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现在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吗?”
残不以为忤的认真改正哪吒的病语,“哪吒,记住,活蹦乱跳只能用来形容你。”
杨戬笑了几声之后却突然转移目光看向了残,只是那水晶似的紫眸定定然注视了残半晌之后,突又转移了方向。
“惊鸿,你背叛昆仑……是真的吗?”
哪吒一怔,黑瞳却已经责备的看向杨戬。扮黑脸的杨戬不禁无奈一笑,真是…什么时候这个神经大条的小子也变得如此心细如丝。倒是残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如果是的话,救了叛徒的你们也算是叛徒了哦。”
“如果是为了惊鸿的话,就算成为叛徒也没有关系。”少年清澈的黑亮瞳孔的看着残,认真的说,“我喜(。。…提供下载)欢惊鸿……虽然惊鸿你经常欺负我,还老喜(。。…提供下载)欢捉弄我,可是我还是很喜(。。…提供下载)欢很喜(。。…提供下载)欢惊鸿。昆仑那里的大家都是在一起的,只有惊鸿是一个人,可是惊鸿本不应该只有一个人的。我喜(。。…提供下载)欢惊鸿,所以要和你在一起。”
微微一笑,残没有说话,他的手轻轻抚过少年额上那一络如火般的红发。
一旁的杨戬突低声道,“惊鸿,你曾经说过,‘即使亲眼所见也未必为实’……有些事情,真的不可以说出来吗?”
面对杨戬探询一般的询问,残依然是淡淡的笑,语气却渐渐低了下去,“你带谁来了?”
“啊——杨戬你这个叛徒!一开始就说好了不对任何人透露这里的!你居然还把‘他’带来!”
无视于哪吒的怒目而视,杨戬却只是温文一笑,“一个来求证‘真相’的人。”
说完,杨戬一把抓住还在对自己张牙舞爪的哪吒,不顾他的挣扎,两人顿时化做一袭淡光在空中远遁而去。
残没有说话,看着两人远去身影的视线慢慢移了下来,定在左前方,看着那熟悉的琥珀色身影,少年平静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如往昔一般身着淡黄服饰的青年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看着残,很有咄咄逼人之势,“给我答案!”
面对着气势逼人的琥珀,残移开目光,漠然道,“你不是已经有了吗?……妙音果然还是留下了什么吧?”
琥珀咄咄逼人的气势在这样平静的坦然回答中猛然一泄,凝滞半晌之后才仿如恢复呼吸一般重重吐出一口气。
“已晋升神位的师父…在接受稽首之刑前,曾在一仙石中留下一缕仙识。”
“师父今年来终于悟出神道,神寓暗示若想晋升神位,必先伤其肌肤、刑罚其身、接受稽首之刑……必由亲近之人砍下头颅、毁其身躯,方可得到成神。但砍下头颅之人必会因心性受损而终生无法晋级神道。”
“师父说我虽进阶疾速可谓奇才,但相较起你却过于心境贫乏,即使终其一生也无法领悟神道。……所以那任务原本是应该由我来完成。”
平静的听着琥珀仿佛压抑着什么一般断断续续的话语,残转头,声音却是极其冷漠,“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强求答案?”
“你走吧。”残身子一侧,却是已经下了逐客令。
琥珀咻然抬头,近乎咬牙切齿的从喉咙中逼出一句,“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何我总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为何我总是不懂你?!”
“懂我?”残似乎有些愕然看了琥珀一眼,一顿,突昂首放肆大笑了起来,“就凭你——琥珀?”
那笑声是傲然的,有着完全不理会对方的不屑,语气中透露出无限讥讽之色。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算什么!”
可是,那冷傲的笑声中却分明染上一迹苍凉。
“连我自己都已经抛弃已经遗忘的东西,你又从哪儿去懂?”
白瀑飞溅,瀑布下的少年仰天大笑,笑得放肆、笑得沧桑、笑尽了世事无常。白瀑砸起无数水花,似在阳光下展开的无数瑰花,七彩斑斓。
水溅满地,一次又一次,往复起伏。水声中的笑语渐低,那放声大笑着的少年在水溅的一次又一次之后渐渐安静了下来。不时何时,眼角已带上了稍许倦意。
“罢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你若想知道我回答你就是。”
空间忽然寂静下来,残屏息颦声了许久,或许是在思考着该从何说起,也或许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而在踌躇了半晌之后,他终于开了口,“你问我到底在想什么,我思考了许久许久……硬要说的话,或许我什么都没有想。”
长久的沉思与宁静之后,残的语气是平静的,仿佛放弃了一切的平静,“寻寻觅觅了这么久,走了这么久,而现在孤身一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厌了…倦了……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愿去承认我无法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正如从我放弃未来的那一刻,便放弃了过去的自己、放弃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那样。”
带着倦意的眼角微微垂落,似乎一切都已无所谓的残断断续续的、却也是滔滔不绝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做出那么一场戏,或许是想逼走你吧?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你这么说过……可是我不相信,‘信任’这种东西算什么?”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绝不会伤害你!你到底要怎样信我?”
