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静寒道:“得罪!”伸出蒲扇般大手一把将他抓住,扛在肩上,另寻了一条上山的路,施展轻功,一溜烟往高处奔去。
姓李的汉子返身直奔文家。
文先生拼命挣扎,骂道:“姓风的,你们要干什么,你敢烧我家试试,还没王法了!婢生*子养的狗强盗,我说怎么那么好心赶来报讯,敢情这才是你们的目的!”这一下他可真得怒极了,豁出命去一通臭骂。
风静寒没法,只得将他哑穴点上,来到高处回身张望,却见文家田里房后已先后冒起了滚滚浓烟。
文先生显是也看到了,他说不出话,风静寒也瞧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他嗓子里发出“唔唔”两声,身体猛地缩成一团。
风静寒内疚地道:“文先生,这件事是我们对不住你,我方才给令侄的那些银票是三千两,希望能够稍稍弥补一下文家的损失,日后文家重建也包在我的身上。”
他顿了顿,眼望山坳里火苗乱窜四下冒烟的文家,脸上神情极是刚毅冷酷:“连景宜莫名身死,连家直指凶手是凌兄弟,据说连孤雁亲去追捕,紫藤现在下落不明,不管是兄弟情意还是眼下的大局,他都不能死。文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我也不知他从你这里借了镇魂箫与那连景宜做什么去了,他既有言‘暂借镇魂,用完必还’,你与他朋友一场,难道真忍心看到他因还箫命丧你家中?”
隔了一会儿,风静寒将文先生放下,拍开了他的穴道。文先生趴在那里发了一会怔,难得没有再骂人。
风静寒伸手欲将他拉起来,道:“走吧,火要将追兵招来了。”
文先生猛地将风静寒手甩开,爬起来径自往山上走去。
风静寒苦笑了一下,直起身来,猛地双目一凝,道:“来了!”
三匹快马沿着风静寒二人方才来时的路疾驰而来,只看速度便知都是难得一见的良驹,马上三名白衣骑士望见山坳里民宅起火,不等良驹循路便自马上飞身纵起,由空中直扑文家。
黑风堂姓李的汉子正欲上山来与风静寒会合,已走至半山腰。三名骑士只顶着浓烟在文家稍一查看,便盯上了那人。
风静寒见来的不是路上遇见的那队连家弟子,微觉意外。离远看不清这三人长相,只看起落间的身法速度,便令他隐隐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文先生闻声回头,风静寒喝道:“你赶紧走,我去拦下他们。过了这山有个梧桐镇你知道吧,我已经安排人过去接应了。”
文先生恨恨地瞪了风静寒一眼,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扭头钻进草丛中,悉悉索索往山上走去。
风静寒稍稍有些放心,不再管他,飞身下山。
这片刻工夫三人已追上了那姓李的汉子,手持亮晃晃的宝剑将人拦下,当先那人喝问了句什么,紧跟着便手起剑落,这一招之快不仅黑风堂那汉子没反应过来,便是风静寒也吃了一惊,暗叫:“不好!”
李勉在黑风堂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眼见对方来势汹汹已是高度戒备,谁料眼前只青光一闪,剑锋离面门不过数寸,危急关头只得上身后仰。
那人似早有预料,对准他下盘便是狠狠一脚,只看出脚的残影,这一下若是踢中了不死也得半残。
李勉这一下可躲得极为狼狈,重心不稳,“砰”的一声摔了个屁墩儿。
后面两人并剑往中间一夹,逼住他前心,李勉当下只能老老实实呆坐在那里。
三人一招半式制住李勉却未取他性命,而是齐齐抬头。
风静寒来得极快,李勉刚一中招他人已赶到,半空刀携风雷之声斫向两只握剑的手,正是“雷霆三式”其中的一刀。
他“风雷手”不是虚名,这么刚猛的招式使出来那两人不敢直撄其锋,向回一收手间风静寒左手抓住李勉后颈猛然一拉,令他就势脱困,这才站定了打量对面的三人。
三个人都极为年轻,看长相有几分相似,衣服、腰带、头巾都一袭白,素得有些扎眼。
风静寒只看这穿着打扮便暗暗叹了口气:不用问了,一准是连家的人。
风静寒刚才那一刀也等于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三个年轻人都是一脸敌意,当先那青年两眼赤红尽是血丝,冷冷地道:“风堂主,久闻大名,没想到见面竟是敌人了。”
他左侧的青年看着岁数小些,不知够二十了没,抬手便是一剑,口里喝道:“二哥和他浪费什么口水,他与那姓凌的奸贼都是一丘之貉,宰了他,算咱们连家向慕楚帮先收收利息。”
风静寒都快愁死了,拧身闪避,口里问道:“不知三位是……”他万分肯定凌紫藤绝无可能去杀连景宜,无奈说服不了面前的这三个,这一架怕是不得不打。
