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尼请问施主,既然是一直昏迷到现在,你是怎么知道是她救了你,又怎么知道她就是慧缘的呢?”
老尼姑一句话把老皇上给“噎”住了,变得有些语无伦次:“那是……我们……我们……是在梦中认识的……”
“算啦,老尼没工夫听你说什么梦话。慧缘哪,既是我们师徒无缘,那你就跟了这个人去吧!”老尼姑说罢,转身回庵去了。
“师傅——!师傅……”慧缘在黑暗中哭喊着追赶师傅,不小心失足跌下了山坡。
老皇上摸黑在山沟里找到了昏迷的慧缘,把她背回了山洞。这回两个人换了位置,改由老皇上照顾慧缘小师傅了。
慧缘摔得并不算重,醒来后依旧悲声不止:“师傅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师傅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尽管先帝对慧缘过激的情绪感到不解,但小尼姑的哀怜却也令他十分内疚:我一个堂堂七尺的男子汉,居然连累一个小姑娘如此的痛苦、伤心……
老皇上想去庵院找那老尼姑替慧缘讨个公道……他甚至想明天回城,派人把那个可恶的老尼轰出庵院,或者干脆让慧缘小师傅当这个慈济庵的主持。
火光中,当老皇上的目光再一次触到慧缘那娇美的容颜和绰约风姿时,他立马儿又改变了主意:干嘛非得让慧缘再回那个凄冷的尼姑庵?让这么纯美的姑娘在那个地方陪着清灯古佛慢慢变老,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是对美丽生命的浪费、摧残!……不,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小姑娘回尼姑庵,我要让她走出那个单调乏味的世界,去享受一个少女应有的美丽人生……
慧缘之所以对师傅把她逐出庵门表现得如此痛苦和绝望,主要与她的身世有关:小姑娘原本是个孤儿,从小就在慈济庵出家,是师傅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在她的心目中,师傅就是她的母亲,慈济庵就是她的家……
了解了慧缘的身世后,面对这个可怜而又善良的小姑娘,先帝的情绪显得异常激动:“慧缘小师傅,你放心,是我连累了你,我一定要对你负责到底!我要让你过上人间最好的生活,成为天下最最幸福的姑娘……”
夜深了,不知是洞外野兽的惊吓还是山中凉意的侵袭,慧缘姑娘开始有些瑟瑟发抖。先帝无限温情地将小姑娘紧紧的抱在怀里;而此刻,无助的小慧缘需要的也正是这样一双强有力的臂膀……
于是,在这深夜的荒山野岭,在这潮湿狭窄的石洞之中,两个落难之人苦情相依,许久,许久……慢慢的,流淌的泪水终于化作了无限的激情,在两个年轻人心中奔涌、交融、喷发……没有更多的甜言蜜语,也没有空乏的海誓山盟……
篝火熄灭了,心力交瘁的慧缘姑娘甜甜地睡在了老皇上怀中……接下来的日子,这个小小的石洞便成了这对年轻人温馨甜美的“家”。他们每日里双双外出打猎采集,你疼我爱、情义缠绵。远远看到他们,直羡慕得慈济庵里的那些年轻尼姑们春心荡漾、浮想联翩……慧缘小姑娘在这里真正体验和享受到了人世间那最最美好、幸福的一段时光;而对于先帝来说,与小慧缘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也是他今生今世最难忘的一次爱的缠绵……爱,有时是一种冲动,是真实情感的暴发;但爱更多的应该是理智,是对这种感情应该负担的责任!
一段爱的缱绻之后,理智让这位皇上想起了他的国家,想起了他肩负的和情感同样重要的另一种责任。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他的生活也不可能只是一个“爱”字了得……老皇上决定让慧缘姑娘暂时留在山里,自己先回都城。他把自己身上的玉佩送给慈济庵主持,恳求她让慧缘回庵暂住几日——他实在不放心把慧缘姑娘一个人留在那深山野岭的小山洞里。先帝承诺,十日之内他必来接慧缘出山。
分别的前一天晚上,老皇上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慧缘。
第二天,慧缘姑娘依依不舍地把先帝送到山外。临别时,两人哭得如泪人一般。动情处,先帝咬破手指写下血誓交给慧缘,这才一步一回头地独自踏上了归途。先帝知道,自己无原无故失踪了这么多天,朝廷上下肯定找翻了天,没准儿宫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让老皇上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回宫,居然让人给软禁了起来;身边看不到一个熟面孔,就连自己的嫔妃和母后都不让他见!
