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少年的话音一落,酒肆里顿时响起了起哄声。
“对啊,庞员外,你儿子都向你张嘴了,区区三十两银子算什么,对你来说九牛一毛,给了吧…”
“就是,庞员外,你都四十有三了,家里养了八房婆娘,现在连个蛋花子都没见着,平白有了拜财神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这可是大喜事啊,这钱你该给。”
“该给,对该给…”
那庞员外满脸都绿了,怒气噌噌噌冲上了额头,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都给我闭嘴,我庞有德一向乐善好施,三十两银子不算什么,随便给个乞丐少说也三百两。但拜财神算什么东西,敢说是我儿子,你们看看,他哪点像我?”
不等庞员外说完,酒肆里已经是一片嘘声。谁不知道,这保鹿城庞员外是有名的富户,却小气得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传闻,有次庞员外吃饭的时候,洒了颗饭粒儿,无巧不巧掉在了家里养的一条白毛犬头上,这庞员外愣是拖住白毛犬的尾巴,拽了三个院子,还把那饭粒儿捡到嘴里去了。结果,把白毛犬弄得脏兮兮的,竟也舍不得用家里的水给它洗洗,专门让家里的奴仆弄到了城外三里的江边去洗…
就这这么抠门的庞员外,居然还喜欢大摇大摆,每天到各个酒肆里喝酒,了不得似的,眼朝脑门鼻孔朝天地看人,说话阴声阴气的。要不是看他家里养了不少武者,不好招惹,这家伙早就被人抄家灭门了。
酒肆里的酒客,也有几个武者,只是他们也惹不起庞员外。但是惹不起庞员外,却不代表就看他爽。逮到机会,就拼命地嘘他。
被众酒客这么嘘,庞员外的脸就更绿了。偏巧今儿没带奴才出门,他也没敢向酒客们发火。但肚子里的火气不发不行,心念一转,便朝黑少年一股脑发过去。
“拜财神,你个小杂种,给本员外滚过来…本员外非撕了你那张烂嘴不可!”
黑少年打了个激灵,从桌面上跳下,一脸惊惶地说,“庞员外,您是大人物,咱拜财神只是个生下来不知爹是谁的贱骨头,您要不认我,那我也不认你就是了,何必生这么大的火呢?”
庞员外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想都不想就骂,“你个小杂种,你敢说你不认本员外?”
黑少年闻言大喜,惊呼道,“爹,庞爹…这么说您是要认我咯?”
“我…”庞员外气极,这才反应过来,又被黑少年给耍了。这个该死的家伙,有爹生没爹养的畜生,杂种,竟然恁的狡猾。
这时候酒肆里已经又是哄笑阵阵了。
庞员外怒气上涌,满脸又绿又红,肥肉乱抖,“小杂种,你给本员外等着,看本员外怎么收拾你…”
说着,庞员外怒气冲冲离开了酒肆。
黑少年追到门边,冲着庞员外大声喊道,“庞爹,慢走啊…有空常来!”
说着转过头来,冲地上吐了口口水,骂道,“呸,胖猪寮,敢做我爹,老子叫你一声爹,你就折十年寿,不到晚上,你就两腿翘翘!”
骂完,黑少年似乎还觉得蛮有成就感的,冲众酒客嘿嘿大笑,“相好的,各位大哥…胖猪寮走咯,咱们继续喝,对了,刚才咱们说到哪了…”
刚说到这,黑少年似乎才想起什么来,猛的一转身,朝酒肆的东边靠窗口的地方看了过去。
此时,杨开一行已经坐在这里,看着刚才的一幕,正乐个不停。尤其是西鲁尔掩嘴笑得十分夸张,顿是个花枝乱颤,秀色无边的景象。
黑少年看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微张,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了,心里不住地吼,“妈的,哪来的这么美丽的仙子啊…那什么南华仙子跟她相比,简直就是一堆臭狗屎,不,比臭狗屎还不如。老子不就看了她一眼吗,竟然扇了我三个耳光,让我学狗叫。岂有此理,现在这个仙子比她可漂亮多了。要是老子能把这个仙子娶回家做老婆,岂不把那南华仙子小娘们给活活羞死…”
真是好大的狗胆,这黑少年哪里想象得到西鲁尔是什么人,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黑小子,你又在我这里捣乱了,信不信我抽你…”正当黑少年口水急流时,他的背后走来了个富态中年,一个巴掌扇到了黑小子的脑勺上,扇得黑少年一阵趔趄。
“妈的,谁敢打扰大爷看美…”黑少年脱口就是一句怒骂,话没说完,看清楚富态中年的样貌时,瞬间就转脸,谄媚地笑道,“啊,这不是曹老板吗…哈哈,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你看那少爷小姐是不是一看就有大来头,那看是我吹牛给您吹来的,您可得感谢我。”
也不知道黑少年上辈子是不是闷死的,这辈子重生,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吹牛,话说着说着就变味了。
曹老板似乎早就领教过了似的,沉声喝道,“黑小子,你少在我这里吹牛!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德行,你能给我拉客,我呸,你不把我的客人给吓跑,我就烧高香了。你给我死远点,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再让我说第二遍,我保证给你找一副四人大轿子。”
黑少年吓得一激灵,啥四人大轿子,狗屁,那就是个四人抬的担架。卸掉胳膊腿后抬出去的…
黑少年似乎真有点怕了曹老板,耸了耸肩道,“走就走,以后你就是请我来,我也不来了…”说着边往外走去。
曹老板轻蔑地说,“就你?还想让我请?先去善终之山忏悔忏悔,再去投胎十八辈子,也不可能!”
