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道:“她没有死,她永远都活在我的心里。”
我猛地转回头去看他,说不出话来。他蹲在我身前,握住我的手,叹道:“现在,我谁都不想要,只想要你。”
我蓦地一惊,猛地将手抽回来,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只有一个女人能做你的妻子吗?那你还要我?”
东方汐将我抱进怀中,不顾我的挣扎,只声道:“别动!就这样。抱你的时候,我常常觉得,好像抱的人是她。你知道吗,你……简直就是她。”
我无端地生出一股怒气,叫道:“我才不要做什么人的替身!我就是我!你看清楚!”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轻笑道:“哦?你就是你,没错啊。我要的也是你,我没说错。”
我气得手指发抖,为何每次一说到这个问题我就不由自主地失控?我这是怎么了?他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到底是在暗示什么?突然心头一凉,自从他去而复返之后,对我的态度
突然有了转变。以前他冷淡非常,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后来是一有机会就接近我,千方百计地亲近我,不断地让我对他卸下心防,言语之间,也是颇多试探,还问我,他在
我心里到底算什么?不对,这其中定有什么问题!
他凝神看我的脸色,只是微笑不语。我却没了主意。他是在怀疑什么,在试探?还是在寻找证据?四年前的瞒天过海之计,我自信没有任何破绽,他不可能发现什么。可是他对我
的态度,越来越反常,常常让我心惊。他认出我了吗?如果认出了我,却为何不揭破我的身份?还是……在顾虑什么?
我惊疑不定,只是看着他发呆。他的手指缠住我的发梢把玩,漫不经心,却又仿佛深情款款,令人难以捉摸。只听他轻声道:“你听过一句话吗?结发炫∨書∨網,永结此心。你的头发,如
今一寸一丝,都会属于我。”
我身子微震,瞪大了眼看着他,实在招架不住他如此三番两次地示爱,头脑已经有点发蒙,他微微一笑,温柔地覆上唇来,我下意识地去推他,却被他一把抱起,直往房中走去。
我吓了一跳,连声叫道:“东方汐!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轻笑一声,道:“叫得好!再叫一声!”
我蓦地回过神来,急声道:“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他没有理我,径直进了内室,抱着我走到床边坐下,叹息道:“真是倔!到底拿你怎么办才好?嗯?”
我心头一跳,推也推不动他。他抬起我的脸凝神细看,这种情形仿佛就是昨天才发生,我终于有些控制不住,身子微微颤抖。他眸光渐浓,翻身将我压在床上,轻声道:“我……
真的有些等不及了。”
他噙住我的唇,辗转吮吻,一只手却摸到我腰间,转眼已经将腰带解开了。我心头乱跳,几乎神思恍惚,浑身发烫,他的气息弥漫在我身体四周,令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
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衣襟,他放开我的唇,只听见彼此的喘息之声,充斥在安静的房间里。他温热的手掌,已经伸进内衣里,新婚那夜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进我的脑海,我浑身一
辰,忽然呆如木偶,浑身僵直,不知如何反应。
他神色微变,抱起我叹道:“你怎么了?怕我么?”
我只是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闭了闭眼,只是抱着我,过了好{炫&书&网久,才听他柔声道:“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梳一梳,好不好?”
说着,他也不等我答话,细心地替我整理好衣服,我顿时觉得脸有些发烫,手足无措。他笑着拉着我在梳妆台边坐了,翻出一把精致的木梳,慢慢地替我梳理长发。我目瞪口呆地
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恐怕任何一个人见了这副情形也难以置信,明南王东方汐居然替一个女子梳发!
他似乎很有兴致,慢慢地将我的长发打理顺当,满意地看了我半晌,忽然微微一笑,我顿时有些呆了,他将一缕发丝拢在我的耳后,凑过来在我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柔声道:
“以后每天都让我帮你梳发,可好?”
我身子微颤,哪里禁得起他这样的调情,不由自主地喘气,他的笑容近在眼前,简直令人意乱情迷。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他修长的手指抬起我的脸来,柔情万种地看着我,
眼光中却隐约有深意,轻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会离开我吧?嗯?”
