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书院里的诸般好处,也只是内部流传一下,外人并不知道。
至少四大学院,还不把眼下这个不知所谓的新书院放在眼里,尤其是马上面临的书院通考,那成绩是选官考核也要看的,大家都把心思放在老牌子书院上,估算自家学生们有多少能考到前面去,又估算有多少等到出师之后,第一次选官考核就能顺利通过,拿到推荐,进入学堂。
四大书院为什么如此超然,还不就是因为朝堂上好些官员,都是他们书院出身?
身为同窗,那就是天然的同盟军,就算某些自家同窗有可能因为政见不合,家族矛盾,大闹起来,但对书院,对山长,那绝对是要客客气气。
尊师重道都不能保证,哪里还能在朝堂里混下去?
杨蕴秋忽然发现,他开办书院,貌似赚钱不多,反而有点儿贴补进去的意思。
收费当然不少,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之类,杨蕴秋都小赚了一笔,反正那些伙食之类,花不了多少钱,只是烹饪手法够好罢了,但那些预科班的学生都是赊欠的学费,全用打工抵债。
不止如此,杨蕴秋这人无论做什么,都有点儿精益求精的意思在,给这帮学生准备的,光是书籍,就有三大屋子,差不多市面上能够买到的书,都能找得到。
而且还在不间断地更新中。
最近一段儿时间那些大儒名士的著作,只要出来,他就购买。
买书可是大开销,开了书院。杨蕴秋到觉得自己的钱更不够用。颇有些哭笑不得——似乎和他的初衷有点儿背道而驰。
幸好小皇帝吴宓很给力。他看了书院的藏书,直接偷偷摸摸把自家皇宫翰林院的藏书分批调拨出来,让学生们自己抄录。
虽说翰林院的藏书不能随便送人,可有皇帝开后门,偷渡出来,抄好了再偷渡回去,显然没多大问题。
最大的这项开销被解决了,杨蕴秋总算稍微不那么别扭。
时间一日日过去。
距离通考。还有半年,整个书院的气氛也渐渐不同于过去。
“不知道这次书院通考,咱们书院的学生能不能取得好成绩……”
絮絮叨叨的,不是杨蕴秋,而是小皇帝和书院里另外俩先生。
杨蕴秋自己无所谓,他也看过其他书院的考生做的文章,论功底,自家书院的学生们可能还差一点儿,但论思维灵活,这些考生们肯定有所不及。至少是一大部分是比不上的。
他一派悠闲,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到像是丝毫不把所谓的通考放在心上,比起他,人家小皇帝反而更像书院的山长。
这段时间,吴宓几乎有空儿就泡在书院里。
大臣们以为他爱玩,虽说偶尔也说两句,表达一下自己忠君爱国的思想,但其实还是挺支持的。
爱玩好啊,爱玩说明还没长大,自己执掌权柄的时间就能再长一点儿。
权力这种东西,一旦拿到手,肯放弃的人就很少见了,无论是聪明人还是庸人,一旦得到让人陶醉的权力,就都不乐意再失去。
小皇帝年纪渐长,势必要取回他该得到的权柄。
这毕竟还是个封建社会,不是什么民主社会,连民主的概念都不会有,这时候有人冒出来说,老百姓们该获得权力,他们说谁上位,谁才能上位,估计立时会被当个妖孽烧死了事。
哪怕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大臣们,也得承认,这个国家是小皇帝的,他才是真正该当家做主的人。
但小皇帝掌权的时间再迟一点儿,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安排安排家里的情况,给子孙后代谋求更高的权势利益,又有什么不好?
很多大臣,尤其是现在的顾命大臣,还是挺愿意哄着小皇帝四处玩玩,更孩子心性一点儿才好,至于他去书院,会不会招揽新的臣子,那其实无所谓。
一来,只是个小书院,统共也没几人,又不是四大书院,二来,那些书院的年轻学生,想要成长到能给小皇帝当臂膀,还不知要花费几年,何必杞人忧天?
