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和迟静言多说话,加快了离开的脚步,迟静言站在原地,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真没想到皇帝的口味那么重!”
脖子上的皮肤青紫成这样,可想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迟静言怀疑,他们那不是滚床单,而是一个虐,一个受虐。
林絮儿脚步明显慢了慢,却没回头,低着头,加快脚步离开。
迟静言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有鞋子踩在地上的沙沙声传来,她猛地回神,左右看了看,以最快的速度躲到边上的花丛里。
到底还是让端木亦尘发现了,对她的不听话,他似乎很生气,手高高抬起,落到她屁股上,却很轻。
迟静言踮起脚,凑到他脸边,讨好的亲了他一口,没说话,转身朝屋子里跑去。
她决定好了,难得端木亦尘要她听话一回,还是乖乖听话吧。
……
迟静言到底还是没能睡成,才躺到床上,就有人来报,说是迟家二公子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曾经水火不容迟家兄妹,忽然就变得很和睦。
事实上,迟府和七王府的人更是知道这对曾经一起恶名昭彰,却也是互生厌恶的迟家兄妹,现在的关系,岂止是和睦,简直是太好了。
这不,一大清早,天才蒙蒙亮,迟家二公子就带着七王妃喜欢吃的早点来了。
看到这个祖宗过来,暂时顶替张翼的管事,立马一个头变两个大。
偏偏,王妃的关系已经和他大有改善,又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不让进,或者轰出去。
管事的一个犹豫间,迟二公子已经光明正大的走进七王府。
他来的次数不多,却是轻车熟路,一路喊着“六妹”,就迟静言的院子走去。
……
“六妹。”迟种马打量了迟静言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很辛苦啊?”
迟种马真不愧是种马,一眼就看出当中倪端,迟静言今天的精神不大好,一小部分原因的确是因为昨天晚上熬夜看书;绝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那事太频繁了。
迟静言从来没把他当成哥哥,也没把他当成男人看,伸出手,像对待姐妹那样,拍了拍迟种马的肩膀,“二哥,真没想到,你写得一手好文采。”
迟种马忽然就不好意思了,沾沾自喜完,还是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六妹,那本小说,你已经看完了吗?真的认为还不错吗?”
迟静言答应端木亦尘一起回来用早膳,面对迟种马送来的早点,虽然很诱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还剩最后几页。”
唉,想到没看到结局,迟静言心里忍不住就一声叹息。
看书,却不让人看到结局什么的,最讨厌的,只是这个不让她看完的人是端木亦尘,她就不能说讨厌了。
迟种马一听迟静言说还没看完,立刻来了精神,“六妹,结局是这样的……”
虽然是两个男的,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呗。
迟种马这么一大清早来找迟静言,还带着她喜欢吃的早点,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和迟静言商量。
全新题材的小说,当中附有精美绝伦的插画,看似已经很完美,唯独还缺一个引人眼球的好名字。
关于这本小说的名字,迟种马已经连着想了三天三夜,据京城卖纸的纸铺说,就迟家二公子这几天买纸的量,是他一整个月的销售量。
迟种马对事业还是非常尽心,想了无数个名字,写了无数张纸,结果,始终感觉少那么一点东西在里面。
这不,一大清早来向迟静言求救了。
迟静言听完他来的目的,歪着脑袋想了想,很快就有了注意。
夏荷送来纸和笔。
她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错爱菊花台”。
这……迟种马对着那五个字,看了很久,还不要说,猛地一看,只觉得这五个字不怎么样,但是看时间久了吧,他觉得这五个字,太符合创作的那半小说了。
不对,怎么叫太符合呢?
