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懵了,它完全听不懂迟静言在说什么。
什么找,不在,又什么那一头,它真的完全不明白。
这句话不算长,它只听明白了最后几个字,尤其是“茅厕”两个字。
原来它和那群狼狗待的时间长了,解决大小的生理需求都是随时随地,自从跟到迟静言身边,被她说了几次,又被下人带着去茅房了几次,它终于有了羞耻心,知道解决生理问题,不管大小,都不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
它昨天晚上是上茅厕了,但是茅厕是在楼下。
迟静言叹了口气,摸摸它的头说:“我告诉你啊,很多人都喜欢吃狗肉的,下次在陌生的地方你不要随便闲逛,我可不想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别人的嘴里。”
小白瞪大眼睛看着迟静言,眼神更茫然了。
迟静言又拍拍它的头,对它的反应很满意,没听明白就好,她本来还怕小白太通人性,知道她这是在让它背黑锅,没听明白就好。
把手从小白头上收回时,谢林也已经走到楼梯口,从这么短的距离,谢林却一反常态,用了比平时多了很多的时间,就真看得出来,她怕他醒,药量真的下太大了。
抬起眼睛看了下谢林的脸,像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他脸色不好,一声惊呼,“谢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谢林摸了摸脸,对迟静言拱手道:“回七王妃的话,小的睡得很好。”除了做了一夜的梦。
后面半句话,他只是放在心里说的,并没告诉迟静言。
既然他不说,迟静言只当没看出他的不对,转过身继续朝楼梯下面走去。
她起得不算早了,等走下楼梯,看到店小二已经在打扫卫生,准备开门营业了。
迟静言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客栈老板娘,就问店小二,“你们老板娘呢?”
店小二朝后院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缩缩脖子,好意提醒道:“夫人,你现在最好不要去找我们老板娘。”
迟静言刚要很自然地接上句“为什么”,后院传来喊“救命”的声音。
一听这声救命,迟静言果然没有急着去后院,而是在就近的桌子边坐下,小二很快送上豆浆。
别看这镇不大,这客栈各方面也都一般,细节方面还是比较注意,从早晨给客人倒的是现磨的豆浆,不是茶就看得出来。
谢林始终拘谨着不敢和迟静言同桌,最后是眼看迟静言要生气了,才勉强坐下。
对此,他刚坐下,小白就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要不是因为它是头老虎,学了很久,都不怎么学得来人类的翻白眼,这一个白眼绝对学得惟妙惟肖。
还是和来时在路上一样,谢林身为人,怎么都不会和一只在他看来是狼狗的狗一般见识,只当没看到小白对他的翻白眼,端起豆浆喝了口。
现磨的豆浆,入口醇厚甘甜,非常好喝,尤其是他昨天晚上喝的茶被下了药,一晚上的噩梦,出了不少的汗,更是急需要补充水分。
一开始还拘谨着和迟静言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的时候比较斯文,连着喝了两口之后,就控制不住了,恢复了他男儿,尤其还是从小习武的男儿本色,无比豪放的大口喝了起来。
小白听到谢林喝豆浆时,发出的大口哽咽声,真是不想鄙视他也难。
斯文懂不懂,果然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和它这种从京城来的,见过世面的老虎是不一样的。
小白不知道,它朝谢林翻的不伦不类的白眼,刚刚看他的鄙视眼神,都被迟静言看在眼里。
她借着喝豆浆,暗暗吐出吐出口气。
小白刚才这通表现,再加上楼梯上她故意说的那句话,黑锅它已经是背地牢牢实实的。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谢林的话,她在什么也不知道的前提下,也会认为是小白心眼小,在茶里下的药。
迟静言知道谢林不会对小白怎么样,饶是如此,看到小白再一次朝谢林翻白言,眼露鄙视,还是暗暗为它着急。
小白大侠,在不知不觉中,你都背了那么大一只黑锅,我们为了安全,也为了我少点歉疚,咱们低调一点成不。
想要让小白低调,尤其是在它从第一眼看到,就非常不顺眼的谢林面前低调,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迟静言也是为了弥补心里的愧疚,放下豆浆时,两只手捧住小白的头,把它本来朝着谢林的方向,扭住到她这里,佯装恶狠狠地说:“快点喝豆浆,再不听话,我真不要你了!”
