡回来,对此,小白还是很有意见。
它不是狗,对捡东西,其实不感兴趣,但是没办法啊,谁让迟静言喜欢呢。
看到管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鼻子上都是汗珠,迟静言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不会是府里着火了吧?才需要急成这样。”
管事的咽了下口水,一张嘴,中间不带停顿,“王妃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说是请您马上进宫一趟。”
迟静言有把球又一次扔出去,看着小白跑出去,她才侧过脸,不疾不徐地问管事,“王爷的病假条不是已经送进宫了,宫里还来人干什么?”
管事的又咽了下口水,“王妃,宫里来的那个人说的很清楚,他是来请您进宫的。”
“哦。”迟静言拍拍手上的灰尘,“原来是找我的啊,我知道了,你去告诉那个人,就说让他稍等片刻,我换件衣服就来。”
站前厅等的内侍太监,左等右等,一盏茶喝完了,又一盏茶喝完了,还是没有等到让他稍等片刻,去换件衣服就来的七王妃。
这下真急了,问七王府的管事,“你们家七王妃怎么还没来?”
事实上,左等右等一直没等到迟静言,管事早急了,他好歹也是个机灵的人,对脸上已经是怒色的太监赔笑道:“公公,劳烦您再坐会儿,小的再去看看。”
内侍太监冷笑,“你都去看了多少次了,结果还不是迟迟没看到你们七王妃,依我看,这一次,还是我陪你一起去看吧。”
后面半句话,他没说出来,看看七王妃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那个内侍太监也听说过迟静言的种种,他不大相信一个女人,哪怕再怎么得七王爷的宠爱,会不会嚣张跋扈到这地步。
尤其是现在,在他看来,迟静言迟迟没出来,是没胆量出来。
七王府的后院怎么能轻易让一个陌生的太监进出,管事的为难了,但是,不让他跟着一起去吧,随着七王妃的迟迟不出来,又说不过去了。
正犹豫着,一个白影出现在正厅里,张嘴咬住管事的衣袖,把他朝后院拉去。
这下好了,管事的就算是想阻止内侍太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小白的力气当真是大,管事的是一个大男人,都被它拖着跑。
内侍太监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他想着马上有好戏看,又能回宫复旨,心情好了很多。
到了七王妃的院门口,不光是管事的惊住了,那个内侍太监更是呆住了。
什么个情况?
七王府的后院被人抢劫了吗?不然怎么解释满院子扔的到处都是衣服。
两个人都愣住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小白,赵管事来了吗?”
管事的听到自己都被点到了,忙应了声,“王妃,小的已经来了。”
一个身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双手叉腰,很生气的样子,“为什么我新做的那几件衣服还没送过来?”
完全是咄咄逼人的口气。
管事的是管整个七王府的事,唯独不管七王妃新衣服有没有送来的事,他愣住了,“回王妃的话,这新衣服不归小的管。”
迟静言不讲起道理起来,又何尝听得进别人的解释,“立刻去把本王妃做的那几件新衣服让人送来!”
命令的口气,管事的也顾不上边上还站着宫里来的人,转身就要出府去拿衣服。
迟静言想到了什么,又喊住了他,“等等。”
管事的心头一喜,七王妃到底还是识大局的,“王妃,您是不是已经改变主意了?”
迟静言双手交错着叠在胸前,冷哼一声,“带几个人一起过去,如果发现本王妃的衣服还没做好的话,不用回来告诉我,直接把店铺砸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新衣
“这……”管事显然犹豫了,七王妃有的时候看似乎嚣张跋扈,但是从来没有这样不讲道理过。
管事的不过一个犹豫,迟静言已经被不耐烦了,“你去还是不去?”
管事的打了个哆嗦,不再犹豫了,拔腿就朝大门方向跑去。
迟静言像是这时才看到院子里还站着个内侍太监,笑道:“这位公公,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亲眼见识到了七王妃的彪悍,那个内侍太监早心生畏惧,正想顺着迟静言的话朝下客套两句,迟静言又兀自接上话说道:“公公,你来得真是不凑巧,只怕还要麻烦你再等上一会儿。”
内侍太监傻眼了,他宣旨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像七王妃这样拖耗这么长时间的,还是第一人。
看着云淡风轻,脸上没有半点着急之色的迟静言,他都快要急哭了,“七王妃,您到底还需要多长时间啊?”
“看样子,公公很着急嘛。”迟静言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露出不满的表情,“你也看到了,我身上的衣服都是旧款了,怎么好意思穿到宫里去呢。”
内侍太监对穿衣自然没有一点研究,他只知道宫里面有很多人在等着七王妃呢,尤其是皇上,让皇上等一个王妃,而且等了这么长时间总是不好吧。
“七王妃,要奴才看啊,这衣服穿在您身上挺合适的。”内侍太监看迟静言的样子,真的是等不到新衣服不会随着他入宫,急得头上都要冒火了,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就说,“实不相瞒,皇上和满朝文武都在等您呢。”
“哦。”迟静言很平静的点点头,丝毫没有因为大臣,皇上这样的字眼而有所惊讶。
内侍太监以为自己这样一说,迟静言肯定有数了,至少不会再等着新衣服才肯跟他进宫,一口气还没舒完,迟静言已经又在和她的宠物狗玩起了扔球游戏。
出宫的时候还是一个好好的内侍太监,回宫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他像是快要被人逼疯了。
能不被逼疯吗?只是出宫宣道旨意而已,被迫等了很长时间不说,还被迫和一只狗玩起了很长时间的游戏。
说到玩游戏,还是和一只狗,那个内侍太监浑身打了个冷颤,他发誓,这一辈子,他再也不想去七王府宣旨了。
七王妃嚣张跋扈不讲道理也就罢了,连她养的狗也是狗仗人势,异常凶残。
呜呜,想到他被迫和小白玩的游戏他就想哭。
事情是这样的,七王妃在等管事的去拿新衣服的时间里,和她养的宠物狗继续玩游戏,玩着玩着,七王妃累了,可是脸上做出的样子,很清楚的表明她意犹未尽,还想继续玩。
内侍太监觉得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说不定七王妃一高兴,不要等穿新衣服就能跟着他去宫里,自告奋勇的陪小白玩。
他以为也是像刚才七王妃扔球,小白接球那样的玩法,没想到啊,这一次变成小白扔球,他捡球。
让一只狗扔球,那不纯粹是胡来吗?
小白的扔球,真的是扔球,胡乱乱扔,毫无方向感和空间感,扔到哪里就哪里,扔球轻松又简单,可害苦了捡球的人。
每当内侍太监不想捡球,就会听到耳边有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小白,我回去补一觉,你看着点,如果新衣服送来了就叫我一声,如果没有……呵呵……那就算了。”
内侍太监刚被迟静言“呵呵”两个字惊的毛骨悚然,忽然,又听到一声大惊小怪的尖叫,“哎呀,小白啊,你真是长了双狗眼睛,怎么能让堂堂的从宫里来的公公给你捡球呢,你真是该打。”
话说着,还真佯装抬起手要打小白。
小白很无辜,内侍太监则满脸黑线,七王妃这自编自演的戏还真是不错,就是可怜了他,年纪一把,很久都没做运动的他,再一次坚持着陪一只狗狗玩扔球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