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让黄高给她一个意外惊喜,这下,再也顾不得了,扑到榻边,大声喊着榻上人。
范美惠没有睁开眼睛,轻声道:“黄高,哀家又出现幻觉了,哀家刚才听到升平在叫哀家母后。”
黄高抬起衣袖抹了抹眼角,升平抓上范美惠的手,声音已经哽咽,“母后,您没听错,真的是升平在叫您。”
范美惠睁开眼睛,看到榻边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从榻上坐起来,一把抱住升平,“升平啊,我的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也想死母后了!”
升平也哭了,紧紧的也抱住她,“母后,女儿也想你。”
一番母女重逢的惊喜后,升平说起了正事,哪怕上次范美惠给她的答案是不可能,她还是想替迟延庭再努力一次。
听完升平不让迟延庭上战场的请求,范美惠出奇的没有大发雷霆,她甚至拉着升平的手,心平气和的和升平说话,“升平,要迟延庭上上战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母后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升平刚涌起来的希望,瞬间破灭,她几乎已经猜到范美惠的条件是什么。
“母后还是那句话,你和迟延庭是不可能的,既然你不喜欢李少峰,母后也不会再强逼你,朝中最近有不少青年才俊,你可以从里面选一个你喜欢的当驸马!”
……
升平满脸写着失望离开范美惠的太后殿,不多时,太后殿隔着外堂和内室的珠帘相互错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有个人从内室走了出来。
他走到贵妃榻前,对榻上人恭敬行礼,“侄儿参见姑母。”
这个胆敢躲在太后内室的人,正是太后娘家的亲侄子范以恒,也就是文昌帝新任命的当朝丞相樊以恒。
范美惠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平身后,状似漫不经心问道:“你觉得升平怎么样?”
关于升平到底是谁的女儿,其他人是不清楚,身为范家人,自然是一清二楚,范以恒当即颌首,“侄儿觉得升平公主,美丽大方不愧为我大轩皇朝的公主。”
既然早知道升平是范美惠的亲生女儿,话捡好的说,总是没有错。
范美惠又问他,“你真认为升平有这么好?”
“那是自然。”范以恒很肯定地点头。
“如果让你娶她做你的夫人,你觉得怎么样?”沉吟片刻,范美惠忽然话锋一转。
范以恒愣了愣,对着范美惠跪下,“回姑母的话,如果侄儿有幸娶到升平公主的话,一定一辈子把她捧在掌心,不给她受到一点伤害!”
范美惠没再说话,一双历经沧桑,阅人无数的眼睛牢牢地锁在范以恒身上,她看得很仔细,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范以恒流露给她的不光是神色坦荡,还有一丝听闻可以娶到升平公主的惊喜。
范美惠暗暗放下心来,殊不知,范以恒这么年轻,却能担当起光复整个范家的重任,可想他也不是一般的池中物。
二十岁老姑娘,哪怕贵为公主,他范以恒也是看不上眼的,不过是为了大计,他不得不做出高兴的样子。
说完升平的事,他们姑侄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然后范以恒就离开太后殿。
他们两个说的,无非是范以恒在今天早朝参那些大臣们的事,每一桩都是范美惠数月前调查得来。
为的就是范以恒能够在朝堂上快速立足,那么千真万确的事,为什么忽然之前全部都变卦了。
如果不是范以恒知道范美惠一心想着范家,也亲眼看到了她闯入金銮殿勒令端木亦元停止行刑,他真以为是范美惠是故意在害他。
姓端木的坐这江山已经上百年了,也是时候可以换人了。
……
端木亦元正在御书房忙得焦头烂额,听周福宁来报说升平求见,还是有点意外。
升平那丫头,不是逃婚了吗?按她的性格,是不会主动回宫,除非真发生了什么大事。
虽说是同父异母,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端木亦元对兄弟再怎么心狠手辣,对升平还是比较宽纵。
“升平,你怎么哭了?”端木亦元从奏折中抬起头,就看到升平眼眶通红。
升平眼泪说来就来,“大哥!”
她没有按照皇家规矩喊端木亦元皇兄,一声大哥,和她初会说话,追在端木亦元身后要他陪她一起玩时一样。
端木亦元一怔,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升平这样叫他了,心头当即涌出无限的兄妹之情,“升平,别哭了,快告诉大哥是谁欺负你了,朕帮你重重惩罚他们!”
