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静言又等了一小会儿,还是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要么真打人,要么闪到一边去,有点不耐烦了,正打算火上浇油,对这样的局势,有一个人显然比她更着急。
这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人就是袁茵。
她能不急吗?假装是被升平推到在地,她一直是在装柔弱,明明完全可以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却一直坐在地上,她以为迟延庭会扶她起来,如果再心疼她一点的话,就会把她直接抱在怀里。
结果呢?她等了半天,等没等到迟延庭搀扶她起来,更不要说抱了。
她一直认为在她、迟延庭和升平三个人中,她才是女主角,哪怕升平在圣旨下,暂时会成为迟延庭的妻子,那也不过是她日后成为迟夫人的垫脚石。
在青楼待了那么长时间,伺候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她很清楚的知道男人大多不爱正妻的原因是什么,不是正妻不好,而是小妾太会发嗲。
妻妾两个字,从字面上就能分出一个代表强势,一个代表柔弱,试问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谁不喜欢温香暖玉在怀。
袁茵被人赎身指点后到迟延庭身边的第一天,她就打定主意要把柔弱假装到底。
迟延庭的确对升平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其他人看来,他之所以情绪那么激动的呵斥升平,而忘了搀扶她起来,是太生气了。
从她的角度却看到了迟延庭在看升平时,每一次都不敢和她的眼睛对视很长时间,他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袁茵多年青楼妓女的经验告诉她,迟延庭的刻意回避,不是因为升平公主的身份,而是在极度压抑内心的情绪。
这不知名的情绪,对她非常不利,正想着怎么进一步陷害升平,迟静言这个“陈咬金”杀了出来。
她敢使阴招对付升平,却不敢那样对迟静言,一来是顾忌迟静言迟家嫡女和七王妃的双重身份;
二来,就算和迟静言从没正面交锋,她也敏锐地察觉到迟静言在外面的名声看似很不好,其实她很聪明,能在无声无息间就洞察人的心思。
那两点,不管哪一点,都不是袁茵所能惹地起迟静言。
她也是个聪明的人,为了她还没到手的荣华富贵,能避开迟静言就尽量避开。
正是因为迟静言忽然插一脚进来,她才老老实实地在地上坐了那么久,眼看迟延庭被迟静言刺激地真要上当,她也急了,以非常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后,又以非常快的速度跑到迟延庭身边。
“延庭……”她轻轻喊了迟延庭一声,发现他根本没听到,心里咯噔了下,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伸手去扯迟延庭的衣袖,“我好疼!”
这一下,迟延庭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也侧脸看着她,看她眉心蹙成一团,面色痛苦,这才问道:“茵儿,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袁茵低头看地,小声抽泣,“就是手臂好疼,像是断了!”
迟静言看着袁茵勉强算是可以的演技,又听着她假到不能再假的声音,都忍不住想笑了,迟延庭却已经不疑有他的抱起她,“茵儿,你在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抱着袁茵大步离开时,迟延庭已经完全弄不清楚他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连在他怀里的袁茵都没察觉到,他暗暗松了口气,如果不是袁茵及时出现转移了注意力,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有些事,他完全是口是心非,就算升平推了袁茵,他也不是真的想呵斥她,只是……鬼使神差的,他像是为了逃避什么,就呵斥了升平。
升平受委屈的样子,他已经不忍再看下去,可能是因为身上的伤势前几天刚复发,没有好彻底,不然为什么他心口的地方随着升平牙齿咬下唇的动作而隐隐作疼呢。
迟延庭脚步飞快,就差要飞起来了,他什么都不想,就想快点离升平远一点,偏偏,这时,身后有个声音在喊他,“大哥!”
喊他的人是谁,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犹豫了下,还是顿足回头,“还有事吗?”他口气平稳地问迟静言。
日光下,迟静言对他努努嘴,口气非常随意,“大哥,真不好意思啊,你的美人手臂再怎么骨折了,估计也要再坚持一会儿,我今天出来的匆忙,忘了带钱包,你能帮我先把茶钱付了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简单
迟延庭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迟静言喊住他,只是为了帮她付茶钱这么件小事。
迟静言看他不做声,耸耸肩膀,又说:“大哥,你不会身边多了个美人后,小气到连茶钱也不肯替妹妹付了吧?”
口气里满满的都是讥讽。
迟延庭没说话,从腰间扯下钱袋子,直接扔给追到迟静言身边的茶楼老板的脚边。
茶楼老板捡起钱袋,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就知道分量不轻,立马欣喜若狂,传闻果然不假,只要做成七王妃的生意,必定能发一笔。
有了这笔钱,他可以买一块地做地主了,像是他已经成了地主,眯起本来就小的眼角,就差一声叹息,生活真是太幸福了。
迟静言看他拿着钱袋,还愣在原地,秀眉微蹙,“还不够?”
