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亚兰维的冒险:狩望- 第95部分

守护者伸掌虚按，劲风将雅克后边的咒骂压回喉中。他沉声道：「以我之能，确实能够神游这位面的大多数地方，但，不包括晨曦教廷。待我发现时，已是晚了。更何况……我并不能离开此地，爱莫能助。」

雅克哼了一声，「你既能神游位面，想必见识广博，又与轮回教派关系紧密。倒是劳您大架，帮我判断一下，刚才那位晨曦圣女，究竟是不是我妹妹转世？」

「她与你，皆为镜魅衍生物。究竟是不是你妹妹，我也不知。这个问题，还不如问你手中的戒指──那是你的轮回印记。」

雅克这才想起，「狩望之戒」自刚才的战斗突然爆发以来，已多时不曾出声。仔细看时，戒指光芒黯淡，竟又沦落到了无意识状态。

「你的轮回之力太过弱小，待你提升到新层次，这印记自会甦醒。」守护者话题一转，「倒是那茉伊拉，等你出去后，还是离她远点为好。她，确实不是『地火之子』，而是晨曦小儿指定的。」

「她是我朋友。」雅克冷冷地道。

「那是你的事了，与我无关。」守护者点点头，转身向黑暗中走去，「随我来，传承源力。」

雅克动也不动，「传承源力？你就因为我继承了芊曜的一点神力，就要给我如此好处？」接连上当之后，他实在不敢相信有这种好事掉到自己头上。

「惧怖之神、疾苦之神，都与我有联系。你与伊德丽尔的事，我早知道。你这个灵魂，是断不可能成为雷孟特帮凶的，这就够了。」守护者的声音颇为落寞，「这源力嘛……若不让你继承，也只会白白湮灭。我即将消亡，而惧怖之神、疾苦之神都不能进入此地，还有谁能继承这源力呢？」

「你要消亡了？你和惧怖之神、疾苦之神是一伙的？！」雅克怔住。为何今天听到的每个消息，都是这幺震撼呢？

「若不是我以生命为代价，又如何在源柱本源中做手脚？惧怖之神、疾苦之神嘛，我们可以说是站在一边的。当年暗算吾主，雷孟特受益良多，神职虽无增加，神格、神力却是暴涨，无法承受之下才进入长眠。甦醒之后，他的力量已逼近当年吾主的半数。所欠缺者，乃是源柱本源中的一点进阶之秘。如此实力，不论是惧怖之神、疾苦之神还是我这神仆，都无法独力对抗，只能结盟。」

雅克顿时默然跟上。

黑暗中，迷雾如同漩涡般旋转起来，组成了一条巨大无比的毒蛇，它的躯体向后一直延伸到无限之中。

行不多时，守护者便停下脚步，拍了拍手掌。

光明大放，雅克倒吸口气──浮空城！

天空中，悬浮着一个庞大的城市。晶莹通透中映着圣光，梦幻得不切实际。

「这座浮空城，就是你们口中的最终圣地。」守护者平淡地道：「吾主将整座圣山的尖端切削下来，凌空翻转，在上面建造城市，送给了魔法帝国的后裔。后来，这里就成了冥修教派的最终圣地。」

☆、第三章　　传承之火（4）

他并未带雅克登上浮空城，而是走向平原。

浮空城下，静穆的祭坛耸立于平原之上，凝聚着岁月的风霜，几十块巨大的石柱组成了一个标准的同心圆。有些柱子已经粉碎了，它们的尖端破裂成有尖突的矛，裂缝从破碎的冠部延伸向下，彷彿随时可能倒下。

祭坛正中央有个占卜池，池中发射出一阵强烈的冷光，有如底部衬着磷，而仔细的靠近检视时，又证明不是如此。从水中发出的蓝金两色光芒，在雅克的脸上摇曳。

守护者凝立虚空，朗声吟念着一篇古老的祈祷文。他明明是以古语念诵，但雅克却发觉自己能够理解他的语意。

「汝，执掌生与死之领域。汝，手握悲与喜之众生……开启封印吧，让传承之火重燃……」

守护者的手指在空中舞动，带起道道金色的光带。光带飞舞着、缠绕着，向雅克聚拢过来。

祭坛上的石柱光彩流溢，无数魔符如水下的细小气泡，不住地翻上石柱的表面，然后逐渐消失，但新的更多的魔符又从石柱内部浮上来。

「好自为之。能吸纳多少，看你自己的了。」守护者漠然道：「如果承受得了『灵魂冶炼』，你也许有机会封神。过了不『冶炼』这一关，那就只有湮灭！」

突如其来的炽热，魔火的高墙瞬间腾起，侵入骨髓，巨大的疼痛反覆折磨着神经。

金色火焰在漫天飞舞的光带上燃起，这传承之火突然变成了一种液体似的东西，把雅克的身体全部包裹在其中。一团一团黏稠的火苗，在他的血肉中往来穿梭，如同熔岩般的高温彷彿就要将他熔化，剧烈的痛苦直接施加于灵魂，但却不伤血肉分毫。

