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守难攻,而且山川富饶,到处都有高山河流,而如今我逍遥殿占据沈国为根据地,无疑在地理位置上便领先一筹。而且在战斗物资上,想必有沈义行相助,也都不成问题,更何况你府国的财产也有一半是我逍遥殿可以调动的,如若我们在你们的经济上稍做手脚,便立刻能使府国的经济处于瘫痪状态,到时候府国恐怕光在战斗物资方面就会救济不了。”
慕容流怅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想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可表面上却好像没任何反应。
随即夜盛站起来,接过了莫轩手里的小旗,继续道:“圣上,萧凤现在是我逍遥殿的长老,也是齐萧的王爷,是齐萧国主的亲哥哥,所以我逍遥殿与齐萧的关系想必也不用多解释了吧。
至于天陌,是现在除了府国以外,逍遥殿还未说服不战的唯一国家,可是天陌国主陌情,与其王妃苏意的亲事便是溪儿促成的,而苏意也是溪儿的闺中好友,有其相助,想借助苏意劝服陌情停战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你们都把一切安排好了,那还来我皇宫作甚?既然你们打通了各方各面的关系,而我府国对你们来说简直不堪一击,你们又何必来浪费口舌?你们已经把府国逼进了只能退不能进的角落,还冠冕堂皇的所谓商议?未免太虚伪了吧。”慕容流怅怒了。
“慕容流怅,我柳溪向你担保,只要你愿意签订条约,不主动请战,我逍遥殿可保证你府国不受到一点损失,且在平息这场战争之后,你府国还是府国,我逍遥殿手里的财权也会悉数归还,这样做对你、对百姓,百利而无一害,不好吗?”
“够了,你们走吧。”慕容流怅背过身去,把手背在身后。
“慕容流怅你别执迷不悟了,这样的好事别人求之不得呢,你到底要犹豫到什么时候?你以为如今凭我逍遥殿的实力斗不过你嘛?我要灭你府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溪儿,够了。”夜盛把柳溪拉到身后,对着慕容流怅拱手作揖,恭声道:“圣上,叨扰了您一天实在抱歉,不过溪儿说的也不无道理,望圣上深思熟虑,我们还会在府国逗留几日,我们会在夜府静候圣上佳音。”
说完便拉着柳溪和莫轩,闪电一般的消失在了那小屋里。
小屋内,留下慕容流怅一人背手而立。
直至今日,他才终于有些明白了,柳溪看中的并非金钱权势、荣华富贵,她就是这样的骄傲,像一只凤凰一样接受着世人的仰慕,可是在这样华贵的身份束缚下,她反倒孜然一身的坚定的去追逐自己所追求的自由逍遥。
哼,这个女人他看不透,也可以说从来都没有看懂过她。她的想法千奇百怪捉摸不透,她的计谋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她根本就是不正常人,正常人永远不可能想到她心里所想。他或许就是偏爱她的特别、她的骄傲、她的与众不同
分别多年后的今天,他们都没有改变,她依旧在为找寻自己的自由而努力,或许如今的她找寻的不仅仅是她一人的自由。而慕容流怅呢,他也没有改变,他依然在四国的政坛运筹帷幄,把几万万人的性命当做筹码来实现自己的宏图大业。
而如今,她依然用多年前的口吻来和他说话,那种无所畏惧和专属于他们之间的感性,只有对他,柳溪才会不受控制的突然生气起来。
但是她所说的话,也确实让他深思。
逍遥殿的实力确实让人忌惮,而最重要的是,他希望自己的决定能让柳溪尽快找到她所追求的自由。她要的幸福,当年他给不起,而如今她也已经不稀罕自己想要给的幸福,或许是因为当年的那份悸动和爱恋已经在时间的长河中被冲刷的消失殆尽了吧。
这一切就好像一个被泪水浸泡过的笑话,笑过之后,才发现自己笑的其实是自己。
而在以后的某个时刻,慕容流怅才会意识到,自己今时今日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荒唐。
“皇上,他们走了,微臣现在总能进来了吧。”司马静天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小屋里,自顾自的倒茶喝,打断了慕容流怅的回忆。
“静天!”慕容流怅还有些微微生气的模样,一甩袖袍,坐到最上头的位子上去,看上去又多了几分漠然的龙威,沉声道:“静天,当年我答应冷雨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到了,你到底还想干嘛?”
