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的那一角又被放了下去,原来只是某个王爷起身时,无意带起的。
迟静言长长的舒了口气,忽地,鼻子好痒,没忍住,阿嚏,打了个响彻的喷嚏。
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原本捏着嗓子讨好端木亦尘的女人也噤言了。
桌布被人掀开,猛地亮起的光,刺得迟静言睁不开眼睛。
清冷而华贵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出来。”
迟静言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才睁开眼睛,对视上的是一双黑到深不见底的眼眸,还有那张好看到没法用词语形容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像是看到他的唇边有丝微笑,定睛看过去,已经转瞬即逝。
一定是她眼花了,按照穿越的套路,这只王爷肯定是不喜欢她这个王妃的。
这只王爷,如果端木亦尘知道她在心里他喊成只,只怕俊脸又要黑了。
她收回目光,动作利索的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
刚要把手里的鸡腿和鸡翅扔了,拍拍衣裙上的尘土,一声尖锐的惊呼蓦地响起,差一点震得迟静言耳膜穿孔,“王妃,你怎么在妾身房间里……而且是在桌子底下?”
迟静言面部改色的举起手里的鸡腿和鸡翅,“你不都看见了吗?我就是来吃点东西,时间不早了,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话音落下,她就转身开溜。
手腕被人抓住,肌肤相碰,她能感觉到抓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掌心宽厚,微微带着一点暖意。
这些古人,大概都是练武的,他的指腹有薄薄的一层茧子,触碰在皮肤上,感觉痒痒的,非常舒服,手一松,鸡腿和鸡翅都掉了。
“王妃既然这么想见本王,本王怎么忍心辜负。”
这也太自恋了吧。
迟静言打了个冷颤,浑身激起满满的一层鸡皮疙瘩,她转过脸看着身后伟岸挺拔的男子,笑容僵硬,“那个王爷……我……”
“王妃,看样子你真的是失忆了呢。”一声娇滴滴的笑声截上迟静言的话,“居然在王爷面前自称我,姐姐,你应该自称臣妾才对。”
迟静言只觉得那个女人看着是在好心提醒,其实讥讽意味那么的明显。
只是一点讽刺而已,她根本不会放心里去。
嘴边划过一丝冷笑,她按电视里看到的那个样子,转身,对着身后的男人福了福身,“臣妾见过王爷。”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提醒,她还以为她也要自称妾身呢。
半响都没听到声响,迟静言抬头朝那人看去,只见他幽深的瞳仁正目不转睛地锁在她身上。
“王爷。”迟静言眨巴着眼睛,满脸的疑惑,“你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臣妾,难道是臣妾太漂亮了吗?”
房间里的另外一个美人,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王爷,王妃还真是有点不一样了呢。”
端木亦尘饶是习惯了云淡风轻的脸,也忍不住的黑了。
“王爷,时间不早了,臣妾也要回去洗洗睡了,就不打扰你和……”她朝美人看了一眼,乖乖,只是很无意的看了那么一眼,她就愣住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王府穷成什么样了,连做件完整衣服的布料都没有。
瞧着美人身上那件穿了和没穿没多大区别的,勉强可以称为衣服的衣服,迟静言汗颜,谁说古人保守来着,她们放开的很。
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下一秒钟,脚就离地了,她还在莫名其妙,人已经被人打横抱起。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已经被端木亦尘抱着走出了房间。
身后传来美人带着哭腔的声音,“王爷……”
也许是紧紧的贴在他胸前,迎面出来的冷风,似乎也带着一点暖意。
传到耳膜上的是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迟静言忽然就忘了挣扎,等她醒过神,人已经在她自己的院子里。
男人毫不怜惜的就松开了手,迟静言猝不及防,差点就摔倒了,她反应也算快,情急之下,她伸手去抓身边的人。
衣衫的触感非常好,柔柔的软软的,肯定是质量上层的面料。
嗒一声。
她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傻眼了,连忙松开手,脸上带着讪讪的赔笑,“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男人变黑的俊脸,她又顿悟道:“王爷,对不起,臣妾不是故意的。”
她很自觉地改正了自己的称呼,看到男人俊美的脸依然紧绷着,忙又伸出手,“王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和臣妾生气了,臣妾这就帮你把衣襟系好。”
她觉得自己挺倒霉的,穿越来不过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却把这什么王爷的衣襟弄断了两次。
第一次她是迫不得已,这一次,她是无意的。
☆、第五章:夏荷
很快,迟静言就尝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伸出去已经抓到某人衣襟的手,被人一把抓住。
她猛地抬头,对视上的是一双晦暗如深的眸子,本就是俊美到极点的人,再加上唇瓣轻勾,脸上浮现出的那抹若隐若现的笑,简直魅惑至极。
“王……王爷。”她咽了咽口水,说话都不利索了。
虽说美男猛于虎,却还不至于真的让她发花痴到什么样,她是从空气里嗅出了危险。
他不会以为她是故意扯断他的衣襟的吧?