升平虽贵为公主,做事却从来不像一般女子那样扭扭捏捏,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更不要说她喜欢的是迟延庭那样的少年将军。
她没任何羞涩,直接把她喜欢迟延庭,希望他不要带伤出征的事,告诉了端木亦元。
端木亦元似乎很意外,愣在那里,半响都没说话。
是他故意把迟刚面临的战事透露给迟延庭,目的也的确是想有个人来求他,只是这个人却不是此时此刻站在御书房对着他哭诉的升平,而应该是他的七弟媳妇——迟静言。
半年前,迟刚决定把他自己的嫡女嫁给端木亦尘作棋子,就把关于她的事,都告诉了他,其中有一件,他却刻意隐瞒了。
迟刚自以为说得天衣无缝,就是因为不喜欢迟静言,才会把她推出来做炮灰。
他却他质疑起迟刚为什么那么痛恨自己唯一的嫡女。
迟刚被逼无奈,才把原因告诉了他。
再怎么是唯一的嫡女又怎么样,和庶出的儿子,而且是非常有出息的儿子相比,再怎么是嫡女,那也是一文不值。
他正愁着怎么让迟静言重新听他的话,机会就来了,既然迟刚信誓旦旦的说迟静言和迟延庭差一点兄妹相爱,还差点私奔,说明迟延庭对迟静言来说非常重要。
利用迟延庭要挟到迟静言,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没想到迟静言没等来,等来的却是升平。
事关他的龙椅能不能坐稳,就算升平再怎么哭诉,他也不可能答应她。
他轻轻拍拍升平的肩膀,佯装无意道:“升平,不是大哥不答应你的要求,实在是放眼整个大轩皇朝,除了你六哥,就只有迟少将军最适合出征,你六哥是王爷,是朕的手足,朕真的不忍心让他去冒险。”
升平很快就走了,周福宁进来送茶,看到端木亦元脸色不错,心情好好的样子,心里暗暗纳闷,升平公主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双眼通红,眼睛都哭肿了,为什么皇上看起来却是很高兴的样子。
皇家人的心思啊,还真是太难猜,他放好茶,就躬身退出御书房。
……
御书房又来了个人,这个人像是受伤了,走路很慢,腰也不敢挺得太直。
端木亦元根本不屑抬头看来人,低头批阅手里的奏折,冷冷说了一句话,“杖责了三十大板,怎么还没早些回去休息?”
范以恒对着端木亦元下跪行礼,“微臣有罪,不敢就此回去休息!”
“你有什么罪?”端木亦元终于把头从一堆奏折里抬起来,“说出来给朕听听。”
“昨日皇上问微臣,今天早朝参的那些大臣可有把握,微臣告诉皇上,敢拿项上人头担保,结果……”
别看那些行刑的都是太监,手上的力气可一点都不轻,三十大板下来,他差点昏死过去。
“事情总有变数,你刚如朝为官,自然不是那帮老东西的对手,来日方长,只要你日后记得忠君爱国就行!”
“微臣谨记皇上教诲!定不负皇上重任!”忍着屁股上的剧痛,范以恒再一次给端木亦元跪下行礼。
端木亦元当了皇帝后,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样冠冕堂皇的忠君之言,早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挥手让他退下。
范以恒退下后,端木亦元击掌,很快有个黑衣人跪到他脚边,“皇上,您有何吩咐?”
“派人密切注意范府的一举一动!”
黑衣人领命后,很快消失。
端木亦元忽然就无心批阅奏章,范以恒的确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至少他看得清眼前的局势,虽说范美惠是他的亲姑妈,他真正效忠的人却是他端木亦元。
就连今天早晨他参本的那几个大臣,击中两个也是他让他加上去的。
边关粮草再一次短缺,再次征收百姓,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是时候抓那么几只肥羊出来了。
明明都是调查的很清楚的事,为什么临到头却变卦了,不要说刚如朝为官的范以恒,就连他也很意外。
那件事做得很保密,除了他、范美惠和范以恒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三个的任何一个都不可能泄密,难道说这世界上当真有未卜先知的人。
……
七王府,下人们惊讶的发现,风气这样东西,可能真的是会传染的。
这不,再次出现在七王府,整个人比以前更低调的红烟,也朝管家张翼大发脾气,跟七王妃赶七王爷一样,她也把张管家给赶出了房间。
在被女人赶出房间这件事上,张翼的经验毕竟不如端木亦尘,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又出府溜达去了。
红烟发那么大脾气,还不是因为知道了他去劝端木亦尘不能太过于宠爱迟静言一事。
他曾经鄙夷过那些在床上藏不住话的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不知不觉中,他也变成了那一类男人。
他居然把他觉得端木亦尘不应该那么宠爱迟静言的事,在床底之间倾述给了红烟听。
红烟当即炸毛了,也不管两个人在干什么,直接把他踢到床下,要不是真的爱这个男人,以红烟的个性,绝对是不会给他穿裤子的机会,直接关到门外。
张翼一个人在街头漫步,心里一直在想着红烟发火的样子,他很惊讶地发现,他一点都没生气,反而满脑子想着怎么去哄她开心。
他想到了七王妃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男人和女人之间,通常情况下是越做越爱,乍一听,他只觉得七王妃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等他有了亲身体会到了,他发现七王妃说的很多话,还是很有道理。
就比如昨天,退出书房,他在玉姐姐和红烟两者间,他居然本能地就想起了后者。
昨天他再次到了“碧玉春”的茶楼,除了那盏茶的味道很熟悉,依旧一无所获。
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猜错了,他的玉姐姐根本不在宫里,而是早就行走在江湖中。
如果真这样,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端木亦尘吗?
