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塔站了起来,瞪着卡里特,一双红眼里透着寒光,要不是它的爪子和牙齿还没长好,估计已经扑上去了。
卡里特看着西丽雅的表情,软了下来,“什么东西,我看看……”
“不给你看!”西丽雅背起手。
这时,吉塔突然狂叫起来,身体不断扭动,像是发了狂一般!
士兵们立刻涌上去,把吉塔团团围住,卡里特则第一时间挡在了西丽雅身前。
“别怕。”他背对着西丽雅说道。
西丽雅咬着下唇,没有回应。
“嗷呜!”
吉塔仰起头,一声狼嗥响彻了整个花园!
啪,啪,啪,啪……
它体内不停发出爆响,像是枷锁被打破的声音!
魔法封印,解除了!
又是一声狼嗥,吉塔张开大口,眼里尽是兴奋过度的光芒,像是谁在呼唤着它!
尖利的牙刀缓缓长出,狼爪也开始冒出锋利如刀的指甲。
轰的一声!
吉塔身上爆发出了一股强悍的力量,将围着它的士兵统统震开,然后,它向西丽雅看了一眼,狼头晃了几下,那表情和动作,像是在和西丽雅告别……
“小黑!”西丽雅喊着。
吉塔轻轻叫了一声,跑到西丽雅面前,伸出舌头,在她的脸上舔了一下后,化为一道黑光,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你的亲人在呼唤你了么……”望着黑光消失的方向,西丽雅喃喃地道,“你一定会很快乐的吧,可以见到亲人了……”西丽雅伸手在眼角抹了一下。
“这就是你的东西?”卡里特望着西丽雅手中的面具。
西丽雅没说话,只是有些无力地点点头。
“这是我给特莱伦玩的!”卡里特语气有点无奈,“我那天在逃出宴会厅时捡到的,原来是你掉的。”
“你不会是面具人吧?”西丽雅睁大了眼睛。
“什么面具人?你糊涂了?”卡里特伸手摸了摸西丽雅的额头。
感觉到父亲的手掌,西丽雅突然想起了野蛮人在拽着她时的情景,好像野蛮人的手也很热,像火一样滚烫……
西丽雅又想起了野蛮人的眼神……
漆黑的瞳孔,和他的发色一样怪,里面好像藏着一种东西,很吸引人。
西丽雅愣了。
突然。
她眼神一怔,接着,就像疯了一般,朝着宴会厅的方向飞奔而去。
哦不,那里现在已经不叫宴会厅了。
变为一片废墟,成了死地。
……
“薇薇安。”邦克飞到薇薇安窗前,浮在空中。
薇薇安看了他一眼,大大的眼里动了动,没有说话。
“要不要我带你去见他?”邦克笑道。
见他……
“谁?”薇薇安脱口而出。
“你最想见的人,来吧,邦克叔叔带你去。”邦克朝薇薇安伸出了手,“相信邦克叔叔,这次不会骗你,不当骗子。”
薇薇安看着邦克……我最想见的人,我最想见的人,薇薇安心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
她猛地伸出了手。
然后,邦克带着薇薇安消失在了这幢精致小楼的窗前。
……
轰!
死地上传来了一声惊天巨响。
整个王宫的人都听见了。
废墟上。
一道黑光在盘旋,那飞行的轨迹很杂乱,就像在兴奋的等待什么。
废墟内。
那个漆黑的空间中,暗金色的“大茧”猛地炸开,无数气流四射!光影纷呈!
然后,这个空间消失了。
变成另一片朦胧的暗金色,然后一个人影在其中渐渐清晰。
……
盘旋在废墟之上的黑光蓦地停下了,静静的浮在空中。
蓦地。
黑光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以极快的速度没入了废墟!
