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时站起身来,叫道:“没用的东西!连茶都端不稳!快去看看你主子有没有事!”
春芽吓得不轻,连忙跪在戚若翩身旁,哭道:“侧妃娘娘饶命!奴婢……知罪了!”
戚若翩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只喘了两口气,方才叹道:“你起来吧!我又没什么事!”说完,一双明眸意味深长地朝我看来。
[第二卷:第91章 双面绣]
出了恩意园,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子默说瑾兰的确是会武之人,方才她拉戚若翩的那一下,出手快疾如风,显然不是平常丫头。
一路上心事重重,仍然觉得千头万绪,犹如一团乱麻。如果非烟是为戚若翩所害,她此举无非是为了除去容罗,但她这一着棋似乎走得太险,一不小心就会有灭顶之灾。她如何能肯定东方汐就查不到她头上来?况且容罗是阮修之举荐进府的,与她也算是同一阵营,她又为何要害容罗?
我心事重重,竟不觉走到祥意园的门口,两个小厮守在门口无聊地打盹,见了我连忙行礼请安,我略略定了定神,道:“烟侧妃可好?”
其中一人恭敬道:“回禀王妃,烟侧妃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
我轻叹一声,直走进院里,见璧儿正在忙着将非烟搬到院子里来,连忙道:“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璧儿一见是我,连忙笑道:“王妃来了,奴婢给王妃请安!奴婢是看今儿天气好,所以想让侧妃娘娘出来坐坐。老呆着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
我走上前去,轻轻握住非烟的手,她双眼无神,只是愣愣地呆坐,我心头一痛,复又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想不到姐姐一生谨慎,却仍然遭小人暗算。”
璧儿抹了抹眼睛,转身去拿了一件外袍来,轻轻地披在非烟的身上。我无意经在那外袍上轻轻地抚摸,却瞧见一个绣得极为精致的小荷包,挂在衣襟上,心头一动,问道:“这个荷包倒是精美得紧,是非烟姐姐自己的做的吗?”
璧儿道:“回王妃,这个不是烟侧妃做的,是戚侧妃的。前些日子烟侧妃去恩意园里找戚侧妃说话,看见这个荷包,觉得十分好看,春芽姐姐嘴快,说什么就送给烟侧妃好了。我家主子本来不好意思要,但戚侧妃坚持要送,我家主子就只得拿了回来。”
我心头微跳,将那荷包拿在手中,仔细观察,发现这荷包竟有两层,使劲摸了几下,却不觉得夹层中有异物。心中疑惑,叹道:“这东西倒是精致得很,只可惜非烟姐姐用不着了。”
璧儿忙道:“王妃说得是。王妃若是喜欢,尽管拿去玩儿。”
我敛了眼色,将那荷包收进袖子,淡淡道:“我先拿去瞧瞧,哪天得空,让若翩也绣一个给我,再把这个还给你主子!”
璧儿低眉应了声“是”,我这才站起身来,往快意园走去。我捏着那荷包一路招摇过市,不出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在非烟那里得了一个荷包回了快意园。刚刚吃过午饭,我躺在床上捏着那荷包细细地看,却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突然心头一动,唤碧叶拿了剪刀来,将线缝小心翼翼地剪开,两层布料之间,的确是什么也没有,我不禁有些懊恼,难道是我想错了?不甘心地拿起那绣着菊花图案外层,翻来翻去地看,突然就着午后的阳光,看那菊花图案的背面,竟然更象是另一幅图案。我吃了一惊,连忙拿到跟前细细地看,那图样看上去的确是错落有致,不象是随意的绣图背面。当即沉声叫道:“碧叶,唤文昕来!”
碧叶应声去了,不一会儿文昕就进了内室,我将那绣图递给文昕,沉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图?”
文昕仔细地看了半晌,方才叹道:“好精致的双面绣啊!”我一愣,双面绣?皱了皱眉,却没说话。文昕又惊讶道:“小姐这双面绣是哪里得来的?真是巧夺天工!这看这正面绣的是两朵并蒂菊花,背面,却是一幅地图。这幅地图……是快意园的分布图,不仅三阁位置精准,细到连小径位置,都分毫不差。有了这幅图,若有轻功之人进了快意园,定能来去自如。”
我心中大惊,复又抓起那绣布,仔细地查看,想不到巴掌大的地方,居然可以绣出这么精确的地图,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如果此物是戚若翩所绣,似乎就不难解释非烟为何会无故中毒。想必非烟无意间相中了这个荷包,她却生了疑心,怕非烟会对她不利,这才起了杀机,因此想出那么曲折的法子,既能杀人,又想嫁祸给容罗。没料到非烟没死,祥意园反而被封,她才一直没有办法,将这个荷包取回去。
我惊叹一口气,想不到戚若翩的心思竟然如此迂回!想出那等毒辣的方法来加害非烟,心头又痛又恨,思索半天,连忙叫了碧叶来,将荷包原样缝好。刚刚办妥,就听昭然来报:“王妃,戚侧妃求见!”