随着迟静言的一声威胁,刚才还绝霸气的小白,顿时变得像是被霜打的茄子,整只老虎变得萎靡不振。
这样的小白,看在迟静言眼睛里可爱了许多,同样的,落在谢林眼睛里,也觉得一只狼狗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安静一点。
小白跳下桌子,很专心地喝着碗里的豆浆,信鸽有点不习惯了,它还是比较喜欢活泼的小白。
当然了,对它的意见,小白从来都是直接忽视。
豆浆喝得差不多,迟静言觉得是可以去后院的时候了。
后院和前面做生意的大堂,也就隔着一道帘子,迟静言撩开帘子就到了后院,看到的一幕,她还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两个人一只虎外加一只鸟,脸上露出惊讶的,大概也就只有谢林了。
大概是跟着端木亦元的时间长了,从来都只看到女人们怎么讨好端木亦元,还从没看到女人呵斥着丈夫,而丈夫跪在地上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到市井对迟静言的种种传说。
在那些传说中,七王妃迟静言的手段,可比这客栈老板娘要厉害上百倍,是七王爷没在府上,所以他还没机会亲眼见识到吗?
七王妃会那样对七王爷,似乎也不大可能,就好比,他还没被端木亦元派到七王府做卧底前听到的一样,就连亲自到七王府试探的皇后夏茉莉,都一看咬定七王爷是被七王妃打的卧病在床。
事实呢,七王爷根本不在七王妃,这些谣言,如果不是七王妃故意散播出去,为了掩盖七王爷不在七王府的事实,就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出去,破坏七王妃的名声了。
客栈老板娘看到迟静言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根类似鞭子的东西,就很热情的招呼她,“大妹子,你醒了啊,再等我一会儿,马上我烙最拿手的饼子给你们吃。”
大半碗豆浆喝下去,迟静言暂时真不饿,像是闲着也是闲着,她走到客栈老板娘身边,像是这时才看到跪在地上的客栈老板,惊讶道:“蔡大姐,怎么一大清楚就让徐掌柜跪在地上?”
客栈老板娘用力瞪了丈夫一眼,咬牙道:“大妹子,你是不知道,他就是条狗,不管多大年纪,永远都改不了吃屎!”
谢林听到这句话时,像是自然反应,转过脸看了小白一眼。
小白感受到他的目光,扭过头也看了他一眼,对他眼睛里露出的笑意,很不以为然,不要以为它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笑吧,有本事啊,一直都笑下去,终有一天,当他知道它不是狗,而是老虎的那一天。
看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不吓死他。
小白是真的不喜欢谢林,一头老虎,已经在脑海里想象过很多次,把谢林踩在爪子底下,让他喊它小白大爷的场景。
每次小白心情不好,只要浮想这样的场景,就感觉浑身的每个毛细孔都舒展开来,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都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啊。
迟静言听客栈老板娘这样痛骂客栈老板,又笑着问:“蔡大姐,原来昨天晚上你没睡着?”
客栈老板娘听迟静言这样一问,生怕她误会,连忙解释,“大妹子,你误会了,我已经睡着了,但是……怎么说呢,算是多年来的习惯吧,他只要起床不超过十口茶的工夫,我肯定就醒过来。”
十口茶的工夫,醒来的时候,刚好被她听到迟静言是怎么怒斥她丈夫。
知道迟静言是个多正气的女人,才会对她这么客气。
迟静言其实挺佩服客栈老板娘对丈夫的态度,要知道这可是封建社会,男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不要说只是出去偷个荤腥。
这样胆敢与众不同的女子,她应该支持她。
一双眼睛把跪在地上的客栈掌柜皆老板,从上到下看了看,转过脸对客栈老板娘说:“蔡大姐,如果你真的想让徐老板长记性的话,我觉得光这样跪着作用不大。”
“大妹子,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客栈老板娘很认真地问迟静言,那样子,绝对是迟静言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蔡大姐,请拿两样东西来。”
“哪两样?”
迟静言所需的两样东西很快就被送来。
客栈老板真的是恨死迟静言了,天杀的,他昨天晚上没有对她怎么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迟静言要的两样东西,其实非常简单,一块搓衣板,还有就是一只盆盛满水的脸盆。
按照迟静言教的,客栈老板娘很快命令丈夫跪到搓衣板上,双手托着脸盆高举头上。
这完全是要人命的节奏啊,客栈老板很想哭,可是他错在先,又不能哭,只能乖乖的接受新的惩罚方式。
迟静言教了客栈老板娘两招,完完全全就成了上宾,亲自把她领到大堂,让她稍微等下,就去后面厨房烙饼。
大概是觉得迟静言让跪搓衣板的方法太好了。客栈老板娘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要让她的妹妹也学着那样管教丈夫。
客栈老板娘的反应,让迟静言对一件事好奇了起来,于是,就开口问谢林,“谢林,京城里有没有妻子惩罚做错事的丈夫,是让跪搓衣板的?”