几秒钟后……
“哗啦”一声,一只手,从乱石之中伸出。
手指活动了几下,手腕转了一圈后,抓住了一块巨大的石板,将其甩开。
然后,这只手的主人——一个浑身是灰的男人,从废墟顶部爬了出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从一座大坟墓里爬出来一样。
这个男人是**的,长长的黑发垂在背心,上面挂满了尘垢。
男人楞了一下,弯下腰,到处摸了一会,终于抓起一件散落在废墟顶上的破袍子,胡乱套在身上,还穿反了。
他左右望了望,眼神很朦胧,然后,缓缓迈开脚步,探了一下方向,朝废墟下走去。
他的视线好像还没恢复,看不见东西一样,走得很慢,摸索着走下了废墟。
双脚刚刚踏上平坦的地面,一个香香的软软的“东西”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看不见,听不到,只能闻到一点点的香味,就连触摸都是麻木的,他蓦地一愣,本能的将这个“东西”抱住。
“你还没死,你还没死,真好,真好……”感觉到撒加抱住了自己,薇薇安紧紧搂着撒加,哪怕他身上很脏很臭。
薇薇安的脸紧紧贴在撒加身上,娇小的身体不住颤抖,泪水沾染上撒加身上的灰,把她可爱精致的脸庞弄得脏兮兮的。
撒加脖子僵硬的转了几下,像是在听着什么。
他也听不见,不止视觉听觉没恢复,连嗅觉都很模糊,他只觉得怀中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很熟悉,于是脱口而出:“西丽雅……”
薇薇安僵住了。
她和西丽雅都喜欢用索罗国的香精沐浴,只是西丽雅分量用得多一些,闻起来更诱人,薇薇安用得少一些,淡雅了许多。
撒加弄错了,他的五感现在只有嗅觉和触觉稍微恢复了一些,所以,他只是依据本能,依据心里的希望,说了一个名字。
……
远处,一个美丽的身影同样僵住了。
她拿着面具的手在颤抖。
第七十二章 不知道
“原来,他和她在一起了……”西丽雅喃喃自语着。
难怪,朝圣晚宴上,他和薇薇安那么亲密,那么听薇薇安的话,如果那时不是薇薇安叫他住手,说不定已经把我拖出去了吧……
西丽雅眼前出现了撒加拽着自己时的表情。
铛,面具掉在了地上。
西丽雅掩面而逃。
“你怎么了,我的女儿?”看到西丽雅捂着脸从自己身边跑过去,卡里特愣住了。开始在花园里,卡里特看到西丽雅像着了魔一样从自己身边跑开,很是放心不下,在里贝索把特莱伦接回去之后,也跟了过来,结果又看见西丽雅跑开,不禁很是纳闷。
“她受了什么刺激吗?”卡里特摸摸脑袋。
“喂,西丽雅,别跑那么快,别蒙着眼睛,小心脚下!”卡里特也顾不得多想了,连忙追着西丽雅而去。
……
薇薇安放开了手,倒退几步,木然的看着这个让她心动,也让她心痛的男人。她眼眶酸涩无比,却再也流不出泪。
泪水也流干了吗,这场辛苦的单恋。
单恋……
原来我只是在单恋着他,像个傻瓜一样,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跑着,你不属于我,我只是,在自寻烦恼。
我不知道,你念着的,是她的好,我不知道,你只愿,让她依靠。
可我……
在你面前,付出了所有最美的笑容,付出了所有最深的思念。
原来,这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你不喜欢我,我一直都不知道。
你喜欢的是她,我现在,知道了。
薇薇安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邦克一闪身出现,扶住了薇薇安。
“明白了吗。”邦克轻声道,“爱与被爱,这是一条难以逾越的线,幸福和痛苦,都只是你的选择。”薇薇安蜷缩在邦克的怀里,低低的哭声传入了邦克的耳朵。
“学会长大吧。”邦克拍拍薇薇安。
然后,他看了看撒加,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眉间颤了一下,“他体内的那股力量似乎更清晰,但也更奇怪了。”
是突破了,但这样的方式,邦克从来没见过,很诡异,也很可怕。
也许,因勒夫说得对,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带来厄运的凶兆。
邦克看着那巨大坟墓一样的废墟,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寒意,他隐藏起了气息,也没有和撒加说话,带着薇薇安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那一刻,邦克心底真实的想法其实是:恐怖。
对,恐怖,他甚至不想再看这个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男人一眼。
……
撒加站在原地,活动着四肢,用力的闻着。
他现在,五感中,除了模糊的嗅觉外,就只有触觉恢复了一些,又用力闻了几下,似乎找到了方向,转过身,僵硬的走了起来。
走了一会儿,突然踩到了一个东西,摔倒在地。
撒加伸手摸了几下,碰到了一个东西……
撒加心里一颤。
虽然触觉很麻木,但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很熟悉,也很重要。
面具……
他的面具。
面具人的面具。
撒加站了起来,将面具收进了怀中,继续走着。
这里是王宫里的“死地”,卡里特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所以,撒加没有遇上任何人。
蓦地,他撞上了一堵墙。
呆了一下,胸口突然产生了一阵烦闷,狂躁的情绪油然而生,他低吼一声,挥拳打去!
轰!
墙破了个洞,撒加从洞里走出去,来到了霍坦丁人群熙攘的街上。
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街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胆子小一点的跑开了,胆子大一点的站在远处看热闹。
撒加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凭借一点点的嗅觉寻找着方向。
这时,一颗石头朝他飞来,咚的一声砸在他脑门上。
啪!石头瞬间裂开,变成了碎渣。
“哇!打不死啊!”一群小孩纷纷拍手大叫。
“再来!”
