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陵惠和陵真一前一后的从下人的膳房回来,汪氏正等着热水泡脚,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陵惠笑道:“今天膳房烧了一整只猪,我们吃得忘了时辰。”
陵真跟着道:“格格要泡脚吧,奴婢已经把热水提来了,这就侍候您。”
两个丫头转身时,对了个眼色,跟着错身而过。一个去替汪氏铺床,一个去外面提铜壶。
70、(生日番外)李文烨 。。。
觉尔察氏在娘家时是老小;可因为阿玛兄弟都不顶用,她打小就是个厉害的。在整条街上都是有名的。在阿玛和两个哥哥用不知道从哪里坑蒙拐骗来的钱买通了挑宫女的人后;摆在面前的问题就是嫁人。
嫁给谁?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他们全家目标一致:有钱的,而且不介意他们家里没钱的。
觉尔察氏不介意拿自己的终身卖一回;不管是进宫还是嫁人,她的目的都是给家里人找条活路。谁让满人不许经商,不经允许连离开一旗聚居地出去讨生活都不行?老祖宗的心愿是希望族人都能奋发向上;不管文武,努力就有好日子过。
所以老祖宗才这么干脆的掐死了大家寻别的出路的可能。
觉尔察氏打心底佩服老祖宗,这份魄力就不是一般人有的。
可他忘了这世上有宁可饿死也不努力的人。不过在老祖宗的心里;这种的死了也不可惜。但都是她的亲阿玛亲兄弟,为了她不进宫去熬成老姑娘都愿意放弃让她进宫——也有可能是他们知道凭她的长相;进宫也混不成另一个乌雅氏。
但这仨有情有义的混蛋,她也真是舍不下。
不过女人这辈子嫁第一次时最重要,第一次嫁不好,后面想嫁好也难。觉尔察氏对阿玛和兄弟推荐的他们的谙达们统统看不上,托了街上的几个媒婆找人家。
媒婆问她,姑娘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她道:不是我阿玛兄弟这样的就行。
媒婆发愁,呀,这可难了。
但再难,媒婆还是给她找着了。就是李文烨,唯一的问题就是家里世代汉姓,但她认为说服阿玛他们不是问题,李家是汉姓不假,可他们是汉军旗的。论起来他们家也就一个满姓值钱,反正是包衣,两边正好门当户对了。
她让哥哥去李家的田里捣乱,二哥就找了一群混子,问她想干嘛,这是想嫁李文烨还是想结仇?
她道,我想看看他。
二哥不解,那要来的是他爹呢?
她更不解,那就闹到他肯来呗?他要真舍得让他阿玛一把老骨头天天跑,那这人也不值得嫁。
二哥竖大拇指,我家这姑奶奶多厉害,嫁出去肯定吃不了亏。
幸好,李文烨人品出众,没让老父出马,自己骑着马来了。当他骑着马走在初春的田埂上时,春风徐徐吹来,柳絮飞舞,觉尔察氏就一个念头:纳兰容若。
二哥还在尽责的捣乱,觉尔察氏左右一望,捡了块土坷垃照着她二哥的光脑门砸过去,砸得二哥脸朝下往下栽,爬起来捂着后脑勺骂:“谁他妈打老子?”定睛一看,只见自家姑奶奶正往这边跑。
哦,是嫌他动作太慢。
二哥上前把李文烨拉下马,李兄骑马尚要仆人在前面牵着,当即摔了个灰头土脸。觉尔察氏扑上来把二哥踹到一边,手足无措的扶起他,伤心后悔的眼圈都红了。
二哥见这接上头了,带着混子们跑了。打定主意不到入洞房那天不回来。
于是李兄摔个头晕脑胀后,先是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抖着问:“你没事吧?”
呀,这里有个姑娘,带着哭腔,必定是被坏人吓着了。
李文烨立刻振作起来,抬头道:“没事,姑娘莫惊。”一看,好朴实的姑娘。
姑娘红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扭头跑了。
唐突姑娘,还把人给羞跑了,李文烨非常愧疚。等回到家后惊得家人都快跳起来了,他才从额娘的铜镜中看到自己有多狼狈,怪不得那姑娘跑了,这也太丢人了。
过了两天,李家来了媒人。年龄相当,还是满洲老姓,家里穷了点不怕,满人就不怕没出头的机会。阿玛拍了板,李文烨有些小别扭,但父母在上,这门亲事也确实门户相当,就没太反对。
但他还是偷偷跑去看了眼姑娘。一见,原来就是她。李文烨见她容貌普通,但想着娶妻娶贤,她一看就是个干净利落的人,应该能过好日子。
但去过几次后,他惊讶的发现在他眼中的普通姑娘,居然有很多追求者。(其实全是觉尔察氏两个哥哥的狐朋狗友)
姑娘相当坚贞,对追求者一律不假辞色,李文烨相当感动,想起之前他还对姑娘品头论足,不是君子所为。何况红颜也有白发日,他何必太过在意皮相?