我心中一惊,他在要我的承诺吗?还是……他真的已经看出什么来?手里捏出一把汗,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低估他?若他怀疑我,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来证实,绝不会放过任何一
个细节。这些日子我被孟廷飞困扰,基本上没有去细想他的言行。如今细想起来,他对我的态度的确非常反常。如果他只是喜欢上了严无垠,绝不会这样费尽心思。难道他……想
到这里,我不禁喘了一口粗气,手指禁不住发起抖来。
东方汐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眼光一闪,忽然淡淡笑道:“怎么了?我当真有这么可怕?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埋下头,被自己刚才的想法给吓住了,不知如何开口。他无声地叹息,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窗前,眼光停留在窗外一排高大的树上。秋风阵阵,那树枝随风轻扬,发出轻微的沙
沙声响。屋子里安静异常,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鼓,如钟,一下比一下强烈。他只是望着那树,半晌方道:“你知道吗?我这一生,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没有把握。在
你的心里,我……究竟占什么位置?有时候,我也很害怕,害怕一睁开眼,你已经不在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居然转过头来,微微苦笑,道:“你不信?你是有理由不信。天下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相信,就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他走回我身边,缓缓地抬起手来,在我的头发上轻抚,轻声道:“五年前我第一次看到心璃,我以为我是幸运的。可是四年前她死在我怀中,我才发现,原来我从来都不是幸运的
。我曾经拥有过她,可我最终却失去了她。”
我哽声道:“你……你既然这样爱她,为何不对她好一点?”
他收回了手,专注地看着我,叹道:“你问得好。我以为我对她是好的,只是她却并不这样想。可是现在,我想对你好,你告诉我,要怎样才算是对你好?我不想……再失去你。
”
我哽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突然发热,心中已是一团乱麻,快要失控。急忙站了起来,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告辞了。”
二十八章 借兵
逃一样地出了清波园,东方汐竟然没有追来。我抚着胸口在湖岸边喘气,连呼吸都觉得心口在痛。眼泪竟然止不住掉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跟我说这些话?你叫我如
何去接受这一切?当初我牺牲了那么多,还搭上了文昕一条性命,就只为了要摆脱你,可如今……你为何还要我再回到从前?
我仓皇地上了小舟,任小舟在湖面上游晃。风有些凉,泪已经干了,脸上仿佛冰一样地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害怕如此失了镇定。四年前,我再次睁开眼睛的那
一刻,心里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从前。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去开阔眼界,放开心怀,好不容易在云海安定下来。我以为日子就这样定了,只是需要等待回真大
师所说的那个时机而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出现?为什么他又会来纠缠?
他如此深情款款,如此委曲求全,我……当真可以铁得下心吗?我说服不了自己放开所有一切,重回他的怀抱,也控制不住自己,无法抗拒他的柔情,我该怎么办?
湖水在眼前不停地晃,我的神志却不知去了哪儿。呆了半天,忽然打了个冷颤,抬头一望,天色竟然有些暗了。我这样晃着晃着,不知不觉晃进了南湖,四周一片寂静,湖面上连
一叶小舟都没有。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么安静,刚才湖上游玩的人都哪儿去了?连忙站起身来,四下张望,果然是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心中不安,划了小舟靠近中堤口,只见
北湖上也是一片空空荡荡,远处隐隐可见丽水园边搭的台子,四处空旷,没有半个人影,仿佛刚才的龙湖秋宴,只是一场幻境。
我心中暗惊,连忙往风月楼折返。若是宴会已经结束,那无盐他们应该回来了。
刚一进院门,不由得愣住,只见东方汐、曲方舟、武吉武玄、无盐、文玑、子恒都站在院中。见了我,竟不约而同地问道:“你上哪儿去了?”
我只得淡淡笑道:“哦,我只是闲得没事,四处走走。怎么了?宴会结束了?”
无盐打量了我几眼,将我拉到身边,问道:“刚才你被人胁持?是什么人?”
我叹了口气,道:“好像是玄武派失踪的小师妹,也是赵启明的小妾。”
无盐皱了皱眉,文玑不快道:“子恒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别离开老板吗?竟然让她被人胁持?你干吗去了?”
子恒苦笑了一声,叫道:“我怎么知道那女的竟然有这种阴谋啊!老板让我去救人,我当然就去救人了。”
我笑道:“算了,文玑也别骂他了。是我让他去救人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也的确是没有想太多。对了,那赵大人怎么样了?”
一提赵大人,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我心中一沉,看了看无盐,她没说话。只听东方汐道:“他死了。”
我惊道:“死了?怎么死的?子恒,你不是去救他了?”
