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
脚步声只再响了两下,却又戛然止住,然后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一听见那声音,夏小薇的心又提了起来,浑身的血一忽儿冰凉,一忽儿沸腾。
是他的声音,北轻寒的声音。
依然带着点沙哑,象是得了风寒的样子。
“怎么,”他说,“你后悔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有些含糊。
他在对谁说话?她没有听见有别的脚步声呀。
夏小薇竖起了耳朵。
北轻寒的话音落下好一会儿,才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没有后悔,跟你走,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才不会后悔。我只是有点舍不得我的爹娘。”
女子的声音带着点哭意。
夏小薇可以想见她泪流满面,楚楚可怜,望着家的方向的样子。
北轻寒,他竟然拐带女子私奔?
太不可思议了。
他堂堂一个帝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想要谁不成?
北轻寒轻声一笑。
“别难过,以后我会带你来看望他们的。”
“我同人私奔,给家门丢脸,他们一定不会再认我这个女儿了。”
“放心啦,”北轻寒柔声劝,“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等气头过了,哪有不认你的理。”
“也许吧。”女子不确定的声音。
北轻寒轻声笑。
“别多想了,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趁着天还未亮,我们还可以再好好温存温存。”
女子娇羞地说:“讨厌啦。”
接着却又唉声叹气。
“唉,我还是有点难过。明天,我爹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老毛病会不会复发。”
北轻寒的声音开始变得不耐。
“你真的后悔了?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
再演一场戏2
房顶上又传来“咔嚓”一声响,比刚才来得更加响亮了些。
不是脚步轻点的声音,而是象什么东西被顿下来的声音。
然后是女子惶恐的声音。
“不,我没有后悔,只是有点伤感罢了。你别生气了,我们走吧。”
“这还差不多。以后可不许这样使小性子了。”
北轻寒说完,传来几下绸缎的摩擦声。
女子娇笑道:“这么性急。”
北轻寒“嘘”了一声。
低声说:“小声点,若是惊动了旁人,你就跑不了啦。”
然后又是脚步轻点声,很快便去得远了。
依稀还可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也在迅速飘远。
“你本事这么大,哪有跑不了的?好啦,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好地方吧。”
夏小薇听得明白,敢情刚才北轻寒一直抱着那女子。
直到人家一再提到想家,他生气了,才将人放了下来。现在,只怕是他又抱着人家跑了吧。
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
有酸楚,有伤感,有愤怒……
纠缠着,啃噬着她的心。
她无法忍受下去了,她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她真的无法相信,她爱上的人,竟是如此卑劣的无耻之徒。
他是个皇帝,他要人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采取这种方式拐带人家,除了一时兴起,玩乐人家,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
等他微服私访完了,他也玩腻了,他会怎样处置这个女子呢?
夏小薇呆不住了,她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她迅速起身,抓起外衣,一边往身上披,一边下了床,从窗口跃出窗外。
足尖点到窗沿上,借力纵跃上了房顶。
夏小薇站在房顶,极目四顾。
夜色依旧浓厚。
整个城市一片死寂。
天上的星光和月光照不亮大地,只有某些大户人家门口悬挂的风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街上显得十分黑暗。
再演一场戏3
刚才脚步声离去的方向,远远的,还依稀可辩有一个黑影。
黑影在迅速融入到夜色之中。
夏小薇来不及细想,使出轻功,追了上去。
街道依旧寂静,夜空中传来四声“梆梆”的梆子响。
然后是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天干物燥,注意防火。”
声音在夜空中传出去老远,但是夏小薇却无暇去顾及它了。
她的目光专注地盯在前方的黑影上。
黑影离得太远,又跑得太快,稍不注意就会给跟丢了。
终于,黑影慢了下来,停了一下,然后很快不见了。
夏小薇心头一慌,难道她跟丢了吗?可是她已经尽了全力了。
懊恼地继续往适才看见黑影的方向赶过去,说什么她也要过去看个究竟。
快到黑影停了一下的地方的时候,夏小薇放慢了脚步,更加小心地隐匿自己的形迹。
北轻寒的武功很高强,耳目也极灵敏,她不能被他发现了。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小院落。
院落不大,外貌极为普通。
夏小薇不敢轻易跳到房顶上,见院落旁边有一棵大树,便躲到了树荫中,侧耳倾听院内的动静。
黑影是在这儿不见的,说不定是因为到了地点,进入到房中去了。
如果是这个院落,倒也有可能,因为院落并不引人注目。
北轻寒微服私访,应该不愿太过张扬,被人发现他的行踪。
否则,北轻尘和月孤明的人怎会查不到他的去向?
