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管事的颤颤巍巍,说一句停顿很长时间的叙述中,迟静言大概知道竹林曾经发生过什么。
原来,现在的七王府就是百年以前的皇宫,江山易主,只是一夜之间的事,但是,宫里那么多后妃宫女太监,新帝入驻时,一个个都不见了,他们集体离奇失踪。
本来新皇帝的皇宫还是用的旧时皇宫,因为一个妃子无意当中去了皇宫的竹林,好好的一个人就疯了。
总是有胆子大的,又有人去了那片竹林,可是等她出来,已经是被人扛着出来,而是身边多出露出森森的白骨。
后来经过仵作的检查,证明她是被活活痛死的,至于她身上为什么会露出森森白骨,是因为没有肉的地方的那些肉都被吃了。
至于吃她肉的到底是人是动物,就不得而知了。
再加上前朝莫名其妙消失不见的宫女太监和后妃,就开始流传竹林有鬼的事。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进那片竹林,更让人觉得竹林有问题的还在后面,新帝登基没多久,正是百废待兴,极需要钱财的时候,他却大兴土木,令寻风水宝地,建了一座新皇宫。
听到这里,迟静言忍不住打断管事的,“既然是前朝的皇宫,怎么可能只有这么大的面积?”
管事的叹了口气,他把自己从张翼那里听到的事,全部告诉了迟静言,“回七王妃的话,前朝皇宫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面积,自从新帝迁居新的皇宫后,前朝的皇宫被拆了,唯独那片竹林,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留了下来。”
“是什么各种各样的原因?”
管事的挠挠头,明知四周没人,还是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回迟静言,“小的听张先生说,前朝的公主曾经是大轩开国皇帝的妻子,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一根白绫了解了自己,据说她上吊自尽的地方就在那片竹林,她死了之后化身成了厉鬼,只要是靠近竹林的人都会莫名其妙死亡。”
这就是他带着一群家丁准备进竹园找迟静言,却看懂啊她安全无虞出来时的震惊。
“陈管事。”迟静言失笑,“这就是你那么惧怕那片竹林的原因?”
陈管事点头,看着迟静言嘴角的笑意,心里纳闷道,七王妃,难道这还不够让人害怕暧吗?
迟静言本以为那片竹林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听管事的不过是说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有那么一点失望。
毕竟曾经是现代的人,她知道恐怖肯定是和某些传说,然后再加上鬼神有关。
没办法,她是个无神论者,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恐怖,什么鬼神,多半是有人在假借鬼的名义装神弄鬼。
管事的临退出去前,又嘀咕了声,“其实小的一直没想明白,七王爷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儿子,为什么非要把这样一个不吉利的地方赐给七王爷做府邸呢?”
这个问题,他是绞尽脑汁,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原因,迟静言却早有了答案。
百年前的事,真正知情的人没有几个,张翼之所以知道,估计是端木亦尘告诉的他;
至于端木景光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不详的地方赐给端木亦尘做府邸,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风水极佳的地方,是百年前前朝的皇宫所在,更不知道后院还有那样一片诡异的竹林。
很多事,根本没必要和管事的说,就算管事的再想不明白,迟静言也没告诉他一个字。
管事的快要退出房间时,迟静言想到了什么又喊住管事,“林絮儿为什么会去竹林?”
怎么冷漠前脚离开,她后脚就出事了,难道皇宫里那两个人的本事真这么大?手轻而易举的就伸进七王府?
这不大可能。
对管理好自己的家,迟静言还是比较自信。
管事的拱手行礼,“回七王妃的话,据伺候絮妃娘娘的丫鬟说,絮妃娘娘忽然像是着了魔,没命的朝后院跑,小的怕出什么事,连忙就来禀告您了。”
“去请大夫了吗?”迟静言打断管事的说话。
管事的点头,“已经去请了。”
迟静言遣走管事的后,径直去了林絮儿的院子,小白要跟着,迟静言没让,它呜呜一声,有点失落的继续趴在原地睡觉。
林絮儿的院子里,大夫看到她刚要起身行礼,被迟静言阻止了,“替絮妃娘娘诊断要紧。”
这次来给林絮儿诊断的是京城有名的大夫,从他花了很长时间号脉,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
他收回诊木,对迟静言拱手,“七王妃,请借一步说话。”
迟静言把大夫带去了偏厅。
她拿出准备好的诊金给大夫,大夫却死活不肯说,理由是他这行有规矩,没有想出诊治病人的一点办法,不能收诊金。
最后是迟静言强塞给他,他才勉强收起来。
收人钱财,肯定是要说真话。
大夫不但把林絮儿目前的状况告诉了她,还顺带着说了很多。
迟静言低头沉吟片刻,开口问大夫,“大夫,听你的意思,絮妃身上的毒,是男子传染给她的?”
