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应该说是我与他的回忆……」突然之间,逆从黑暗之中走出,来到了崆流的面前这样说着。「后来的事情……没得知道……我只知道,满怀憎恨的自己,在学院的地下牢房中,以其他的同伴为食,然后……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进化,为的是……达成那个目的……」
「目的……什么目的?」
尽管自己在心中已经有了个底,但是崆流却还是忍不住如此问着。
就在他问出这句话后,却见逆忽然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凝视着他。
顿时之间,崆流感觉到属於逆的记忆,一下子都流入了自己的脑中来,而在这同时,他也终於见到了「真相」……
逆的不定性自我进化,对於学院而言,既是个革新却又是个吉凶不定的变数,而经过了许久的讨论后,大家一致认为,先将逆关入地下牢房中,等待未来是否有需要用到再做打算。被关在那里的逆,与外界的一切联络断绝了,尽管不进食也不会死亡的她,却因为饥饿的感觉,开始吞食着其他同样被关入实验品的尸体。
日复一日,她就这样过着非人的生活。但是学院却不晓得,激发逆进化的因子,是基於一种「欲望」,对生命的欲望、对食物的欲望、对各种想要却又得不到事物的欲望。
被关在地下牢房中的她,因为对自由的欲望,而再度开始进化了。
但是也由於这个缘故,在数度进化后,她变成了非人的状态,变得像是一种介於液体与气体之间的诡异存在,也就是崆流当初见到逆时的型态。
随着逆这最终的进化完成,她开始融合了所有同样被关在牢房中的实验品,并且进一步得到更大的力量,将自己完全寄生散布於整个学院中。
「从那时起……我发现自己变得很奇怪……我能同时听到整个学院所有人的谈话,我能够阅读所有他们隐藏起来的文献……」
逆如此地解释着,几乎与整个学院同化的她,在身体所及的范围中,就如同神一般,可以无所不知,无所不在。
而当这情况终於发展到有人察觉之际,逆早已经与学院所有的系统完全同化,除了有强大保护装置的「永劫之塔」外,其他地方的一切,都已经属於她了。简单说来,现在学院中的每个人,就等於是活在她所掌握的世界中。
「其实……我想做的……是找出那个人来,但是……找不到他……所以,我得向外去找……」
就如逆这时所言的,在记忆中,崆流见到了为了找寻「Saver」下落的逆,开始将自己的身体向外延伸,从学院通过山脉、河流,与这个世界渐渐融合。
但正因为这个缘故,时逢战争的她,见到了人类罪恶的一面。於是,她终於得到了一个结论。
「我想……结束战争……为了这样……世界将要……回归于无。」
终於,逆真正开始行动了。她的身体从地底钻出,以人类与动物的尸体,融合出了用来制造尸体的兵器。
只要有生物死亡,只要人们心中有恐惧,逆就能接受那份力量,然后……创造出更多的死亡与恐惧来。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整个湿婆大陆几乎都能见到逆的踪影,当然,人类也开始有所抵抗,但是面对这个近乎神的存在,绝大多数的人都只剩下逃避这条路。
学院在最早的一个月内已经瘫痪,原本如都市般大小的学院,这时成了死城。而同样的,许多邻近国家,也在不知不觉中被逆给占领。
照理说来,面对大敌时,人类应该要全体团结起来的。但或许是因为逆的存在太过接近「神」了吧,这使得人类阵营中传出了许多声音。
消极方面,有一群人,他们主张着被逆感染后,就可以与神融合,得到永生。而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逆是在净化这世界,等到人死多一点后,自然就会停止了。
积极方面,则有另外一队人马,他们不断招集志愿军,组成敢死队来反抗,但是这些人大多数都没有亲自上战场,可却在后世被人称之为勇者。顺道一提,亚雷文的祖先,以及当年被尊称为大法师、剑圣的那批勇者,似乎就是其中一员。
当然,除了积极面对,也有人选择积极逃避,许多人打算出海寻找其他陆地生存,然而,这些人却大部分都在出港口后的没多久,被逆自海底延伸出去的身体给吞食了。
同一个时间里,逆的身体污染了大地,至少对人类而言,无论是水源,或者是称作,都因为逆的关系,而含有剧毒,仅有少部分地区,可以幸免。但这么一来,食物与银水就成了异常宝贵的财产了。
因为许多人已经放弃挣扎了,他们只希望能再多苟延残喘一下。为了多活几秒,他们开始彼此强夺猎杀。根据后来的统计,在逆出现的这段期间中,因为逆而死亡的人数,跟被人类本身所杀害的人数,几乎是相等的。
在这种情形下,身为统治者的贵族们,本来应该要善尽责任,但是一点都不愿意舍去特权的他们,还是想以武力强制徵收人民的食物。就在某一日,某国的驸马带领着官兵打算强制徵收农产之际,混乱的革命终於在那瞬间爆发了。