谢林除了看到过端木亦元身边的那群妃子,哪里还看到过其他女人,他还真不知道京城有没有迟静言问的事发生。
没有立刻回答迟静言,正思考着应该怎么回比较好,一边收拾好卫生的店小二插上话,“这位夫人,小人原来就在京城大户人家做下人的,不瞒你说,这关起房门罚跪的有,但是罚跪搓衣板的,还是头一次听说。”
☆、第二百零四章:赔钱
迟静言沉默了,难道在无形中,是她把男人犯错误后罚跪搓衣板的惩罚,带到了这个世界,教会了这个年代的女人,然后一代一代传下去,又让后人效仿?
和众多万能穿越女相比,迟静言真的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就连长相也只是清秀而已。
她真不相信自己会影响到历史的某样东西,哪怕只是像跪搓衣板这样,让广大男性同胞万分痛恨的事。
反正是件纠结了也得不到答案的事,迟静言很快就打住不再胡乱猜想。
客栈老板娘的手艺真不错,早饭是独门烙饼,再加红枣小米粥,粥里面加了点冰糖,甜甜糯糯的,非常好吃。
随着和端木亦尘的分开,迟静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那么满足。
小白就吃东西来看,已经完全不像一只老虎,老虎是肉食动物,谁见过吃饼喝粥,吃得那么欢畅的老虎?
谢林还不知道小白的品种,看到它吃得那么开心,也暗暗惊讶,狗不是喜欢吃骨头和肉的吗?怎么这小白喜欢喝粥吃饼。
沾了迟静言的光,就连信鸽都吃到了很上乘的小米。
早饭快吃完时,迟静言忽然看向还正吃的欢的小白,皱着眉,口气微带嫌弃,“小白,你昨天没洗澡吗?怎么身上有股很难闻的味道。”
小白嘴边叼着刚咬下来的一块饼,听迟静言这么一说后,不可置信地抬起爪子放到鼻子底下,翕动着鼻子嗅了嗅,应该是没有闻到异味,抬起眼睛茫然地看着迟静言。
迟静言把手伸到它面前,她做这个动作,就是示意小白把爪子放到她手上,小白没有犹豫,很快就把爪子放到迟静言手上。
迟静言抓着小白的爪子,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表情严肃又认真的告诉它,“不信你自己再闻闻,真的有股很难闻的味道。”
小白自从爱上洗澡后,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身上不干净。
它对迟静言的话从来都是百分之百的相信,既然迟静言说它身上有异味,肯定是有异味。
它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是洗过澡的,半夜出去偷布料,也没出什么汗,照这么看,问题就出在了那只破鸟身上。
小白记得很清楚,它可没洗澡,火死它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信鸽怎么讨好小白,小白都不屑搭理它。
都怪这只破鸟,还它都变成臭小白了,真是讨厌。
迟静言想了想,交给谢林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就是带小白去洗澡。
客栈老板跪了很长时间的搓衣板,终于暂时取得了妻子的原谅,看到迟静言靠近,不顾两条腿已经跪地快没有知觉,一瘸一拐,走得比兔子跳还快。
迟静言喊住他,“徐老板。”
自从知道他姓什么,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迟静言就改口喊他徐老板。
徐老板是老板,可是他上面还有个蔡老板娘,和强悍的老板娘相比,他这个不止有过一次前科老板完全就是个摆设,大事小事,一概说不上话。
徐老板很清楚的知道身后喊他的人,是他顶头上司的贵客,哪怕两只膝盖痛成现在这样,就是身后喊他的人害的,也是敢怒不敢言,转身朝迟静言看去的时候,脸上还挤出了笑意,“大妹子,是你在叫我吗?”
迟静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小白,然后又把视线落到他身上,“徐老板,我就想问你一下,这附近有澡堂吗?”
这个年代,是没有女子澡堂,女子洗澡,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在家里洗。
所以,徐老板猛地听到迟静言问澡堂,还真愣住了。
迟静言从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对无关紧要的人,她还真懒得解释,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她从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开始就不断的在被人误会。
迟静言已经在客栈老板面前当过一会恶人,就不在乎再当一会,看他就瞪大眼睛看着她,迟迟不说话,像是失去了耐性,眉心紧蹙,表情不悦,“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客栈老板看到迟静言即将发火的样子,想到她随便一个开口,就害得他头顶着装有水的脸盆,跪在搓衣板上,不由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犹豫,语速飞快道:“出门右拐再左拐,就有个澡堂……”
他敢想补充,虽说有澡堂,但是只接待男宾,眼前一晃,刚才还站着一人一狗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人和狗。
已经是大半上午,太阳出来很久,站在和煦的阳光里,客栈掌柜却生生打了个冷颤。
他一直以为他的老婆,足够彪悍了,没想到啊,还有比她更为彪悍的人。
其实他早该知道迟静言的彪悍,从她昨天晚上入住客栈时,捶桌子就看得出来,是他大意了,半夜还鬼迷心窍地差点调戏她。
想到那个未遂的调戏,他就吓得背心里直朝外冒冷汗,真的好险,幸亏未遂,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