黑少年瞪了曹老板一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可别把话说得太满…”
曹老板依旧只是冷笑,转身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朝杨开那桌走去。
就这时候,杨开突然出声了,“嘿,那小兄弟,你过来呗,我请你喝杯酒怎样?”
“我?”刚走到酒肆门槛,正要把脚迈出去的黑少年,闻声而定,转过头来,盯着杨开,却指着自己,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对,就是你!”杨开笑了笑,重复道。
酒肆里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曹老板,脸皮抽了抽,觉得好生尴尬。本来走向杨开那桌的步伐都顿住了。这不是在打他脸吗,他把人赶出去,杨开却把人叫进来。
这…这…真是匪夷所思,瞧这一桌男女小娃,俊得俊,美的美,衣着光鲜,气质脱俗,明显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子弟,这些人向来都喜欢装出一副曲高和寡阳春白雪似的样儿,根本不会与那种肮脏破烂的小杂碎靠近,眼前这位,可真是出人意外。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贵公子都有恶趣味?
“嘿嘿…这位少爷,既然你看得起我,我就不客气啦?”这时,黑少年已经回过神来了,大大咧咧地朝杨开那边走去,走到曹老板身边时还得意地挤了下眼睛,低着嗓子装模作样地说,“嗯,曹老板,这位少爷请我喝酒,您心宽体胖有点占道了,麻烦您让让。”
第706章听娃火了!
看着黑少年那张得意的黑脸,曹老板那张白脸瞬间比黑少年的黑脸还黑,曹老板真想一巴掌扇死这厮。然而他不敢,因为黑少年是杨开叫进来的。
没办法,曹老板只能给黑少年让路。黑少年得意得扬了扬胸膛,跨步走到了杨开面前。
“坐吧!”杨开指了指敖木木身边的位置,抬头冲曹老板道,“你是这家酒肆的老板吧,把你们这最好的酒送两壶上来。”
曹老板顿时喜出望外,最好的酒送上两壶,这可能赚不少银子。见有钱赚,什么郁闷的心情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曹老板忙不迭的点头哈腰,“您稍等,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酒便送上来了。众酒客闻着酒坛开封飘出来的酒香,眼里尽是艳羡。
“这可是上好的贝叶青…保鹿城中的上等好酒了,小小的一壶不过半斤,就要三百两银子。娘的,老子经年累月地讨生活,十年才攒五百两银子,哪舍得喝这等酒。拜财神这小子,今儿走的哪门子好运,居然比老子率先尝到了。”
酒客们心有不甘,又实在好奇,那明显一看就是世家贵族的公子哥大少爷,怎么会请拜财神这等小瘪三喝酒?不由得纷纷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杨开说些什么。
酒客们的反应哪能逃得了杨开的眼睛。杨开淡淡一笑,并没多大反应。实际上杨开却是被黑少年的惨境勾起了一丝回忆。想当年在玄黄大陆时,最初的年少时光,他并不比这黑少年好多少,甚至更惨。虽说他做不出逢人叫爹的囧事,无法从黑少年身上看到多少过去的自己的影子,但被勾起的一丝回忆,也足以让杨开对这黑少年产生一种特殊的好感。
“来,咱们一人一壶…”杨开把其中一壶酒推到了黑少年面前,顺嘴道,“刚才听你们吵闹,你的名字叫拜财神,呵呵,蛮古怪的名字嘛…”
黑少年咧嘴一笑,接过酒壶就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口,显得有些贪婪。似乎是酒太烈了,黑少年头一次喝不习惯,一口下去后脸色就红了,粗着嗓子剧烈咳嗽,惹得旁边的酒客哄笑。
有人趁机挤兑道,“哎呀,破骡子习惯了糟糠,这一吃马料珍馐,还不适应了…”
黑少年放下酒壶,蹭的一下站起来,破口大骂,“妈的,老子爱呛着玩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眼红啦,来啊来啊…爬过来给老子看看,指不定老子心情爽,赏你们一口喝喝。”
“草,黑小子你说什么呢!”挤兑黑少年的人被黑少年一口怒骂,气得红脖子冒青筋,一脚踹飞了凳子就站了起来,怒视黑少年,“你想死是不是?老子挤兑你怎么啦,就你这贱骨头还少人挤兑吗?老子挤兑你是你的福气,你不感恩也就罢了,敢朝老子发火,活腻歪了。”
黑少年缩了缩脖子,这厮看似嘴巴毒辣,实际上胆小得紧。这酒肆里除了小听娃与敖木木,每个人看起来都比他粗壮,就连西鲁尔这娇贵的树灵族公主,长得都比他高。
凶他的人看起来又似乎练过几手把式,怒起来凶神恶煞的,有几分威势。黑少年心有愤愤,却是不敢回嘴了。