无形的震荡，狠狠冲刷着他的神识；凛冽的气息，如潮水般向雅克涌来！

力量源源不断地从魔焰流入他的体内，引领他的肌体走向凋谢。片刻间，他的表皮已如同石头一样硬而脆，稍微一碰，就会碎裂。而他的血肉，也在迅速干枯。

雅克瞥了一眼「狩望之戒」，这魔戒毫无反应。但他早已不像当年那般依赖「狩望之戒」的反制之能，略一凝神，吞噬之能全力发动。

动念间，血肉开始复甦；刺痛中，又隐隐含着□□，就连他的断臂都已恢复完好。

不就是「灵魂冶炼」吗？算不了什幺！试着握了握新生的左手，雅克厉啸一声，全力萃取这魔焰中的力量。

☆、第四章　　晨曦之主

晨曦教廷．圣塔

珊菲亚跪于神像之前，而茉伊拉则俯卧于地。

围着神像，五根圣柱缓缓旋转。晨曦之主的精神波动，终于透出几分嘉奖之意，「做得不错！珊菲亚，妳取回了最关键的源柱！」

珊菲亚低首，「吾主神威，震慑四方。想必毋需多时，十二圣柱都将归于吾主荣耀。」

「不需集齐十二源柱。我手中已有九柱，尤其是有了这五柱，足够了。」神像微微震颤，突然炸开。出现在原地的，是与神像几乎一模一样的虚体。这虚体漾出些许莹光，印在源柱上，随即反射回体内，循环往复，不多时，虚体似乎已渐渐实在起来。

「九柱……如此说来，尊星主教也已完成使命？」珊菲亚抬起头来。

「只可惜，他无缘领略神上之神的荣光。」虚体影像一招手，巴连达因的遗体凭空显现，躺在珊菲亚面前。

珊菲亚悲呼一声，抱住遗体。各色神术光芒闪耀，但哪还能救得回巴连达因？

徒劳地施展了十几分钟的神术，珊菲亚终于反应过来该去求谁。她急急扑到晨曦之主的虚像脚下，不停以头磕地。

「妳想求本神救他？胆子不小！」晨曦之主冷然道：「妳可知道，为何本神不许圣女在塔内言语？」

珊菲亚茫然。

虚体目光悠悠，望向远方，躯体又实在了几分，「数千年前，当我还未封神时，也曾有过俗世的婚姻，也曾有过妻子。」

珊菲亚愕然，完全不解他为什幺说起这些。

「这妻子，曾是本神的最爱。本神沉迷于她，甚至胜于封神之道。可惜，她选择了背叛！」晨曦之主的精神波动阴冷无比，「第一次发现她背叛，本神毁了她的喉咙以示惩罚。第二次发现她背叛，本神吞噬了她的灵魂。」

冰冷的视线，有若实质地盯在珊菲亚身上，「早知道人类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在你们没有背叛前，先让你们品尝残疾之苦。却不料，妳还是选择了背叛！」

「我，我没有背叛！」珊菲亚瞪大了眼睛，嘶吼。

晨曦之主瞥向巴连达因，「没有背叛？你们俩那点心事，也想瞒过本神？身为本神圣女，妳的灵魂早已经堕落！」

珊菲亚不可遏制地抖着，「那……最多也只是我背叛！与巴连达因无关，他是忠于您的！求您救救他！」

「忠于本神？他最想毁灭的，就是本神！」晨曦之主大笑，「这尊星主教，却是比妳阴险得多！伪装投诚，实则暗中聚集『七曜』，以为有了『七曜』就可以毁灭本神！若不是看他当时还有用处，早已灭其灵魂！」

珊菲亚突然明白过来，「你！是你杀了巴连达因！」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不配侍奉本神。心怀异志者，更需铲除！珊菲亚，妳也不例外！」

「如此说来，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珊菲亚骤然宁定下来，盯着晨曦之主的虚影，一字一句地道。

不停吸取源柱力量的虚影，如今已有八分实体模样。无边的威压，笼罩住整个教廷。

☆、第四章　　晨曦之主（2）

躺在地上装昏偷听的茉伊拉，本就重伤在身，终于禁不住这沉重的威压，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她索性睁开眼来，看个清楚。

这一睁眼，她便是一怔。但见珊菲亚脸上肌肉微微蠕动，已不是原来那副模样，美仍是极美，但与先前的面容截然不同。

果然，这家伙根本不是雅克的妹妹！茉伊拉暗自嘀咕。

珊菲亚已现出镜魅原形，双翅怒张。她一顿足间，身周立刻出现了十几个幻象。同样的金银双瞳，同样的头生双翼，十几个珊菲亚齐齐指向晨曦之主。

被晨曦之主抛弃的她，已无法使用晨曦神术，但，她还毕竟是镜魅！

最原始混沌的力量，自「她们」指尖涌出，形成直径约半米的银色球体。眼白瞬间变得夜色般深暗，长发飞舞着，猛然碎成无数段，在风中轻扬。

下一刻，十几个珊菲亚指尖的银球跃到空中，融合为一，凝成一个透明无色的巨大光球，陡然消失！

彷彿直接从一个空间跳跃至另外一个空间，透明光球瞬间炸到晨曦之主的身上。

神祇立足处，石板地面粉碎，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尘埃。这些尘埃完全违反了重力规则，徐徐升上塔顶。而在神祇胸口，撕开了一个恐怖的大洞──看不见血肉，但那洞口不断扩大，彷彿就要将晨曦之主撕成两半。

