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上一个高坡后,夏小薇最后回望了一眼盘踞在蔚蓝天空下的都城,百感交集。
都城依然雄伟壮丽,那屹立于天地间的磅礴气势,唯有一国之都才配得上。
恍然间,她似乎看见北轻寒正站在都城的上方,凌驾在众人的头顶。
他是个帝王啊。
帝王的心,当真如此难测吗?
夏小薇扭过头,拉转马头,往坡下驰去。
下了这个坡,就再也看不见都城了,而她,也没有再看它一眼的愿望。
不料,再走出不多远,却迎面遇上了北轻尘。
他依然一身淡青长衣,温文尔雅,他的脸上,依然是温润柔和的笑容,宛如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只是,夏小薇再也不会如当初那样,把他想象成一个大好人了。
眼前的他,是杀害圣女小薇的凶手,是企图篡夺皇位的逆臣,是害兄欺嫂的恶徒。
或许,他还有着更多的罪行,只是她不得而知了。
一定要夺到她的心1
这样的他,披了张伪善的羊皮,骗尽了世人,包括她。
不过今后,她再也不会被他骗了。
夏小薇无视北轻尘的示好的笑容,当作没看见他的样子,要从他旁边驰过。
她下不了手替圣女小薇报仇,本来就够内疚了,如何还能同北轻尘做朋友?
北轻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不甘心,他就不信他征服不了夏小薇。
北轻尘追了上去,走在夏小薇身旁,变着法子同她搭讪。
“小薇,你头上的伤好点了吗?”
“小薇,累了就休息一会,别苛待自己。”
“小薇,吃点东西吧。”
但不论他说什么,夏小薇始终保持着沉默,理也不理他。
北轻尘只得无奈地住了口,却也不肯退缩,坚持伴在夏小薇身边。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就不信他打动不了她。
直到晚间,到了一座城中。
奔波了一整天,人和马都需要休息,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客栈。
北轻尘跳下马,来到夏小薇马前,向她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扶她。
“小薇,我已经定下客房了,今晚我们就在此歇宿吧。”
夏小薇这才明白,途中为何有一名他的随从跑到他们前方,原来是定客房来了。
偏不领他的情。
“不必了,我和月孤明另外叫两间房。”
“可是,这家客栈所有的空房都已经被我包下来了。”
夏小薇一拉缰绳,避开他,离开这家客栈。
叫道:“月孤明,我们走,另外找一家客栈。”
“好。”
月孤明也正有此意。
让北轻尘跟了一路,他早就满肚子的气。若不是顾着夏小薇,他恐怕已经甩下这帮人,独自走了。
他何时同一大帮人同行过?
北轻尘好整以暇地站在客栈门口。
冲着夏小薇的背影说:“小薇,这个城中只有三家客栈,已经全部被我包下来了。你想住哪家都可以。”
一定要夺到她的心2
声音温柔,却听得夏小薇火冒三丈。
扭过头,恶狠狠地对北轻尘说:“那我告诉你,我一家都不选,我到城外露宿去。”
被北轻尘跟了这一路,她早就想发火了。
只是不愿理会他,被他误解,以为自己被他软化了。
当真要出城去。
北轻尘只好叫道:“小薇,你别走啊。我让出来两间房给你们就是了。”
“我才不要和你住同一家客栈。”
夏小薇的声音绝决,话还未说完,人已经奔出老远。
北轻尘赶紧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连声说:“那好,我同你一道去城外露宿去。能跟你呆在同一片树荫下,多好。比住客栈强多了,起码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
夏小薇霍地停下。
他以为这样很好玩吗?他知不知道他有多烦人?
“算了,我还是住客栈去。”
北轻尘的话提醒了她。住客栈,她可以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就可以暂时避开他了吗?
北轻尘满意地跟在夏小薇身后,回到客栈。
满心的欢喜,满心的成就感。
自从篡位以来,夏小薇从来不理会他。
这还是第一次,她遵从了他的意愿。
谁说对付女人不需要手腕?