怎么回事,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就在先帝突然失踪后不久,他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淮南王便以国家不可一日无君为由,强行控制了朝廷,名正言顺地当起了摄政王。为了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不但把那些极力反对他犯上作乱的大臣们杀的杀、关的关,并且还秘密授意手下人:只要一发现皇上回宫,就立即把他关起来。
不知是淮南王做了手脚还是急火攻心,回宫后不久,先帝便一病不起,而且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直到这时,淮南王才准许皇妃和老太后到病床前探望老皇上。也许是感觉自己已经不久于人世了,这一天,先帝趁人不注意,把他这次出宫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前来探望的英妃——也就是后来的鲜皇后。他嘱咐英妃一旦获得自由,一定要设法将慧缘姑娘从慈济庵接出来,好生安排她的生活。
当时先帝洒泪相托,英妃娘娘也是真情涌动,指天发誓……
几个月以后,在李翰江等一帮近臣的努力下,这场宫闱之乱总算被平息,先帝的病也奇迹般康复。在处理完谋反的淮南王以后,先帝念念不忘的一件事,就是派心腹之人前往慈济庵去接慧缘姑娘。然而,派去的人很快带回来一个不幸的消息:慈济庵几天前刚刚遭遇一场大火,庵中所有人等尽丧于火海之中。先帝闻听此消息悲痛欲绝,再一次倒在了病榻之上,险一险就跟他那“魂归天国”的慧缘小姑娘一同去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着火了呢?”病中的先帝梦呓般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是啊,好端端的慈济庵怎么会一下子就毁于大火了呢?……而且,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位英妃娘娘的巧妙安排。
英妃娘娘听完了老皇上的山中奇遇后,心中的滋味儿自然不言而喻。当时她刚刚入宫不到两年,先帝对她宠爱有加,那真是弱水三千,皇上只喝她这一瓢儿;如今又忽然出来这么一个让皇上临死都不能忘怀的小尼姑,作为一个女人,说不往心里去那是假的。不过当时英妃娘娘有感于皇上的情真意切,这才慷慨应承下来;况且当时皇上的性命朝不保夕,自己的前途也是吉凶未卜,根本顾不上计较这些争风吃醋的小事。后来,乱子平了,皇上的病也好了,这位英妃娘娘的心中可就再也容不下小尼姑这块“心病”了。英妃知道,皇上病好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派人去接那个慧缘。于是,她便添油加醋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当时的皇太后。太后一听皇上要把一个尼姑接入宫中,肺差点没气“炸”喽,当时交代英妃全权处理此事;无论采取什么手段,一定要断了皇上这个念想儿!英妃一听暗自欢喜,立刻打发自己身边的于公公带人对慈济庵下了毒手。
后来英妃娘娘因生下太子坐上了皇后的宝座,成了后宫的主载。
一个人敢于向命运挑战是勇敢者的象征,但千万不可以伤害别人为代价,否则,命运很可能也会伤害到你。
也许是天道对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的报应,也许真的是命运产生的某种“反作用力”,短命的太子在把他的母亲送上皇后宝座后不久,便突然意外夭折了。这样一来。皇后面对的不单单是撕心裂肺的失子之痛,更重要的是还有可能失去尚未坐稳的皇后的位子。
一连两天,皇后怀抱着太子的尸体捏呆呆发愣。当时恰逢皇上出巡,没有皇后的懿旨,于公公也没敢把太子驾薨的消息公之于众;皇宫里除了他和皇后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外,再没有别人知晓此事。面对每日茶饭不思、哀毁骨立的皇后,于公公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本来太子死了,这已经是天大的灾难了;要是皇后再有个三长二短,那他们这些人可就一个也别想再活着走出这个地方。于公公虽然跟随皇后只有两年,但这个人聪慧精明,很会揣摸主子的心思……关键时刻,于公公为皇后想出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好主意,让绝望中的皇后重新看到了一线曙光;而于公公在帮主子维护了虚荣和欲望的同时,也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第六十三章 皇上的身世
更新时间2007…7…3 19:59:00 字数:6464
于公公的主意叫做“偷天换日”:由他悄悄地把太子的尸体弄出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外边抱来一个与太子差不多的孩子冒名顶替。
皇后听后当即怒斥道:“大胆奴才,哀家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败坏了天子血脉?拿民间的贱种来冒充太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于公公一见不慌不忙跪倒在皇后面前小声道:“娘娘息怒,这些小的早就考虑过,小的出的主意不会败坏任何人的血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不解地问。
于公公道:“娘娘要先恕小的无罪,小的才敢说。”
“恕你无罪,快快说来我听。”
于是于公公向皇后娘娘讲述了一个在火烧慈济庵的行动中,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一个秘密中的秘密。
那日于公公领了英妃的旨意后,以报复仇家为名,在黑道儿上雇了十几个亡命徒,于当天夜里血洗了慈济庵并放火焚毁了庵院。
就在这些家伙对慈济庵下手的同时,当地的官军在于公公的安排下,以剿匪为名半夜里包围了慈济庵,将所有参与火烧慈济庵的凶手统统就地正法,没留下一个活口儿。只可怜慈济庵老老少少二十几名佛门女弟子,就这样成了皇后争风吃醋的牺牲品。
事情办妥以后,于公公满意地看了一眼被大火吞噬的慈济庵,正准备回宫复命,这时候忽然从远处急匆匆奔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尼姑儿。
“师傅——!师傅……”小尼姑儿哭喊着扑向仍在燃烧的慈济庵。
于公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周密的安排,居然还会有“漏网之鱼”。临行之时皇后一再叮嘱,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儿;要是这么点儿事都给办砸了的话,那可就太有点儿对不起主子了。
“站住!”于公公拔剑上前,一声低吼拦住了小尼姑儿的去路。
火光中,于公公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这个漏网的小尼姑儿,很可能就是皇后要干掉的那个“情敌”!
