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的声音和手的温度,是不是也是毒品的一种?只想生生世世沉浸在其中,从此无法自拔。
心底涌上来的寂寞,还有曾经的心酸,那些被自己遗忘掩盖了许多年的感情……
“我是皇帝。”
“我知道。”淡然却温柔的声音,从手指传递来的冷清却温暖的感触,还有少年仿佛看透一切的话语,“皇帝不能软弱。可是现在你已经不是皇帝了,你的孩子即将接替你的位置。所以,想哭就哭吧。”
声音顿了一顿,“趁现在你还能哭出来的时候……”
残有些黯淡的想着:不要到了想哭的时候,却发现已经遗忘了怎样去哭泣。
“作为一个人,无论是撒娇,还是哭泣,不需要被赋予任何权利。”
房间的寂静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了,少年抬起手轻轻搂住男子颤抖的身体——突如其来就这样俯下身子抱住自己放声大哭的男子。
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寂寞的哭泣声。
塔拉斯很清楚,二十年的青春,二十年的年华,就这样过去了。按照他早已经设定好的道路走了下来,走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他并不是觉得后悔。可是从心底遥远的传递上来的辛酸,这种闪闪发亮的东西又是什么?
或许真的是如这个少年说的一样。或许他,真的是太寂寞了吧……
一个人就这样度过自己最宝贵的二十年的年华。
一个人承受全宇宙的唾骂。
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未来,没有希望……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好寂寞,真的好寂寞。
寂寞了,哭一哭是可以的吧?
“漠然,我可以吻你么?”
听见这句话的少年微微怔了一下,抬头看着塔拉斯——残看见的是一双清澈如湖水的碧蓝眸子,犹如初生的婴孩,纯洁得落不下丝毫污秽,纯真得不似成年人的眼眸。
残没有回答,可是他闭上的眼睛便成了他的答案。
男子轻柔的吻慢慢落了下来……纯真的,不带丝毫污秽的。
犹如虔诚的亲吻着自己神氏的信徒。
随着轻吻落下来的,还有男子二十年来都遮蔽在心底的话语。
“我爱你,修寒。”
塔拉斯这样说着,微笑着直起弯下的腰来,转身向外面走去。
“喂……”
少年略带着迟疑的声音让他驻足在门口,手已经扶上了门栏,塔拉斯回过头。
看见塔拉斯静止的背影,残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吻过公主么?”
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塔拉斯摇了摇头,“没有。”
“是么?真可怜。从来没有得到父亲的亲吻的孩子……”残摇了摇头,转过身子,不再注视着塔拉斯,“就某种意义而言,公主是不是比修寒要可怜?”
“所以这二十年的公主的地位是给予她的补偿。她毕竟不是我的孩子。”
塔拉斯如此回答着,坐进柔软而宽大的坐椅中。
他的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液,随着水晶杯的晃动荡漾出几圈美丽的涟漪。
一小撮白色的结晶体落进了琥珀色的液体中,它们的踪迹在一瞬间消失了,与甜美的酒液融为了一体。
碧蓝色的眸子定定的凝视着这个美丽的酒杯,浮现出一丝冰冷的如火焰燃烧的银色痕迹。
“我真的是一个很不称职的父亲。”
“你是这样认为吗?”同样端着水杯的残将手中的药丸送入口中,仰头喝下水杯中的水,“无论后世的人怎样评判,至少还有我知道,你是一个伟大的帝王。”
“谢谢。”塔拉斯闭上眼静静的笑了,“若你是为了不让我难看而不肯看我的话,那么我请求你转过头来看着我。”
水晶杯慢慢的倾斜,琥珀色的液体一圈一圈荡漾着,涌向杯缘。
最终,滴落下来。
“请你用你的眼睛看着……旧的时代的落幕,一个昏庸无能、残暴无任的帝王,最终的谢幕。”
依着塔拉斯最后的愿望,残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那缓慢流入男子口中的琥珀色液体。
他静静的看着。
一个旧的时代的毁灭。
还有一名伟大的帝王的…陨落。
房间陷入了寂静,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随着几名侍卫的惨叫声,紧锁着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无数的士兵端着枪涌了进来,将这个房间的各个方位守得严严实实。
然后,当一切噪音安静下来的时候,有着碧蓝色长发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许多的人。
修寒一眼便看见了那名熟悉的男子。他静静的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舒适的*着,闭着眼,仿佛在沉睡。
曾经那么高贵的人……莱茵帝国最后一任的皇帝。
塔拉斯!