当先那青年伸手将同伴拉住,仇视的目光与风静寒对视,一字字地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连景知,这是我三弟景成,”左侧那小子使劲儿一挣还要去砍风静寒,被他拉向身后,“五弟景秀。”
风静寒面皮一抽,他看出这三人身手大是不凡,却未想到竟是连家的嫡系子孙。黑风堂与连家同处一块地面上,这些少爷们他虽未见过面,名字却都是知道的。
连家老祖宗连孤鸿女儿不计,共生有嫡子二人,庶子五人。除了嫡次子离家,其余六个儿子又生了一堆孙子。嫡长子去世得早,遗下的骨血除了长孙连景宜,便是眼前的这连景知,连景秀。至于连景成,想是连景宜哪个叔叔所生的堂弟。
想到此风静寒到有些理解了连景知、连景秀此时仇恨的心情,毕竟人家是亲兄弟,何况连景宜这哥哥又是这般出色。
可再是理解,风静寒也只得叹了口气,好言劝解:“大公子不幸故去,我等也是极为难过。凌兄弟与大公子脾气相投,又素无仇怨,这明显是有人设计陷害,欲使连家与我们慕楚帮生隙。各位不等查清楚,便这么喊打喊杀,纵是审案子也得容被告辩白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连家三人眼中几乎迸出火星来,连景秀破口大骂,骂得还都是乡下哩语,也不知他个大家公子跟哪里学来的。
一旁的连景成亦一脸怒色,呸了一声,喝道:“什么陷害,我们三个亲眼所见,冤枉谁也不会冤枉了那奸贼!哼哼,好大的名声,不过是个人面兽心沽名钓誉的败类。若非他骗得大哥对他毫无防范,哪有本事害得了大哥,大哥的‘凤纹功’已经……”
“三弟!”连景知出言打断了他,强按怒气向风静寒道:“如此说来,这便是你们慕楚帮对此事的答复了?”
他清俊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既是无辜,风堂主何必大老远跑来给他擦屁股?让他辩白?可以!风堂主今日若能活着回去,便给那姓凌的传个话儿,限他半月之内自己找绳子捆了到我们家去,老祖宗会给他说话的机会。若是不去,休怪我们家无情!听说,贵帮和‘扬州会盟’可正打得热闹呢。”
说完了,连景知放开拉住连景秀的手。那小子早便七窍生烟,二话不说,上前“唰唰”便是两剑。
连景知却不慌不忙道:“三弟,这里我和小五就够了,你去前面瞧瞧,别叫那姓文的跑了。”
风静寒暗叫糟糕,他拖着连家三人说话这会儿工夫其实甚短,按文先生的脚程也走不多远。
连景秀这小子看着脾气火爆,手里工夫却是狠辣扎实,无愧连家嫡传,一交手风静寒便知怕是百招内分不出输赢,单打独斗自己也未必能取胜,何况还有一个连景知。再说连家人杀他可以毫无顾忌,他却不能真下杀手,这仗打得也实在憋屈。自己尚且如此,那李勉更是白给了。
此来太过仓促,风静寒和李勉都是于近千里之外得讯赶来的,黑风堂能调动的人手已经全部动起来了,再多的人实在没办法过来。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章贵胄之死(二)错认
第一百四十章贵胄之死(二)错认
连景成撇下众人便欲上山,李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连景知出手了!他趁风静寒刀劈连景秀的瞬间,抬手拔剑,雪亮剑芒直取风静寒肋下破绽。
风静寒顾不上李勉,连景知一出手,他便陷入了水深火热当中,只一个回合风静寒便惊骇地发现这位连二公子很强,也不知他年纪轻轻怎么练的,单只内力上就强出连景秀一大截。
李勉不过两下便被撂倒,所幸只是后腰中的一剑比较深,性命到是无碍。
风静寒被逼得连连退后,急得汗都下来了,连家兄弟剑法默契,风静寒方才格开连景知宝剑,连景秀的剑已至前心,他避了两下,那剑尖如影随形,好似粘在他身前三寸。
右胯风动,风静寒知道是连景知的剑又到了,力沉右臂挥刀挡开,同时大喝一声,左掌猛然横拍,迎上了连景秀那一剑。
“住手!”一个清脆的女声喝道。
连景秀面露冷笑,风静寒竟敢以肉掌来接连家剑法,虽然他已听到不知是何人高喊了声“住手”,仍是手腕微转,将锋锐的剑刃迎了上去,誓要就势切下风静寒的一只手掌来。
剑掌相遇,结果大出众人意料,连景知甚至忘了趁机刺上两剑。连景秀只觉一股大力击在剑上,竟直接将剑荡出去尺许。他有些不相信地望望剑上无血,这才意识到风静寒这一下以气御掌,掌在剑刃上并未落实,脸上不由动容。
连景知亦赞道:“好气功!难怪敢叫‘风雷手’。”这才好整以暇地望向不远处树丛中站出来的一男一女。
只见这两人布巾蒙面,身上一道道黑乎乎的全是烟灰,甚是狼狈。
那女子衣裙稍整齐些,两人发色乌黑,身形灵便,显是年纪不大。
可不管是风静寒还是连家三人都不敢大意,连走出甚远的连景成都止住了脚步。并非因为这一男一女携着刀剑,而是看样子这两人在文家着火之后分明还呆过一段时间,文家到山上这么大段的距离,甚至还有一段无遮无蔽,这两人是如何瞒过这么多双眼睛上山来的?