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腰猛地被人搂上,如大提琴一样富有磁性,在耳边响起,“既然王妃这么热情,本王怎么忍心辜负。”
迟静言内心一颤,欲哭无泪的对视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王爷,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不是故意扯你的衣襟。”
“哦。”端木亦尘故意拖长声调,“听王妃的意思,第一次扯断本王的衣襟也不是故意的喽?”顿了顿,不等迟静言开口,他又说:“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
想到在药效作用下,她很生猛地扑到了某王爷,脸不由地红了。
端木亦尘看着她脸上飞染上的两片红云,眸子里的笑意不由加深了,这个女人失记忆后,果然变得很有趣。
……
这一夜之后,七王爷府的奴才们,只要外出,逢人就说,我们家王妃果然生猛,折腾了一宿,弄得我们家向来五更天就起床的王爷,到辰时才起床。
关于这一夜,除了奴才们的那个版本,王府里女人们有另外一个版本,说法很多,总结出来就是迟静言有多么无耻,多么的不要脸,为了勾引王爷,不惜钻到桌子底下。
“我有这么无耻和不要脸吗?”迟静言无意中听到在王府内悄然传起来的流言,怒了,火了。
事实上,昨天晚上她和那啥啥王爷虽然待了一晚上;事实上,虽然他们共处一室,也躺在一张床上,只是很纯洁的睡觉而已。
关键是,有两种差别不大的版本在流传,迟静言就算浑身长满了嘴,有些事,似乎也是说不清的。
今天早晨,某王爷起床时,其实她早醒了,在现代时,她通常是六点半起床,去小区做早锻炼后,才会去上班。
生物钟像是跟着她一起穿越了,外面的天才露出一点白光,她就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雕梁画柱,古色古香的陌生房间,她才再一次肯定自己是穿越了。
耳边有温热的气息传来,她侧过脸,又蓦地一怔,这张脸她已经看了好多次,每一次还是惊艳。
这有着王爷身份的男人,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哪怕双眸紧闭,依然可见睁开时候的流光熠熠,秀气而浓密的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薄如刀削。
整张脸给人惊艳过后,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秀美绝伦”,可是却不带一点阴柔的气息。
迟静言正呆呆的看着,同时脑子里也飞快的想着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办,就看到枕边人眼睫毛轻颤,然后他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迟静言忙闭上眼睛,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因为她原来是转过脸看着端木亦尘的姿势,她保持的就是这个姿势。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紧接着,她听到了脚步声,正要暗暗的舒口气,脚步声忽然朝床边折了回来。
她屏息静气,连呼吸都不敢了。
一道清清浅浅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她感觉有人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就听到开门和关门声。
关门声传到耳边,她才敢睁开眼,对着陌生的雕梁长长吐出口气,她才从床上坐起来,太诡异了,他一个堂堂王爷,折回来,居然只为了给她盖被子。
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冷汗淋漓,这穿越,还真是心惊动魄。
下床时,觉得怪怪的,举起衣袖一闻,有股汗臭味,虽然味道不算浓郁,还是一闻就闻到了。
咦,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穿鞋时,忽然就想起另外一件事,昨天晚上,那个什么王爷明显是洗过澡的,身上的气息很干净。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半天,他是搂着她睡的。
他难道真的没闻到她身上的汗臭味吗?
想来想起,迟静言有了结论,肯定是那个什么王爷有鼻窦炎,而且在发作期,所以闻不到其他的味道。
正坐在轿子里,进宫见皇帝的某王爷,忽然觉得鼻子好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跟在轿子边的奴才,隔着轿帘关心道:“王爷,您没事吧?”
某王爷揉了揉鼻子,“本王没事,速度快点。”
半个时辰后,大轩朝皇帝的御书房里,继位一年的新帝文昌帝——端木亦元打量着行过礼,立在下方的端木亦尘,“七皇弟,你可是难得早朝迟到,是府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端木亦尘不卑不亢,“多谢皇上关心,臣弟府上一切安好,至于臣弟今天早朝迟到,完全是因为昨天晚上失眠大半宿,早起睡过了头,还忘皇上恕罪。”
说着他双手抱拳,身子微微朝前倾,做了个请罪的动作。
端木亦元从龙案后起身,走到端木亦尘身边,亲自扶住端木亦尘的手,“七皇弟,先帝膝下只剩下你我兄弟了,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兄弟之间不必拘泥小结。”
端木亦尘正抽回手,正欲开口,一道中气十足,洪亮如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老臣迟刚觐见皇上。”
……
迟静言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守在门口的一个姑娘,她的打扮和她醒过来看到那个丫鬟有点不一样,很快,迟静言就知道她和王府里的一般丫鬟果然不一样。
她一见迟静言,边行礼,边说道:“奴婢夏荷,是王爷派来伺候王妃的。”
迟静言蹙了蹙眉,“你叫夏荷?”