但读了一肚子书的李文烨还是期望夫妻之间情投意合的,只是看追求姑娘的人,这辈子还没拉过一次弓的李文烨有些自卑了。
怎么争取到姑娘的心呢?
李文烨回家苦思良久,考虑到草原民族的风俗,他决定唱情歌。
选了表达追求之意最有名的一首《秦风》,在自家书房偷偷练了几天,被阿玛问是不是在捧戏子,李文烨严肃道:“儿子怎么会做那种事呢?这是正事。”
阿玛捻须:“嗯,你小子还真有老子当年的风采,这个路数对头。说不定真能让你哄回来个红角。”
李文烨:“……”
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他怀里揣着梳子,手里攥着一枝早春桃花,守在觉尔察家的路口,忐忑不安等到觉尔察氏出来,猛得冲出去扯着嗓子就嚎。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觉尔察氏本来准备拿大耳刮子扇这个冲出来的家伙,一看原来是他!脸红心跳之下刚开始根本没听清他在喊什么,缓过神来又听了几句……还是不懂,不过听起来好厉害哦……
李文烨仰首望天吼完,红着脸把桃花往她手里一塞,转身跑了。
回家发现忘掏梳子了,不过这把梳子在洞房夜送出去了。
第二天他就见到了来看妹子顺便蹭饭吃的二舅子。
拿着花的觉尔察氏晕陶陶回家,从此开始一人独坐时不时傻笑。直到嫁到李家两年后,她黑着脸把闷在书房里的李文烨扯出来:“别读了,出去骑马转转。老读书读傻了怎么办?”
李文烨一脸温柔微笑:“不必担心,我没事。”
觉尔察氏被他的笑脸一晃,回过神来已经答应再替他买些新书回来了。怒火上来待要拒绝,他伸手扶住她,柔声道:“你也不必如此忙碌,我陪你回屋歇一会儿。”
歇到第二天她起床,吃完早饭下人来问她,不是昨天说让男主子出去骑马吗?这马都准备好两天了,今天骑不骑?不骑能不能让它拉车去田里一趟?
觉尔察氏:“……”又被他给带忘了!
再冲去书房,李文烨手里握着一卷书,正徜徉在新书的世界中,见她进来,眼中一亮,拉着她的手一同看书桌上新写的一首诗。李文烨一句句念给她听,叹道:“这诗中女子便如你一般。”
觉尔察氏与他赏了几首诗词(虽然她一句都听不懂,不过他念的好好听……),再携手回屋用饭,随便歇个午。等用过晚膳,下人苦着脸过来:“太太,那马……老爷还骑不骑了?”
觉尔察氏:“……”
下人:“明儿个能去田里拉菜不?”
觉尔察氏:“……去吧。”
下人告退,觉尔察酝酿怒火,今天非要跟他说清楚,每旬必须出去骑一次马。不然天天闷在书房里,身体都憋坏了。
李文烨洗漱后进屋,她抬头准备开口:“老爷……”
李文烨灯下一笑,晃花了她的眼,他抚着她的肩道:“这个家真是辛苦太太了,这么晚了都不得闲。太太,歇了吧?”
觉尔察氏(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了):“……啊,没有辛苦,歇吧。”
71、出府应酬 。。。
生完三阿哥;李薇不得不接贴子出去应酬了。
当格格时被圈在府里不见天日,可那时舒心啊。让李薇比喻一下;当格格时是学生;每天的任务除了学习写作业就是玩,多自在。当侧福晋后就是上班了;各种工作任务迎面扑来,还由不得你说不干。
她册了侧福晋后就诊出怀了三阿哥,算是躲了一年多的懒;也给了她一个慢慢熟悉适应的过程。
这段日子,除了不停有人上门探望,给她送吃的用的各种小东西;还有各府侧福晋,臣属家女眷的花签贴子。大嬷嬷就借着这些机会给她科普。
说起来;李薇现在也是认识不少人了——虽然都是神交。
玉瓶正领着玉朝给她准备出门的行头。玉朝是新上来的丫头,也是内务府出身,家里是镶白旗包衣。按说是东小院没盖好之前,四爷说要给她提份例时分过来了,也在她身边干了有几年了,可她也只是认个脸熟。
玉瓶说她能干,要带带她,就给领进屋来了。
既然把丫头们都托给玉瓶,她要提拔的当然不会太差。但也肯定不会太好,玉朝必定有比不起玉瓶的地方。
说不定还正好是她讨厌的。
不然,玉瓶特意提起来一个能把自己挤下去的?她又不是脑残。
玉朝确实聪明灵巧,只看她进屋侍候以来跟原来的四个大丫头都相处的很好,就知道不是个笨蛋。
李薇不管别的,她已经尝到了甜头。四爷教给她的手段让下面的人自己跳出来,她只要坐着等,就能看到他们的长处和短处。
大嬷嬷想是打算在临出门前再给她巩固一下知识点,对她道:“三贝勒府上的田侧福晋有一子弘景,去年五月落地。这次是她下贴子,主子去了应该还要去给三福晋请安问好,就是田侧福晋不提,您也要主动去见见。”
