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视着亭中的周惜若,恨意深深:“就为了这个女人你竟然一步步对付了我!今日今时竟要拔剑相对!?难不成你今日要杀了我?!”
邵云和神色不变,冷淡道:“是你说过的,天无二日,人无二主。我若要成为赤灼皇帝,定不能让你再控制了我。这事与惜若无关。”
完颜霍图哈哈冷笑起来,半晌才咬牙道:“怎么与她无关!是她改变了你!是她毁了我一生的心血!所以她该死!”
最后一个“死”字落下,他长啸一声人若矫鹰扑向躲在亭中的周惜若。周惜若心中一惊,疾步向后退去。邵云和大惊,大喝一声扑向完颜霍图。
完颜霍图去势凶猛迅捷,眼中杀气一掠而过,手中的劲力已灌满了十成十正要对周惜若痛下杀手,忽地他心口一窒,脚下猛地踉跄一下,这准头就落了个空。
他勉强定住身形,抬头怒视着周惜若,厉声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周惜若看着他煞白的脸色,美眸幽冷,缓缓道:“我对你下了毒!”
赶来的邵云和手中长剑一抖对准了完颜霍图的心口,神色复杂:“国师今日是逃不了的。”
完颜霍图眼中皆是不信,怒问:“你是怎么下的毒?!”
周惜若轻叹一声:“那杯茶。”
完颜霍图一怔,方才周惜若泼向他的茶!原来这是一道专门为他设下的陷阱。周惜若故意引了他前来,先用言语激得他发怒,然后等他前来抓人事先准备好的茶就泼向他。想他堂堂国师怎么会惧怕这茶水?连避都不避,有毒的茶水自然都泼到了他的脸面上,毒顺着他的皮肤渗入体内,虽然微量,但是足以让他一段时间行动不便了。
再加上他方才与邵云和过招,劲力激荡,血气运转,毒也随着游走全身,于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完颜霍图越想越是眼中涌起森冷的怒意。邵云和上前点住他周身大穴,深眸冰冷,看着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冷冷道:“国师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完颜霍图定定看着他,忽地道:“你是决计要和这个女人走是吗?即使知道她是个天大的麻烦,你也要决意和她在一起是吗?!”
邵云和眼中猛地掠过讥讽,猛地俯身,怒视着他:“要我说过多少次?她是我的妻子!阿宝的娘亲!我不会像你一样妻离子散!最后谁都不肯信,孤孤单单一辈子!”
他含恨的怒吼声令周惜若也吓了一跳。她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眼中渐渐流露痛惜。他不是无所谓,他不是没事。只是强自把这份对父亲的失望深深埋入心底。
完颜霍图也被他含恨的怒气震了一震。他久久看着面前双眸赤红的邵云和,良久才道:“原来你一直在恨我。所以现在你连义父都不肯唤我一声。”
他眼中流露深深萧索,令人不忍触目。
邵云和收起眼底深深的怒气,一把将他拉起,冷然道:“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要出卖我,最好编一个两全其美的借口,也许我会考虑一下。”
他说着把完颜霍图带出院子,门外不知什么时候侯着一辆空马车。于是邵云和与周惜若带着浑身不能动弹的完颜霍图迅速离开了这里。
马车骨碌地走着。周惜若坐在车厢中看着闭目养神的完颜霍图。他分明已恢复了平静,正养精蓄锐。他和邵云和一样,对于逆境有一种近乎兽的适应本能。方才还在怒而伤心,现在却如没事人一样。
周惜若看着他阴沉的侧面,忽地缓缓道:“那一封给龙越离的密信,你知道多少?”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反其道而行
完颜霍图忽地眼皮一跳,半晌,他不睁眼,幽幽冷冷地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唛鎷灞癹晓”
周惜若冷冷一笑,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地抵住了他的喉间,一字一顿地道:“你不说吗?不说的话,这一刀下去你所谓的赤灼伟业还有你的大计统统都要泡了汤!”
她说的很冷很小声,马蹄得得,邵云和驾着马车,此时也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完颜霍图冷冷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匕首,冷笑一声:“你不会杀我的。你杀了我他就会恨你一辈子。你们不是要双宿双飞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做梦!”
他说着闭上了眼,不再看周惜若一眼湎。
周惜若紧紧拧紧秀眉,收了匕首,道:“你要知道你如今落在我们的手中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完颜霍图从鼻中冷哼一声,道:“老夫活到这把年纪,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做不了的事!”
