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过神的白倩忙应了声,紧走几步,跟在韩梦玲身后上了车。
就这样,随着马车的起动,白倩开始了她在古代为奴为婢的丫鬟生涯。
秦府的当家人叫秦汉扬,现有一妻二妾;三儿三女。其中大女儿、二女儿都出了嫁,大儿子也成婚生子了。
秦家也的确沾有皇亲。从血缘关系说,当朝的德妃娘娘跟秦汉扬为姨表兄妹,但在感情方面,德妃与秦汉扬却胜似亲生兄妹。
据说这德妃的父亲李传海原是管理御用车辆的一个小官,取妻四年了都未出一儿半女,只好陆续讨了几房小妾,德妃的娘就是其中一个。只是这德妃一生下来她娘亲就死了,而李传海见生的是个女儿,而且还是一副孱弱病态的模样,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走了。按理德妃她娘虽为妾,但已产下一女,属于有资格进入宗族墓地安葬的,但却因她是产后大出血死亡的,这在民间被视为不吉之兆,所以德妃她娘也就只能另选地方安葬。
得知女儿恶号的德妃外公不忍女儿死后凄凉,便带着妻儿上京给女儿祭奠。住在李家期间,德妃外公见外孙女只有一个奶娘照管,心生怜悯,又觉得在把女儿嫁作他人为妾这件事上有愧于死去的女儿,便开口要求帮李传海抚养不到半岁的外孙女,李传海本就无心此女,非常爽快的就同意了。可叹的是那德妃离开李家时连个名字都没有。后来德妃的姨娘、也就是秦汉扬的娘亲见小德妃生的漂亮乖巧,又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年纪,便把小德妃带回了自己家抚养,并起了个新蕊的名字。就这样;新蕊成了秦家的女儿。
十五年后,李传海突然风尘仆仆的从京城跑到香洲秦家来看多年不见的女儿。他一见新蕊竟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青灵娇艳,便心生念想,要把新蕊带回京城,尽管新蕊万般不愿,却也由不得她了。秦家虽对新蕊万般不舍,但却无可奈何,也是在那时,德妃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李传海突然跑到秦家看女儿,是因太后要为即位快满一年的皇帝举行选妃大典。凡年满十五岁、才貌出众、品行端正、家室青白的女子均可参加选妃大典,这无疑成了想升官、想飞黄腾达、想和皇室沾亲的人的绝好机会。一时间,选妃大典成了官家百姓们共同的话题。京城内也变得热闹非凡,布庄绣房、胭脂水粉衣服首饰、饭楼客店等等与之相关的生意空前火暴,这可让商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回到京城的李传海不惜重金,请来了京城最好的裁缝和做首饰的师傅为女儿准备了选妃所需的装束,不想选妃大典那天,心蕊却只着一身淡绿色衣裙,瀑布般的墨发散于身后,头上只挽了一个简单的髻,浑身上下一点装饰都没有的出现在了李传海的面前。无论李传海及妻儿怎么从笑脸相劝到凶向相逼,心蕊就是不肯换上事先给她预备下的装束。眼看时辰不早了,李传海只得带着心蕊出了门。谁想心蕊那一素面素裙的扮相反倒在一群花团锦簇的女孩中鹤立鸡群,加之她的确有着清艳脱俗之容、娉婷秀雅之态,竟第一个被点为正四品美人入了宫。李家女子素颜压众,这在当年可是被传为了佳话的。
秦家本是香洲一带专做绣线绣品生意的商户。十七年前也就是古日朝101年6月初6,已升为三品婕妤的心蕊在为皇室产下一女后又为皇室产下了当朝的五皇子,一月后她由正三品婕妤一跃升至了正一品德妃。自那以后,秦家把生意逐步转向了京城,毕竟天子脚下,无论文化、经济还是商机都要比香洲发达的多。最主要的也还是有了德妃这座大靠山。再加上李传海在短短三年间从管御用车辆的六品小官一路做到了正二品礼部侍郎,这都给秦家在京城的生意带来了许多方便。
其实锈线这生意的利润很薄,赚的就是个薄利多销。秦汉扬虽在京城的绣行中做出了名气,但充其量也只能算个中等商户。直到五年前,年仅十三岁的秦二公子发明了一种神奇的绣线。那绣线除了有色彩丰富、色泽均匀、粗而柔软细而结实的特点外,最神奇的还是用那绣线制的绣品到了夜晚或光线昏暗的地方,绣品中的图案会泛出梦幻般的莹莹悠光。从那以后;慕名而来的商客源源不断,秦家的生意也变得风生水起起来。秦家绣线、绣品的销量不仅一跃成为京城第一,短短两年间,在古日朝也排到了头位。如今,除了原本的绣线、绣品生意,秦家还在京城开了几家规模不小的饭楼、客店。
被秦家买去的第二天早上,白倩四人被带进一间大房,大房当中有一张长条桌、上面摆有文房四宝,秦管家示意几人围桌而坐后,便在几人面前放了张白纸道:“会写字吗?会的话写出自己的姓名和生辰。”
刚听到要写字时,白倩的心着实乱跳了几下,接着听到要写的是自己的姓名和生辰,白倩乱跳的心才恢复正常的节奏。因头天被秦管家定下后、要在记录着肖逍籍贯、生辰的卖身契上按手印,白倩有幸见到了古日朝的文字。让白倩意外又高兴的是,古日朝所用的文字竟是她在前世所认不多的繁体字。
见其他三人都已从笔架上取了毛笔,白倩有样学样,也从笔架上取了支毛笔,并在砚上沾了沾墨后就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她身体原主人的姓名和生辰。