真是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般巧合的事。
他不但也宿在这个城市,拐带良家妇女的时候还正巧落到她歇宿的房顶,被她给听见了。
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吃吃的窃笑。
正是来自院落当中的一间厢房。
夏小薇咬紧了唇。
她听得出来,女子的笑声同她刚才在客栈听到的一模一样。
她猜对了,是他们。
再演一场戏4
他们是住在这个院落当中。
北轻寒的声音也从房中传来。
“好啦,宝贝,咱们在这儿住两天,然后我带你去游山玩水去。”
“真的?”女子惊喜的声音。
“太好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还能有出远门的一天。”
“当然是真的。”
北轻寒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含糊。
然后房中传来女子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躲在树上的夏小薇宛若呆了一般,一动不动的。
先前,在御花园,看见北轻寒同辰妃一起调笑,心象是被刀割了一般,疼得无法自抑。
现在,反而感觉不到疼痛了。
是痛到极致,麻木了吗?
她静静地呆着,任由那一波波的声浪撞击着她的耳膜。
声音全是女子发出来的,并没有北轻寒的声音。
不过,他不发出声音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只有女子一个人可做不到。
夏小薇等待着,等待声浪结束的时刻。
刚才,她本来想闯进去,质问北轻寒为何要这么做。
还有,向他问清楚之前她想到的那些疑点。
不料他们竟迫不及待地寻欢作乐了。
她这个时候闯进去算什么?抓奸吗?
她已经跟他断绝了关系,再不是皇后了,还抓什么奸。
即便她还是皇后,她也做不出抓奸这种掉价的事。
所以,她等待,她忍耐。
一墙之隔的房中,化装成北轻寒的北轻尘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个茶杯。
茶杯举在半空,却没有往唇边送过去。
他面向着窗外。
视线似乎穿过了窗纸,看见了窗外树上的夏小薇。
不用看,他也想象得到她如今的样儿,令人心疼的样儿。
那一刻,北轻尘问自己,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爱她,却狠狠地伤了她。
可是,不这么做,他如何能够达到得到她的目的?
如果能有另一个人代替他扮演北轻寒就好了。
再演一场戏5
那么,他现在就可以与她同站在树上,拥着她,安慰她。
小薇,北轻尘再一次在心里说,快点忘记北轻寒吧,我会用余下的生命来爱你。
视线终于离开了窗口,转向床上。
装扮得十分华丽,十分富有情趣的床上,此刻正躺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女子卖力地呻吟着,扭动着身子,连床也振动了。
北轻尘满意地看着她。
不愧是青楼的艳妓,表演功夫一流。
女子见北轻尘看她,呻吟得更加大声,扭动得更加厉害,将床铺震得呼啦啦直响。
她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春意,浑身香汗淋漓。
这表演,将她自己的情欲都激发出来了。
她渴求地望着北轻尘。
如此俊挺的男子,她生平从未见过,如果此刻能够同他春宵一度,这辈子算是值了。
可是,明明她已经竭尽全力诱惑他了,他却对她一点也不动心。
女子有些沮丧,头一回,她对自己的魅力失去了信心。
北轻尘终于点了点头。
女子停止了呻吟,喘着气,平躺在床上。
北轻尘却将自己的衣衫拉开了,大敞着胸口走向床铺。
女子激动地望着他,他终于被她诱惑,想要她了吗?
