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巧儿和连紫嫣不由微微怔楞,连紫嫣即刻问道,“师姐心中难道毫无喜悦,兰师兄可是天雷门中数一数二的好男儿,门中不知有多少师姐师妹都扼腕叹息呢?”
温妍伸出白皙的手指,拿起台上的梳子,轻轻地梳理着乌黑的长发,抬起眸子凝视着镜中的连紫嫣,“如果掌门师伯要把你嫁给他,你是否愿意?”
连紫嫣神色一变,仿佛被看穿了心事。兰师兄固然是好,可又怎么比得上自己心中真心爱慕的那个人。
突然之间她似乎明白了温妍的心思,问道,“难道师姐已有心仪之人?”
温妍苦笑道,“有又如何?今日我还是得嫁出去。”
“那怎么行?”连紫嫣跺了跺脚,“既然已有心仪之人,怎可嫁给不爱的男子?”
“谁能忤逆掌门师伯吗?”
“那也不行,一生的幸福岂能白白葬送。”连紫嫣按住温妍的肩头,“我这就去求我爹,让我爹和掌门师伯说情。”
殷巧儿忙拉住她说道,“现在整个中原都知道这桩喜事,各门各派的掌门和前辈都来到了天雷门,你这么一闹岂非要让天雷门丢脸面。”
她话一出口,立刻觉得不妥,回头对温妍说道,“温妍,我并非是要帮掌门师伯说话,只是我所说的都是实情。我们都是天雷门的弟子,当然要把天雷门放在第一位。”
温妍凄婉地笑道,“我不怪你。”
“脸面,脸面,”连紫嫣气红了脸,“难道能比得上女人一生的幸福,我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嫁一个不喜(…提供下载)欢的人。就算是掌门师伯的意思,我也决不。”
“紫嫣,”温妍冲她微笑,“你可要坚持你自己的心意,莫要像我误了终身。”
“师姐,”连紫嫣伤怀地说道,“你不要这样难过,事情总会有回转的余地。不如我去找法静,他是净空大师的徒弟,人又聪慧,他一定有办法帮你的。”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去,温妍忙出声劝道,“你难道想把法静和普光寺也牵扯进来不成,到时伤了两派和气,还让法静做了难人。”
连紫嫣脚步一滞,回头说道,“那怎么办?”
“傻丫头。”温妍向她招了招手,“快来给我画眉,让我漂漂亮亮地嫁出去。”
连紫嫣老大不愿地走了过去,悲伤地望着温妍,眼眶中竟有些湿润,心底为她的委屈和无奈感到难过。
和殷巧儿一起忙活了几个时辰,才把温妍打扮妥当。当温妍换上那身鲜艳的喜服,整个人俏丽美艳地大放光彩,让人见着都不忍移开目光。
殷巧儿忍不住赞道,“真美,呆会儿定叫他们见了目不转睛。”
温妍淡淡地微笑,却是一种灵魂的沦丧,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勇气。她端坐在床头,怔怔地望着窗外,外面的锣鼓震天和人声喧哗,都引不起她任何的关注。
她的心死了,完完全全地死去,枯槁的只剩一缕魂魄。她抽出枕头底下那根珍藏的白眉刺,熟悉冰凉的感觉几乎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期盼。她温柔地抚摸着,想象着焰休温暖的体温和柔情的呵护。她将白眉刺藏于袖中,让它的冰冷提醒自己撑下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凄凉地微笑,心中早已打定了必死的决心。
莫薇和颜媛走进屋来,见到美艳如花的温妍,也是大赞不已。
殷巧儿笑道,“别惊诧了,他们进行到哪了?”
