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静言也是狡猾的,看出迟延森最近手头比较紧,给他银票时,顺带着把在迟府对他提的需要他帮助事,再说了一遍。
毕竟是拿人家的手软,迟种马拿着银票,对迟静言要他帮忙的事,立刻付诸行动。
迟静言让迟延森帮忙的事,就是红烟让她帮忙的事,让“万花楼”继续存在着,却再也没有生意。
当然了,为了让迟延森不遗余力的帮她,她没有把实话告诉迟延森,而是告诉他,近期打算拓展和青楼有关的业务,初步选址就在“万花楼”对面。
“万花楼”生意这么好,对她来说形势很不利啊,她还暗示,如果她的青楼一旦开出来,迟延森不但永远免费,而且还会是其中的一个小老板。
小老板,虽然带着个“小”字,说出来也终究是老板啊。
迟延森很心动,一心动,就分外卖力。
这不,虽然被外表看起来清纯,其实内心庞杂的萍儿吓到了,还是坚持去了“万花楼”。
红烟比谁都清楚迟种马为什么会那么专心的对“万花楼”施行捣乱,有人却不知道啊,比如说张翼。
再次看到迟种马吊儿郎当的出现在“万花楼”的大门口,他走过去,强压住怒火,“迟二少爷,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回府去了。”
迟延森抬起眼睛瞄了他一眼,很潇洒地打开手里的十二指骨扇,“你是哪根葱啊,敢来管本少爷的事?!”
张翼的经历和阅历,让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唯独在这件事上,他真的是火了。
垂在身边的手,握成拳头,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到迟延森脸上,一只手挡住他,“张先生,迟二少爷是我这里的贵客,你想干什么?!”
张翼脸色很难看,收回拳头,看着红烟,愤愤道:“你看清楚了,他就是来捣乱的!”
自从迟种马出现,哪怕中途他离开了一小会儿,“万花楼”就再也没有来过一个客人,没有杂七杂八的人来,张翼固然很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堵在“万花楼”大门口的那匹种马,又让他不胜其烦。
他这二十七年,阅人无数,的确见过讨厌的,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讨厌的。
迟延森从来都是个欺软怕硬的,闲来无事,哪怕上街调戏良家妇女也要带一大群奴才。今天身边就一个阿福,刚才,张翼挥拳要打他,他除了本能反应地拿手臂挡住脸,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至于阿福,跟在迟延森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只有看到他家少爷欺负人,还是第一次被人欺负,他也傻眼了。
所以,对红烟的出现,并且算是帮着他质问张翼,迟延森是感恩涕零。
张翼则被气的不轻,狠狠瞪了迟延森一眼,转身就走。
迟延森除了欺软怕硬,还有个嗜好,喜欢在人伤口上撒盐,这不,就因为张翼临走前,狠狠瞪他的那一眼,他就决定要在他伤口上撒上一大把盐。
他看着张翼的后背,故意大声叫道:“红烟,其实本少爷已经爱慕你很久了,你今天终于意识到本少爷的这份心,本少爷很欣慰啊!”
张翼脚步一顿,像是要回头,像是又不想回头,迟延森一下子乐了,继续叫道:“哎呦,红烟,你怎么知道本少爷就喜欢这个调调啊……”
随着他这句话,那个本来在回头与不回头之间纠结的人,迅速回头,迟延森同样阅人无数的经验告诉他,刚才那个眼神充满了杀气。
如果眼神真的可以杀人的话,刚才一个眼神间,他已经灰飞烟灭。
他嘴巴张着,本来还想再对天胡扯几句,硬是被张翼的杀气吓的给闭上了嘴。
站在一边的红烟,把张翼的反应轻清清楚楚地看在眼睛里,同样阅人无数的她,从张翼的反应中,看到了她希望已久的答案,心情大好。
喜欢就好,就怕他不喜欢。
……
再说迟静言,给乞丐们说完书,她没有再在街上闲逛,而是直接回府。
最近发生的那么多事,冷漠作为迟静言的替身护卫,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他的职责在于保护迟静言的安全,其他的事,只当听听就好。
迟静言却主动和她说起自己为什么化妆成乞丐,混在乞丐堆里。
冷漠很震惊,虽然王妃没有说明那样做是为了王爷,但是,事实上她就是为了王爷。
王府里曾经有过十八个侧妃,其中不乏朝中重臣的女儿,却没有一个人像迟静言那样为王爷着想。
迟静言盯着他震惊的表情,还有话要说:“冷漠,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就是为了你向我做个保证,不管王爷怎么问你,你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他!”
冷漠真正的主子还是端木亦尘,他迎视上迟静言的眼睛,还是昧着自己的职责,点头答应了她。
迟静言刚到王府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在王府大门口团团打转,用现代人的话来形容,她打扮的很时尚,也很年轻。
这不会是被她赶走的十七个侧妃里的一个吧?