一种强烈的憎恶让修寒下意识猛然拔起腰间的枪,枪口对准着睡颜宁静的皇帝。
如果不是你——漠然他——
“别这样,修寒。”
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突然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少年的银色身影,“他已经死了。”
随手披上一件外套的残走了出来,他的声音很平静,肩膀上还看得出胸口绷带的痕迹。
“漠然?”
修寒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手中的枪似乎随时会掉落下去。
疾步向前走了几步,在来到残身边的时候却又停下步伐。
“漠然——?”
修寒伸出的手就这样悬在了半空。想确认他的真实,却又害怕是一场空。怕是一场美梦的清醒。
残握住修寒凝固在半空的手,他感觉得到,那手指比冰雪更加冰凉。
于是他回答道,“我在这里。”
猛然间被紧紧抱住的残伸出手,接住一颗透明晶莹的泪珠。
残说话的声音是如此的低,以至于紧紧抱着他的修寒都听不见他的话。
“父子就是父子,连眼泪都一样……很美丽啊……”
残的视线越过修寒的肩看向那名依然安宁的坐在椅子上的人——莱茵帝国最后的帝王。
他仿佛是在沉睡,仿佛是沉浸在一个美妙的梦境中。
因为他嘴角的微笑,是那样的宁静安详。
现在,你终于可以休息了。
残在心底如此对沉睡中的帝王说。
塔拉斯,一路走好。
公告:考试,缓更新,但若有时间会尽量上来更新,但时间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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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月落黄泉 第二十七章 异界卷之银河篇——错误
莱茵宇宙历3201年;莱茵帝国最后一任皇帝塔拉斯用毒酒自尽身亡。
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的莱茵帝国走到了它历程的尽头。
莱茵宇宙历3202年,理泛·冯塔尔·莱茵战败,躲藏于天殊星上三个月后,启动星球自爆系统,用一个星球,剩余的七万军队和二百三十万百姓的性命,演奏出一场壮烈的送葬曲。
莱茵宇宙历3204年,伊休塔尔王朝开国皇帝修寒·戈尔冯·伊休塔尔登基称帝,定都天璇星。
莱茵历被废除,伊休塔尔王朝建立。
伊休塔尔纪元历开始执行。
天璇星上一片活力翻腾,整个星球上下都已经沉浸在狂热的崇拜和欢喜中。连续数日,整个星球灯火通明,完全没有要休息的迹象。
而在今天,整个气氛已经升到顶点,达到了最高潮。因为,再过一个时辰,修寒·戈尔冯·伊休塔尔即将在新建的伊休塔尔城中举行盛大的登基仪式。
一个新兴的、充满活力的王朝就此建立,延续了数百年的战争马上就要销声匿迹。
此刻,在伊休塔尔城中,最雄伟最高大的一个巨型建筑之中,所有人都在慌慌张张的跑来跑去,努力寻找着这次仪式的主角。
“陛下!”
“陛下?您在哪儿?”
“仪式马上要开始了。”
刚走进这里的残看见两个上跳下窜寻人的侍从正面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怎么了?”残问道。
“不关你的事——啊!”看清楚残身上军衔的侍从马上跳起来鞠躬道,“对,对不起。”
“出事了吗?”完全没有在乎对方无礼的残淡淡问道。
“啊?阁下……这个…是陛下不见了。马上就要开始登基仪式了,陛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知道了。”残转身的同时轻轻一侧头,银丝飞散了起来,散落登时让侍从看得傻了眼,“你们不要再找了,去继续准备仪式吧,我会把他带来的。”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房间内,缓慢而悠扬的乐曲轻轻飞扬在这个房间,簇拥在一个人的周围。
这是一间小小的书房,里面的布置相当简单,除了一排排整齐的码在墙壁上的书柜中的书籍之外,只在东面*墙的地方摆放了一条长椅。
长椅左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历史极其古老的长方形东西,上面竖着一个长长仿佛是天线一般的东西。
音乐就是从这里传播出来的。
这个机器现在已经没有人使用了,因为实在太古老,功能也不全,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不方便。很久以前的人似乎称乎它为,收音机。
静静聆听着古老音乐的男子交叉起双腿坐在长椅的一端,他的背向后面*着,头微微向上仰起。
他的眼是闭着的,神情相当悠闲,似乎已经彻底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
此刻的修寒,看起来完全没有即将登基的严肃与紧张,反而显得相当放松。
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人看着似乎依然沉浸在音乐的修寒,慢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果然又到这里来了。”
残站在闭眼坐着的修寒面前,微俯的视线淡淡落在他神情悠闲的脸上,“这样好吗?老是让你的部下伤脑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听着仿佛被训斥的话,修寒睁开了碧蓝的眼,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残。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对我说这样的话?”