她这是明知故问,从一开始穿越到这里搞不清钱币的大小到现在,她已经很清楚的知道物价行情,自然很清楚的知道迟延庭扔过来的这袋子钱,不要说足够支付她和升平的茶钱,就算是把他的茶楼买下来也足够了。
果然,听迟静言这样一反问,茶铺老板生怕迟静言把钱袋抢过去,忙从幻想中惊醒,对着迟静言,连声着说了好几声“够了”,还边说边拔腿就跑。
那速度,哪里像才被升平和迟静言一前一后才欺负过,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迟静言也挺佩服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居然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她想到了看到过的一则笑话,你让我拎五十斤的砖,我可能拎不动,但你要是给我一百斤的钱,我不但能拎动,还能跑。
这说明什么,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虽是笑话,说的却也是事实。
迟延庭早就觉得迟静言和以前不一样,把钱袋扔出去后,没说什么,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茶钱都已经付了,迟静言却没有就此作罢,反而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大哥,你把钱都替我付茶钱了,还怎么带袁姑娘去看病呢?”
迟延庭是看着迟静言出生,又和她一起长大,很了解她,从没想到她会这么多话的时候,也发现真是越来越不了解她,“六妹,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这样的眼神,这样说话的口气,两个人过去的那点所谓的情愫,像是从来都没出现过。
迟静言哪有那么好打发,听迟延庭这样一说,居然还自告奋勇地拍拍胸脯,“大哥,你可是我大哥,你刚刚帮过我,作为妹妹的,我肯定也要知恩图报的,要不这样吧,我呢和你一起去医馆,看袁姑娘的样子,应该挺严重,大夫医治的时间不会短,我帮你照顾着袁姑娘,你回去拿钱。”
不知道的人,猛地一听,会觉得嚣张跋扈的七王妃,原来也有知书达理的一面,袁茵却吓得脸色大变,生怕迟延庭真的会听她的,让她和迟静言单独相处,连忙拉紧他的衣襟,“延庭,我怕……”
至于她到底是怕迟静言还是怕升平,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迟延庭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人,这才把眼睛放到迟静言身上,“谢谢六妹的好意了,我相信以你大哥我的名声在偌大的京城,暂欠个医药费还是没问题。”
话音落下,不再看迟静言,绕过她朝前走。
迟静言是跑到迟延庭面前堵住他的去路,她都和迟延庭说半天话了,升平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迟静言既替升平生气,又替她不值,偏偏这时,她一个回头看到袁茵的那张脸透过迟延庭的肩膀,面露挑衅地看着升平。
被迟延庭那样对待,升平估计伤得心都碎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法自拔,根本注意到袁茵脸上的得意。
升平没注意,迟静言却看得一清二楚,当即炸毛了,她本不是个尖酸刻薄的人,是那个叫袁茵的在逼她。
眼珠一眼,很快有了主意,清清嗓子,对升平大声喊道:“升平,昨天我听了一个故事,可好听了,说给你听一下啊,我们府上的管事年纪也不轻了,却还没娶亲,只因为上面有个哥哥,他还没娶亲,你是知道的,哥哥不结婚,弟弟肯定不能先结婚,他处了非常好的姑娘,正愁着怎么和爹娘开口先结婚的事,好消息来了,他的哥哥带了个很漂亮的姑娘回家,说是结婚对象,已经处了一段时间,觉得就是她了,这才把她带回家。”
她本来想对升平挥挥手,让她走到她身边,看她神情凄凄的样子,又不忍心了,抬起脚朝她走去。
等走到她身边,才继续刚才的故事,“那个姑娘不但人长得漂亮,嘴巴很甜,手脚也很勤快,他爹娘可喜欢了,吃过饭,给那个姑娘包了个大红包。”
话说到这里,迟静言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升平,“升平,你知道红包是什么意思吗?”