「就这点能力吗？」晨曦之主轻蔑地看着珊菲亚。

一道光影自天而降，轰然落在虚影身上。五根源柱加速旋转，不断外放彩色光晕，恐怖的伤口立刻消失，虚影已几乎彻底实体化。

晨曦之主的左瞳骤然一亮，珊菲亚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滴落在银袍上。她的脸色已变成银色，双眼也逐渐暗淡。幻象都已消失，她挣扎着再次指向晨曦之主。

晨曦之主的右瞳也亮了起来。

珊菲亚再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她就像是一具被风化侵蚀千年的石像，狂风吹过，化为无数细小的颗粒。

晨曦之主略一招手，这些几乎细小到无法分辨的颗粒，呼啸着卷入他口中。

「看够了吧，茉伊拉。」晨曦之主完全实体化，凌厉的神威反而小了许多。他转过头来，微一抬手，茉伊拉便不由自主地浮立起来。

茉伊拉咬紧牙关，「你……你要吞了我？」

「不。妳这『地火之子』虽不是真货，但对本神还有用。」晨曦之主森然道：「改造改造，很好用。」

点点微光自晨曦之主口中漫溢出来，化为四个四翼天使。每个天使的眉心，都印出淡淡金光，洒落在茉伊拉身上。

在无边的威压下，茉伊拉根本无法移动。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惊恐地听着晨曦之主的宣判，「茉伊拉，妳，将不再是妳。」

这声音如此轻柔，听者却感到浑身一股不可抑制的寒意。

金光骤盛，茉伊拉痛苦地大叫，痛楚剧烈异常，她的躯体不住痉挛，感受着生命力正点滴消散。

然而，她并未死去。

☆、第四章　　晨曦之主（3）

「为本神而战，这是妳今后的唯一生存目标！」晨曦之主的精神波动直接烙在她的灵魂上，「举起妳的屠刀，灭尽不信我者！」

茉伊拉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记忆正逐渐消失。不知名的异物，逐渐填满她的灵魂。一瞬间，她想到了自尽，但却无能为力。

四个四翼天使同时化为金光，钻入茉伊拉的眉心。她发现无法形容的澎湃力量，逐渐充满全身。这些天使，竟毁灭自身来增强她的力量！

晨曦之主要将她改造成杀人工具！茉伊拉恐惧地意识到这一点。

「这就是为什幺当初选妳成为『地火之子』的原因！」晨曦之主冷酷地宣告，「妳具有异乎寻常的吞噬能力。妳不仅能够承受珊菲亚前身的灵魂侵袭，还能吞没她的部分能力，在转生中获得镜魅之能。正因为这吞噬能力，妳如今才能接纳这庞大的力量。而妳，将属于我！」

在记忆被抹除的前一刻，茉伊拉灵魂深处的印记终于激发出来。

记忆闸门轰然倒塌，那些已经封印过百年岁月的往事，潮水般涌来。再加上晨曦之主的一番话，她终于记了起来：自己才是珊妮的转世！

与雅克彻底吞噬了镜魅不同，珊妮只是堪堪抵挡住了镜魅的侵袭。在两个灵魂占据一个躯体、相互纠结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她与镜魅双双陷入长眠。百年之后，躯体被晨曦教会从地下挖出，两个灵魂同时落入教会手中。

当时执掌教会的秩序之神看中了镜魅的强大实力，执意收为己用，同时也看中了她的吞噬之能，认定她可以成为力量容器。然而，两个灵魂纠结在一个躯体中，就连秩序之神也难以完美地将其分离。

几经试验，秩序之神决定废弃珊妮的躯体，而让两个灵魂同时转世──按他的意愿转世。百年之后，镜魅转生为珊菲亚，成为教会圣女；而她则转生为茉伊拉，被指认为「地火之子」。她的镜魅异能，根本不是来自「地灵之源」，而是当年与镜魅灵魂纠结时所得。

只是……这些事情不是秩序之神干的吗？与这晨曦之主．光明神雷孟特有什幺关系？

「秩序之神，不过是本神的分身而已！只不过，他有了自己的神职，便妄想趁本神沉睡取而代之。」晨曦之主回应了她的疑问，「他失败了。所以，他的力量已经回归本神，他的一切，都属于本神！」

茉伊拉恍然──难怪身为秩序之神神仆的老教皇，在主子倒台之后，仍能得到晨曦之主的重用……

思维越来越僵，她终于念起了那个名字：雅克……不，亚兰维……

「放心，妳的哥哥，当他再次出现时，就会成为妳的战友。」晨曦之主阴沉地道：「他的吞噬本能，甚至还在妳之上，说不定还能吸纳源力，正是再好不过的容器！」

「亚兰维哥哥！」她张口尖叫，随即便陷入黑暗。

充满怒火的眼中光影流转，转为淡漠。曾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