“不是我要对你说,”清冽的眼眸同样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对方犀利的眼神,毫不示弱的回答,“而是你——有话想对我说吧?”
“你啊……总是这样。”修寒轻笑了起来,嘴角却带上了一丝苦涩的痕迹,“为什么你总是能这样坚强,什么都不放心上,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到,似乎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到你。”
虽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而苦涩,修寒的身躯却依然那样挺拔的坐着,一动不动坚定的坐着。
“与你比较起来,我就实在是太丢脸了。想必你此刻处在我这个位置,不会是我这个难看的样子吧?……真难看……这种对未知的负担的害怕以及恐惧的模样。如果是你的话,绝对不会有任何动摇的吧?”
“你是这样认为吗?”
眼底突然闪过一道寒光,残突高声打断了修寒的话,“你认为我是那样坚强的人吗?你是那样认为我、看待我的吗!”
少年冷静的神色似乎在那一刻消逝无踪,而动摇的眼底透露出些微的愤恨情绪,“不要开玩笑了!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究竟是怎样的人吗!”
'我根本就不坚强——根本一点也不坚强!'
下一秒,收敛回失控情绪的少年怔了一下,仿佛被自己突然冲出口的愤怒的声音吓到。迟疑了一会,残似乎有些尴尬的侧了侧头,避开修寒惊异探询的视线。
轻吸了口气,他的声音中又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应该不是这样的吧?若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完全可以拒绝。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你可以不去那样做的。”
少年轻声道,“你对我说这些是想得到什么?是想要我安慰你还是支持你?还是单纯的想找个人倾听你的困惑?”
“我……我不知道。”
被转移了注意力的修寒,此刻的脸色似有些迷惑了。碧蓝而黯淡的眸子,仿佛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死死压住了一般,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他的双手依然静静的放在自己的腿上,修长的手指是笔直的,一动不动。
“或许只是对未知的重担的恐惧,或许是对自己能力的置疑……这么广大的宇宙,这么信任我的子民,这么沉重的皇位,这个大一个帝国……我做得到吗?我真的有这种能力吗?…我有自信做一个将领,那只要能战胜就可以。可是,皇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究竟要怎样去做。可是我却不愿意放弃!我想支配整个宇宙!我想要得到它!我想站上至高无上的位置!”
修寒低低着说着,无意识抬起自己的手,开始咬着自己拇指的指甲。就像一个习惯吸自己手指的婴儿,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下来。
“我讨厌这样!我讨厌这样怀疑自己……那种恐惧,那种向往,让我自己都觉得害怕——”
话音在这里被截断一般猛然停了下来,两个相对的人都沉默了下去。修寒依然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指甲,轻缓而悠扬的乐曲依然飞扬在空气中,夹杂着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残沉默着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修寒半晌,突然俯下身,轻轻握住修寒无意识撕咬自己指甲的手。
没有丝毫温度,冰凉的指尖……
身为帝王的人,必须一个人,顶起那一片天。
难以想象的沉重,无法摆脱的负担……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去做?’
残不明白,有很多事情他也不明白。
冰凉得没有知觉的手指传递来温热的感触,修寒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手被牵引着抬了起来。
少年握着他的手指,突轻轻闭上了眼睛,把自己握着手放在自己的唇边。
亲吻着他手心的唇边,有着冷清而温热的温度,还有一种炽热的感触。
“没问题。”
看得到吗?塔拉斯,这就是你的孩子。
感觉得到吗?修寒,这是你的亲生父亲留给你的吻。
“你可以做到。”
——我爱你,修寒。
听得见吗?修寒,你父亲最后的声音。
他说他爱你……你的父亲说他爱你,他是那么的爱着你。你有着一个伟大的帝王的血脉,你身体流着皇室的血统,你是一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高贵帝王。
所以你一定可以做到。
抬着头定定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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