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茵知道她是升平身边的人,一开始还故意刁难她,在连吃了两次瘪,以后再看到她就不敢了。
升平……
看着床头柜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迟延庭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他心里很清楚,他不是像外面传闻的那样,他因为不喜欢升平,而很少看她,而是……心底最深处,他害怕看到她。
袁茵的好日子已经快到头了,她还浑然不知,这天晚上,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那个在暗中指点她的人。
傍晚她去迟延庭房间和他一起吃晚饭时,迟延庭忽然问她什么玉佩,还是说是他在迷迷糊糊间送给她的。
这她哪里知道啊,生怕露馅,只能告诉迟延庭这么珍贵的东西,她藏在房间里了,怕迟延庭哪一天要她拿出来看看,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找指点她的那个人。
樊以恒收到袁茵要见他的暗号,意外之余,也想了很很久,当初选上那个女人,就是风骚无脑。
这还是他把她安排到迟延庭身边,破坏升平和迟延庭后,她第一次主动找他,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急着告诉他。
这么一想后,樊以恒当即赴约了。
当迟延庭和迟延森两兄弟从暗处走出来时,樊以恒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蠢女人。
女人麻烦又愚蠢,这就是他不喜欢女人的原因。
“哎呦。”率先开口的是身上没有任何功名,单纯就是迟家二少爷的迟延森,嘴角似笑非笑,口气也是冷嘲热讽,“这不是我们大轩年少有为的樊丞相吗?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
袁茵约樊以恒见面的地方是个破庙,也难怪迟延森会那样讽刺他。
大家还记得樊以恒吗?就是太后范美惠的亲侄子,也是他在暗中破坏迟延庭和升平。
樊以恒的脸色只稍微变了变,很快又恢复淡定,“原来是迟少将军和迟家二少爷。”
迟延森朝迟延庭看了眼,看他还是脸色平静的样子,心里不是长长,而是很长的松了口气。
没什么波澜就好,这说明啊,他一丁点也不喜欢袁茵,过去那些对袁茵的好,只是因为他没经历过情事,迂腐,一根筋。
他激动地想哭,因为他很快就要完成迟静言交给他的任务,回到杨再冰身边去了。
袁茵看到迟延庭和迟延森会出现,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个女人的确聪明,至少看起来要比直脾气的升平聪明。
谁也没想到,她忽然会一手抓着衣襟,一手指向樊以恒,哭道:“延庭,幸亏你来了,他……他刚才想非礼我,呜呜,我都不想活了!”
她在等迟延庭像过去那样安慰她,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任何声音,就知道不好了,脑子正告诉运转飞快想办法,迟延森开口了,语带讥诮,“袁小姐,你刚才说的这些话,可真是冤枉樊大人了!”
袁茵一双眼睛狠狠朝迟延森剜去,真恨不得找根针把他的嘴给缝上,她在青楼那么多年,见过嘴贱的男人也不少,但是,像迟延森这么最贱,又坏她好事的人,还是第一个。
迟延森才不怕袁茵的眼神,还朝她挑眉,做出一副,你有本事过来咬我的表情。
欠抽!
事情发展到眼前这个地步,袁茵为了荣华富贵,只能放手一搏,“二少爷,我知道你一向都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能睁着眼睛冤枉我吧。”
“我冤枉你?”迟延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声冷笑后,“袁小姐,你可以说自己阅人无数,看人不会出错,但是吧,在樊大人一事上,我今天站在这里,说句公道话,你是真的冤枉他了。”
“不可能!”不等迟延森把话说话,袁茵厉声打断他,“我真的是被他胁持到这里的,而且他还试图糟蹋我!”
后面半句话,是看着迟延庭说的,以表示她没有撒谎,也是为了激起迟延庭对她的保护欲。
迟延庭还是沉默不语着,迟延森完全是充当了他的新闻发言人,听袁茵还嘴硬,呵呵笑道:“袁小姐,我看你也好歹也是在青楼积累了不少经验的人,你怎么就看不出来樊大人喜欢的其实不是女人吗?”
袁茵愣住了,这下子,她是彻底傻眼,也没招数了,就算打死她,也想不到看起来那么像男人的樊以衡居然喜欢的是男人。
迟延森看着袁茵脸上错愕的表情,心里就爽得不得了,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火上加油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
果然,他看着袁茵的眼睛,又说:“袁小姐,你要不相信我说的,可以亲自问下樊大人。”
他的确很欠揍,对袁茵的话说完后,还问起了樊以恒,“樊大人,我没瞎说吧?”