“我想干嘛,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你我早就与你说过冷雨的死是罪有应得,你没资格把一切的罪责都让怜儿一个人扛,她”
司马静天竟然打断了慕容流怅的话,拍桌怒道:“当年的事情你再清楚不过,不管你怎么说,冷雨的死总要有人负责,慕容流怅,要不是夜幕怜,冷雨、楞剑和你,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你不觉得是她施了妖术才让你们兄弟几人变成这样的嘛?这女人是红颜祸水,一日不灭,我就一日不安。”
“静天,你够了,要不是看在冷雨的面子上,就凭你今天的话,就能让你死百次千次,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你有几颗脑袋?!”慕容流怅从位子上站起来,指着司马静天的鼻子,第一次有了想杀了他的冲动。
“我不想为了夜幕怜的事和你争吵,既然你不愿帮我,那么我一个人也能为冷雨报仇。”
“司马静天,你到底想要干嘛?你别自不量力了,你连靠近她的机会都不会有,更别提伤害她了,你去了也只是送死。”
“不去又怎么知道一定会死呢?既然你不信我可以报仇,你就只管看着好了。看我是怎样亲手手刃那个妖女的。”
“简直是自不量力、蛮不讲理。”慕容流怅的语气也多有无奈。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这次的四国大战,你打算签逍遥殿的条约嘛?”
慕容流怅不语。
司马静天冷笑一声,留下一句:“你就等着瞧吧,你会后悔的,我要让你、让楞剑、让世人看清这个女人丑陋的真面目!”说罢,便甩袖走人了。
凤临天下 NO。22 信
慕容流怅一夜未眠,辗转反侧却满脑子都是柳溪今天的言行举止。她的一个抬头、一个凝视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子里。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美,一样的媚,举止间还是那份洒脱和干练,却很难再找到当初纯洁的影子,或许真的是物是人非了吧。
反正也睡不着,慕容流怅干脆洗漱一番,起床了。多睡无益,转来转去却始终满脑子都是她,反而更加窒息。
“来人呐。”慕容流怅朝着屋外喊了一声,然后便坐到书案前去了。
门外正在打瞌睡的小太监一惊,赶紧擦干净哈喇子从地上跳起来,拍拍一身的尘土,像个耗子一样,偷偷摸摸的推门进去。虚掩上门,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半弯着腰朝着上首那一身明黄娘里娘气的恭声道:“奴才在。”
“把屋子里的灯点上吧。”
“是。”小太监赶紧放下油灯,掏出火折子把屋子里的灯一一点起,在昏暗的夜色里,寂静的皇宫内,只有慕容流怅的屋子灯火通明。
“皇上,时间还早,不多睡会儿吗?”小太监一边掌灯,一边关切的问着,看来也是常伺候慕容流怅的熟人了。
“睡不着,也就不多睡了。”
“奴才今日瞧皇上晚膳吃的不多,不知要不要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吃的来?”
“不必了,肚子倒也不饿,你命人去泡壶热茶来吧。”慕容流怅一抬手,那小太监便一溜烟的又出去了。
慕容流怅端坐在上首,看着桌上的文房四宝,看着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倒真有些好奇起柳溪的生活了,那该是一种多么自在的快活。只不过,他被这权势、被这皇位束缚的太久了,要放下这里的一切去体会柳溪的逍遥,他怕是做不到了。
轻叹一口气,慕容流怅干脆拿起桌上的砚锭,挽起衣袖,磨起墨来。这一圈一圈的循环就好像他的生活,越来越少的杂质、越来越多的墨,越来越少的麻烦、越来越多的平坦,可是他就像砚锭,越磨越圆滑,生命却也在这圆滑中逐渐逝去。而身边的人,也被自己越推越远,到最后最亲密的人也成了路人,找都找不到了。
“奴婢参见皇上。”门被人推开,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穿了一身翠绿的衣裙翩翩而来,像只灵巧的麻雀,洋溢着青春的气味。而她手里端着的热茶也隐约冒出些热气来,屋子里很快飘荡着一股茶香。
“端上来吧。”
小宫女迈着稳妥的步子,一步三摇的把茶端到慕容流怅的书案上,然后便站在一侧,握着盘子看着慕容流怅几近完美而成熟的侧脸,脸颊不知不觉有些红润了,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慕容流怅却丝毫不察觉,只是端起茶杯仰头喝了一口,身子暖和多了,然后又把杯子递给小宫女。小宫女看愣了眼,竟然忘记去接慕容流怅递来的茶杯。直到看到他皱了皱眉头,才突然意识到,迅速的接过慕容流怅手里的杯子,低着头,胆战心惊的道:“奴婢该死。”
“夜深了,刚睡下又被叫起来了吧。”慕容流怅竟然破天荒的关心起人来:“去休息吧。”
小宫女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语无伦次的说:“谢皇上,奴婢不累。”语气有些飘飘然起来,脚步也有些打飘,摇摇晃晃的端着杯子走出了慕容流怅的屋子。
慕容流怅看着小宫女的背影轻笑一声,便提起笔来唰唰的在纸上写下什么。写了一会儿,放下笔,满满三大张的内容,刚劲有力的字迹和规规整整的句子,拿起来一一吹干,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折叠整齐,放进一个方正的信封里包好,用蜡烛油滴在封口上密封,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又叫来了之前的那个小太监。
“皇上有何吩咐?”