面对琥珀近乎咆哮的质问,残很平静,“是的,我不信…所以我只是在试探你……一次又一次……”
“这种事情可以试探吗!拿自己的命来试?”琥珀难以想象,如果那一次真在愤怒之极杀了他……“你究竟要试我到什么时候!”
残似乎极疲倦的闭上眼,“试到哪一次…你真的对我下手。因为我不信…不敢信……”
即将咆哮而出的声音硬生生的哽在喉咙,琥珀突然觉得很悲哀。可是他却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悲哀,还是为残悲哀。
——我不信,不敢信。
一句话,六个字,叹尽了多久的沧桑,诉尽了多少的酸楚。
沉寂了许久,残低低一叹,“更或许我自始至终我都在自己欺骗自己而已……我竟然期盼你真的动手……当你那一剑落空之时我竟会觉得失望,失望那剑没能砍下我的头。”
“这一端漫长的旅程,若不是有‘他’陪伴着,我早已厌倦。更或许从一开始流落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琥珀此刻却是有些木然了,琥珀色的眸子中的流光也是黯淡了不少,“也就是说,你从来都不信我,你从来都在骗我。”
面对琥珀控诉指责一般的腔调,残只是疲倦的摇头。
“琥珀,别说我骗了你,也别说我欠了你……我从来未对你承诺过什么。‘人性本自私’,这是人生下来就注定的本能。所以你无法将你兀自认定的亏欠加诸在我身上,更不可能将它讨回来。人生本就是游戏一场,太过认真就会落得我这样的下场……永远也找不到方向而茫然无措的盘旋在原地,无休止的重复无法改变的轮回。”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少年的唇角、眼梢、落发,无一不挂着几许疲倦、几许苍茫,“若再*近我,你也只会落入如此进不得、退不得的尴尬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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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月落黄泉 第五十九集 异界卷之昆仑卷——破茧·;终(下)
“砍下妙音头颅,我无法否认那是我布下的一个诱饵。只是我也未料想到这诱饵居然甜美到足以将我自己也诱惑,差一点将自己也陷了进去。……至于是否能晋升神位,那更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任何修仙意图。所以,琥珀,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什么。你不是那个背叛我的人,我们从一开始就毫无瓜葛。”
“而现在的我,也不过是厌了…倦了……已不想再去寻找什么、得到什么。”
说到这里,残停了口,不再多言。
伸手,轻然摘下身边一条随风舞动的柳枝上的绿叶,少年将这一细长的柳叶放入唇上。于是一首婉转动听的曲调,在朦胧的瀑布雾气中,扶摇直上。
一直沉默着倾听少年略带倦意的话语的青年动了动唇,却没有开口,琥珀只是以复杂的神色倾听着这一华宛清亮的曲调。
而那复杂的神色中,却融化了太多的愤然和怜然。
愤的,是仿如局外人一般的自己;怜的,是残此刻透露出的疲倦神色。
他不懂,到底要怎样的事情,才能将这个铮铮傲骨的少年逼迫到如此的地步?
琥珀想起师父留下的那一缕仙识在消散前叮嘱的一句话。
‘琥珀,惊鸿他不是你可以明白的人,也是你最好不要去了解的人。若你真要去找他,就拿着这把剑去吧……若是他的希望,你就该毫不犹豫的用剑刺穿他的心脏。活着,对他而言未必是一种幸福。若是他这样说,就用这把剑吧。’
‘琥珀,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你赢不了他…不可能赢的。在面对他的时候,你别自信你赢得过他。他所站的地方太高太高……高处不胜寒,不胜寒啊……’
琥珀色的眼眸中有着消散不去的迷惘。
(用剑刺穿他的胸口…师父,我可能做得到吗?可能吗?高处不胜寒…他站得究竟有多高?高到连他自己都下不来?)
一曲已终。
琥珀看着随意将柳叶抛入深潭的残终于开了口,“你寻找的是什么?”
