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亦尘紧紧的抱着迟静言,一直不说话,听着自己的呼吸,他感觉心中一阵阵的痛,如果他晚回来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以前,哪怕是母妃失踪,他都没这么紧张。
“端木亦尘。”被他抱得太紧,迟静言骨头都疼,稍微动了动,安慰他,“我真的没事,你能不能不要再那么紧张了?”
端木亦尘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姿势,让迟静言舒服点,“言儿,你知道吗?我长到二十一年,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紧张和后怕过!”
他想到冲进房间,那个杀手的刀,离迟静言不过一手臂的距离,又一阵后怕。
迟静言主动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胸口,“端木亦尘,我都知道。”
自从迟静言最不讨他喜欢的大姨妈亲戚来之后,端木亦尘已经很久没有和她亲密了。
迟静言对那件事,只有一次实战经验,而且是在吃了药的情况下。
学着上辈子电视里看到的,她张开嘴,一口咬住他的耳垂。
人家咬耳垂,都是轻轻的含着,她是真咬,端木亦尘痛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还是没舍得推开她。
迟静言得寸进尺,很快,端木亦尘被她粗鲁的扒个精光。
端木亦尘含笑看着她,迟静言当即就想到穿越来第一天发生的事,那一天,也是她主动扑到的端木亦尘,虽然到最后,是端木亦尘化被动为主动。
今天不能再这样了,她暗暗发誓,一边回想着上辈子无意中看过的教育片,一边付诸行动。
夜越来越浓,气温也越来越低,某个地方却如春天般和煦温暖。
完事后,迟静言咬着被角,一副小媳妇的委屈样。
端木亦尘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迟静言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长臂一伸,把人又拉近怀里,如果不是念着她还没习惯,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迟静言轻轻捶了捶他的胸,“小尘尘。”
她看到他身上的一片青紫,那都是她干的,好内疚哦。
端木亦尘看似闭着眼睛,其实睡意全无,他“嗯”了一声,“小言言”,他学着迟静言叫他的样子叫她。
迟静言有个疑问,“你找到林絮儿了吗”
端木亦尘睁开眼睛看了看她,“没有。”
迟静言仰起头,正要问他,没找到,他怎么回来了,端木亦尘把她不老实的头,重新按到他胸前,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过,我已经知道她在哪里。”
迟静言现在再怎么是个恶名昭彰,跋扈嚣张,又胸无点墨,外加贪财的恶妃,骨子里到底还有上辈子做检察官时对每件事的洞察关火。
端木亦尘很看中林絮儿这个表妹,甚至为了保护她,不惜让她误会,暂时娶了她,按照道理来说,已经找到她,应该是会把她带回来,除非……
“难道她跑端木亦元那里去了?”想到那种可能,迟静言一声惊呼。
端木亦尘掬起她的一簇长发,轻轻摩挲着,“母妃要求我保护好她,照顾好她,我竭尽全力在做,可是,如果有一天是她自己不再需要我保护,不再需要我照顾,言儿……”
他低头注视着怀中的人的眼睛,狭长的丹凤眼里,充满疑问,“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迟静言什么都不去想,只觉得不应该让这个男人这么难过,她环上他的脖子,语调郑重地告诉他,“端木亦尘,人各有命,很多时候都是天意……”
就好比我穿越到这里,成了你的王妃。
后面半句话,迟静言放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端木亦尘本不想把自己的烦恼告诉迟静言,以免徒增她的烦恼,既然不由自主地说了,他也不想继续下去,拉过被子,轻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言儿,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
时候是不早了,除了喜欢昼伏夜出的动物,或者是选在晚上出来干坏事的人,基本都睡了。
皇宫里的那些贵人,虽然担着个贵字,也无不例外的睡了,其中也包括承乾宫的皇帝以及他新宠的妃子。
林絮儿睡得很沉,如果凑上去看,就会知道她的沉,是被人做了手脚。
端木亦元从宽大的龙床上坐起来,狠狠瞪了身边的林絮儿一眼,那眼睛里的厌恶,就差直接把她踹到地上。
他下了龙床,穿好龙靴,走到龙床边,手心在龙床柱子上摩挲片刻,很快,宽大的龙床慢慢移开。
一张龙床居然出了两层。
夜明珠柔和的光,把寝宫里的东西照得一清二楚。
龙床上面睡着下了药,哪怕丢到河里也不知道的林絮儿;龙床下面则躺着一个男的,身材修长挺拔,趴在床下,仿佛死了般,一动不动。
端木亦元走过去,蹲到男子身边,用力拍了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真没想到,朕都给你下了那么重的药,你居然还能醒过来,而且……”
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泛着阴鸷的寒光从床下人身上,移到林絮儿身上,“你还把这个贱人给玷污了,你的能耐真比朕想的要强很多,不过,你也算是帮了朕一个大忙,你放心吧,朕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不是喜欢女人吗?很快,朕就会让你每一天生活子在女人堆里!”