“还有多久早朝?”
“估约一个时辰。”
“李公公呢?”
“李公公昨日去完夜府之后,好像是身体不适,便先回去休息了,这会儿大概还在他自个儿屋里吧。”
“你去瞧瞧他起来没,若是他身体好些了就让他过来一趟。”
“是。”
李公公屋内
这小老头貌似是真的受了惊吓,从昨儿个一回宫便一直睡着,这一觉睡得倒是安稳,这老家伙自从步步提升之后,便再没睡过一次安稳觉,生怕皇上深夜召见。
那小太监坐到床边,猛地摇晃着李公公的身体,一副急得要死的模样喊道:“李公公,李公公快别睡了,快醒醒吧,皇上要见你那。”
果然,此话一出,那老家伙一骨碌从被窝里坐起来,老了确实是老了,背也直不起来了,头发也白了,精神气也没剩多少了,胆子也越来越小了。
“你刚说什么?”
“皇上要见您那。”小太监怕李公公听不见,特地说的大声了些。
“什么!我睡了多久了?”
“一整天了那,这眼瞅着天又要亮了,公公快随我去见皇上吧。”
“快快伺候我穿衣。”李公公看来是吓得不轻,找急忙慌的去抓自己的衣服,反倒越急越忙,越忙越乱。
随便穿戴好衣服,甚至没顾得上洗漱便朝着慕容流怅的寝宫风尘仆仆的赶去,可是人老了,腿上难免有些毛病,走得不快,却喘得要死。进了慕容流怅的寝宫就急着跪下行礼,把手上的拂尘往地上一放,带着哭腔道:“圣上,老奴该死,迟迟才来,让圣上久等。”
“不碍事,李公公年纪大了,难免行动有些慢。”
“老了,不管用了啊。”李公公跪着捶打着地面,看上去一副人老不中的感叹。
“李公公可别那么说,本王为政多年,你可是尽心尽力帮了不少忙啊,本王谢你还来不及,哪儿能怪罪你呢,你可是这宫内的第一功臣那。”
“皇上言重了,都是老奴分内职务。”李公公似乎欣慰不少,他也算没白付出。
“李公公在宫里劳碌了一辈子了,本王也过意不去。”慕容流怅把之前写好的信封甩到李公公面前,缓声道:“李公公帮本王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便回老家养老吧。”
李公公不知道慕容流怅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心下惶恐,叩头道:“老奴惶恐。”
“李公公不必慌张,本王只是心疼你这把年纪了还在皇宫里奔波,等你办完这件事,本王风风光光的派人送你回乡下,你家乡如还有小辈碌碌无为,本王会看情况为他们安排差事,至于你,本王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安安稳稳的安享晚年。”
李公公愣了好久,终于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泣道:“老奴,谢主隆恩——”
或是感动,或是感激,他是看着慕容流怅长大的,也是亲眼看着柳溪是如何一点一点改变这个当年傲的不可一世、年少轻狂的少年的。他们之间,他也唯有感叹和惋惜。
“李公公先起身吧。”慕容流怅抬了抬手,看上去比平时谦和温柔了不少。
“是。”李公公拿起拂尘,拾起地上的信,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却如何也直不起腰,只好翻着眼皮看着慕容流怅的龙颜。
把手里的信高高举过头顶,它知道这信一定重要的紧,不然皇上也不可能让他亲自去送,所以对这几页纸,他也很是小心。恭敬道:“不知皇上要老奴把这信送去哪儿呢?”
“夜府。我要你亲自交到逍遥殿殿主——柳溪的手上。”慕容流怅背过身去,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可是他的呼吸却越发不沉稳起来。
“是。老奴遵旨。”
“李公公,这信事关重大,有关四国邦交,万不可丢失,也不可给他人传阅,你在宫里这么多年,相信一定应付的来,这件事一定要做的妥妥帖帖。”
“是,皇上托此重任,老奴自然万事小心。”
“李公公,待会儿早朝之后你便带着信从东宫侧门离开,会有马车和带刀侍卫在那儿候着。”
“是。”
“退下吧。”慕容流怅挥挥手遣退了李公公,又唤来了小宫女伺候着洗漱更衣,匆匆上了早朝,等他退朝回到寝宫时,李公公已经安稳的上了宫外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