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霹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座下弟子这时才从惊慌中醒悟过来,扶住葛霹雷虚弱的身子。
法静收回食指,后退了半步,朗朗说道,“葛堂主,得罪了。”
“你。。。。。。”葛霹雷面上觉得无光,何曾想过自己竟在一招之内便败给了一个年轻弟子,“今日我葛霹雷败于你,实属学艺不精。不过,你伤我爱子,出手狠辣,将他置于生死之境,你总要给我给修安堂一个交代。”
只听连紫嫣冷笑了一声,道,“葛堂主可是冤枉了法静师叔,今日之事皆因葛清风而起。刚才我和法静师叔发现天香雅轩的示警,急忙赶至此处,却不料见到他欲对璇师姐不敬。法静师叔一时怒起,想要教训他一番,出手重了些也不为过。葛堂主如今却不问青红皂白,要置法静师叔之罪,那我倒要替天香雅轩问问葛堂主,璇师姐被葛清风侮辱,该向何人问罪?”
众人皆哗然,纷纷露出悬疑的神色望着葛霹雷,天香雅轩的弟子更是怒不可遏。葛霹雷厉声喝道,“小丫头,莫要胡乱冤枉人。”
“冤枉?”连紫嫣挑起秀眉,指着昏迷不醒的司徒璇说道,“那你说璇师姐这番模样,该如何辩解?难道是她自己扯破了衣裳不成?”
葛霹雷冷哼一声,“如今清风和司徒两人皆昏迷不醒,谁是谁非还要等他们醒来才能真相大白,光听你一人的说辞如何服众?”
此刻,法安行将出来,说道,“如今还争执什么,先看看他们二人究竟如何了?”
说罢,他走到司徒璇身边,俯身探了探她的脉息,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她中了逍遥散,其他并无大碍。”
“什么?”叶子沅不禁叫道,“那逍遥散是登徒浪子用来奸…淫妇女所使的卑鄙手段,真没想到连堂堂的修安堂竟也如此不知廉耻,对正道同门使这种卑劣手段。”
葛霹雷此刻也不多辩解,对法安说道,“法安大师,请您看看清风伤势如何?”
法安走过去,搭了把葛清风的脉息,神色却突然一怔,然后不解地说道,“葛师侄脉象紊乱,气若游丝,元气已是大伤。只是这种脉象却是怪异非(…提供下载…)常,贫僧也不知该如何救治?”
“这,这可如何是好?”葛霹雷扶着葛清风的身子,满脸忧色。
法静走到他们身旁,俯身蹲了下去,他伸出食指,按向葛清风的额头。葛霹雷喝道,“你要做什么?”
法静微微一笑,“我能救他。”
葛霹雷欲言又止,想想爱子命悬一线,便不敢再多言,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法静驱动姒魅侵入葛清风体内,将吸食而来的元气全数归还于他。只见他苍白的面色,渐渐有了生气。法静收回手,就见那葛清风猛抽了口气,缓缓醒转过来。
他睁开眼,瞧见面前之人的面容,和那双诡异的双瞳,立时慌张恐惧地指着他叫道,“妖怪,他是妖怪。”
法静长身而立,悠然笑道,“怕是你心中才有妖,才有魔吧。”
他不再理会葛氏父子,而是走到司徒璇身边,蹲身抱起了她。他冲叶子沅点点头示意,叶子沅向师父望了一眼,见师父点头,立即跟着法静一同去了。
三人走远,风厉行才说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声张,若有人故意搬弄是非,便是与我为难。其他人暂且退去,法慧师兄,云叶师妹和葛堂主请同我一起去主殿,把今日之事交代清楚,以免引起今后诸多误会。”
云叶挥了挥袍袖,“好,我倒要听听葛堂主的解释。”
说罢,转身便先行离去。
风厉行回过身对师弟连峰说道,“你同紫嫣一同前来,她是亲眼所见,也好做个见证。”
“是。”
葛霹雷让座下弟子安顿好葛清风,这才随着风厉行一干人等去了逸雷观。
*******************************************
法静站在司徒璇的园子之外,倚靠在墙角,抬头望着漫天星云。胸口仍有一股窒闷的感觉,那种仿佛被抽去魂魄,被人用无形的绳子操控的滋味。
他还有多少时日,还能做他自己?他不敢想象,他更不敢想象,当一切真的发生,当他的灵魂被驱逐出他的躯体,那个时候他会是一个怎样的邪魔?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他转过头,正对上叶子沅清澈美丽的目光,仿佛那里是一潭清水,印射出了他的妖气和鬼魅。
“你怎么了?”她幽幽地开口,温柔地抚慰人心。
他摇了摇头,问,“她怎样了?”