那丫鬟点头,“嗯,奴婢夏荷见过王妃。”
迟静言打量了她一番,年纪不大,约莫着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也很清秀可人,又问:“你原来一直是伺候王爷的?”
“回王妃的话,奴婢是十岁那年入王府,就跟在王爷身边。”夏荷虽是个奴婢,说起话来,不管是神情还是口气,都不像普通的丫鬟那样,眉眼平平,哪怕是在嚣张跋扈,恶名昭著的迟静言面前,她也是不卑不亢。
莫名其妙的,迟静言就有点喜欢她。
☆、第六章:侧妃
不愧是在端木亦尘身边伺候的人,心细如尘,做事井井有条,把迟静言伺候的很舒服。
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是电视里常上演的那种放玫瑰花瓣的。
等迟静言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出来,早餐已经备在桌子上。
早餐是迟静言比较喜欢的白米粥加爽口小菜,点心是她比较喜欢的豆沙包。
大概是端木亦尘叮嘱过,乘迟静言吃早餐的时候,夏荷把这王府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遍。
这是七王府,主人七王爷全名叫端木亦尘,是先帝光景帝的第七子,所以是七王爷。
而她是半年前从护国将军府嫁过来的七王妃,全名叫迟静言。
听到这具身体本来的名字也叫迟静言,迟静言又一次暗暗的松了口气,有着一样的名字真是太好了,省得要多适应一样东西。
夏荷话不多,说完就站在她身边,默默地等着她的吩咐。
迟静言咬了口豆沙包,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问:“夏荷,王爷到底有多少女人?”
很久都没听到声音,她侧过脸看了过去,只见神色一直没什么起伏的人,正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她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夏荷,是我说什么话把你吓到了吗?”
她回想了一下,貌似她没说什么吧。
夏荷回过神,低眉看地,声音也变得和刚才不大一样了,“回王妃的话,这个奴婢还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这王府里,王爷除了有王妃你这个正妃,还有十八位侧妃。”
“什么?十八位侧妃!”迟静言的声音猛地提高,她承认,自己被这惊人的数字给吓到了。
他是现代人口中常说的那什么马吗?需要这么多女人伺候着。
再杞人忧天一下,这么多女人,他能应付的过来吗?古代人的体力当真比现代人要好那么多吗?
察觉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迟静言用力甩了下头。
站在一边,把她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夏荷,饶是跟在端木亦尘身边多年,大风大浪见识到不少,依然忍不住的嘴角肌肉痉挛似的抽搐了一下。
用好早餐,夏荷提出带迟静言去花园散步消食,迟静言点头同意,她吃得还真的有点撑。
……
现代人有句半调侃半玩笑的话,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跑到古代,这话就不是半调侃半玩笑了,这就是王府那帮女人的现状,她们吃饱了没事干,真的只要负责貌美如花,顺带着说是非。
这不,迟静言刚走到花园门口,还没踏足进去就听到一声带着嘲讽的轻笑,“姐姐,我听你院子里的奴才出来说,昨天晚上,王爷是在桌子底下发现王妃的,然后心生怜悯,就去了她那里。”
被称为姐姐的人,咬牙切齿道:“哎,这样说出来贻笑大方的事,妹妹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以前一直以为她只是嚣张跋扈,不讲道理,没想到她还这么无耻不要脸。”
好不容易王爷才到她院子里来一趟,却被迟静言那个女人给搅和了,她能不恨吗?
站在花园门口,被人议论,而且大骂无耻不要脸的女人,当即炸毛了,她有这么无耻和不要脸吗?
她回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夏荷,夏荷还真是个知趣的丫头,低头看地,只当没看到她的眼神。
迟静言很生气。
在现代,她是沉稳自控力非常强的检察官,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穿越,明明是魂穿,怎么感觉性子和上辈子有点不一样了,自控力似乎也变得差了好多。
她几度隐忍才没冲出去,背后议论她这个正牌王妃,要真追究起来,那可是要被治罪的。
就当那帮女人议论的越发起劲,迟静言已经忍无可忍,就要冲过去,夏荷轻咳一声,朝着花园的方向大声说道:“王妃,昨天半夜刚下过雨,路上滑,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