虽说现在夏小薇还没有被他感化,还没有对他动心,可是只要他有耐心,谁能说以后他也不能夺到她的芳心?
夏小薇的客房在二楼的尽头,最清静的一间。
北轻尘亦步亦趋跟着她。
“小薇,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夏小薇真想挖苦他,他什么时候成了客栈掌柜了?但她忍住了没说,怕引出北轻尘更多的话来。
进入房门前,脑中却闪过一丝疑虑。
其实,她心里早就存了这疑惑了,只是不想再理会北轻寒兄弟间的事,没有去深想而已。
这时,见周围没有旁人,停住了脚步,靠在房门上。
一定要夺到她的心3
问北轻尘:“你说你是逃出来的,为什么还敢大摇大摆走在街道上?不怕北轻寒抓住你吗?”
心头又闪过另一个疑问,也许,北轻尘知道北轻寒去哪了?
北轻尘象是早料到了她要问这话似的,应声回答。
“不是不怕,而是他以为我现在还被关在大牢中。”
“什么意思?”
北轻尘早想好了说辞。
“北轻寒抓住我,将我关进大牢。岂料看守大牢的那个人正好是我的手下,便将我放了出来。我出来之后,才知道北轻寒微服私访去了。”
“他去哪了?”
北轻尘耸耸肩。
“谁知道呢。反正,就算是被他知道了我也不怕,大不了再跟他干一仗呗。我就不信我会再次输给他。”
夏小薇半信半疑。
北轻尘的说法倒也并非没有道理,可是,她总觉得他说的是另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北轻寒。
以她的理解,这实在不象北轻寒的所作所为。
“既然他现在不在都城,你去夺皇位,不是正好吗?跟着我干嘛?”
北轻尘又是一幅深情款款的样儿。
“小薇,你还不明白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与你相比,皇位算什么?”
夏小薇心头一痛。
“与皇位相比,我又算什么?爱情又算什么?”
她说的是北轻寒,北轻尘却当成了自己。
急忙澄清。
“小薇,在我眼里,你真的比皇位重要。天底下,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及你的万一。北轻寒哪懂什么爱情。你别因为被他伤了,便再也不相信爱情。”
夏小薇被他说到痛处,扭头就想走进房门。
北轻尘抵住房门。
急速说道:“小薇,你听我说。北轻寒就是个好色的大混蛋,你当初没看清楚他的底细,被他骗了。你没必要为他伤心,为他这种人,不值得。”
“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夏小薇冲他大声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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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骗我,他那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
从皇宫出来后,她的心一直在摇摆。
仿佛心被分成了两半。
半颗心在替北轻寒辩解,在劝说她去寻找北轻寒。
另半颗心在骂她没骨气,被人抛弃了还想着人家,不如忘记过去,早点救了月孤明的父亲,然后回到自己的时空去。
这一切的一切,就当做了个梦。
什么北轻寒北轻尘,什么圣女小薇,都跟她无关。
直到这句话不经大脑地喊了出来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一直是向着北轻寒的。
“什么苦衷,他就是个道貌岸然,会欺骗人的家伙。”
北轻尘不以为然的样儿。
然后向夏小薇讲述了几件北轻寒的往事,以为佐证。
那些所谓的往事,当然都是关于北轻寒如何背信弃义,如何喜新厌旧。
那些所谓的往事,当然都是北轻尘杜撰出来的。
夏小薇越听脸色越加难看,抵在门上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终于,她疯狂地叫道:“别再说了。我不信,我就不信。轻寒他才不会喜新厌旧,他才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用力推开房门,闯进房内,然后用力将房门关上,飞快地上了闩。
背靠在门上,夏小薇眼中的热泪止不住喷涌而出。
北轻尘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真的不敢相信。
可是,北轻尘说得煞有介事的,何年何月,是哪一个人,都说得很详细。
还对她说,如果她不相信,完全可以去找当事人查证。
信誓旦旦的样儿,完全不象是伪装,让人不得不相信他。
可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
她的轻寒不会是这样的人。
房门外,北轻尘听着夏小薇的啜泣声,心疼却不后悔。
只有把北轻寒彻底从夏小薇心里拔除,他才有机会得到夏小薇的心。
伤就伤一下吧,疼就疼一下吧,反正只是短暂的疼痛。