他的顽固出乎周惜若的意料。说话滴水不漏半分都令人捉摸不到,果然是老奸巨猾的一个人。周惜若想要再探问却按耐下来,不再逼问狼。
两人押着完颜霍图到了住所。为了防止他逃脱,邵云和又把他周身大穴再点了一遍。等做完这一切,周惜若面上的忧色这才松释些许。
一条路到了完颜霍图这又仿佛断了。从完颜霍图的口中什么都探不到,因为他的身份邵云和又不能刑讯逼问,一切陷入了僵局中。
周惜若看着邵云和沉思的面色,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邵云和深深看着她,半晌缓缓道:“我们要离开香桂城了。”
完颜霍图已经就缚,就算他与呈给龙越离的密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他们押送着他,完颜霍图就兴不起风浪来。
周惜若眼中一黯,缓缓靠在了他的怀中。忙了一天天色已暗,天上月色迷蒙,江南之月照在这一方小小的庭院上格外静谧安详。数日的安稳惬意如今已又要成了颠沛流离,亡命天涯。
……
第二日一早,周惜若与邵云和收拾了东西正要轻装简行押着完颜霍图出门,忽地后门传来郑二哥的呼唤声。周惜若打开院子的后门,只见郑二哥划着乌篷船前来。
他见周惜若像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周小娘子要出门吗?”
周惜若点了点头:“想与夫君一起去投奔远房的一个亲戚。”
郑二哥眼中流露惋惜,他想起来意,连忙道:“周小娘子叫我探听晖州那边的消息,今儿有消息了,那边今日涌进城里不少官兵呢。”
周惜若心中一震,连忙问道:“当真?!”
郑二哥不知她为何这么紧张,问道:“难道周小娘子的亲戚在晖州?”
周惜若含糊应了声是,急忙回了院中。邵云和听得她这么说,深深拧起剑眉。昨儿才刚找到完颜霍图,今日晖州那边就涌入大量的官兵,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他沉吟了一会,猛地掀起车帘,盯着完颜霍图厉声问道:“是你命耶律筝儿泄露消息?!”
完颜霍图厉目中眸色一闪,冷冷道:“我说过,没有我做不了的事!”
邵云和俊脸铁青,定定看着完颜霍图,眼中有什么裂开再也无法缝合。他慢慢对完颜霍图道:“你会后悔的!”
完颜霍图冷哼一声:“后悔的应该是你。你背弃了赤灼族人,弃了赤灼的大业不顾,你已没有资格当了赤灼的皇帝!你若现在觉悟就应放了我,一切还来得及!若是你执迷不悟将来被这女人惹了祸事到时候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邵云和一把将他抓起丢在地上,冷笑道:“那国师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他说罢立刻拉起周惜若进了马车,扬鞭一挥,马车飞快离开了这里。
他马车赶得飞快,周惜若在马车中也感觉到了剧烈地颠簸。她想问邵云和却看见他阴沉的侧面而不敢轻易再碰触他心中的伤处。再也没有什么比被亲生父亲拿来当算计的筹码更加令人痛心的事了。他的怒气可想而知。
邵云和带着她出了香桂城,弃了便捷的水路,往偏僻的山道中而去。周惜若看着两边的景色,忽地探出头来问道:“你要去哪儿?”
邵云和木然的抽着马儿,风中传来他过分冷静的声音:“晖州已经不能去了,龙越离得了消息肯定在那边重兵把守,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这是我们唯一脱离追兵的机会。”
周惜若心中一凛,心中思绪千回百转,竟一时找不到话。
邵云和行动迅捷,很快从陆路按原路返回,一路上果然看见不少齐国的士兵匆匆向晖州而去。看样子龙越离当真是听了完颜霍图泄露的消息追寻而至。
一路上邵云和和周惜若各怀心思,沉默异常。一连在路上走了两三日,邵云和终于在当初与云思泽分开的贵城停下脚步。两人定了客栈,这才得以洗去这一路上的风尘仆仆。
客栈临街而设,往来客商贩夫走卒皆在窗下。周惜若凭窗而立,怔怔发呆。
邵云和见她神色茫然,眼中微沉,上前轻抚她的发,问道:“在想什么?”
周惜若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邵云和忽地道:“你不是喜欢吃这里的甜糕吗?我去给你买一点。”
周惜若收回思绪,点了点头。邵云和走出房门,看着房中又陷入沉思的周惜若,眸色掠过深深的失望。
周惜若凭窗而望,街上人来人往,一派富庶的样子。她心中不由轻叹,四国之中齐国国力最强,百姓最富裕。算是天朝之国,可是谁曾想到这番繁华盛世之下还有这么多的陷阱重重,危机四伏。
而这次若是龙越离死了……她忽地打了个寒颤。
正在这时,窗下忽地走来一队人,当先一人素色长衫,面容瘦削俊雅,正由身边几位侍卫护送着慢慢地过了街上。周惜若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温景安!他竟也来到了这里!