农人与平民们,手拿着锄头与铲子等工具,与官兵对抗。但是官兵本身,也有数人选择了革命,因而最后,这位驸马就被官兵与平民合力剁成肉酱了。以此事为开端,一个全然无计划的革命开始了,许多躲避不及的贵族,被抓到街上杀害,尸体则成为农作的肥料。而贵族的女性,则是在被轮奸后,走上同样的命运。与其说这是种革命,倒不如说是单纯的混乱吧。
但人类并不晓得,所有的负面情感都会被逆接收,在他们为了活命选择残害他人的同时,也间接选择了自己被逆毁灭的命运。
日复一日,逆变得越来越强了,她的行动变得更加积极且疯狂。
只不过,在几近绝望时,希望的曙光也渐渐出现了,不论是舍身封印逆身体部分的魔骑士,还是百年前的槐斯女皇,都是真正有作为的英雄。
在这些人之中,当然也包括了,逆所想要找寻的人——「Saver」。
由於逆并没有那段记忆,因此崆流对於「Saver」后来的经过也无从得知,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似乎也经过了某种进化,但是却得到了与逆不同的结果。
用那几乎可以与逆批敌的力量,「Saver」开始了长达数年的救世之战。只不过他一开始似乎并不晓得,自己最大的敌人,竟然是逆……
「再度见到他……我好高兴……只不过……停不下来了……毁灭……走入空虚……」
就如逆这时所说的,逆在经过数度进化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理智,即使「Saver」的出现,她依然继续着自己的计划。
同样的,为了阻止逆,「Saver」也汇集了整个湿婆大陆剩余的可用武力,并且在最后的最后……来到了逆的核心所在……学院。
因为随着时间的经过,逆渐渐可以融合「永劫之塔」了,「Saver」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因此便留下了「圣光十二众」一个人冲入其中。
在这之前,他为了要让圣光们可以甘愿的留下,因此制造了一个转生的传说假象,也就是救赎者之戒等物品的由来。
真正的他,则是在与逆核心接触之后,甘愿以自己的生命,将逆给封印……
第八十七章·归回的航道
回忆至此,接着下来的,都是被封印之后逆的残缺记忆,几乎已经无法判定,只能晓得,她就这样,一直过着虚无的生活。
「我想死……想跟着他一块死……但是……谁都杀不死我。」
逆用着平静的语气这么说着。崆流晓得,现在的她,就连喜怒哀乐的表情都很难表达了。
也许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只是逆的小小一部份,一部份还有着些许情感的小段落。
「我晓得……自己是不该活着的……但是我也无法消失……一旦唤醒我……灾难仍旧会发生……」
「不会是这样的!」突然之间,崆流大声反驳着逆的话。「没有人会不该活着,因为我们一生出来就代表曾经活过,即使只是一年、一个月,甚至是一天!」
「那是对你们而言,但我并不是……」
「是一样的!动物、植物……任何的生物,都有曾经活过的证据,所谓的活着,没有种族的差别。」
如同对逆所说的那样,其实崆流也渐渐察觉到,这是他对自己所说的话。您阅读的电子书来至ωωω;ūdtxt;Còm
因为自己想要相信,所以也想试着让别人也相信;因为希望别人对待自己温柔,因此崆流对人也加倍的温柔。其实仔细想来,他这些行为都是为了自己吧!也许是一种自私也说不定。然而,他的自私却远好过许多人所谓的无私。
「也许是我错觉也说不定……但是我并不认为,『Saver』不会存有任何的恨意……因为他也晓得,你会很痛苦……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必须要这么做。」
「希望你说的对……只不过……已经没有机会确认了……」
逆喃喃地说着,随即,她的身体开始消失。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消失……试着让自己不再醒来……永远……」一面说着,逆的身体一面继续的透明化。「因为我的缘故……你的身体好像也开始变了……对不起……但是,一切都将结束了,我终於把事情真相传达了出去,接着……我希望我会消失……」
「那这样的话……我会变回原样?但是……我体内原本的力量又是……」
「『默世录手札』……他的力量、他的遗物……当我在学院地底被封印后……他的一切也留在那里,然后……有人发现了……我只知道这样。」
听到这句话,崆流先是一楞,随即突然想到,回忆中学院所在的位置,似乎大约就在渊明的领土范围中。
如果依照逆所说的话,那就表示,有人在这整件事情结束后,来到了那个地方,并且取走了救赎者所遗留下来的东西,而其中「默世录手札」却不知为何的,被放在崆流的体内。
「若真的是被人拿走了,但……那个人……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情?」