说实在的,除了印象比较深刻的陈婷,其他的女人,她还真没什么太记得住的,朝身后的冷漠看了澜,冷漠对她摇摇头,这表示,在大门口徘徊的年轻女人,不是王府曾经的侧妃。
不是曾经端木亦尘所谓的“侧妃”就好,迟静言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一看到迟静言,在原地团团打转的女人激动地喊她,“七王妃!”
迟静言挑眉,一脸惊讶的样子,“你认识我?”
年轻的女人对她福了福身,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崇拜,“七王妃,妾身福薄,虽然早听闻七王妃的……贤名,还是第一次有幸看到七王妃。”
就迟静言自己知道的,她在整个京城的名声,她也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给她冠上“贤”字,唉,当真是无语了。
“请问一下你是谁家的……”迟静言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开口问道。
像是看出迟静言不知道怎么问她的身份,年轻女子笑着主动开口,“回王妃的话,妾身是刑部尚书董大山的第八房妾侍,妾身姓秦,单名一个操。”
秦操!
还真是个挺与众不同,让人听一次就难忘记的名字。
迟静言默了默,“你找我有事吗?”
秦操左右看了看,又朝七王府大门里看了看,小声说:“七王妃,妾身找你有事,能进王府说话吗?”
迟静言点头,“里面请。”
秦操还是第一次进入像王府这么高级别的地方,好紧张,端起丫鬟给她倒的茶,掌心里都是冷汗。
迟静言轻轻呷了口茶,问她,“秦姨娘,你找我所为何事?”
☆、第七十一章:爱好
秦操捧着茶杯,依然很紧张,“七王妃,是这样的,妾身是一个月前才嫁给董大山,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变得格外忙,已经好几天没有到妾身房中了,妾身今天来就是想向王妃请教一下,怎么样才能让董大山经常到妾身的房间里来坐坐。”
坐坐和做做同音,却是不同字,更是不同意啊。
迟静言也懒得去弄明白,她是真的只想让董大山到她房间去坐坐,还是做做,直截了当地问:“你真觉得我能帮到你?”
秦操看到了希望,猛点头,“王妃,您一定可以帮到妾身。”
话说着,从衣袖里拿出张银票,不动声色的放到迟静言手边。
“哦。”迟静言漫不经心地瞟过那张银票,端起茶盏,再次呷了口茶,“难得秦姨娘这么看得起本王妃,本王妃又怎么好让秦姨娘失望呢。”
迟静言朝秦操挥挥手,秦操把耳朵凑了过去,“你回去后这样做……”
没有人知道迟静言到底和刑部尚书的第八房妾侍说了什么,只知道她离开王府里满脸欢喜,脚步轻快的都快飞起来。
事实证明,快乐很多时候都是双方面的,王妃里的下人们不约而同的感觉到,王妃的心情也很好。
秦操走后,迟静言盘算着秦操刚才送给她的那串东珠到底值多少钱,心情的确非常好。
那个秦操也的确是个聪明人,至少知道打听清楚迟静言最近的爱好,才来投其所好。
自从成功把王府里的侧妃们赶走后,迟静言流传在市井的名声,已经从嚣张跋扈,变成了贪婪爱财。
她有多贪婪,这个还真没人知道,至于贪财,但凡是和七王府有生意往来的人,都感受到了。
以前他们都能拿点回扣,做点假账什么的,自从王妃管理王府后,他们连一文都贪不到。
不过关于她的贪婪,秦操算是第一个领教到,她的确是打听清楚了迟静言最近的爱好,才去找她。
本来呢,她是带了张五百两银票去找她。
边关在打仗,大轩穷的很多人连裤衩都快买不起了,五百两已经很多了,她却只是睨了眼,而且是用眼睛的余光,就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秦操在被董大山看上,娶回去做第八房妾侍前,就是一个歌姬,她怎么会看不出五百两银子,迟静言根本看不上。
她忍痛,把脖子上的东珠项链取下来,放到五百两银票上,“王妃,事成之后,妾身还会来报好好感谢王妃。”
迟静言这才让秦操重新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
端木亦尘本该早就回到府上,却在半路上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他拦住端木亦尘的去路,非要给他算上一卦。
端木亦尘根本不想理会,脚尖一踮,已经越过那个算命先生。
他才朝前走了两步,算命先生的话从身后传来,“七王爷,您最近星宿移位,显示命格有所变动,出门要小心才是,尤其不要到有水的地方去。”
端木亦尘最不相信的就是鬼神之说,没理会,大步朝前。
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回头,身后哪里还有什么算命的。
不要到有水的地方去,不就在提醒他,不要去新开的青湖吗?