当白倩把自己鬼画符般的字和另外三副或清新飘逸或潇洒凤舞的字摆到一起后,白倩在韩、姚、武三女的脸上看到了或惊讶或不屑或嘲笑的表情,只有秦管家的神情是无波无澜的。不能怪白倩写得字难看,只是一手好的毛笔字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会数算吗?会的话,把我所出的题目的答案写在纸上。”……这次白倩不紧张了,很从容地在纸上写下了三道数算题的结果。当四人的答卷又摆到一起的时候,白倩看到只有自己和韩梦玲的三道题的答案是正确的,姚金花的错了一个,武晨的错了两个。
经过两沦的测试后,秦管家给她们分派了差使姚金花和武晨分别记录每天绣房内各种绣线、绣布、绣品的进数和出数并负责绣房内的清洁和规整。韩梦玲负责接待那些每天拿盖有秦家印章条子来领绣活和交绣品的人,并要按照规定做好记录。肖逍每天下午晚饭前必须完成头天绣房进出帐目的核对,并按照要求写进帐本。。帐房每月底会派人来查对。如发现谁做的帐有错漏,罚月钱一半、如有敢做假帐者,一经查实,直接卖进花楼。
分派完差使并交代了有关事项后,秦管家让白倩几人背了秦家奴仆的奴训。
一:不能偷窃秦家的任何钱物,一经发现,无论多少,杖毙
二:男女不得私通,一经发现,送官
三:奴仆不论男女一律不得勾引主子极其家中宾客,一经发现,杖责四十
四:不得泄露秦家家事,一经发现,送官
五:干活时不得偷歼耍滑、擅离职守,一经发现,杖责二十
六:奴仆之间不得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一经发现,杖责四十
七:不得逃跑;一经发现,杖毙。
八:非内院之人不得随意进入内院;违者,罚银一月
九〃不经管事允许或非休职日,不得出离秦府;违者,杖责四十
十:不得在府内酗酒、赌钱,一经发现杖责二十
背完那所谓的秦家奴训后,白倩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压迫。
白倩虽然重生了,但她是从一个讲法制、有人权的时代来到如今这个主奴关系分明的时代的,且还是重生到了一个刚由小姐变为官奴的小女孩头上,她心理上的恐慌和不适应是不言而喻的。无论是谁,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间就得面对前后反差天壤之别的境遇,相信谁的心理都会出现难以适应的情形。哪怕是那真正的肖逍,如她还活着,只怕她也是难以从心理上接受自己成为官奴的不堪境遇的吧!
正文 第三章 独自上街
古日朝一百一十八年六月三十日,白倩到秦府已经一月有半。经过月余的秦府生活后,白倩已基本溶入了其中。毕竟白倩的灵魂已有25岁;在前世又上过历史课,还看了n多的古代小说和电视。不过刚到秦府的那几天,白倩可是总处在惶惶不安的状态中,因其古日朝是个她从来没听说过的时代,很多事都得重新学习,大的方面包括这个时代的风俗民情,如礼数、称谓、等级关系……,小的方面包括日常事务,如穿衣、梳头、洗澡,甚至如何上厕所也是需要了解和学习的。好在白倩是个会察言观色且思维敏捷的人,当熟悉了这府里的生活起居、日常事务后,她惶惶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总得来说:这些日子白倩过得有惊无险。每天都是住所、厨房、绣房、三点一线的跑,这倒让白倩有了几分前世住校的感觉。还让白倩为之庆幸的是:秦府对下人虽然规矩多,但在吃穿用度上却并不苛刻,光是餐餐有米、天天见肉这一点,就是很多穷苦人家比不上的。
直起身、伸了伸手,又用腰间别着的手帕抹了抹额上的汗后,白倩合上了面前的帐本。嗯,今天的活终于做完了!她在心里长舒了口气。
对帐这差使听起来轻松,其实做起来是很繁琐的,尤其要对的还是秦家绣房的帐。秦家不愧是这一行的翘楚,光绣线的材质就分丝、麻、棉、绒四类。每类除了分为上等、普通两种品质外还有粗、中粗、中、中细、细五种型号。每一单类还都有三十种颜色。不过这绣房里是没有那些能在夜晚发光的幻线的,白倩听帐房的吴掌柜说,幻线要一两银子一两,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另外,幻线的制作十分复杂,每年只能供应两次,所以对于幻线秦家都是接定单生产的。
“肖逍,弄完了没?我买了瓜子,吃不吃”一身月白色衣裙、脸蛋红扑扑的韩梦玲跨过门槛走进了屋,并顺手从左手的纸包中抓了把瓜子放在了桌面上。
”嗯,弄好了。你今天买什么好东西了?“白倩一边磕瓜子一边问。
“唉,就二百铜钱,能买什么好东西?!我就买了些女孩家的随身之物,喏,这就花了一百二十个铜钱了!还有这个!”韩梦玲边说边指了指手中装着瓜子的纸包。
“这京城真是繁华,街上的店铺一家挨一家、几条街都是,那饭楼酒家盖的比我们那盘洲城的可气派多了。”说到盘洲,韩梦玲的眼神深邃起来。白倩知道,梦玲又在感怀过去了。韩梦玲是庶出,虽不受他爹和大娘的宠,但好歹也是个官家小姐;本已许了人年底完婚的;哪知天降横祸、家破人散,原来说好的婆家也退了婚,如今沦落为低下的奴仆,伊人怎能不伤感?!