「我不晓得,但是……我们的力量只会带来灾难而已。」
听到「灾难」二字,崆流立时回想起这趟旅程中所见到的许多事物,以及……敌人。
「等一下……我想要问你……可以把力量借给我吗?」沉吟了几秒后,崆流再度叫住了逆。
「力量……我的力量?把一切归回空虚的……力量?为什么?这是不该存在的啊?而且还让你痛苦了……」
「就算是如此……现在的我,还是需要力量,我需要……活久一点,然后……面对我的敌人,阻止他们。」
也许是因为先前所见到的回忆之故吧,崆流这时已经不似先前那样的迷惘了。
他的确还是不喜欢战争,但是相比之下,他更不愿意看到因为逃避战争之后所带来的灾难。
此刻的他,若是失去了逆的力量,而想单以「默世录手札」以及这个将死的躯体,根本就不可能胜过光明魔导公会的,甚至於……连这时分离他肉体与精神的封印也无法破解,这样的话,他就跟死了几乎没有差别。
「不会后悔吗?即使拥有力量,即使打倒敌人……也不会觉得快乐喔……」
「也许会后悔,但那也是以后才能讨论的事情了。况且……我从来就不曾想过,打倒敌人有可能快乐。」语毕,崆流缓缓对着逆伸出了手来。「再将力量借我一次吧,这次我不会抗拒了,因为……对我来说,你也是个该存在的人啊。」
听到这句话后,逆似乎稍稍犹豫了起来,半晌之后,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崆流的睑,微微地点了点头……
※※※时间回到崆流进入回忆状态之前的现实,橘与莉莉姆等人来到飒若的第三日。
一大早,天才刚刚亮,住在旅馆中的橘与莉莉姆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谁啊?大清早的,要吵死人啊?」
从睡梦中被叫醒的莉莉姆一面抱怨着,一面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而在这同时,一旁的橘也缓缓醒了过来。
「来了啦,来了啦!真的好吵唷……」
说着这句话的同时,莉莉姆将门给打了开来。就在她打算要好好骂人的同时,突然一只伸了过来,将她的嘴巴给捂住并且进入了房间。
顿时之间,被吓到的橘从床上跳起来,但随之,却听到那个伸出手捂住莉莉姆的男孩发出了惨叫声。
「啊!你怎么咬人啊?痛死了!」
「活该,谁叫你突然捂住我的嘴,而且还敢这么一大早就来吵人!」
莉莉姆一副理所当然地说着。眼前的男孩,就是昨天两人遇到并且请他代为传话的那位。
「我当然要这时候来啊,难道你们不想早点见到你们找的人吗?」
「什么?你找到沙罗公主了?」莉莉姆用着颇大的声音叫着,但立刻被男孩给阻止了。
「嘘!不要这么大声啦,你以为我们蓝空是个可以让所有人都晓得的团体吗?」
被男孩给纠正的莉莉姆,似乎显得有些不情愿,但终究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嗯,这样才对,乖。」一面说着,男孩一面想伸手摸莉莉姆的头,但却被她给一手拍开了。「搞清楚,我年纪比你大喔!」
「是吗?我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耶,像个比我小的小孩似的。」
「可恶~~你才是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小鬼!」
两人说着,即将开始吵了起来,幸而有橘适当的发言,才使得话题回到正题来。
根据男孩的说法,他回到蓝空后,试着找人传话了,但是并没有人去理会他。於是他就趁着蓝空的负责人「伊芙」出来巡视时,冲上前去跟他谈话,虽然结果被一旁的人打了几拳,但所幸,最后还是成功的把话传到了。
「不好意思,为了我们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一面说着,橘一面想拿出些钱来给男孩,但是却被莉莉姆给阻止了。
「现在给还太早了,最起码,也该有进一步的消息再说吧?」
「真是的,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啊……伊芙小姐后来说,已经向沙罗公主确认过了,如果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她。」
「见她……现在?」
「对啊,不然你们想等到晚上吗?」
男孩理所当然地说着。其实由於最近巡城军力增加集中於夜晚之故,使得白昼反而最为薄弱。再加上常理判断,像是蓝空这种组织应该要在夜晚偷偷摸摸的行动,因此反其道而行,并且着实得到不错的效果。
就在男孩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莉莉姆与橘不由得相互望了一眼,似乎正在犹豫着。
「现在就去也没关系,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