是完完全全的量身定制,实在是太完美了。
错爱菊花……哈哈……真是太形象了。
迟种马拿着迟静言写的那张纸,兴高采烈地走了,迟静言却一点困意都没了。
她绝对是个闲不住的家伙,一旦空了,她就要找事做。
昨天晚上,又是亲自做晚饭,又是伺候端木亦尘沐浴,她那么殷勤,都是有目的的,只是,她的目的被接连二三发生的事给打断了。
上一次,在客栈,她第一次叫端木亦尘为“尘爷”,其实是想让他教她武功;昨天晚上的殷勤讨好,则是为了让端木亦尘答应她进宫。
她没想到的是林絮儿居然会来七王府,这样一看,她也没了进宫的理由和借口,幸亏没有来得及和端木亦尘说,否则啊……
他不同意是小事,被他知道了,她暗中也在查京城乞丐横尸街头和宫里御花园挖出的乞丐尸体,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这就麻烦了。
……
她闲不住,就要出王府。
虽然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看,这个点,不过是早上六点左右,街上却已经很热闹。
上一次,她使了一招,让京城那些有钱的大臣们在不同的地方大大出血,距离那次的时间太短,不适合再一次让他们出血,迟静言今天出门是女扮男装。
夏荷是心灵手巧,只是她的心灵手巧,用在男人打扮上,就差了好多。
迟静言要的也就是这样的效果,走在人群里,不算太显眼。
在街上闲逛了会儿,她还真有点累了,刚好不远处有家这么早已经在做生意的茶楼,她走了过去。
咦,还真巧,这家茶楼就是她昨天刚来过的“碧玉春”。
这么早就营业的茶楼,至少在迟静言知道的,整个京城就此一家。
她走进去,店小二很热情的把迎到桌子边,随口点了一壶茶,要了笼点心,她就四下观察起来。
这家茶楼,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京城忽然出现,生意又好得出奇,又联想到端木亦尘昨天晚上告诉她的,她不得不小心起来。
她最怕的倒不是抢生意,而是怕隔墙有耳,怕昨天她诈唬董大山的事,被有心人听去了。
如果真这样,再被有心人再加以利用的话,不知情的端木亦尘可能会非常被动。
迟静言的担心,还真不是白担心的,今天的早朝就演变成了事实。
今天的早朝,除了昨天晚上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一个晚上拉了十八次,最后是蹲在茅坑上没离开的刑部尚书董大山,没有一个朝臣缺席。
文昌帝面无表情,没有因为宫里即将要迎来第一位皇子或者公主而高兴,反而,他的眉宇布满诡秘邪异吗,阴森冷冽。
这一年来,大臣们早知道文昌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人不算多聪明,手段却是一等一的毒辣,从他登基一年,残害那多少亲手足就知道。
他阴鸷的眼睛在一圈大臣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端木亦尘身上,“七皇弟,朕的絮妃在你府上,可打扰。”
按照常理来说,皇帝开口问了,哪怕真打扰,真的有种种不方便,为人臣子也都会昧着良心说这是荣幸。
岂料,这七王爷拱手行礼后,实话实说了,“回皇上,臣弟觉得让絮妃住在臣弟府上,的确有诸多不妥。”
“哦。”文昌帝怔愣片刻,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明显不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妥法?”
立在金銮殿上的大臣,除了少数那几位刚正不阿的,其他的大部分都以为七王爷会说出诸如,絮妃怀着龙胎,格外精贵,怕照顾不周之类的话。
哪里想到,他直接说:“絮妃娘娘旧时在臣弟府上就和王妃不怎么合得来,臣弟是怕絮妃娘娘和王妃打起来。”
大臣们目瞪口呆,这太不像七王爷说出来的话了。
这……所有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七王爷身上,然后一起移到龙椅上的文昌帝身上。
端木亦元也没想到端木亦尘会说这么直接,也愣住了。
他没动怒,端木亦尘说的是事实,如果他连这个都动怒,显得他这皇帝气量有多小。
左手手肘支在龙椅扶手上,身子微微朝前倾,笑着对端木亦尘说:“如果七皇弟担心的只是这个,朕觉得,这点小事,对七皇弟来说绝对不是问题,不要忘了,你府上曾经可是有十八个侧妃,朕可从来都没听说她们打架。”
端木亦尘默了默,稍微酝酿了下用词,正想开口,有人抢先一步开口。
这个人是李丞相。
他好夸张,明明周福宁尖锐着嗓子喊“皇上驾到!”已经行过跪拜大礼,他扑通一声,又跪在金銮殿上,澄亮如镜的大理石上。
“皇上!”一开口,他的声音已经在哽咽,“求皇上替老臣做主!”
端木亦元正在找端木亦尘的茬,冷不防就跳出这么个“陈咬金”,口气当即变得很不好,“李爱卿,你有什么事需要朕为你做主!”
虽然在抢占皇位上,李丞相出力不少,因为他忠心的是范美惠,端木亦元慢慢把大权掌握到手中,就不怎么器重李丞相。
李丞相老泪纵横,“启禀皇上,老臣的独子昨天被老臣打的半死。”
端木亦元不耐烦道:“李爱卿,这是你的家事,朕没有办法插手。”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正找端木亦尘的麻烦,他跳出来说什么打儿子,这不是捣乱是什么,看样子啊,也是时候清理一下这群老东西了。
李丞相对着端木亦元重重磕头,那一声响,弄得每一个朝臣心里一阵惶恐,你说你没事磕头磕这么响干什么,这不纯粹是让他们以后磕头时难做吗?