“对了,刚听厨房的王婶说明天才是大集日,那街上才真的叫热闹,周围四里八乡的百姓都会挑货来城里,摊贩的队伍能排到城门去。你明天休值、正好到街上开开眼。”收回心神的韩梦玲又有一沓没一沓地和白倩说起了话。
或许因为两人父亲为同僚、并且两人也是旧识,韩梦玲对肖逍很是关照,无形中帮李代桃僵的白倩化解了许多迷惑和无措。尤其是教白倩认完了帐本中的字,这让初到古代就被指派了差使的白倩很是感激
七月初一辰时刚过,一身普通少年打扮的白倩出现在京城的大街上。她本也想象梦玲那样打扮一番再上街,可对于这个时代的市井民情还比较陌生的她,第一次独自上街,心里毕竟还是有些忐忑的,正好肖逍的包袱里有一套半新不旧的男装,她就穿出来了。可恨的是那秦家对进出的奴仆皆要搜身验物,白倩这身体本就处在雌雄难辨的年纪,加上她又是男装打扮,从秦家出门时差点被吃了豆腐。
可能是大集的缘故,街上的小贩很多,吃穿玩用、琳琅满目,很多物件白倩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她也不敢问,只得在买卖双方的对话中揣摩答案。
进了午时时,街上更挤了,抱小孩的妇人、头插华胜的娇俏女子、手摇折扇的翩翩公子、衣衫褴褛的乞丐……看来古人、今人都一样,逛街时都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随着人群慢慢挪动着脚步的白倩在心里感叹道
“店家,给我来一大碗牛肉面,要辣。”走进一家生意很好的面馆,白倩学着别人的口气也叫了碗面。看着街上或单独或三两成群的大姑娘小媳妇,白倩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男装打扮很好笑。她知道:如家里同意,古日朝的女子是可出外做事的,秦家做事的人中就有几个平民女子。可她没想到梦玲说过的古日朝女子不论成婚与否都可以独自出门的话也并非夸大。早知古日朝的民风真的如此开放,她又何苦这般谨小慎微!在秦府月余的生活中,白倩了解到古日朝重武重商但轻文,是一种男子皆武、家家皆商的社会形态。女子能独自出门上街,这样的现象应该是和古日朝武道、商道盛行有着必然的关系。
美美的吃完牛肉面,白倩只觉得口齿流香。她没想到古代牛肉面的味道比她在前世吃的地道多了。出了面馆白倩看看日头;估计时间快到未时;她便找起梦玲昨天买女子之物的那家店来。古代没手表、手机,白倩只好学着古人根据日头的方位来判断时间,这也算是一种入乡随俗了。
挎着个不大的包袱,白倩走在回秦家的路上,嘴里还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曲儿。看得出,对今个的京城一日游,白倩很惬意。她手上挎着的包袱里除了几样小零食就是她花七十个铜钱买的七十五条用厚棉布做的YueJing带和分别用二十个铜钱买的绣花鞋和芙蓉面膏。回想起一身男装的自己挤进正挑看yj带的女子中所惹来的惊呼和那横眉冷对冲过来的老板娘,白倩就忍不住想大笑。
白倩正乐着,前边路口突然就冲出个小孩,后面紧跟着还跑出了一帮小孩。小孩们跑进了,白倩才看清,原来是一群小叫花在追打一个小男孩。
“把钱拿出来!把钱拿出来!把包子还给我们!……”小叫花们边喊边一拥而上将小男孩扑倒在了地上,接着便捡起路边的石头、树枝和土块扔打起小男孩来。
“别打了…别打了…”白倩下意识地喊了两句,可什么作用也没有,打人的情形依旧。听着小男孩闷闷的哭声,白倩心生不忍,看看一旁路过的人都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态度,不得已,白倩又大喊了一声“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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