于公公的预感没有错,来的小尼姑儿不是别人,正是可怜的慧缘小师傅。
夜里,睡梦中的慧缘忽然被远处阵阵嘈杂声惊醒。起来一看,只见慈济庵方向火光冲天。慧缘知道肯定是师傅他们那里出事了,于是,这才不顾一切地奔了过来。
来到庵前的慧缘小师傅,一见手握利剑、一脸杀气的于公公,当时吓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于公公逼近小尼姑,用剑抵住她的咽喉:“说!今晚除了你,还有谁不在庵里!”
“没……没有别人……”慧缘当时被吓坏了。
“就你一个?”
慧缘大瞪着两眼,害怕地盯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的长剑不住的点着头。
看着小尼姑儿那恐惧的可怜样子,于公公脸上的杀气稍稍收敛。
“你为什么没在庵中?”于公公问。
“我……我让师傅……赶出了庵院。”
……
原来,就在先帝答应的期限过后不久,师傅承受不了众尼姑的七嘴八舌,把先帝的玉佩丢给慧缘,再一次把她赶出了慈济庵;然而,也恰恰是慧缘小师傅这第二次被逐,才使可怜的姑娘躲过了这场浩劫,死里逃生。
慧缘看出眼前这个人的态度稍有缓和,于是怯生生地问:“这……这庵院怎么会着火了?我……我师傅他们呢?”
“死啦!”
“死啦?”慧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于公公手中的剑:“是……谁杀了他们?”
“是你!”
“我?!”
“对,是你!”于公公重新逼近慧缘,恶狠狠地道,“是你杀了你的师傅和庵里所有的人,慧缘小师傅。”
慧缘害怕地向后挪动着身体:“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
“哈——”于公公笑着伸手托起了慧缘的下巴:“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你前些日子曾经救过一个猎人,你们俩还在一个山洞里,作了几天的‘露水夫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
片刻,于公公好像忽然“善心发现”:“不过看在你将死的份儿上,告诉你也无妨,也好让你也死个明白……你知道你救的那个人他是谁吗?”
“知道,是皇上……是他让你来杀我们的吗?”
“不,是太后千岁,是英妃娘娘,是她们让我来送你们上西天。”
“她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为什么?……因为你迷住了皇上,因为皇上非要把你接入皇宫……你知道吗?一个皇上要是把一个出家的尼姑娶入宫中的话,那他可就坏了皇家的规矩了,而且还有可能作不成皇上……这是太后绝对不能容忍的!还有英妃娘娘,她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你的出现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她们要让你们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断了皇上这个念想儿……”
于公公说完这番话,一直瑟缩在脚下的小慧缘,忽然一下儿变得异常的镇定和从容。她伸手推开横在自己眼前的利剑,抖抖身上的衣服站了起来;火光中,那种怪异的神态,把于公公弄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这位大哥,这么说我救的那个人真的是皇上?”慧缘问。
“千真万确!”于公公困惑的瞪着两只大眼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你今天就杀我不得。”
“是吗?”于公公感觉慧缘的话有些可笑,他把脸凑近慧缘,不无嘲讽地道:“我说这位小师傅,你简直天真得有点儿犯傻……你别以为跟皇上睡过觉便成了‘金身玉体’,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小姑娘,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