不要她说得起劲,别人压根本听不懂,那就白费口舌了。
面对迟静言的疑问,升平才面前提起精神,“七嫂,我知道红包是什么意思。”
迟静言吐出口气,喃喃自语,“知道就好。”
拉上升平的手,朝迟延庭走的方向看去,声音也是朝那个方向传去,“升平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升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迟静言的侧脸摇摇头。
迟静言又不是真的在问升平,自然也不是真的要她作答,松开抓着升平的手,双手作喇叭状拢到嘴巴前,对着迟延庭的背影,声音骤然拔高了好几个音调,“那个姑娘接过管事的父亲递来的红包时,居然对管事的父亲很热情地说了声谢谢客官。”
迟静言说完后,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
升平则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很显然,没有理解这个故事内在意思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故事有什么好笑的。
迟静言看着升平的眼睛,开口时,声音依然带着笑意,“升平,你真是个天真单纯的孩子,怎么还没听出这个故事的奥秘之处呢,那个姑娘喊管家父亲客官哎,你想想看,那个姑娘原来是做什么的,才会在接过红包时说多谢谢客官。”
亏得七王府目前的管事上面没有哥哥,要不然他听到迟静言这样说,真冤枉死了。
大轩虽然民风比起另外大燕要开放很多,但是女子跑堂却还是前所未闻,所以说,这个姑娘以前从事的职业肯定是和青楼有关。
迟延庭对迟静言这个故事的反应,一开始和升平很像,也是一头雾水,等听了迟静言的解释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现在的迟静言真的太狡黠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端木亦尘对她的态度前后反差这么大。
这个世界上太多中规中矩的人了,像迟静言这样聪慧狡黠的人一旦出现,怎么不会眼前一亮。
迟延庭只当迟静言说这样的事,完全是为了逗升平开心,却没注意到怀中人面上出现的惊恐和紧张。
迟静言这是在暗指她曾经就是青楼的妓女,这件事,除了那个指给她荣华富贵的人,偌大的京城应该没有人再知道这件事,毕竟她虽为青楼女子,却不是在京城的青楼。
难道是那个人出卖了她?这也不大可能,袁茵不敢再挑衅升平,很老实的窝在迟延庭胸口。
迟静言知道,如果她不去拉升平走的话,只怕等迟延庭走得很远了,她还会站在原地看着。
这样有意思吗?
很没意思。
既然是没意义的事情,迟静言就不会放任升平浪费时间,他迟延庭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个世界上总是有慧眼的人。
不是升平年纪大了,哪怕贵为公主也难嫁,而是以前给她择偶的范围太狭隘了。
是谁说公主一定要嫁给豪门贵胄的,只要是真心爱这她的人就行,哪怕那个人只是贩夫走卒,总比嫁给还没过门,就对升平满腹偏见的迟延庭要强上百倍。
迟静言才不管升平愿不愿意离开,拉上她的手,就朝谢丹丹的衣庄走去。
谢丹丹虽然知道迟静言回京城有段时间了,还是自从上次她跑到她这里来追问端木亦尘的消息后,第一次看到她。
迟静言拉着升平走进去时,她正在招呼一位大臣新纳的美妾,看到迟静言,就算正在招呼皇后,她也会放下一切,连忙去迎接迟静言。
那个小妾很显然并不认识迟静言,对谢丹丹的表现相当的不满。
有些女人呐,像是生下来就注定是胸大无脑,迟静言懒得和那个小妾计较,让谢丹丹做完这笔生意到后院找她,话说完后,直接带着升平去后院了。
谢丹丹的速度很快,迟静言才到后院,才在藤椅上坐下,谢丹丹就来了,她约莫着迟静言来找她是有要事,茶没让下人,而是她亲自给迟静言和升平斟上。
迟静言喝了口茶,才对谢丹丹说话,真让她猜中了,她来找谢丹丹还真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可以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却和升平很有关系。
她让谢丹丹想办法把袁茵引到这里来,想办法从她口中多套点话出来。
这点小事情对越来越像商人,也整天和名门贵妇们打交道的谢丹丹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第二百五十章:解压
再简单的事,也需要大概了解袁茵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着升平的面说袁茵极有可能是个青楼妓女,这不是又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吗?堂堂公主居高被一个妓女玩弄在股掌间。
这样雪上加霜的事,迟静言对升平是怎么都做不出来,“晚一点会有人来告诉你,打听到消息后,马上来告诉我,谢谢你。”
谢丹丹完全被迟静言最后三个字震住了,七王妃是主子,居然对她一个下人说谢谢,她能不震惊吗?
既然是魂穿,迟静言上辈子不好穿衣打扮,这辈子也是这样,不过看到升平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想着是不是可以让她尝试一下现代女人喜欢的解压方式。
现代女性普遍压力都很大,很多人的解压方式都不一样,但是,有一条,却是很女人都喜欢,而且是首选解压方式,那就是购物。
女人购物首当其冲,又是衣服,她们刚好在谢丹丹的衣庄,还真是太方便了。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里,不要说谢丹丹店里的伙计,就连谢丹丹这个掌柜的也傻眼了。
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七王妃最近很缺衣服啊,不然怎么她店里但凡合适一点的成衣都被七王妃打包了。
成衣都被七王妃要了,今天的生意肯定是没法做了,谢丹丹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意人,只是看着打好的五大包东西,忍不住还是开口问迟静言,“七王妃,这些衣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