樊以恒的取向,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朝中像有他这样爱好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没什么丢脸的,点头,“迟二公子,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看到樊以恒没有反驳他,迟延森觉得自己这次的任务真的圆满了,“大哥,事情都水落石出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他伸手去拉由始至终都没说话的迟延庭。
迟延庭没再看袁茵,真的被迟延森拉着就要离开破庙。
看迟延庭真的要走,这下,袁茵急了,“延庭,你别走啊,你听我解释呢!”
人生最悲惨的是什么?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对袁茵来说,就是看着还没到手的荣华富贵化为泡影,而且从此再也没有抓住的可能。
迟延庭得知袁茵骗了自己,已经不再掩饰对她的厌恶,“解释?你想对我解释什么?”
袁茵刚想开口,最贱的迟延森没管好自己的嘴,再一次插上话,“大哥,你还不明白吗?袁小姐肯定是要解释她之所以骗你,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爱你了,大哥我告诉你哦,你千万不要随便相信一个对你说爱的女人,我的经验告诉我,越是整天把爱放在嘴边的人,她越是不爱你,她爱的只是你四周的东西,比如名声、财富这些!”
袁茵很恨不得上去撕碎了迟延森,抢她的台词也就算了,而且非要用阴阳怪气的强调说出,这下子,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得到迟延庭的怜惜。
果然,迟延庭甚至都不屑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走了。
身后传来樊以恒恼羞成怒的声音,“你们女人就是一帮蠢货,尽坏老子的好事!”
既然阴谋被戳穿,他也没有再掩饰的必要,抬起脚对着袁茵就是一脚,袁茵被他踢到墙角,痛得脸变形,半响没有说出一个字。
☆、第三百零八章:欢心
樊以恒还不解恨,对着袁茵还在骂骂咧咧,反正是由她为导火索,开始大骂整个女人群体,迟静言是女人,杨再冰也是女人,迟延森听不下去了,转身,对着樊以恒吼道:“你小子给老子闭嘴,让老子来告诉你,你的阴谋之所以被戳穿,正是一个女人!还看不起女人,自己不就是从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话说完,不给樊以恒缓过神来的机会,扭过头,大步朝前走,真是太过分了,他自己不正常,弄得就想让这个世界没有女人这个物种似的。
他也不想想,生他的人是不是女人,要没有女人,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他樊以恒。
袁茵倒在地上半天,终于缓过神来,迟延庭的决绝,甚至都不屑再和她说一句话,让她很清楚的知道,迟延庭那里已经再也没有可能。
她已经习惯了吃好的,穿好的,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可以经受的住贫穷,像条狗一样爬到樊以恒腿边,一把抱住他的腿,哭着哀求道:“樊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我愿意将功补过!”
樊以恒既然不喜欢女人,又何来怜香惜玉一说,微微朝下俯身,手已经抓住袁茵的头发,牙关紧咬,表情狰狞,“你说说看,你还怎么将功补过?”
好事都被袁茵弄坏了,樊以恒恨不得掐死袁茵。
袁茵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敢挣扎,“樊大人,这次的事,肯定是七王妃迟静言出的主意,还有啊,升平公主……我能把升平公主引出迟府。”
前面半句话,对樊以恒没有任何吸引力,就算这件事真的是迟静言出的主意,以他目前一个并不受端木亦元器重的丞相来看,根本拿她没任何办法。
反而是她的后半句,樊以恒很感兴趣,“你真的有办法把升平骗出来?”
也许是觉得袁茵对他没有一点威胁,关于他对大轩皇位的渴望,在袁茵面前没一点掩饰。
也幸亏范美惠是他的姑姑,虽说只是抱来的,还是从她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升平是文昌帝端木亦元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这就比那些同父异母的好办多了。
他想拿升平来要挟端木亦元。
袁茵点头如捣蒜,“樊大人,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
樊以恒一把甩开她,伸出手指指着她的鼻子,语带警告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做不到,或者是胆敢骗我的话,我弄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为了表示他不是在吓唬袁茵,指着她鼻子的那只手,忽然之间握紧成拳,差一点就落到袁茵脸上。
袁茵吓地浑身哆嗦个不停,她相信樊以恒说的,杀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呜呜,悔恨的眼泪顺着脸颊朝下流,时至今日,她才悔不当初,如果她还在青楼的话,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吃穿不愁,性命无忧。
话说迟家两兄弟,有了迟延森最后对樊以恒说的那句话,迟延庭已经知道这都是迟静言的安排。
他现在要想的不是怎么去感谢迟静言,来日方长,总是有机会的,他现在迫切要做的是怎么去讨升平的欢心。
过去是他错得离谱,还希望升平不要太计较才好。
讨女人欢心啊,这对迟延森来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大哥,我先给你出一招,如果这一招不行的话,你再来找我。”
迟延庭点头,把头朝迟延森嘴边靠去,迟延庭听完后,拉开距离,质疑地看着迟延森,“这个办法可行吗?”