倏地起身,手又在龙柱上摩挲一会儿,龙床恢复成原样。
端木亦元走到龙床边,却再也不想躺下去,这个恶心的女人,真是恶心到了极点,也愚蠢到了极点。
端木亦尘费尽心思保护她,甚至为了保护她还娶了她,她倒好,自投罗网来了。
……
“林絮儿,其实不是我的嫡亲表妹,她是我母妃还没入宫前,贴身丫鬟的女儿。”今天晚上经历了太多,想睡也睡不着,端木亦尘和迟静言开始聊天。
☆、第六十三章:惊诧
“啊!”蓦地听端木亦尘说林絮儿不是他的嫡亲表妹,迟静言还真的有点意外。
端木亦尘抓上她的手,他的指腹有薄薄的一层茧子,摩挲在她掌心,痒痒的,非常舒服,“当年,我外公家遭人灭门,我母亲是唯一的幸存者,她之所以会幸存,是她的贴身婢女,代替她死了。”
迟静言接上话,“难道那个婢女没死?”
端木亦尘点头,“她没死,只是有一条腿断了,我母妃生下我,被父皇封为宸妃后,回江南祭祖,在街上无意看到了乞讨的她,母妃把她接到了宫里,不再让她做婢女,把她收为义妹,还让父皇给她指了婚。”
“后来呢?”
“后来啊……”端木亦尘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她的丈夫在娶她的第二年,又娶了房小妾,小妾和她同年生下一个儿子,而她生的则是女儿,她放火把丈夫,小妾,小妾生的儿子,连同她一起都烧死了。”
迟静言愣住了,真没想到林絮儿的母亲会是那样的人。
端木亦尘又说:“我母妃听说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去把还在襁褓里的林絮儿接到她宫中,她母亲是我母妃义妹的事,朝堂上人尽皆知,她烧死的又是朝廷大员,那段时间父皇书案上最多的就是要求从严处理那件事的奏章。”
看他停下来,迟静言顺着他的话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父皇生生把那件事压下去了,但是碍于朝臣们的意见,他也不允许林絮儿再待在母妃宫中。”
“那林絮儿被送到哪里去了?”迟静言忽然觉得林絮儿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林云寺?”这是迟静言穿越以来,已经好几次听到这个寺庙的名字,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难怪你说你母妃会在林云寺遇到要生产的韩蓝羽,难道她每次去林云寺就是去看林絮儿?”
端木亦尘点点头,轻声“嗯”了下。
迟静言从床上跳了起来,“不对啊,我明明比林絮儿大。”
“谁说你比她大的,你和她同岁,她出生的月份还比你早,她之所以称你姐姐,不过是因为你正妃的身份。”
迟静言恍然大悟的“哦”了声,这里面的关系,还真是复杂。
天亮后的确还有很多事,端木亦尘也不再继续说下去,把坐起来的女人重新拉入怀中,拉上被子,柔声道:“言儿,睡吧。”
迟静言这个人真是得寸进尺,戳戳端木亦尘的胸口,开始提要求了,“王爷,我睡不着,我要听催眠曲。”
端木亦尘一个大男人,王府上又没有婴儿,哪里会唱什么催眠曲。
迟静言不依了,“你不唱,我就不睡。”
端木亦尘满脸宠溺的无奈,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真的开始唱歌,巡夜的侍卫走过,听到王爷轻轻哼唱的,也不知道是在唱什么的歌曲,个个摇头叹息,才夸王爷重振雄风了,怎么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了。
王妃威武,王妃的实力不容小觑。
……
七王府真的安静了,有一个地方却还有人没睡。
太后殿,太后范美惠因为升平至今杳无音讯,心情异常烦躁,她又想去佛堂。
黄公公很想提醒她,这个时候,再出去弄乞丐很有难度,也太冒险。
可是瞥到太后阴诡的脸色,他闭上嘴没说话。
来到佛堂后,黄公公轻车熟路的打开通向密室的机关,他先朝黑漆漆的楼梯走下去,他要先下去确定那人的情绪怎么样,确认他狂躁症没有发作,范美惠才会下去。
范美惠正给供奉在佛龛上的佛像上香,黄公公慌慌张张的声音从密室传上来,“太后,不好了!”
范美惠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香折成了两段,眼珠流转,狠狠白了满脸惶恐的黄公公一眼,“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那孽种死了?”
算起来,养了他也有二十年了,就这么死了,还真有点惋惜,她还没折磨够呢,怎么就死了。
黄公公只看了范美惠一眼,头垂地更低,“太后,是人不见了。”
“什么?”范美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黄公公,“你再说一遍,谁不见了?”