“药力还未过,还在熟睡中。”她叹了口气,“明日她醒来,定要发一通脾气,和葛清风讨说法不成。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怕是今后都会记忆犹新,恨得咬牙切齿不可。”
法静轻笑,“是吧。”
叶子沅走到他身边,宁静地靠在他身旁,斜过身子定定地望着他的侧脸。
法静却毫无所觉,只是问道,“葛清风和璇儿究竟怎么了,他为何独独对她动了邪念?”
叶子沅苦笑了一下,“一年前,葛清风曾来雅轩阁提过亲,可是被师父拒绝了,而璇师妹还冷冷地臭了他一顿。”
法静点点头,“原来还有这么回事。”
“你……”叶子沅吞吞吐吐地扭捏了半天,才问道,“刚才,你真的……想杀他吗?”
法静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抬头又望向天空,然后长叹了一声道,“是,想杀他。”
叶子沅忧伤地凝视他,说道,“是因为异兽之王吧?”
法静摇头,“比那个更令我恐惧。”
他颓丧地笑着,说道,“也许有一天,我会突然变成一个你不认识的我,满身的血污,满手的杀戮。葛清风没有说错,我是妖,是妖……”
“不。”叶子沅拉住他的手,“你不是。我相信你,你会逃出那种梦魇,不再受任何人的控制。”
“如果,”他挑起眉头,笑道,“如果不是人控制我,而是我自己的心魔呢?”
“你的心魔?”她迷惑地问,“你的心魔是什么?”
“恨。”他苦笑,“无尽的恨,无处可诉,无处可寻。越是愤怒,就越会迷失自己。”
“哪来的恨?”
“仿佛从出生起就在我的身体里,随着我的强大而强大,慢慢吞噬我的灵魂。那种恨,连我自己都说不明白。妄我吃斋念佛十载,却依然逃不脱,甩不掉。”
他的声音那么悲戚,在凄冷的夜里是那样的荒凉,犹如行走在一片荒漠之中,除了肉…体再无其他。
“只是……”他回过头,望着园中的那间屋子,脸上现出祥和的光芒,“该拿她怎么办?难道真的是我妄想了吗?”
“璇师妹不会在意那些。”
“可是……我却在意。
“那你就更应该为了她,好好保重自己。你一定不会希望她为了你哭泣,为了你哀伤。璇师妹从小就是个快乐性子,你应该给她更多的快乐才是。”
法静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天,却不再言语。
那轮弯月悬在天际,月光洒落大地,洒出一片冷意。他的身影是那样孤寂,而那种孤寂又是如此地高傲,不容任何人的接近。他温暖的身体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丈量到他们的距离仿如夜空的星子,遥远地凄凉。
她的心碎了,空落落地仿佛破了一个大洞,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填满,可以抚慰?
39、第三十八章 凶神遇难
昨夜,在逸雷观内,风厉行等人不知聊了些什么,今日一出现在大典之上,葛霹雷竟是一脸的郁色。然后,大典比试开始之前,由温凯宣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修安堂晋级三十强的的三名弟子,全部退出比试大典。顿时全场一片哗然,知情…人均沉默以对,而不知情的人都对此深感疑惑。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四起,响彻整个会场。
但是修安堂及天雷门再未对此事做任何解释,众人虽然都心有疑虑,也都不再深究。
原本今日的比试由三十人抽签分对,然后决出十五人进入最后的大决战。如今少了三名弟子,人数成单,经过各派掌门商议的结果,二十七人分成九组,每组三人比试。每组决出一名,共九名弟子晋级。
由于今日突如其来的修安堂退赛,令诸多弟子发挥失常。整个比试现场士气低迷,各派掌门前辈均面露惋惜的神色。一日赛程结束,晋级的九人分别是普光寺的宋青仁、相正,天雷门的兰远之、容奕、温妍,天香雅轩的叶子沅,以及出乎意料的震远派的钟云,天澜阁的欧阳玄德和慈阳谷的田羽。
这一日在慌乱中度过,不过众多长辈对最终的结果还算满意。本次大典的最终决战将定于三日后进行,经历了几日的比赛,所有弟子消耗了不少体力和精气,这三日也好让最后的九名弟子有个修身养息的机会。
叶子沅一离开大典赛场,便急匆匆地赶往了司徒璇居住的园子。刚踏进园子就听到司徒璇在屋中发脾气,声音高昂地根本看不出昨日中了逍遥散的样子。
“干吗不让我去,让我剁了葛清风的手,煲汤喂狗吃。”
只听屋中传出一声低沉笑声,不是法静是谁。
“你还笑?”司徒璇满肚子委屈地叫道,“昨夜若是我,必然一剑杀了他。就你慈悲心肠,居然还救他。你看好心没好报吧,人家还骂你妖来着。”
法静沉默下来,只听司徒璇立刻说道,“妖也好,我都是喜(…提供下载)欢的。”
法静朗朗笑起来,他说道,“这种话也说得那么大声,就不怕人听见。”
叶子沅走到屋外,轻咳了一声。
门打开,法静一脸尴尬地站在面前,叶子沅只好抱之一笑,走进屋中。
“师姐。”
“怎么不好好休息呢?”