“乞丐!乞丐!”
小孩们叫着,并用石头砸着撒加。
撒加没有反应,只是不停的僵硬第转着脖子,不一会儿,他的脚下已经堆了一层碎石……
说实话,撒加现在真像个乞丐,披头散发,赤着脚,穿着破烂到家的大袍子,浑身是灰,脏到了极点,身上还散发出阵阵恶臭。
小孩们不停的用石头丢他,也不停的喊:“傻大个,打死你,臭乞丐,丢死你!”
一颗石头砸到了撒加的眼睛上,他微微有了点感觉,于是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
脸上的污垢擦去了一些,可以大概看出他的摸样了。
“等等!你们住手!”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孩子群里发出。
“怎么啦,莉莉!”一个满脸雀斑的小胖子盯着小女孩,“你可以才加入我们的哟,在这条街上,要想跟我们一起玩,就得听我指挥!”
“不和你们玩了啦!”莉莉瞪了小胖子一眼,朝撒加跑去。
“哥哥!哥哥!你记得我吗!我是莉莉!克林克兹哥哥的妹妹!”莉莉抓住撒加的大手,使劲摇晃着。
她对撒加印象很深,因为撒加的样子很有吸引力,也很特别,小孩通常都对让他们好奇的东西印象深刻。
“你看不见了吗?那你听的见我说话吗?”莉莉一直摇晃着撒加的手。
撒加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莉莉只得使劲拽着撒加的手,往自己家的方向带。
撒加蓦地感觉到有一道很微弱的牵引力在帮他寻找方向,于是本能的跟着那道牵引力,迈开脚步走着。
“不好玩了!以后不带莉莉玩,你们记住!”小胖子叫了一声,一招手,孩子们都跟他跑了。
而莉莉,则使劲拖着一个“乞丐”的手,一步一步的,很慢的,走向了这条街的转角。
……
一座内庭式的住宅。面积不大,几间房屋并在一起,围住了一个干净简洁的庭院。庭院中种植着一些植物,布置着少量圆形花坛,花坛中的泥土有些湿润,枝叶在寒冬的眷顾下,变得卷缩和干涩。
这是霍坦丁比较平常的居民住宅,有钱有势人们通常不会选择修建这种内庭式的住宅,他们一般为了凸显出自己的地位,都是住在那种围住式大花园的庄园中。
这里是菲利斯街的转角,转角过后,就是王宫前的广场。
菲利斯街是霍坦丁很繁华的一条街,从王宫的后门出来,隔得不远,就可以看见街尾的店铺门面。
“莉莉,你怎么随便把陌生人带回家?天啊,这是我们的恩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快,扎姆,厄库尔,和你们的妹妹一起,扶着恩人去休息。”
一夜过去。
中午,这座住宅最边上的一间房门依旧紧闭着。
克林克兹的母亲端着一个托盘,站在房门口,叹了口气,敲敲门,没反应,于是推门进去,看到撒加一动不动的盘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就像冰冷的铜像一般毫无知觉。
“听莉莉说,恩人看不见东西,也听不到她说话,连走路的方向都找不到……”克林克兹的母亲不由叹了口气,将托盘放在了撒加身边,托盘上是一些简单的食物。
撒加仍然没有反应,根本感觉不到克林克兹母亲的存在。
克林克兹的母亲看着他,不住摇头。
克林克兹的母亲叫艾玛,六年前,她刚生下莉莉,丈夫就去世了,留下了她和三个儿子,以及嗷嗷待哺的莉莉。如今,他们在邦克的帮助下,过上了好日子,但他们穷苦惯了,也没有享受的习惯,于是只用了少量的金币在菲利斯街的边沿买了这样一幢住宅,艾玛没有请佣人,她的二儿子扎姆已经十五岁了,扎姆的弟弟厄库尔也满十二岁了,加上年幼懂事的莉莉,家务也不需要身体不好的艾玛操什么心。
“恩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艾玛从外面关上了门。
……
很快的,半个月过去了,霍坦丁的时间刻度,也走到了奥丁圣日历3031年的2月。
奥丁圣日历是奥菲拉尔大陆神圣的历法,以年为计算单位,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三十天,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到次年的一月七日,就是一年一度的朝圣节。
已经有春天的气息了,扑面而来的微风带着泥土的芬芳,虽然还有未退的寒意,却也预示着新的气象。
早晨,淡淡的阳光一扫寒冬的颓唐。
一辆大型马车停在菲利斯家庄园门口。
马车很大,有两节,厚厚的帘子遮住了车窗。
“薇薇安,离开家了,你一个人在学院里要好好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