周惜若猛地关上窗子,心口突突跳个不停。温景安是龙越离身边第一谋臣,龙越离到了哪里都会带着他。他来这里难道说是随着龙越离前来的?周惜若在房中不安来回踱步。温景安可信。可是如今这节骨眼上她真的要节外生枝去见了他吗?她心中矛盾非常,半晌,她一咬牙换上外衣匆匆出了客栈。
不远处走来邵云和,他手中捧着甜糕,忽地看见她的身影匆匆走出客栈,深眸一眯,他也看到了街角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
手中的甜糕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的碎渣。他久久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深眸中有什么翻涌不息,终是成了一口看不见的底的枯井……
……
小小的雅间,茶香袅绕,可是品茶的人却没有半分惬意的心境。
温景安皱眉看着面前的周惜若,摇头道:“娘娘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到了赤灼才是。”
周惜若苍白笑道:“若我去了赤灼,今日皇上的几万精兵就不是秘密前来这里,而是大军齐赴北境,战事一触即发。”
她遂把这几日理清的头绪来龙去脉地细细说了。末了,她美眸中神色诚恳,道:“为今之计,只有温相国才能劝得了皇上,你一定要劝皇上不可单身赴楚国,中了旁人的伎俩!”
温景安黯然摇头:“如今的皇上谁劝都不听。也许他是感觉到了什么,连我他都不再相信。”
周惜若长叹一声道:“那怎么办?”
两人陷入了沉默中。半晌温景安劝慰道:“娘娘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皇上那边找不到娘娘,日子久了就死心了。”
周惜若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的温景安,眸中水光掠过:“今日一别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温景安微微一笑,眼底有释然:“总有再见的一天。到那天娘娘与微臣也许不再是今日这般惶惶不安的心境。”
周惜若想挤出一个笑容,眼中的热泪却滚落。她能做的都做了,如今一别也许真的就是天南地北,相隔千里了。
温景安见她想要落泪,岔开话头道:“他待你好吗?”
周惜若含泪点头:“很好。”
温景安低了头,静静摩挲手中的茶盏,半晌笑了笑,眸光温润如玉,慢慢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湖州重围
周惜若忽地哽咽落泪。唛鎷灞癹晓茶香袅袅,他就坐在她的对面,任世事变幻,风雨无情,他依然在她的不远处默默看着她,不求不诉,不曾离去。
温景安看着眼前妆容普通的清丽娇弱的女子,眸光似水,前尘往事在脑中一一扑来,她的美她的好,终于落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掌心,将由他守护一生了。
世人永远也不会明白她,可是他懂。
“回去吧。”温景安饮尽杯中的苦茶,把千言万语都压在了心底中。
他温和含笑:“若要避开皇上的追兵,你要与他从湖州走,过了湖州就能天地一片空阔了。湎”
周惜若眼中的泪落得更急,久久望着他,将一切话都埋在了心底。
……
周惜若回到了客栈中却不见了邵云和。她以为他外出未归便静心等待,可是到了夜间他依然未归她这才慌了。邵云和向来不是那种随性的人,说去买甜点怎么会这么久未归狼?
她再也坐不住,匆匆出了客栈在城中寻起了他。夜色昏暗,除了一些秦楼楚馆和一些酒肆商铺都已关了门。周惜若终于在一间酒楼看到了临窗独酌的邵云和。他面前已有几个空了的酒坛,犹自独饮。她上前,来到他身旁,看着他冷然的面色,柔声道:“云和,我寻了你很久。”
邵云和深眸中有什么浮上,像是一抹冷冷的笑意。她想看却已飞快消失不见。
邵云和看着手中的酒杯,良久才道:“我也寻了你很久。”他淡淡问道:“你去了哪里?”
周惜若一怔,随口道:“我出去买点东西却迷了路,回来时你却已不在。”
“迷了路是吗?”邵云和轻笑一声,抬起头来定定看着她许久。
他那双深眸深不见底,似笑非笑的讥讽看得她心中一阵阵发寒。她正要脱口说自己见了温景安,邵云和却已站起身,丢下一锭银子,淡淡道:“迷了路还能回来已不错了。回去吧,明早还要赶路。”
他说完走出了酒楼。千杯不醉的他今夜看起来却是醉了。自顾自走着却不再回头看她一眼。如此沉默到了客栈,周惜若忍不住问道:“云和,你……”
她还未说完,他已打断她的话,厌倦地道:“我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他说罢径直梳洗便躺在了床上沉沉睡去。周惜若心中一叹,只能暗自神伤地入睡。
……
第二日一早马车备好,邵云和忽地问道:“我们要走哪条路?”
周惜若想起温景安的劝告,于是道:“从湖州走,可以避开官兵。”
邵云和忽然地轻笑:“若是我不走湖州呢?要知道龙越离也许在玩欲擒故纵之计,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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