司徒璇嘟起嘴,“休息?我可没法休息,不向葛清风讨个说法,我不会善罢甘休。”
叶子沅拉起她坐到窗前,说道,“修安堂已经给了交代了。”
“什么交代?”
“今日大典一开始,便宣布了修安堂三名弟子全部退出大赛。葛堂主的那张脸都快挂不住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胡乱猜测这内中情由。”
司徒璇冷哼了一声,却听法静说道,“葛清风如今也已元气大伤,要想恢复原来的功力,怕是要个一年半载。葛霹雷又让座下弟子退赛,修安堂这次算是丢脸丢到了家,算是惩罚了。璇儿,你也莫要再追究了。”
司徒璇委屈了望了他一眼,不甘愿地应道,“嗯。”
叶子沅颇为感激地冲法静说道,“还好有你在,否则不知还有谁能制得了她?”
法静轻轻笑了笑,随即问道,“子沅,今日的比试怎样了?”
“青仁、相正、兰师兄、容师兄、温师姐和我都进入了决赛,剩余的三个名额是震远派的钟云,天澜阁的欧阳玄德,慈阳谷的田羽。”
“哦?”法静挑了挑眉头,“没想到震远派,天澜阁和慈阳谷竟会一鸣惊人。”
“不过是他们没碰上真正的对手罢了,”司徒璇噘起了嘴,“要是碰上了兰师兄或者温师姐和我叶师姐,他们才没机会呢。”
“你怎么知道?”法静揶揄地问道。
“我就知道。”她半趴到桌上,右手支着脑袋,说道,“要是你也去参赛,他们还不夹着尾巴回去再行修炼去了。”
法静扑哧一笑,用手戳了下她的额头,宠溺地说道,“你就是个王婆卖瓜,都是自个儿的好。”
说完,他正了正神色,“天也不早了,我留在这里不便,先回去了。”
“好。”叶子沅和司徒璇起身,将他送至园外。
法静拂了拂司徒璇额际的发丝,“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她听话地点点头,两人深情地互望,全然忘记了叶子沅的存在,自然也不会看见她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法静踏出园子,天色已暗,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把整座雷门山点缀地如同世外仙境。法静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冰凉的感觉在胸口扩散,一丝一丝渗透进心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凄凉的身世。
一个人的孤独是怎样的荒蛮?是明知孤独的一世,却还要挣扎着想要脱茧而出。
一路心思恍惚地回到住处,正要推门而入,却突然感应到一股凶气在屋中弥漫。但他却反而面露笑容,推门冲了进去。
屋中站着一人,手执玉笛,正是那失踪多时的恶煞。
“恶煞。”
恶煞见他,一改往日阴森森的表情,微微一笑,“小娃娃,过得不错啊,气色这般地好。”
法静仿佛见到亲人一般,冲上去一把搂住他,“你们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回来和我报个平安?”
恶煞说道,“这不是回来了吗?”
“是,”法静松开手,在屋里环顾了一圈,却没瞧见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凶神。他和恶煞一向如影随形,为何这次却没和恶煞一同回来?心里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急地问道,“凶神呢?”
恶煞突然面色一紧,说道,“这次赶回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呢。”
法静点点头,“说吧,只要不是你们闯了什么祸就好。”
恶煞干笑了一声,说道,“那一日,我们和焰休一起回到普光寺地界,焰休突然接到教中密信,急匆匆地赶了回去。我们二人闲来无事,就在附近的南长镇四处逛逛。”
话说那南长镇在普光寺东南面,也算是当地一个人口旺盛的集镇。
凶神恶煞二人被禁锢在瑿珀珠里千年,很久未能在人世厮混,如今得此良机,又怎肯轻易地放过?二人在南长镇暂住了下来,镇上有一家名叫“醉仙楼”的酒家,卖的一种“神仙醉”的酒,算得上一方佳酿。
凶神恶煞一向嗜酒,闻得那酒香已是嘴馋,便整日在那酒楼里一醉方休,足足呆了十多天。
某日,他们正点了一壶神仙醉,却突然听闻醉仙楼外传来阵阵惊呼。二人平日里爱管闲事,又耐不住寂寞,听到惊呼便经不住好奇心驱使,拎着酒壶就冲了出去。
只见门外的大街上,有一名黑衣女子,在人群里四处冲撞,还不时发出疯癫的痴笑,引起路人的一片惊叫,纷纷躲闪开去。
只有那街上的四个恶霸,竟然将那疯女子围在中间,对她推来搡去。那女子的双手、额头不时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