于是,吴宓在书院里呆的时间,快要赶上在宫里的时间了,居然没什么人过于反对。
学生们上课,他也老老实实地上课,不喊苦,也不喊累。
一起吃饭,一起谈笑,不像君王和平民,和正经的同窗,同学,也无甚不同。
吴宓才是真正认认真真和这些学生们接触过的,一点点看着他们从一块块儿顽石,被雕琢,被开光,变得光彩夺目,比珠玉还要出色。
对于这座书院,吴宓也从一开始的利用心理,变得有些归属感。
就如现代人对母校的感觉。
他可以自己说自己的母校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哪里都不行,但从别人口中说出这等话,他便要不舒服一阵子。
如果母校能取得什么荣誉,能发展的更好,他也会与有荣焉。
小皇帝的心态很好猜测,杨蕴秋便放任了些,也不多管,他不会在这个位面呆的时间太长,必然是要走的。
但既然留下了一座书院,他就想善始善终,给他的学生们创造一个好的开始。
之后,他们究竟能够走多远,便不是 杨蕴秋能够去管的事情。
通考,算得上是这个位面相当重要,比高考和中国古代的科举差一点儿有限的重要考试,如果只是对书院来说,那真是堪比高考了。
书院的两个先生是打定主意要一心一意为书院奋斗,对此事自是放了十分的心思。
最后还剩半年,杨蕴秋几乎被身边的人吵得耳朵发麻,终于决定上点心,省得到时候成绩不好,把小皇帝给气死。
他到没做别的,只是笑眯眯说了一句话:“如果谁的成绩比其他书院的学生低,那自己抄写所有课本一百遍,放心,也不算多,就当练字了。”
一群学生:!?
据说,一连数日,好些学生都把自己练习骑射的箭靶,换成了四大书院的名字。
很显然,他们这帮学生心气也挺高的,直接就将所谓的四大书院当成目标,对别的大书院,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也不知那些已经经营了几十年的书院知道,会不会一气之下,放把火把这群熊孩子全给灭掉!
杨蕴秋都没再多提,学校四十五个学生的学习积极性顿时比以往更高涨十倍,连以前最享受的用餐时间也无限度缩短到最低的程度。
半夜挑灯夜战,更成了家常便饭。
杨蕴秋就发现有十几个学生,尤其是预科班的学生,因为学习进度比不上正式的学生们,个个给自己加压,练习大字,练习到手腕都肿了起来。
他也没反对这种学习气氛,只是不动声色地让厨房给准备了一些营养餐,宵夜方面,也增加了一些,总不能让学生们饿着肚子读书。
还有各种缓解身体疲劳的药膏,比那小皇帝吴宓从自家皇宫的药房偷渡出来的,效果还要好上一些,一群学生哪里知道,这些药膏全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惊讶
离着通考之日越来越近,学生们的学习气氛也越发紧张。
“山长,我看他们有点儿过于紧张了,昨日还听崔怀信说,他同宿舍的郝斌半夜睡不着觉,想开点儿安神茶喝。”
杨蕴秋挑了挑眉:“紧张?”
那好,就让他们好好紧张紧张。
杨蕴秋干脆三天考一回,全按照通考时的规矩来,成绩好的得奖励,成绩差的受惩罚,文章这种事,天分固然重要,手熟却比天分还重要。
只要不是天子驽钝的,一篇文章写个十次八次,也会比别人强得多了。
铺天盖地,本来就多的考试更多起来,而且都不是小考,而是那种正正规规的大考核,考到最后,好些学生觉得自己就是闭着眼,也能作出一篇佳作。
至于琴棋书画一类杂科的考核。
杨蕴秋都没让催促他们怎么练习,反正每日下棋赢了的,就能加餐,弹琴弹到全部所有人中三分之二以上说好,便能获得琴谱一张。
奖励和各种搞怪的惩罚并用,再加上这些学生本来就上心,老师也会教导,反正,杨蕴秋是不担心了,若是这般还考不出好成绩,那只能说其他学院有妖孽级别的天才人物,那输了也不算很冤枉。
整军备战,足足半年。
通考之日即将来临,书院里所有人,至少都没有半个忐忑不安的,全都从从容容,镇定自若。
他们想紧张。都不怎么紧张的起来了。认谁三天一考。考到今天这份上,他还能紧张,就是神人!当然,别的书院估计也没什么人紧张,毕竟人家学习的时间长,对这种通考并不陌生,不像他们书院是新书院,里面还有不少寒门子弟。能够进书院,对他们来说,才是真真正正的脱胎换骨,改变命运。
考试完,试卷密封,由朝廷专门点的‘学使’,带着专人押送试卷到翰林院的东厢房保存,待各地书院的试卷都到齐了,再一起阅看。
最近几日,京城很热闹。
四大书院有三个都在方州。哪怕老百姓们,也对眼下书院通考挺感兴趣的。只从最近那些开的赌盘,大部分都是赌最新的四大书院排名,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说起来,四大书院同为四大,十几年并无一家被挤下去,它们彼此之间的排名,却是时常有那么一点儿变动。