眼见那一细长绿叶轻飘飘落上水面,掀起一圈涟漪,又摘下一片柳叶拿在手心把玩的残侧首浅笑,“若是我自己知道,又何必像这样苦苦去寻找?”
少年定睛,定定然注视着琥珀。
“我只知道我现在需要的是什么。我是个骄傲的人、同时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不愿自残已辱自身、也不愿将此罪名加诸自身……你可以做的到吗?你可以帮助我吗?”
琥珀哑然,脸上也露出一抹黯淡之色。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不愿,不肯,不想,亦不忍。
连误以为恩师被杀的那一刻都下不了手,此时此刻又怎忍心取其性命?
“你现在,又是在试探我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残低低的笑,“既然结局是一样,那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你又何必太执着?”
琥珀摇头,苦笑一声,伸手,却是将持在手中的那一柄清亮之剑递上。
残垂眸,眸间散落一迹黯然之色。他抬手接过那柄黄泉之剑,淡然挥手间,身已半侧,不再看着琥珀,“既然做不到、既然杀不了我、既然已得到答案,你走吧……走!不要再来打扰我。既然帮不了我就别再来烦我,走吧。”
周身散出拒人千里之外冷淡气息的残,显然再度下了逐客令。这一次,却是决绝得毫无回旋的余地。
琥珀落寞垂首,却不得不依言离去。
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却突又回过身来。
“我帮不了你,至少,我还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直视着少年冷淡侧影的琥珀苦笑一声,语气却想必是他一生中最认真的一次。
“残,谢了!”
若不是残,他怎会忍心举剑而向恩师?只是若不忍心,必将毁了恩师这千年修行。如此痛苦的抉择,他必是进退两难。
琥珀是真心诚意的说出了这两个字,连他自己都从未想到,自己竟会如此诚心的去感谢一个人的时候。
料定残必会无动于衷的琥珀侧了侧身,正想依言离去,却发现原本冷淡的残不知何时转过头来,定定的呆然看着自己。
琥珀心微微一动,却是上前一步。
“残?”
一滴纯白的泪珠,蓦然从那耀眼的金眸中席卷而出,缓慢的滑落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柳叶之上。
那滴透明的泪珠,滴落在翠绿的柳叶之上,浑圆的透明身躯却是滚了几滚,晶洁似清晨在柳叶上滚落的露珠,更衬出柳叶的碧绿修长。
那滴晶莹的泪珠,从翠柳叶狭长的叶边滚动着,缀着叶尖蓦然滴落,而空中却不稳的被一袭清风吹得偏离了轨迹,无声无息的滴落清澈的潭水之中,在水面掀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散了开来,终归消失得无踪无影。
千水碧落千水绝,万山巍然万山落。
这碧水青山之中,这瀑下潭前,这天地之间,均见那蓦然呆立的少年,眼角落下一滴清泪。
而后,二滴,三滴……
因为是帝王所以不能哭,因为要坚强所以不能哭,因为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一直都在笑,所以少年早已忘记要怎样去哭泣。
已伤到哭不出来,已痛到哭不出来,已笑到哭不出来。
而那曾经哭不出来的少年,此刻却是茫然的伸手,手指轻轻触上自己已被清泪濡湿的脸颊。
“原来这么简单…我苦苦寻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原来就这么简单而已……”
如此叹息着的残闭眼,微微昂首,任随泪洒天际。
只是,却见一淡银的细丝状光线,如流光将残的周身缠绕起来。而在那原本是淡淡的,却是越来越耀眼的银光中,残的身影逐渐在雾气之中朦胧透明起来。
琥珀一直是在惊疑不定看着突然间泪流满面的残,见这诡异场面却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冲过来,一把伸出手想抓住银光中越加虚幻的躯体。
伸出的手如探入空气一般一掠而过,透过残的身体。而伸出手的琥珀却见自己面前那仿佛虚幻的脸却是对他展颜一笑。
眼角还含着几滴清泪却傲然得令人不敢对视的微笑,恰似那竭尽全力冲破硬茧的白蝶——愚钝终将化做了最纯粹的高洁。
挣脱了硬茧重负的蝶,探出它纤细的触角;脱离了茧中浊气的蝶,翩然在清风之中;破茧的蝶,绽放了它一生中最辉煌最灿烂的时刻。
少年的微笑,如白莲绽放的空灵婉约,却也如傲阳璀璨的透华傲灿。
那一笑之下,大地万物仿佛在一刹那失却了所有色彩。
风声、水声、阳光都静止下来,它们匍匐在觉悟过来的帝者面前,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