这个算命的到底是在提醒他,还是在提点他?这需要他自己判断。
他很快敛回思绪,以最快的速度朝王府赶去。
……
刚推开院门,就看到一个人影,以奔跑的速度,直朝他飞奔而来。
接习惯了,端木亦尘还有了经验,长臂张开,轻轻松松的就接住了迎面扑来的小人儿。
他看出迟静言很高兴,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问她,“言儿,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高兴?”
迟静言圈上他的脖子,先提要求,“先来个公主抱,我再告诉你。”
端木亦尘佯装无奈,“好吧。”
迟静言可喜欢他的公主抱了,因为他的胸膛实在是太宽厚温暖了,更主要的是两个人贴的近,她不仅可以听到他的心跳,还能看到他最好看的下颌。
有的时候,看时间长了,迟静言也会心里不平衡,一个男人,为什么会长这么好看呢,弄得她总有一种随时随地会被戴绿帽子的感觉。
对公主抱的热衷,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迟静言怀孕了,而且体重已经达到一百三十多斤,她忽然就不好意思再让端木亦尘抱了。
端木亦尘是很强健,可是让他给一个一百三十多斤的胖子公主抱,说实在的,那个就是一百三十斤胖子的迟静言,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这也是后话,今时今日的迟静言肚子里还没有小家伙,身材依然很苗条。
一回到屋子里,迟静言就献宝似的,把秦操送给他的东珠拿出来给端木亦尘看,还催促着问他,“这如果换算成银子,能卖多少钱?”
不管什么样的宝贝,端木亦尘只要过目,就大概知道它的价格,这也许是因为他的血液里到底也流着百年商贾江南费家的血。
他对迟静言伸出一只手。
迟静言激动了,“这么一串只是看起来相对比较好的项链,居然值五千两!”
五千两,要是换算成人民币好多钱哦。
她正兀自激动着,端木亦尘却笑着摇摇头,“言儿,这串项链至少值五万两。”
“什么?五万两!”这一次,迟静言惊叫了起来。
她惊诧一串项链值五万两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觉得只是刑部尚书的小妾,随随便便一条项链就五万两,那其他等级更高的大臣呢?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大轩朝会穷成这样,约莫着养了帮不为社稷考虑的贪官。
迟静言又想到了什么,起身去窗台边拿来纸和笔,把纸摊开放到端木亦尘面前,把笔塞进他手里,“把朝廷里哪些人比较有钱的写出来。”
端木亦尘没问迟静言要这样份名单的目的,唯妻话听命似的提笔落字。
迟静言吹着纸上没干透的墨迹,笑得眉目舒展。
……
很快,七王府的门口络绎不绝的出现登门拜访的朝臣。
他们登门拜访的不是七王爷端木亦尘,而是七王妃迟静言。
门卫早被叮嘱过,不管是谁来求见王妃,一概拒绝,实在被逼急了,就说王妃没空。
朝臣们很着急啊,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七王府门口团团打转。
偶尔四目相对,或者因为转的方向不对,差点撞上,都会对着另外一方长叹一声,这七王妃的手段厉害的真是让他们啧叹。
有聪明的大臣,一时半会儿见不到迟静言,就提出要见端木亦尘。
端木亦尘正在书房按照记忆,画出御花园人工湖的构造,暂时顶替张翼的管事慌慌张张跑进书房,“王爷……”
端木亦尘拿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从笔尖落到纸上,化开浓浓的一团。
“什么事?”端木亦尘有点不耐道。
“启禀王爷,门外来了好多大臣,他们都要见您。”
“你认识的有哪些?”端木亦尘不紧不慢地把化晕墨迹的纸扔掉,在一张新纸上重新落笔。
“奴才就认识,前段时间刚刚到府上来过的刑部尚书董尚书。”
端木亦尘大概已经知道来的都有哪些大臣,他们所为又是何事,放下笔,拿过丝帛慢条斯理地把手擦干净,才对管事说:“请他们到前厅等本王。”
……
七王府自从成立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
热闹的过头了,像是鸭船翻了,一群在朝堂上从来都是明哲保身,慎言慎行的大臣,唧唧咋咋,你一言,我一句,全然没了往日的严谨。
端木亦尘听了会儿,虽然很嘈杂,还是听出他们来七王府的目的,向他求救来了。
也许在他们看来,只有他能管得了他的王妃。
那么多人,不说血泪控诉吧,至少说了很多对迟静言不利的事实,可是,他却全然没有生气。
最后,他提高声音打断乱得像一锅粥的大臣,“都说够了没有!”
七王爷端木亦尘虽说曾经是出了名的温润谦和,但是,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王妃还是那样彪悍的一个人,说不定已经潜移默化了也说不定。
一时间,大臣们静若寒蝉,谁也不敢在开口说话。
坐在上座的端木亦尘,以手扶额,状似无奈道:“你们说了那么多,到底想让本王做什么?”
首当其冲,遭受迟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