她向他伸出了手。
不料北轻尘连正眼也没有瞧她,顾自来到床前,在床沿坐了下来。
现在轮到他等待了。
等待窗外的夏小薇。
在这种情况下她都没有离开,反而一直呆在树上,说明她还想进来。
没办法,他只好再演演戏。
本来以为,她听见房中的声音就会黯然离去,他也就可以不用再见到这个俗气的女人,听见这讨厌的声音。
他就可以赶回去安慰夏小薇了。
可夏小薇竟是个如此执着,如此不屈不挠的女子。
他只好再牺牲一回色相,再同这个令人生厌的女人演一回戏。
树上的夏小薇呆呆地听着,直到声浪不再。
再演一场戏6
她并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在树上停了一会,这才吸了口气,跳下树。
她不会让他们为难的,她会给他们一点收拾残局的时间。
因为她并不是来抓奸的,她就是想证实一些东西而已。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看见房中那丑陋的一幕。
曾经以为,那个男人从此以后只是她一个人的,他的心里,他的怀里,再不会出现别的女人。
原来,她错了。
她不知道,见到别的女人同他纠缠在一起,她是否承受得住。
她可以不在乎他的过往,但是,她在乎他的未来。
很在乎很在乎。
夏小薇并没有再放轻脚步,大大方方地朝窗口走去。
窗内的北轻尘清了清嗓子,装出北轻寒的声音喝问。
“是谁?”
“是我。”
夏小薇自自然然地回答。
来到了窗前。
手放到窗户上,稍一用力,窗户便应手而开。
夏小薇又呆了呆。
原来这窗户竟没有上闩。
北轻寒竟是如此的大意?这象他平日里的为人吗?
或许是他太性急了,急着要同美人亲热,以致连窗户都忘了关牢。
看见窗内的旖旎风光,夏小薇尽管早有思想准备,心口仍是蓦地一疼,疼得翻天覆地。
朦胧得发腻的灯光下,北轻寒坐在床沿,一只手还放在衣襟上,神色极为不自在。
一看就知道是匆忙爬起来,匆忙披上衣服。
而床上,一个女人娇弱地躺着,春意满脸,眼神迷蒙,娇喘微微,汗湿的头发散乱地摊在床上。
仅有的一点衣衫几乎连身子的重要部位都遮挡不住。
北轻寒的神情很有些恼怒。
沙哑着声音说:“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又跑来做什么?你跟踪我?”
说到后来,怒意更甚。
夏小薇听了他的话,眼眶一热,差点扭头就走。
是啊,北轻寒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还来自讨没趣干啥?
再演一场戏7
夏小薇忍着眼中的不适,冷静地说:“我还是想单独同你说几句话。”
床上的女子一直在注意观察夏小薇。
闻言用一只手半撑起身子,娇柔地靠在北轻尘肩上。
朝他的耳边哈了口气,问道:“她是谁呀?干嘛这么凶?人家好怕怕。”
北轻尘轻声一笑,说道:“她是我的糟糠妻。”
“什么?”
女子大吃一惊,忙坐直了身子,警惕地望着夏小薇。
北轻尘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搂进怀里,又捏捏她的下巴。
嘲弄的口吻说:“小美人,怕什么?她已经是下堂妻了。”
女子这才放下悬着的心,这回将整个身子都挂在了北轻尘的身上,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
不趁此机会多吃吃眼前这个帅哥的豆腐,更待何时?
说不定,被她诱出情欲,他呆会真的同她来个鱼水之欢也是有可能的。
夏小薇紧咬着唇,吃力地说:“你不敢同我单独相处?怕我吃了你?”
北轻尘鼻间嗅到女子身上浓浓的脂粉味,满心的不自在,恨不能立刻将她甩到一边。
但为了刺激夏小薇,不得不苦苦忍着。
小薇,你受苦,我也陪着你受苦吧,北轻尘在心里自嘲。
口中却不耐地回答。
“你上回不是已经单独说过了吗?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为何你老是不肯放过我?”
不待夏小薇回答,又嗤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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