我皱了皱眉,心想她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当下吩咐道:“让她进来!”
我走到院子里坐了,方才见戚若翩携了瑾兰进了门。我让昭然奉了茶来,遣了她们下去,让碧叶守在院门口,独留了戚若翩在跟前说话。她见我如此阵仗,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却随即恢复了平静,淡淡笑道:“妹妹听说姐姐今天得了个荷包?可愿意给妹妹瞧瞧?”
我不动声色地拿出那个荷包来,问道:“哦,你说是的可是我在非烟那里得的?想不到妹妹今天来找我就为了这个?”
戚若翩看见那个荷包,愣了一愣,随即笑道:“正是呢!方才在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姐姐拿的可是我的那个?”
“你的?”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这个……竟然是戚妹妹的,而不是非烟姐姐的?那怎么会在非烟姐姐那儿?”
戚若翩笑道:“这个是有次烟姐姐在我那儿瞧见了,所以管我要了去。我几次嫌它绣得不够好,怕是配不上烟姐姐,好在我又重新绣了一个,正想拿去换回来,却没想到又让姐姐您给拿过来了。”说着她拿出一个绣着芙蓉花的新荷包,放到我的手中。
我慢条斯理地瞧着两个荷包,只是看她,没有说话。她虽然也在看着我,眼神平淡,却隐有不安。我忍不住冷笑一声,叹道:“这芙蓉花虽然好,却是只有一面,远不及这菊花绣得精致,背面也暗藏玄机!”
戚若翩脸色骤变,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我,神色之中掩不住一丝慌乱。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喘了两口气,定了定神,半晌方道:“既然如此,妹妹也不跟姐姐打哑谜了,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们为了什么进了这王府,心里早就清楚得很。”
我沉了脸,痛声道:“就算你有什么筹谋,也不该随意轻贱人命!”
她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却直声道:“妹妹……也是情非得已,宁肯险走一步,也不可失了阵地!”
非烟果然是她所害!我心中悲愤顿生,怒气已然冲上眉梢,狠狠地瞪着她,说不出话来。她避开我的眼光,轻轻道:“妹妹入府之前,舅舅就曾经对我说过,进了王府,若有难决之事,大可以来找姐姐。只不过……姐姐……似乎从来就不曾将妹妹放在眼里。此次,就不要怪妹妹自作主张。”
我闭了闭眼,从头到尾,我一直觉得她过于沉静,多有不对。阮心瑜也曾经说过,越是平淡之人,其实越难以揣测,我不该对她太放心,让她做出这些事来!当下心头抽痛,长叹一口气,道:“你……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就没有把东方汐放在眼里?!”
她眼神一惊,却硬声道:“我并无害他之心,有何好怕?要害他的,是容罗!不是我!我不走这一步,他又如何下得了决心,去处置容罗?!”
我举起那荷包冷冷道:“你无害他之心?那这幅图怎么解释?!他不处置容罗,你以为他是在姑息?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因为他不仅知道容罗是蓝族人,而且知道她是谁的人!”
戚若翩已然呆住,惊慌之色已溢于言表。她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方道:“这幅图确是舅舅要的,他说,他只是不想让东方汐再居辅政王之职,只要他下了台,回了南藩,我便能……与他厮守终生……”
我惊喘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她……她这是什么逻辑?她算计起人来一套又一套,为何连燕北翎话里的真假,却分不出半分?还是她当他是舅舅,所以才会如此相信他?
戚若翩神色黯然,轻声说道:“他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若不是舅舅千方百计,他怎么可能看我一眼?只是在舅舅府中见过他之后,我的心……便由不得我了。此生,我只要能守在他的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怆然叹道:“你……毁了他,还算是为了他?”
戚若翩恨恨道:“他风光之时,哪里会知道真情可贵?那赫连家谁不是盯着他的权势?若他已然落难,才会明白这世上到底谁才会对他不离不弃!”
我沉下脸来,心中莫明地悲凉。爱一个人,也可以毁一个人,爱与恨,原来只是一线之隔!我心中滋味百生,不知如何开口。却听她叹道:“姐姐若想将此事告诉王爷,妹妹也无法。只不过……妹妹想提醒姐姐,未来姐姐要成之事,却非一人之力所能及,妹妹……也没有别的请求,若姐姐能放过妹妹一次,妹妹定当竭尽全力,助姐姐达成目标!”