“大哥。”迟延森耸耸肩,“你要有更好的办法的话,可以不相信我说的。”
迟延庭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相信迟延森的,没办法,谁让他在女人这方面毫无一点经验呢。
于是,这天已经很晚了,迟延庭却捧着一大束鲜花,暂且不管这么晚了,街上的花店都关门了,他这一大束花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他直接捧着一大束鲜花去了升平的院子。
都这个时间点了,升平自然早就睡了,但是陪嫁的那个宫女还没睡,看到迟延庭出现在院门口,她怀疑自己眼花了,闭上眼睛,让眼睛稍微休息了会儿,再睁开去看。
当看到迟延庭还在,她对自己的眼睛再一次产生了怀疑,同一个招数不能用两次,就用手背使劲揉眼睛,从她揉眼睛的力度就知道她对自己眼睛的怀疑。
事实证明,她的眼睛既没眼花,也没疲劳,迟延庭真的就站在院门口,而且手里还捧着一大束花。
丫鬟觉得好惊悚,在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后,她又开始怀疑迟延庭是不是有夜游症,要不然怎么会到公主的院门口。
她都想好了,如果迟延庭再飘近的话,她就对他不客气了。
迟延庭真的是个从没追求过女孩子,完全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的人,他看到升平屋子里已经没灯,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她睡觉好。
要换做今天来的人是迟延森,肯定是不把升平吵醒誓不罢休。
于是,他把一大束花给了丫鬟,叮嘱她天亮后交给升平后,就离开了升平的院子。
丫鬟看着他离开的背景,嘴角勾出个冷笑,迟少将军,你也太傻太天真了吧,自从成亲以来,一直都在害我们公主伤心,今天忽然之间送花,是脑子抽风了,还是说要更伤害我们公主。
升平身边有这么个时刻,把迟延庭当贼一样防备的丫鬟,你说迟延庭的花,怎么可能会交到升平手里。
这一晚上,迟延庭不是睡得不好,而是失眠了,他越想着升平,心里越是激动,当然,除了激动,还有很大愧疚。
他的脑子肯定是被驴踢了,才会相信袁茵。
他回府的第一件事是去升平那里送花,第二件事是回自己的院子,喊来迟江,让他找几个手脚利索的下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但凡是袁茵用过的东西都扔了。
一开始迟江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瞪大眼睛,一副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的样子看着迟延庭。
反而是迟延庭看他傻愣住了,开口催促他,“江叔,还不快去找人!”
再次听到迟延庭的声音,迟江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他激动地热泪盈眶,他就知道迟延森出马一个顶两。
当然,这一次能够顺利把袁茵赶出迟府,而且是迟延庭已经对她厌恶的不能再厌恶,最大的功劳还是在于迟静言。
迟江再一次回想起过去是怎么对待迟静言的,悔的肠子都青了,同时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报答迟静言。
迟江喊来的几个佣人,果然手脚利索,不出一会儿,迟延庭这里就看不出一点袁茵待过的痕迹。
迟江本来还想和迟延庭说几句的,看他脸色不大好,估计是累着了,叮嘱他早点休息后,就退出房间,反手带上房门。
他在这个世间的唯一的血脉被保住了,他怎么不要感激迟静言,相信邱氏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也会对迟静言刮目相看。
再说迟延庭,他为了第二天早晨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见升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眼睛是闭上了,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到迟延森和他分别时,问他的最后一句话,“大哥,不知道你回去后,打算怎么处理袁茵留在你那里的东西?”
他不假思索回道:“全部扔掉!”
迟延庭还很年轻的生命,已经有一半时间用来打仗,行军出身的人,似乎总特别直接,他一旦确认了讨厌袁茵,就丝毫不掩藏对她的厌恶,不要说她的东西了,但凡是她用过的东西,他也会全部扔掉。
迟延森听他这样一说后,笑得前俯后仰,“大哥,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把自己也给扔了?”
迟延庭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皱着眉头反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茵用过的东西啊,你不是全部要扔掉,如果真那样做的话,做弟弟的我很担心第一个被扔掉的是大哥你啊。”
这句话,迟延森说得颇为语重心长。
迟延庭过了好半天才明白迟延森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他和袁茵真发生了那种关系,的确,按照他说的意思来办,最该被扔掉的不是任何一样东西,而是他。
但是,世事无绝对,他虽然和袁茵纠缠了很长时间,他始终没有和她发生那种关系。
正是因为没有,当迟延森调侃他时,他可以很严肃,很认真的告诉他,“我和袁茵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即便是亲嘴,也只是蜻蜓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