明白。李薇点头。三贝勒府的事她听大嬷嬷说过,以前是三福晋得宠,后失宠,田侧福晋上位。现在那边府里三福晋、田侧福晋和一妾各有一子,,然后她们一人死了一个孩子。挺平衡的。
大嬷嬷说起时不停啧啧,显然是很看不起三贝勒府上的一团乱。
说起三贝勒府的这张贴子,四爷特意提点过她。
他拿着贴子对她说:“三哥之前找我有事,偏我不得空。福晋那里也忙着,这才由他的侧福晋下贴子请你去。你只管去转一圈,送了东西略坐坐就可以回来了。”
李薇理解:大老板不想理他,二老板出场太隆重。她这个小秘书代老板们去送个礼物解释一下,不必太热络。大家君子泛泛就行。
毕竟是她头一次代府出征,大嬷嬷也很重视。去年过年时进宫领宴算正式亮相,这是私人情面的头一次。不是正式场合,也要郑重对待。
所以,大嬷嬷是拼命把她往漂亮里打扮。
衣服是她今年年后新裁的,大袖子一边镶了六层,身材还未恢复,所以旗袍下摆做的都像裙子了。李薇想当时尚教母的瘾上来,直接来了个大圆摆,绣娘略加了几道折子,穿在身上显得她小脸、削肩,大圆摆略公主型,还是丝绸华丽范的。
这衣服送来她试过一次,大嬷嬷就两眼放光了。
今天找出来给她换上,四爷进来看到眼睛也亮了,让她站起来走一走瞧一瞧,点头道:“正好配我给你带来的东西。”
苏培盛送上来五寸高的紫檀方匣,匣面雕着一对卧鸟,细长尾羽垂在匣边两侧。
李薇上前轻抚那对卧鸟,不像凤凰(她也不能用,四爷不会给她这个),可也不像鸳鸯,鸳鸯没这么长的尾羽。
四爷上前按住卧鸟中间的宝珠,听匣中一声轻响,盖子就可以打开了。
“这是青鸾。”他道。
匣子盖一打开,氤氲的珠光像流动的银色月光一样哗的露出来,李薇连眨了好几下眼才看清。可匣子里装的东西并不多,一个万字吉祥的黄金前分心,长约一掌,中央镶了一颗手指肚大小的明珠。一个花簪,碧玉叶子和粉玉花瓣簇拥的中央是两粒小指甲盖大小的明珠。
显然不是一套的。只是这样反而显得更贵重。何况三颗不算特别大的珠子居然有这么大的珠光。
李薇拿起花簪迎着日光,半边屋子都折射出流光来。
屋里侍候的除了大嬷嬷外,玉瓶几个全都小小的惊呼了声。
“这是东珠?”李薇惊讶的看四爷。
她倒是有几个珍珠的首饰,只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四爷微笑点头,道:“这是傅鼐送来的,说是牡丹江那边的珠轩自己私留的珠子,送到南边老手艺的匠人那里打制出来的。你这里的好东西不多,今天出门戴那些不如流的难免叫人小瞧,这才赶着给你送来。”
这样的宝物,玉瓶等人竟然不敢上前碰了,还是大嬷嬷接过来,把李薇梳好的头给拆了,重新编入假发,用一柄银扁方,挽成了一个架子头。
就是用头发在脑后编成一个横一字的髻,形容一下的话,就是脑袋后上方绑了一个开封菜油条粗细的发髻。坠得李薇头皮立刻就发紧发疼了,可看到四爷兴致勃勃的样子,再看看匣子里漂亮的首饰,她咬牙忍住了。
大嬷嬷小心翼翼的取出那个万字吉祥的黄金前分心,李薇接过掂了掂,沉得她内牛,不过上面的东珠真的好漂亮。
把这个戴上后,头皮又紧了三分。可看周围一圈人赞叹的神情,连四爷也忍不住一手轻轻拍掌,她也想:美成这样,就戴着吧。
另一只花簪斜插在发髻左侧,对镜一照,果然美呆了。
李薇也不觉得头皮发疼了,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四爷携着她的手,一路把她送出院子,道:“去对福晋辞行吧,早去早回。”
虽然已经是四月末五月初,但偶有小风吹来也挺冷的,玉瓶给她披上一件粉色缎面的薄斗篷。从里到外这么夸张炫耀的去见福晋真的没问题吗?
李薇只好快去快回。到了正院,福晋正等着她。
大概正院的人包括福晋也朝她头上看了好几眼?李薇更觉得头上沉了,躬身行礼,上座赐茶,福晋勉励一二句,说:“我身上不好,吹风着凉,就不去打扰了。你替我带句好就是。”一挥手,庄嬷嬷送上福晋准备的礼物。
福晋笑道:“好好玩吧。”
李薇再起身行礼:“奴才遵命。”然后告退出来,长长舒了口气。
看她脚步匆匆离去。庄嬷嬷给福晋换了碗茶,忍不住道:“瞧侧福晋头上的新首饰,倒不像是府里的样子。”
这根本就不是她的东西吧?
府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分到侧福晋那里的首饰是什么样的她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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