一定要夺到她的心5
以后,他会加倍呵护她,将她的损失全部补回来。
“小薇,相信我,我会一辈子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你。”
北轻尘喃喃自语着,扭头离开了房门。
他得再去作点部署。
显然,夏小薇还未完全相信他的话,他得再做点什么,好让她彻底死心。
夏小薇压根没有听见北轻尘的话,压根忘记了房门外还有他这么个人。
她靠在房门上,无力地滑下来,坐在地板上。
她以为她很坚强,以为她可以面对任何变故,以为她可以渐渐淡忘北轻寒。
可是,她做不到。
记得,曾经一个好友失恋时,向她哭诉。
她当时还开导她,为那么一个负心汉伤心不值得,早点认清他的真面目才好,长痛不短痛,以免以后吃更大的亏。
她还说过,时间会冲淡所有的痛苦。
好友替男友辩解,她还气得直骂她,不懂得自尊,太没骨气了。
她以为她说得很对。
但是当同样的事情真的降临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她才知道,她有多么的软弱。
她比好友更加的没骨气。
时间是能冲淡一切的吧?可是这时间需要多久呢?要一辈子那么久吗?
夏小薇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今晚的天气很好,依然有着满天的星光。
星光当中,还有着一轮如眉般的新月。
没有骨气地又想到了北轻寒,这同样的月光也照在他的身上吗?
他是不是也同她一样,在仰望着月光?
离她数十里之外的皇宫,此刻的北轻寒真的也在仰望着夜空。
他也在想,小薇,你现在是不是也在仰望着这月光?
今日,北轻尘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
而送来的饭菜,他连碰也未碰,全都趁看守的人不注意,倒到窗外去了。
他的内力渐渐凝聚,即使到不了窗边,倒点饭食到窗外还是可以做到的。
此刻,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全都回来了。
一定要夺到她的心6
北轻寒仰望着窗外。
满天的星光中,现出了夏小薇的面容,她在向他微笑,在鼓励他。
“轻寒,你一定行的。”
风中似乎传来她隐约的低语。
“小薇,我一定行的。”
北轻寒对着夜空轻声然而坚定地说。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绑缚,看着那些粗大的铁链。
他体内的毒已经全部解了,内力也全部都恢复了。
只有这些铁链还在束缚着他。
只要挣脱它们,他就可以脱身,前去寻找夏小薇了。
北轻寒收回目光,深吸了口气,盘膝坐在地上,开始运功。
他将所有的内力都凝聚在右手上,然后拉住其中一根铁链,手上使力。
铁链在他手中象面条一样渐渐拉长,拉细。
努力了好几次以后,终于,铁链发出“铮”的一声轻响,断成了两截。
北轻寒大喜过望。
侧耳听了听。
室外有虫鸣声,有风声,有树叶在风中摆动的声音。
门口的不远处,还有此起彼伏的几声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两个如雷的鼾声。
就是没有人的惊叫声以及脚步声。
太好了,没有人发现他挣断了铁链。
铁链终于断了一根,北轻寒继续盘膝坐在地上,再一次运功,准备挣断下一根铁链。
他一定要在天亮前将所有的束缚都摆脱。
离皇宫几十里地之外的客栈,夏小薇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才爬到床上去睡觉。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她强迫自己入睡,好容易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会。
凌晨,天还未亮,夏小薇便再也睡不着觉了,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对着帐顶发呆。
真不知道,这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突然,房顶上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夏小薇神情一凛,屏住了呼吸,凝神听着房顶的动静。
那一声轻响,象是脚步轻轻落到房顶上的声音。
再演一场戏1
是谁?到这儿来有什么企图?
脚步声又再响起,却不象要进来的样子。
因为屋瓦并未被揭开,脚步声也不是向着窗口的方向来的。
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
脚步声只再响了两下,却又戛然止住,然后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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