颜媛说道,“所有人都在参拜祖师爷呢,过一个时辰便好。”
殷巧儿点点头,“那你们快去吧,等他们好了再来通知我们,我们立刻前往礼台。”
“是。”莫薇和颜媛点了点头,退出了屋子。
连紫嫣站在窗边,凝视着温妍,眼底掩不住的悲哀和无奈。她懂温妍的感受,就是因为懂,所以才会为她痛,为她不值。连紫嫣想起自己对法静的一片深情,她何曾不想嫁于他,可是他的心和情都已付于她人,她只能远远地望着,把情意埋在心底。偷偷的思念,也总好过面对一个不爱的男子,一生无情。
她哀婉地叹息,引得殷巧儿瞪了她一眼。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了回去,把心中对殷巧儿的不满都显现在脸上。殷巧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又望向温妍。
多美的一个女子,不论是容貌还是心气都是完美至极,嫁个如意郎君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兰远之是天雷门的大师哥,威望和声名足够配得上温妍。可偏偏温妍却心有所属,殷巧儿已隐隐感觉到温妍爱慕的人是何许人,也明白为何掌门师伯硬要逼迫她嫁给兰师兄。
这何止是为了保护温妍的名誉,更是关系着天雷门的名誉。
外面锣鼓声响彻了云霄,颜媛推门而入,说道,“祭祀已结束,请新娘子到礼台行礼。”
温妍仍是呆坐着,对颜媛的话毫无反应。殷巧儿叹了口气,冲连紫嫣瞟了一眼。两人走到温妍身边,一边一个将她从床头扶了起来。
温妍如同行尸走肉般,跟着她们的步子走了出去。她的脚步虚浮,仿佛是被架着上刑场。是的,对她来说,一场被迫的婚礼的确是种极刑,将把她的一生都埋葬在无边的苦痛里,把她的灵魂扔进地狱里煎熬一世。
整个礼台摆放在主殿的广场之上,四周宾客云集,各个笑容满面,谈笑风声。风厉行坐在主位上,也是满面春风。在他身前的,正是一身红色礼服的兰远之。
他的脸上虽然也带着浅浅的笑容,可是却是那般的牵强和无措。他望着温妍在殷巧儿等人的扶持下向他缓缓走来,美艳不可方物,他心中的激动之情却也油然而生。
透过她面上的薄纱,他看见了温妍木然的表情,和她虚浮的步伐,不由地苦闷。她的不情愿是那样地明显,仿佛根本不愿迎合这场婚礼。
温妍被扶到兰远之身边,无意识地接过殷巧儿递来的红娟,那一头牢牢地拽在兰远之的手中。
风厉行哈哈一笑,说道,“今日承蒙各位来到此地,参加远之和妍儿的婚礼,风某感激不尽。希望这对新人得各位祝福,能够恩爱一世。”
随即,他大手一挥,“行礼。”
只听司仪站在新人的右手边,高声叫道,“一拜天地。”
话音刚落,一个低沉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礼台,冷冷地说道,“背信诺言之人,天地不容。”
众人皆是神情大惊,风厉行更是面色微变。
抬头向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袭黑衣的男子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廊的高处。风卷起他狂乱不羁的发丝飞扬,黑色的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和苍白的面容显得格外地刺眼。
那声音响彻礼台,温妍犹如醍醐灌顶,反手揭开面上薄纱,猛地回转身向那处望了过去。那黑衣男子不是焰休是谁?
她面色立刻苍白如纸,眼眶中有泪光闪现,他还是来了,这样义无返顾,这样地令她揪心。
“你为什么来?为什么要来?”她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的软弱。
焰休冷笑道,“我只想知道这是否出自你意愿?”
温妍苦涩地笑道,“是和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他朗声说道,“如果是,那我就要手刃背信诺言之人。如果不是,那我就带你走。”
“放肆。”风厉行怒吼道,昂然起身,手掌一挥。
只见四面八方涌出众多天雷门弟子,各个手执兵器,团团围住礼台,怒目瞪视着门廊之上的焰休。
兰远之羞愤地斥道,“焰休,你三番两次来我门中生事,难道真以为我天雷门是好欺负的?今日是我和温妍大喜之日,我不想大动干戈,如若你能就此罢休,我可以让你安然离去。今后,我们再寻机会正大光明地斗一场。”
焰休长声笑道,“天雷门算什么,在我眼中不过是座小山丘,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兰远之怒道,“你究竟意欲为何?”
焰休伸出手指指向温妍,“我和她已私定终身,今日我便是来带她走的。”
“休想。”兰远之愤怒地吼道。
焰休却不搭理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温妍。温妍哭着叫道,“你不要傻了,快走吧。”
“你不走,我决不会走。”
风厉行一拍椅把,叫道,“把他拿下,绝不能让他逃出此地。”
一声令下,三十多名弟子纵身跃向焰休,顿时整个礼台真气大作,狂风四起。真气暴散的精芒,将整片蓝天都遮掩住,只见雾蒙蒙的一片。
焰休全身白光大现,在雾蒙蒙中那样夺目和刺眼。
温妍大叫着,“不要,不要。。。。。。”
可是整个宴场都被真气鼓动声所笼罩,根本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叫声。她扑身到风厉行身前,跪倒在他的面前。
“掌门师伯,我错了,我会嫁,嫁得甘甘心心的,决不会再有异心。我求你,求你放过他吧。”
风厉行奋力推开她,“执迷不悟。”
温妍见风厉行决不会罢休,立刻又扑到兰远之身前,哭道,“师兄,你不是说你会放他一条生路吗?求你,放他走吧。”
兰远之怔怔地望着她,“他如此嚣张,你还要我放他一条生路?他如此漠视我天雷门,你还要我善罢甘休?”