而且还是通过那种的方式,端木亦靖身上的毒传到了林絮儿身上。
迟静言震惊之余,想到另外一件很很重要的事,“那毒对孩子有影响吗?”
“回七王妃的话。”大夫想了想,“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是以老夫这么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肯定不乐观,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大夫临走前,迟静言让下人带他去了账房。
大夫走出七王府,掂了掂衣袖里的银子,心里暗暗咋舌,这七王妃出手果然阔绰,这时,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七王府的下人。
那个下人确定他就是江大夫后,恭敬地递了张纸条给他,说是他们七王妃让带给他的,务必在没人的时候看。
江大夫走到街道偏僻一角,四周看了看,没什么人,这才打开那张纸条。
看完之后,脸色倏地下就变了。
第二天,有人去江家医馆请江大夫看病,医馆大门紧闭,已经是人去楼空。
就在江家莫名其妙失踪半个月后,忽然从宫里来了一大队大内侍卫,每一个脸色都挂着萧杀之气。
☆、第一百八十二章:复杂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砸开江家大门,有胆子大的,等大内侍卫走后,走进江家看了看,走出江家,唯有四个字形容所见,那就是“掘地三尺”。
可见那帮大内侍卫在江家是怎么一翻搜查。
江家世代为医,在京城百姓的心目中,名声非常好,要出动这么多大内侍卫,把家翻成这样,难不成是江家人干什么坏事了?
一般做出种种猜测的都是发生的事,和他们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的外人,外人有再多的猜测也没用,关键是事关于己的人,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大夫虽然带着全家连夜逃离了京城,还是听到大内侍卫去江家掘地三尺的事,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太心有余悸了,如果不是听了七王妃的话,只怕全家上下已经脑袋搬家了。
迟静言让下人递交给他的纸条上就一句话,“想要活命,速速离京!”
江大夫也是个聪明人,前后一琢磨,觉得还是要听迟静言的。
那些都是后来发生的事,现在还没发生,话题重新放回到迟静言身上,送走江大夫后,她在偏厅坐了会,又去了林絮儿的院子。
林絮儿中毒了,这就解释了她为什么会没命的朝竹林跑去。
迟静言推门进去时,林絮儿已经醒了,屋子不算太亮的烛光,让她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久,看了迟静言好久,才才认出她。
她当即表现的很激动,挣扎着从床上半坐起来,“迟静言,你来干什么?”
她觉得很伤心,伺候她的夏荷莫名其妙不见了,冷漠也不见了,虽然她从来不喜欢他们两个,还一直都在刁难他们。
但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伺候迟静言的人,跟在她身边伺候她,就像迟静言在这七王府低她一等,她心里就痛快。
对夏荷和冷漠的不见,林絮儿的理解是迟静言太坏了,一开始把夏荷和冷漠安排到她身边就是做个尘哥哥看的,只为彰显她的大度。
现在尘哥哥不在家,她立刻就恢复了本性。
不管迟静言在夏茉莉面前是怎么说的,她始终坚信她的判断,尘哥哥肯定不在家,不然就算再怎么心烦她,也不会放任迟静言这样欺负她。
她把迟静言的一片好心理解成了欺负,迟静言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懒得和这样的女人解释罢了。
听她口气不好,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林絮儿,如果你想活命的话,接下来就给我老实点!”
林絮儿心里非常怕迟静言,还是梗着脖子和她顶嘴,“迟静言,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胆敢这样和我说话,我现在可是宫里的娘娘……”
后面的话,迟静言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近乎粗暴的打断她,“我不管你是什么,就告诉你一句话,如果想活命的话,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这个院子里,什么地方也不要去!不然的话,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迟静言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像林絮儿这样愚蠢的女人,一而再的做蠢事,她真有点受不了了。
林絮儿被迟静言的一声厉吼吓到了,打了个瑟缩,声音比刚才明显小了很多,“迟静言,你居然敢这样吼我!”
“我就吼你了又怎么样?”迟静言嗤笑,“你以后要再不给我老实点,我都有可能打你!”
林絮儿到底是被迟静言的“嚣张”震到了,抬头望着迟静言,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嘴角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三个字,“你……你……敢!”
迟静言嘴角笑意依旧,身子微微朝前倾,似笑非笑地盯着林絮儿的眼睛,“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试一试,看我到底敢不敢打你!”