子恒道:“是,我先让那女的上了小舟,就回身去救赵大人,不过,晚了一步,那黑衣人的剑上有毒。我看他的剑招,邪门得紧,我从来没见过。”
有毒?那杀手难道不是那女子安排的?那她为何不愿去救赵大人却要来胁持我?还是那赵大人低估了杀手的能力,要她来对我下手?我惊疑不定地朝曲方舟看去,他无奈地笑道:
“你别看我,我又没见到那中毒之人,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来找无盐的。”
无盐也没理他,只顾说道:“赵大人死得蹊跷,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命官?更别说还是孟廷飞的龙湖秋宴上!刚才我听子恒说那杀手左手使剑,招式狠毒,倒让我想起一
件事。”
我失声道:“纪乘风!”
她定定地看着我,沉声道:“不错!”
我皱了皱眉,心中惊疑难定。当时纪乘风的尸体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也是死于剑法高明之人,难道这二人是死于同一人之手?但是那杀手又是从哪里来的?凭空冒出来的吗?我
忽地想起上次宫雪衣所说的岐风,难道是他吗?可他为何会来这龙湖杀人?忍不住看了东方汐一眼,难道又是那个岐风?
只听文玑道:“江湖上使剑杀人的杀手不多,剑法有这等造诣的更是寥寥无几。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左手使剑的杀手!”
东方汐忽然道:“你们宫主什么时候回来?”
文玑道:“估计最快也得后天了。前两天传来消息,说是已经从凌霄宫出发了。”
东方汐道:“这件事有点复杂,宫雪衣回来之前,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孟廷飞……背景不一般,从他对朝中官员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二。他请这么多人来,似乎是在收买人心做
什么大事,虽然与你们无关,但不小心牵连进去,只怕也难以脱身。”
说完不在意地转过头对曲方舟说道:“我们先回去。”曲方舟看了看无盐,道:“时间快到了!”说完,一脸坏笑地走了。我忍不住好奇道:“什么时间快到了?”
无盐不耐烦道:“你打听那么多干吗?先顾好自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天后,宫雪衣果然到达风月楼,纪晚晴居然没有跟来,宫雪衣说她身体不太好,留在凌霄宫休息。我想多半宫雪衣觉得来云海还有什么事要办,不便让她跟来奔波,当下也不好
再多问。
宫雪衣打量了我半晌,最后眼光停留在我的手腕处,我下意识地将手缩进袖子里,那伤虽然好了大半,但还是有些淤痕。
我笑道:“没事儿,只是小伤。大哥刚回来,好好休息,别为这些事操心。”他忧色忽生,敛了眼光没有说话。我不安地低了头,问道:“大哥又来云海,可是为了孟廷飞?”
他轻声叹道:“无垠,我本无意让你卷进来,不过……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的预计。孟廷飞,怕是有谋反之心!”
我吃了一惊,失声道:“谋反?孟家不过是有些财势,如何谋反?”
宫雪衣道:“他如今已经将东藩之地的官员尽皆收买,而且与天京城中官员也有往来。孟家利用天下丰源的商号资源,与各地官员和江湖人士结交,已经有不少人,与孟家同声出
气。”
我心中惊疑难定,一时之间有点消化不过来。宫雪衣又道:“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那赵启明之死,就很好解释。赵启明手握兵权,不服于孟家,但似乎又有所忌惮。孟廷飞见
他兵权在握,却不听指挥,设计除去,也不无可能。”
我惊道:“就算他要除去他,也不必在自己的宴席上吧?”
宫雪衣忧心道:“孟廷飞这叫杀鸡儆猴!他野心昭昭,怕众人不服,这赵启明一死,众人必定会诸多忌惮。”
我皱眉道:“那孟廷飞是不是太张狂了,这样还把辽东王放在眼里?”
宫雪衣道:“恐怕……辽东王并不知情啊!”
我心中乱跳,忽地想起那日宴会上的情形,是啊,看严希林对孟廷飞的态度,好像对他十分信任。若是赵启明死在这宴会上,恐怕他更不会怀疑是孟廷飞所为。如此一来,孟廷飞
岂不是愈加肆无忌惮?
一时之间想得头痛,不禁为严希林担心起来。可是那些官员,究竟为了什么会对孟廷飞如此忌惮?
龙湖秋宴之后,云海突然平静了几日。辽东王听闻赵启明遇害,十分震怒,着令世子严希林与孟廷飞全力督查。我有些担心那个被东方汐捉住的女子,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怎
么样。遣了文玑去问,只回话说送回玄武派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宫雪衣这段日子早出晚归,想必是在追查那杀手之事。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了消息,那杀手与当日杀死纪乘风之人,应是同一个人。只是他杀赵启明时更为狠毒,居然还在剑上下
毒。这种毒见血封喉,据说只有东藩边境外的异族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