温妍大声地哭泣,见没有人能助她,顿感人生无望。她回头看向混战之中的焰休,他分寸有度地游离在三十多名天雷门弟子中。虽然他游刃有余,完全没有败像,可是温妍却明白就算这三十名弟子落败,还会有另外三十名弟子换上。
如此下去,焰休终是寡不敌众。
49、第四十八章 殉爱
温妍顿觉人生了无生趣,若焰休为了她在天雷门丧命,她还有何希望活下去。她盯着在场中奋力搏杀的男子,仿佛一生的希望都维系在他的身上。
她突然想起了法静,立刻冲到了他的面前,“法静,救救他,快救救他。”
法静眉头一皱,忙拉起温妍说道,“这些人根本不是焰休的对手,你不必担忧。”
此话一出,不少天雷门弟子露出愠色。
卫子甲火暴的脾气更是一促而起,提起剑身,飞身扑向了战圈,喝声叫道,“五雷阵。”
只见同时有四人分别从后方蹿了出来,温妍失声叫道,“不要。”
法静面色一沉,足尖轻点,已掠向了卫子甲身前,左手金芒轻闪,五道金光同时扑向卫子甲五人。只听当当几声,五人的剑身被击中,纷纷被真气击退了几步,剑尖无力地垂向地面。
四名弟子都因站力不稳,倒在地上,卫子甲勉强撑住身子才不致颜面扫地。
他愤怒地吼道,“法静,你意欲为何?”
法静长声而立,笑道,“三十个打一个已显不公,卫师兄难道想叫天雷门没了脸面不成。”
“法静,你今日助魔教妖人,便是对中原同道的不敬,休要怪我无情。”卫子甲提剑又飞纵向法静,剑尖在半空划出两道,蓝光暴涨,击向了法静。
法静微微一笑,天机禅运起,左右手在胸前凝聚成一团金球,双手一推,金球瞬间袭向那团蓝光。砰的一声,蓝光被击得粉碎,卫子甲被真气的力道推向了地面。
法静依然潇洒地站在那处,从容地微笑着。卫子甲眉头蹙起,眼珠一转,只见他一个旋身竟飞扑向了一旁呆立中的温妍。
法静面色一沉,纵身扑向温妍,刚护在了她的面前,突然见到卫子甲反身跃向了另一边,那一头正是神色忧虑的司徒璇。
卫子甲剑光凝聚,旋出一张巨大的光网,直扑司徒璇。司徒璇正自惊愕,全然没想到卫子甲竟会攻击自己,完全无法做出任何的抵抗。身后的同门师姐妹均惊惧不已,也都无法立刻做出反应来。
法静怒从心来,体内姒魅狂泄而出,白光乍然出现,夺人眼球。他长啸一声,在姒魅的带动下,飞速地冲向了惊愕中的司徒璇。
速度之快,令人惊叹。众人一片哗然之中,法静人已扑至司徒璇身前,那道光网在他面前猛然一滞,顿时消去了所有的光彩,在一片白芒中无影无踪。
法静轻轻推开了司徒璇,双手握拳,银瞳闪现着不一样的光芒,凶狠又冷冽,充斥着嗜杀的气息。
司徒璇站在他身后,惊恐地叫道,“法静?”
法静冷冷地说道,“快走。”
那语调说不出的怪异和冰冷,司徒璇不禁后退了数步。
法静抬头看向卫子甲,卫子甲先是怔楞了一下,随即反身扑向焰休。
法静心中的怒火蓬勃而生,脚下一瞪,冲向了卫子甲。他左手轻甩,佛珠像道闪光已至卫子甲身前,轰然一声竖起一道无形的结界,将焰休的战圈团团围了起来。
卫子甲心中大惊,感觉身后有道强大的真气袭了过来,他转身举剑抵挡。法静冷冷一笑,双掌推出,犹如汹涌的海浪扑灭了卫子甲所有的抵抗。
卫子甲惨叫了一声,身子仿如无线的风筝,软绵绵地掉落在地,面色苍白。他轻咳了一口,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顿时失去了倚仗昏倒在地。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风厉行和兰远之等人扑到卫子甲身边,扶起他虚弱的身体,面上惊骇不已。再抬头时,法静的那团白芒越聚越强,竟突破了佛珠的结界,轰地一声没入了焰休所在的战圈。
只见两团白光相互凝聚,瞬间暴开犹如迷雾般的光芒。众人均睁不开双眼,真气猛烈地扑面而来,刮地脸生疼生疼。
然后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浓烈的迷雾接着渐渐散开,众人这才看明白眼前景象。
三十名天雷门弟子躺倒在四周,哀号呼叫。而场中昂然而立的,却是一身戾气的焰休,和一脸平和的法静,那串稀世的佛珠正紧紧地被他拽在手中,在风里荡漾。
焰休哈哈大笑,“没想到这种时刻,你还能冒险来助我,果然和这帮侠义之士不同。”
法静温文儒雅地笑道,“我说过,若真要和你兵戎相见,我一定会和你正大光明地斗一场。”
“说的好。”风厉行朗声叫道,“法静,卫师弟之事我们暂且不谈,今日就让我和焰休来做个了断,单打独斗,光明正大,莫叫同道把我天雷门笑话了去。”
焰休拍手称快,“好,好,好,能和风掌门一决高下,焰休正求之不得呢。”
“有魄力。”风厉行从弟子手中取过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