迟静言遣散七王府的那些侧妃的手段,林絮儿也是知道一点,她始终想不明白,迟静言为什么忽然之间这么得尘哥哥的喜欢,就目前的状态,不管迟静言怎么对她,都不可能有人会帮她。
她到底是没蠢到无药可救,至少知道眼前估计激怒迟静言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两只手抓紧被子,低下头看被面上的团花,肩膀在轻轻颤抖。
迟静言知道经过这一次吓唬,林絮儿心里虽不服,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给她是非,走出林絮儿的院子,天已经完全黑了,抬头朝西面看去,隐隐约约似乎还能看到落日留在天边的那一抹橘黄色。
哎……
上辈子她貌似没做什么作奸犯科的坏事,为什么这趟穿越她是披星戴月的忙啊!
一声叹气还没完全出口,管事的匆匆跑来,“七王妃,沈掌柜来了,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找您。”
“沈掌柜?沈大成!”迟静言问管事的,“他在哪里?”
“就在大门口等您呢。”沈大成来找过迟静言好几次,要不然门口那些护卫也不会通报给管事的。
有种不好的感觉从心里一闪而过,迟静言拔腿就朝大门方向跑去,管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七王妃,需要小的去把小白喊来吗?”
由此可见,经过竹林一事,小白在七王府管事的心里,已经属于相当可靠的保镖级别。
迟静言脚步依旧,头也不回,就声音随风传到管事的耳边,“它在我房中,你去把它喊来吧。”
迟静言刚转弯,就看到站在七王府大门口,团团打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沈大成。
沈大成不知道已经原地转了多少个圈,这一圈回头,终于看到迟静言,他都差点哭了,“七王妃……”
骤然间声音已经哽咽。
听到这样的声音,迟静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看沈大成真要眼泪都出来,忙接上话,“发生什么事了?”
沈大成抹了抹眼角,拍着大腿哎呀了一声,“七王妃出大事了!”
迟静言微笑,“我就站在这里,我出什么大事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沈大成额头上,鼻尖上全部都是冷汗,他有点不明白的看着迟静言,他都这么紧张了,为什么她还有心思开玩笑,用力吐出口气,逼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后,才再一次开口,“七王妃,不是您出大事了,而是小的那里出大事了。”
“有人砸场子?还是有人吃霸王餐?”迟静言的神色颇为轻描淡写,的确沈大成只是一家饭庄的掌柜,他那里能出的大事,无非是她刚才说的两种。
沈大成用力摇头,“回七王妃的话,都不是,而是……”
迟静言没再打断沈大成,而是听他继续朝下说,听清他说的大事是什么后,脸色倏地下变了,边拔腿就朝“香馨楼”跑去,边问沈大成,“什么时候发现人已经死了?”
沈大成一路跑来,休息了不到一会儿,又跟着迟静言的脚步朝回跑,连连喘着粗气,“您走了之后,小的看那位黄公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就让趴在那里睡,本想着招呼好新来的客人就上去看看他,哪里想到有位喝多的客人走错了雅间,小的才知道黄公公死了!”
迟静言眉心紧蹙,又问:“报官了吗?”
沈大成点头,“已经报了,小的来的时候刑部尚书董大人也已经到了。”
按照道理说,只是饭庄死了个人而已,偌大的大轩京城,哪一天不是要死掉几个人,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有衙门处理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惊动像刑部尚书这样高很多级的部门,更不用像董大山那样级别的高官亲临现场。
可是,就这么一件本该衙门处理的小事,却惊动了董大山,原因只有一个,“香馨楼”是七王爷名下的产业,而且是七王妃比较重视的。
站在“香馨楼”门口的董大山,看到迟静言来了,不由一愣,“七王妃,这么冷的天,您怎么来了?”
迟静言看着他,没理会他的客套,直接问:“仵作有结果了吗?”
董大山抬起衣袖,假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七王妃的话,事情看起来比较棘手,暂时还没结果。”
迟静言没再说话,抬起脚要朝饭庄走去,被董大山拦住了,“七王妃,您身份尊贵,那些个东西,实在太不祥,还是留在这里等结果吧。”
迟静言在现代时,虽说作为真正的独立检察官的时间不长,实习的时间却非常长,什么样的犯罪都有,至于死人,她更不止只见过一次,没什么好怕的。
董大山看她坚持要进去,到底是不敢再拦着她,他是害怕死人的,这才会站在门外,看到迟静言都进去了,他要再不进去的话,就太不合适了。
稍微犹豫了下,很快跟着走了进去。
迟静言进去的时候,黄公公已经被人盖着白布从二楼扛下来。
仵作走过来,恭敬地对董大山陈述初步检查结果,“董大人……”
话才刚说出口,董大山就使劲地朝他挤眉弄眼,那个仵作是个老实人,硬是没明白董大山的意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