[第二卷:第92章 温泉誓]
我心中沉重,既痛且乱,不想再说话。只挥了挥手,让她走。她走到院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我一眼,目光中有悲怜,也有希翼。我闭上眼,不想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冲上去掐醒她。过了一会儿,方才听碧叶轻声道:“小姐!戚侧妃走了,您可要进屋歇歇?”
我没有答话,只捏着那荷包,手止不住微微颤抖,我曾经因为爱上东方汐而痛苦,曾经因为他有了太多的女人而愤怒,也曾经因为他心机深沉而害怕,但我却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感觉到绝望。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已经全然脱离了我的想象。围绕着皇权中心的各派势力,彼此之间的斗争,已经不仅仅是限于轻贱人命这么简单,为了权势利益,但凡可以利用的一切人,一切事,他们都不可能会放过。可是这一切残酷的斗争,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权利的诱惑可以令一个人变成魔鬼,可以令一个人,放弃掉生命中最珍贵的尊严与感情?
亲人可以利用,女人只是工具,在他们的身上,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真是无比想念那个单纯美好的大学校园,快乐的死党,还有严肃的教授,一切的一切,都是平等而且简单的,公平而且和谐的!可是命运为何会将我来推来这里?!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闭着眼,心中心潮起伏,却只能静静地,一动也不想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我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一惊,连忙睁开眼来,天竟然有些黑了,东方汐的一张俊脸,完美地映在我的眼前,我低喘一声,正想站起身来,却被他一把搂住,只在我的唇上轻轻地吮吻,我脸涨得通红,直想推开他坐起来,他却将我一把抱起,直朝房后花园内的温泉池走去。
我心中略略一惊,连忙道:“汐……你要做什么?”
他轻笑道:“到这儿来,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泡温泉!”他瞥见我手中握着的两个荷包,眼光微动,问道:“这荷包挺漂亮,哪儿来的?”
我连忙将荷包扔到床上,叹道:“是……若翩……送我的。”
“哦?”他扬了扬眉,却没再追问。只将我抱到温泉池边,除去衣物,滑进池中。虽然与他已经亲密很久,我仍然很不习惯与他裸呈相对。也许因为长年习武,他的身材长得非常标准,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线条流畅,刚柔并济。若是生在现代,绝对有资格当个名模。
我不由自主呆呆地看他,他生得这么好,经历却这么苦,心机还这么多,来到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带着别的目的。看起来这么风光,实际上却是处处危机。忽然明白了非烟对他的感情,她把他当成生命中真正的亲人,为他想,为他苦,为他痛,只是希望他能够活出多一点点的轻松和快乐。
他见我只是看着他出神,轻轻地浮到我身边,抚着我的脸笑道:“心璃今天怎么了?只顾看着我出神?难道我当真这么好看?!你再这样看我,就不怕我……”
我回过神来,连忙推他道:“我哪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他眼光微动,身子却没移动半分,只是撑开双臂,扶在池壁上,将我困在他的胸膛之内,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这种姿势有一点过于暧昧煽情,我心头一颤,咬了咬嘴唇,努力平声道:“没什么……我……我……只是在想……”
说还没说完,就被他低头吻住。他双臂慢慢收紧,将我揽进怀中,身体已经密密地贴住我的。我浑身一颤,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止不住浑身燥热起来。他将我抵在池壁边上,紧紧地贴住我,一只手竟往身下摸去。我惊喘一声,连忙想去抓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拽住,扣在身后。他的喘息声就在耳边,吐着微热的气息,让人心痒难忍。他的唇在我的耳垂脖颈之间游走,一只手在我身上轻柔地抚摸,极尽挑逗之能事,我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他眼色微暗,挤进我的双腿之间,将我架在他的腰上,抱了起来,我一声惊呼,胸前春光乍现,只得死死地抱住他,不住地喘气。
他眸光暗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不愿意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我不安地扭动身体,轻声道:“汐,快放我下来!我……受不了了。”
他没有答话,温软的唇离我的不到一公分,两眼微有利光,沉声道:“心璃,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喘了一口气,不安道:“你要我答应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我要你答应,永远不会背叛我,也不会离开我。你说,我要听到你亲口说。”
我身子一颤,心却莫明沉了下去,见他一直盯着我看,眼光深沉,连忙努力浮出一个淡笑,轻声道:“好……我答应。我不背叛你,也不离开你,除非……我死……”
他将我抱得更紧,叹道:“有我在,你不会死!”
我轻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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