“太后,关在密室里的人,不见了。”
……
范美惠不怕他死,就怕他逃出去,那个孽种长着一张和费灵玉如出一辙的脸,很多朝臣,包括后宫的老人都见过费灵玉,对她来说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她让黄公公把最近在佛堂附近当差的侍卫都喊到太后殿。
他们的回答出奇的一致,都一口咬定最近没有异常。
范美惠又不是第一天待在皇宫,从他们言辞的闪烁就断定有问题,他们肯定是被人威胁过了。
在这皇宫,能威胁他们一个两个可能不是件太难的事,但是,要一下子威胁这么多,那绝非易事,除非本身威胁他们的那个人,在皇宫里权利大到只手遮天。
端木景光留下的七个儿子,就明着看,除了她的亲生儿子端木亦元,就只有费灵玉那个贱人生下的端木亦尘。
她知道端木亦尘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这皇宫,他毕竟还没那个实力来操控,仔细一想,能让那么侍卫口径一直的,也只有她的亲生儿子端木亦元了。
大概猜到这件事是谁做的,范美惠再也坐不住,起身去找端木亦元。
黄高很说这么晚了,皇上已经休息了,可是他不敢说啊,看到范美惠已经走到殿门口,他小跑着跟上去,“太后,您慢点,天黑路滑,让奴才先命人掌灯。”
……
周福宁慌慌张张进来通报时,端木亦元的确还没就寝,龙床上躺着林絮儿那个恶心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算了,就当时勤政一回吧,他打算通宵不睡。
周福宁站在承乾宫门口,半眯着眼睛都快睡着了,忽然就看到一行人朝承乾宫走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是他在宫里的死对头黄高,他怎么会不认识。
不得了,这么晚了,太后还来找皇上,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他自小就跟在端木亦元身边,亲眼目的了端木亦元对范美惠的惧怕,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连忙进去先通知端木亦元。
周福宁刚刚说完,门口就传来黄高的声音,“皇上,您睡了吗?太后找您有事。”
周福宁打了个颤抖,端木亦元倒是很镇定,像是皇帝做久了,他也已经有了自己该有的皇帝气场和架势。
他挥手让周福宁去把范美惠请进来。
范美惠其实很排斥承乾宫,就在这里,她和端木景光大婚,这曾经对她来说代表着帝后恩爱的地方,也是给她带来耻辱的地方。
她身为一个皇后,只在这个地方,大婚时留宿过一宿,而一个妃子,在日后的很长时间,一直都住在这里,独自霸占着她的丈夫,还生下了两个儿子。
一走进殿门,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弥漫在空气的味道她很熟悉,那对她来说是端木景光给她带来的另外一份耻辱。
端木亦远从内殿走了出来,看到范美惠不紧不慢地说:“不知道母后深夜来找儿臣所为何事?”
范美惠从步入承乾宫就一直冷着脸,如今看儿子真的长大了,脸上不再有以前看到她时的怯懦,心里更不高兴,广袖凌空舞过,“皇上,前几日你是不是去过佛堂?”
她一双眼睛,一直牢牢地锁在端木亦元身上,这是她生的儿子,她自持很了解,很快,她失望了。
她的儿子,现在已经成为皇帝,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看到她就跑,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儿子了。
端木亦元任她打量,神色如常,语调如常,“母后,深更半夜,您不睡觉,跑到朕的寝宫,难道只为问朕前几日是否去过母后的佛堂。”
他直视范美惠的眼睛,冷笑,“如果母后来找朕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朕倒要问问母后,母后的佛堂里,除了供奉着佛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不然为何深夜跑来质问朕!”
范美惠愣了愣,脸上闪过难堪。
她放低声音,也算是放低了姿态,“皇上,佛堂里除了供奉着佛像,哪里还会有其他东西,母后是想起升平被人虏劫,会不会佛堂被人闯入过,惊动了神明,神明给予的惩罚。”
端木亦元冷笑一声,看着范美惠的眼睛,带着几分讥诮,“母后,朕已经是一国之君,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母后,朕才是一国之君,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朕已经答应让范氏一族回京,这已经是朕能为母后做得最大让步,希望母后不要再逼朕!”
最后,范美惠从承乾宫出来,脸色难看不说,整个人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随时都有可能摔跤。
黄高一看不对啊,太后怎么会被气成这样了,连忙上前搀扶。
碍于范美惠的脸色实在太难看,黄高一直都没敢开口问承乾宫里端木亦元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回到太后殿,范美惠精神还很差,黄高不敢退出去,给她倒好茶水,就走到她背后给她捏肩。
范美惠到底是缓过神来,她挥手让黄高不要再捏肩膀,而是站到她面前和她说话。
黄高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战战兢兢开口,“太后,是不是皇上惹您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