要知道他们磕头,那都只是头碰到地的形式而已。
讨厌的李丞相,真是老糊涂了。
李丞相在一大帮大臣埋怨外加讨厌的眼神中,在金銮殿上,开始了对某个人的血泪控诉。
大臣们一开始只是抱着没什么事,听听就听听的想法,渐渐的,发现不对了,这李丞相真是老糊涂了吧。
他居然当着七王爷端木亦尘的面,堂而皇之地控诉起七王妃。
大臣们不再是遇到一点事就一个个低着头明哲保身,他们的眼睛好忙,一会儿放在李丞相身上,一会儿放到七王爷身边,一会儿又放到文昌帝身上。
就当他们眼珠都转瞬了,脖子也转僵硬了,李丞相终于完成了他对七王妃的血泪控诉。
一个是一品大员的丞相,还有一个是尊贵的王妃,一个在前朝,一个则在内宅。
按道理来说,这样两个人怎么会扯上关系,如果不是李丞相在金銮殿上,开始了对七王妃令人发指行为的控制,没人知道彪悍跋扈的七王妃连面都没出,已经对李公子做出那种令人发指的事。
大臣们对这件事的态度,根据他们的立场不同,也分成三种。
第一种,是比较耿直那一部分,他们深知七王爷的为人,也知道迟刚的骁勇善战,对外面谣传的七王妃如何胸无点墨,恶名昭彰,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
☆、第八十一章:告状
这年头,因妒生恨的人多了去了,眼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耳听的。
第二种,是比较圆滑的那部分大臣,他们没有绝对的立场,一般属于墙头草,风朝哪里吹,他们就朝哪里倒。
第三种,则是属于端木亦元一派,对端木亦尘带着深深的敌视,他们认为李丞相对七王妃的控诉,根本不用去调查对质,这就是事实。
不管大臣分几派,都没什么作用,决定权还是在文昌帝端木亦元手里。
就迟静言这个人而言,在端木亦元看来,根本不是一个人,她只是一颗棋子,一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这颗棋子,原本已经远离了他设定的范围,以为掌控不了她了,没想到,她自作死又凑上来了。
端木亦元做了一年多皇帝,冠冕堂皇那一套,学得还挺不错。
他示意李丞相先起来,然后就质问端木亦尘,“七皇弟,李丞相对七王妃的控诉,你可有意义?”
这话问的,大臣们都心知肚明,如果七王爷回答不知道,那就是他身为人夫,管教内宅不严;如果回答知道,那就是他为人丈夫,却罔顾法纪,公然护短。
不管那一种回答,对七王爷都具有很大风险。
七王爷啊,七王爷,这就是你宠妻无度的后遗症。
不管七王妃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关于她嫁入七王府,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狂傲桀,很多人却是知道的,甚至还有很多大臣的是直接受害者。
真是墙倒众人推,这不,不管七王妃那堵墙到底怎么个情况,也不管七王妃那堵墙前面站着的是谁,那一部分前段时间被七王妃以非常巧妙的方式,讹去了不少钱财,却有苦说不出的大臣,蠢蠢欲动,已经开始奋力推墙。
端木亦尘看着那几个极力想给迟静言定罪的大臣,凤眸微眯,凌厉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梭巡而过。
难怪大轩朝是一代不如一代,连国土都没大轩一半辽阔,人丁没有大轩一半兴旺的大燕,都敢和大轩开站。
人家凭的是什么?
凭臣对君,对国的忠心。
大轩皇朝有这么多只求一己私利的朝臣,而且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不仅是端木亦元的悲哀,更是整个大轩皇朝的不幸。
那几个大臣接触到端木亦尘的眼神,吓得低头看地,不敢再说话。
端木亦元坐得高,自然看得清楚,他把每一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论资质,在先帝所有的儿子中,端木亦元并不是最聪明的,却也不是最笨的,至少这一年皇帝做下来,他大概也知道朝中那些大臣的底细。
自然而然,对京城发生的一些大事,他也都了如指掌,比如说前段时间,迟静言在贵妇群中引起的轰动,导致朝中那一部分比较有钱的大臣,大出血的一事。
很庆幸的是,他没有想到,那一部分大臣出的“血”全部流进七王府的另外一本账本。
费家到底有没有宝藏,就连范美惠也不敢肯定,在边关连着送来三封八百里告急,军粮短缺的现在,他真不敢擅自动端木亦尘。
他故意拿迟静言逼问端木亦尘,不过是想给他敲敲紧钟。
他已经是皇帝,这是既定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他掌握着整个大轩皇朝所有人的性命,如果端木亦尘识相的话,迟静言会非常安全,反之……
呵呵,他嘴角勾起阴测测地冷笑。
端木亦尘是多聪明的人,早从端木亦元脸上的表情就猜到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果是以前,也就是迟静言还是原来的那个迟静言,他真不见得会帮她说什么话,反正她也是端木亦元和迟刚部署在他身边的棋子。
棋子出了什么事,损失最大的是他们。
现在不一样了,迟静言已经是他的言儿,是他的妻子,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如何配做男人!
他拱手,对龙椅上的端木亦元恭敬行礼,“启禀皇上,自从臣弟娶了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