文德书院和皇家书院,为了第一第二,有时候会打得不可开交。
剩下的西山书院,白河书院,偶尔也会后来居上,抢了前二者的名头。
只是大部分时间,名次排列差不太多就是。
所以哪怕开赌,注也差不多都压在这四大上面,其它的,也就有几个曾经偶尔有哪一门杂学压了四大一头的书院,也会有些人为了面子,或者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原因投上几注,大家赌的赔率并不算很大,只能说小赌怡情而已。
除了赌书院,也赌学生,四大书院里的学生们经常会参加个文会,在京城扬名,一个个的,都是很多人熟知的人物。
赌他们的名次,看看哪一个独占鳌头,也是极好的趣味。
杨蕴秋一路逛街,就听见青楼里的姐儿把那些才子给编成歌曲,四处传唱,当然没他们书院的人,他们书院里的学生都被关禁闭一样关着读书,就是特别聪明,学过好些年的学生,能把功课做完,整个人也要累得瘫倒,哪里还有些搞什么聚会。
他一直认为,学生时代就是应该认认真真读书,要说交际,也很重要,但等把基础打好,学问上只剩下精雕细琢的时候,再来交际,也并不算迟。
你有学问,有能耐,什么时候开始交际都不晚,你什么资本全没有,想交际也只能做个被人利用,被人伤害的傻瓜。
学生们没什么交际,又没有出去显露过哪方面的才华,赌博这里当然不会出现他们的名字,就是有几个在入学之前很有名气的,被关在学校里,跟坐监牢似的这么久,也就销声匿迹。
书院里成绩向来排在前几名的王祖武,以前就是名满方州的才子,本来想考取皇家书院,他父亲甚至都给他托好了关系,只等入学。
不曾想,他无意间见识了书院山长杨蕴秋的画作,登时惊为天人,就这么进了书院。
他父母心里有些不痛快,还是想儿子读皇家书院的,就算杨蕴秋那家书院小有名气,看着好像光彩的很,但到底没有老牌子的名校保险。
这种心情,连他们儿子王祖武自己也能够理解。
到书院把儿子接走教导,月余,儿子回家,当父母的亲眼见到儿子长进许多,精气神大不一样,这才稍微放下,觉得儿子的选择也不算坏。
可次次通考,满京城的人没有一个提到儿子的名字,父母心里又开始别扭。
正好书院放假,王祖武回家和父母吃饭,在饭桌上,当爸妈的也顾不上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就皱眉道:“阿武,你们书院把你们这些学生关起来,让你们名声不显,如何得了?你看看人家赵青,进了文德书院,现在登门提亲的姑娘都快踩破了他家的门槛,要不然,咱们不读了,爹娘再给你想想办法,咱们去皇家书院读书如何?”
如果儿子没有天分,当父母的也不会患得患失,他们有个天分极高的儿子,这才想把更好的一切都给了他。
王祖武失笑,他向来敬重父母,也不会吵闹,只是道:“爹,娘,儿子只有在现在的书院里,才觉得儿子没自己想象的那么了不起,你们放心,儿子将来选官。肯定能选得上。到时候也给娘挣回来一套诰命来。你们二老就等着享清福吧。”
两口子见劝不动,终究还是信任儿子,也便不多说。
这种心理活动,可不只是王家一家子,还有好几户如此,反而是那些寒门子弟,父母亲人只有感激,不敢有任何怨言。
而且。寒门子弟家的父母,恐怕也不大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家父母还是好的,好歹听儿子的劝,有几个学生家长,已经因为这次通考,书院学生得到的冷遇,而忍受不住,跑来直接给儿子退学。
当然,他们也不是吵吵闹闹,毕竟得罪书院的山长。哪怕只是个小书院的山长,也不是件好事。于孩子的名声也有碍。
只是找各种合适,不合适的借口罢了。
杨蕴秋并不阻拦,谁愿意愿意退学,他都高高兴兴地送他们离开,当然,学生自己心里有数,他们知道自己究竟学到了多少东西,哪怕再苦再累,也还是愿意受,只是拧不过父母,也不敢违逆,一个个走的时候,如丧考妣,难受的要命。
那两个先生却有些愤愤之意,觉得书院在学生们身上,花费了这么大的心力,还没到最后呢,居然被嫌弃的要命,他们两个哪里会开心?
“行了,好好去上课,不要多想。”
一时间有些人心浮动,杨蕴秋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很快,学生和先生们也就不那么在意,恢复了正常状态。
从把试卷送到翰林院,到成绩出来,差不多要用二三十天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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