杨开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他再没品,也不至于跟这些酒客计较。西鲁尔却忍不住了,眉头一挑,正想发火。
黑少年却忽然坐了下来,全当刚才没发火似的,笑嘻嘻地说,“这位大少爷,我拜财神生来不知爹是谁,走霉运连走十四年,没想到今儿倒是托了您的福,让我尝了口贝叶青,这下就是让我少活十年,我也甘心了。”
这厮又改不了吹牛的毛病,这句话说下来,本来有满肚子火气要发的西鲁尔都忍俊不禁,扑哧一笑,那一瞬间,就又像是满天的彩云飘,朝霞金花朵朵开,争相灿烂。
黑少年的眼睛顿时直了,酒客们的眼睛也跟着直了。
小听娃可就不乐意了,眼珠子一转,娇声道,“黑家伙…你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黑少年这才警醒,尴尬地摸了下头,暗瞥了一眼小听娃,心道,“娘的,这小丫头年纪小小的,居然也懂得取笑我。”
黑少年只是本能的闪念,没想到念头刚闪,便听小听娃娇声道,“黑小子,你敢在心里面骂我,你死定了,木木,帮我揍他…”
敖木木失落的龙魂虽找回了一些,但并不完全,平时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还有些木讷。而他除了杨开的话外,就最听小听娃的了。小听娃开口让他揍人,敖木木当然立即要响应了。
黑少年微微一惊,心里暗道一声乖乖,老子只是在心里说说,这小丫头怎么能知道。不对,这小丫头一看就古灵精怪,她是蒙的,看我脏兮兮的,故意找我麻烦。不过让我身边这个小屁孩揍我,真是笑话了,这小屁孩还没到我腰间吧,我拜财神打不过那些没文化的*汉,连小屁孩都打不过,岂不是笑掉大牙?
这么一想,黑少年神色顿时坦然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酒肆门口闹哄哄的脚步声响起,老远就听到庞员外那胖猪寮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快,你们都给本员外死快点,给我将拜财神那个小杂碎给我打个半死…”
声音方落,酒肆里就乱了。刚才还取笑庞员外的酒客们,立刻乱成一窝蜂,酒也不敢喝了,直接缩到一边去了,一看就知道是给庞员外腾地方。
噌噌噌十五六个家丁模样的男子冲了进来,掀桌子踢凳子,立刻弄得酒肆大堂一阵大乱,酒壶摔得满地都是。庞员外抖擞着那身臃肿的肥肉,堂而皇之地走进来,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在众酒客里搜寻黑少年的身影。
眼神一定,突然发现黑少年跟杨开一桌喝着酒呢,顿时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想明白,这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是怎么坐到一桌子去的。
迷惑归迷惑,庞员外满肚子怒火而来,是来收拾黑少年的,并没多想,眼神贪婪地在西鲁尔身上看了两眼,便挪到了黑少年身上,怒道,“小杂种,给本员外滚过来!”
黑少年吓得一阵发抖,看看庞员外,再看看杨开,不知所措。
小听娃乐得笑出声来,“黑家伙,看你还敢骂我,这下好了吧,不用我揍你,揍你的人已经来了。”
“调皮!”杨开不禁一笑,伸手在小听娃的脑袋瓜上敲了一下。小听娃吐了吐舌头,低下头来,肩膀却还在哆嗦,明显是躲着发笑呢。
黑少年嘴巴嘴角一抽,心里暗道,妈的,连个小丫头都笑话我,那老子还混不混了。
也不知哪来一股邪火,黑少年猛的站起来,冲庞员外喝道,“胖猪寮,你叫小爷过去小爷就过去啊,你算哪根葱。”
庞员外登时大怒,“好你个小杂碎,你还敢叫我胖猪寮…我…我…给我上,把那小杂碎给我抓过来,往死里打,今天不把他打得皮开肉绽,我就不叫庞有德。”
小听娃忽然抬起头来,古怪地说,“名字说变就变,你不叫庞有德,难道叫庞无德吗?”
“小贱婢…你敢这么说我!”庞员外气疯了,却不知祸从口出,一声小贱婢惹恼的可不仅仅是小听娃了,连杨开、西鲁尔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敖木木更是双目瞪圆,眼中似有火喷。
“木木,把他们给我丢出去,全部丢出去,每一个人都揍一遍,不,揍三遍,全部打成猪头,尤其是那个胖子,把他的牙齿一颗颗打下来,全部打碎了磨成粉,混着水叫他喝下去。”小听娃气得直哆嗦,居然敢骂她是小贱婢,气死了,气死了!
黑少年已经惊呆了,心里直冒着寒气,“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竟然这么狠…整人的点子太阴损了,连老子都想不到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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