在认识红烟之前,他活在这个世间的目的,除了找到玉姐姐,就只有帮助端木亦尘抢回皇位。
即便端木亦尘从来不在乎那张皇位,他也一直在替他努力。
现在真的不一样了,每天回到院子里,看到红烟年轻而美好的面孔,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很踏实。
正这样想着,他又一次走进“碧玉春”。
来这里不过两三次,却像是熟客一样,不用他开口,眼高于顶的小二已经亲自给他送上茶。
他抿了口,还是熟悉的味道。
临走前,他除了把茶钱放在桌子上,在银子的下面也压了张小纸条。
他不喜欢猜谜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必要弄得那么神神秘秘。
☆、第一百零一章:答谢
七王妃在逛街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一传十,十传百,迟静言的手很快就放满了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送给迟静言的,不要她分文。
迟静言活了两辈子,终于见识到名人的痛苦,有人看她实在拿不下了,提议道:“要不,我们帮七王妃送去七王府吧?”
此提议一经提出,立刻引来众人的赞同。
迟静言彻底无语了,乘人不备,转身就跑。
终于在连着拐了好几个街口,把身后那些人给甩了。
才靠着墙喘了两口气,她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她很肯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那个一闪而过的人,是张翼。
很后悔今天又没让冷漠跟着,不然也不至于她怕被发现,跟的距离保持的很远。
还算好,张翼也没有施展什么轻功,就是普通走路,她一路跟着,倒也不是特别困难。
张翼很警觉,有几次迟静言都差点被他发现了。
跟到了一座破庙前,张翼不见了。
迟静言躲在墙脚,大气不敢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暗暗告诉自己,再等五分钟,如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话,她就不等了。
对张翼,她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就是属于愚忠那一类的,对这类人,要慢慢的,让他撞了墙次数多了,他才会觉悟过来。
在感情路上,被那类人爱上,也许过程会很漫长,也很辛苦,但是,等到花开之时,那个付出等待的人,必定将收获天底下最大的幸福。
她就是这样对红烟说的。
至于在其他方面,比如青天白日,他身为七王府的管家,却偷偷摸摸的出现在这里,以她七王妃的身份还是能压住他,问出个大概。
迟静言根据自己心里算的时间,应该过去四分半钟了,也许张翼只是经过这件破庙早走了呢。
不浪费时间的乱等了,有这么多时间,还不如去干点其他正事。
正要转身离开,有声音传到耳边,迟静言根据方向分辨了一下,说话的人所站的地方,就在她所藏的这堵墙的右手边。
一个声音是张翼,还有个声音,迟静言虽然第一次听到,不过因为实在是太难听了,有点像什么东西磨砺树皮时发出的声音,她忍不住捂住耳朵,等她松开手,眼前出现两阵冷风。
“小红,小红……”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双手抬起来,朝四周乱摸,“你去哪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到底在哪呢?”
张翼正欲出口的那声“七王妃”,立马咽回肚子里。
即便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迟静言的与众不同,还是忍不住眼角直跳。
站在张翼身边的人就不这样认为了,他抬起手,比成直线的手刀,眼看就要朝迟静言脖子上砍去,张翼伸出手阻止了他。
那人惊讶地看着张翼,张翼却对他做了个摇头的动作,然后拉住他的胳膊,脚尖一踮,就已经消失在迟静言眼前。
等四周彻底安静了,迟静言才惊觉就刚才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当真以为她眼力有那么差吗?
这个人再怎么穿衣打扮和上一次在那个什么饭庄后院看到的不一样,那个人是哑巴,而这个是一副公鸭嗓子,她还是看得出来,他们是同一个人。
开在“香馨楼”对面的饭庄和那家叫“碧玉春”的茶楼一样,果然都有问题。
……
迟静言刚刚走到正对着七王府的路口,就被簇拥在七王府门口的人给惊到了。
有很多人喜欢她的同时,也有很多人对她深恶痛绝。
为了安全着想,迟静言决定走后门,哪里想到后门也站满了人。
很快她就有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