想到这些,连景知客客气气地道:“两位何人,我们连家和慕楚帮有点过节在此解决,还请行个方便!”
一般的江湖人,听到连家和慕楚帮两个名字,避之唯恐不及,这一男一女却犹如未闻,那高个儿男子还特没有眼色地道:“说话都说半截,也没听明白出了啥事,你先跟我讲讲连家究竟是谁死了,你们两家为什么翻脸,你们抓那姓文的干什么,我再行方便不迟。”这两人正是铁逍遥和上官璇。
连家几个闻言齐齐变色,风静寒却趁机退出两步远,左臂垂在身侧,手掌紧握,他只觉自左肩以下筋脉突突乱跳,刚才硬拼那一下还是在他掌心留下了一道剑创。
他匆忙扫了李勉一眼,却觉两道视线落在他身上,那陌生的女子正在打量他,露在布巾外的一双眼睛幽深明亮,目光中隐含关切。
上官璇算是明白铁逍遥为什么要两人都蒙着脸了,连家三个脸都青了,他还在那里叨叨不休:“你们都说姓凌那小子沽名钓誉了,还费这劲儿抓不相干的人干嘛?”
上官璇无奈地望他了一眼,安抚微微变色的风静寒:“风堂主,你拦住那个,这边的两人交给我们。”
可怜的“风雷手”这才搞明白横插进来这两位是哪边的,一弄清楚敌我,他这粗中有细的老江湖立时替这两位不肯露面的朋友担心起来,提醒道:“小心,连家嫡传剑法十分厉害!”
短短交手这两下,风静寒便发觉尤其那连景知,单打独斗怕是比自己还稍微强些,听说那不幸遇害的连大公子武功还在其弟之上,真是有些难以想象。
铁逍遥闻言轻哂一声,似是对风静寒所言有些不屑。
连景秀早便忍不住了,喝道:“什么东西藏头缩尾,吃我一剑再来爷眼前拿大!”
这一剑是奔着铁逍遥去的,速度极快。
风静寒害怕这两人是虚张声势再将命送了,未敢先撤,好在那边连景成走出不远瞧见有变,也不放心停下来观望。
上官璇先前在旁早瞧着这个连景秀剑法弱些,自己小心一点勉强应该接得住,侧身出剑,挡住铁逍遥,“铮”的一声与连景秀双剑相交。
连景秀俊脸上浓眉一掀,似是颇不情愿与女子交手,却仍错步回手,使出这式“横飞星”的后招。
谁料他的剑快,那女子竟然亦不慢,“横飞星”乃连家嫡传剑法,鲜少在江湖上出现,连景秀性情果敢狠辣,深得这式剑法的真意,那女子似是随手一剑,举重若轻,竟将他这式得意之作封得死死的,连景秀“嘶”地倒吸口冷气,登时将轻视之心全都收起。
“拂云飞雨诀”多年未现江湖,连家兄弟、风静寒都未认出上官璇这看似信手的一封,乃是其中颇难的一招“轻云蔽月”。
风静寒方松了口气,连景知动手了。
他方才一招便将风静寒压着打,此时剑未归鞘便在手中,出手更快更无迹可寻。
在那李勉眼中,只觉连景知身体方动,那个古怪的蒙面男子便迎了上去,一触即分,似是都未占着便宜。
风静寒不由赞了声“厉害!”短短一瞬间,连景知两次变招尽数被破,那蒙面男子先前刀还在腰侧鞘中,显是出刀速度竟比连景知还要快上一筹。
他这一回想的工夫,两人身法极快又过了两三招,蒙面男子果然稍占上风。
对着强敌,最易逼出本门招数。风静寒阅历丰富,留神看这神秘男子的刀法,心中一懔,登时想起一人,一时又惊又疑。
他下意识望了眼与连景秀交手的女子,女子身形轻盈飘逸,瞧不见长相却让人直觉这是个绝色佳人,这是什么剑法?
若说招式能学,内功却绝无可能如此突飞猛进,排除了这女子是华山弟子上官璇的可能,风静寒再看那男子,思忖这究竟是铁逍遥换了女伴还是魔刀燕农亲至。
连景知觑了个空档,跃开来站定,倒提长剑抱拳道:“魔刀燕前辈?”
年轻一代高手中连景知只服兄长,在他心里这人身手稳压他一头,自是魔刀燕农,却不知因何招来这古怪的魔头。
铁逍遥哪知道他们心思,喝道:“别废话,打完再说!”
他这一年来屡次险死还生,一身武功如经火淬炼,各师所学融会贯通,渐有浑然天成之象。此番突然遇见个比自己弱,又并非不堪一击的对手,欣喜非常,哪里肯轻易放过。
连景知又惊又怒,接连两招差点被刀劈着。
风静寒松了口气,拿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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