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表,如果婚礼的确是下午开始的话,我二点多去应该可以,这中间的时间我如何打发?我决定去斯科特酒店先住下来再说,也许婚礼只在晚上举行,那样的话我赶不及回N市的班车的。只能住一夜明天回去。我虽然请了几天假,却只计划在S市呆一天,其余的时间,我是为让我躲藏起来平静心情准备的。
当斯科特大酒店高大门楣的罗马柱透过出租车的窗映入我的眼底时,本已缓和下来的心跳,突然间便剧烈跳动起来,快得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我定定地看着那熟悉的门楼。门中一如既往是冷清,只有两个年轻侍者守候在门口,车一错眼间便驶过了斯科特的大门,我下意识地回头,门里门外,是否一样的冷清?今天可是它家主人的婚礼大典啊,里面应该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找了家离斯科特最近的连锁宾馆,我冲了个澡,洗去旅途的疲惫。
要床上躺了会,心烦意乱,一丝睡意也无,我干脆爬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我想上会网,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浏览了一会网页,网上的新闻看得到我,我看不见它们。翻来倒去拿着鼠标乱点,无意中点到QQ程序,既然点开了,就上线看看吧。
我QQ几乎没有好友,所以一打开,谢紫衣那粉红色的猪头头像立刻便在眼前亮着。呃,这家伙如今白天都挂着Q?今天不是周末啊,上班时间挂Q,医院何时这般自由了。我以前是不上Q的,在N市也只在晚上上线,所以我还真不知道她的上线时间的多长,总之基本上我上线的时候,她都会在。
QQ刚启动好,谢紫衣的猪头便闪动起来,她倒眼尖,看到我上线了。
我点开看。
哦,只是留言,那家伙并不在线。
“娜娜,虽然你没有问,还是告诉你吧,云翼的结婚仪式婚礼定于本月八号下午三点二十八分在斯科特宴会厅举行。既然他结婚了,我想你要回避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回来吧。这里才是你的家啊。老师与师母最近精神一直不太好,我想与他们心情不好有关。父母在,不远游。你当初离开,我可以理解,由不得已的理由。如今这个理由已不复存在,你还逃什么呢?回来吧,等你。”
心底似有什么轰然崩溃,泪水奔涌而出。
是啊,我还在坚持什么?我背负着羞愧与屈辱的十字架远走他乡。为的是求得一个心理的平衡。逃跑与回避,都是因为,那个人爱我,而我不能面对我的污点,不能敞开心扉接受他的爱意。如今,那份爱已随时间流逝尽致,我还有何需要逃避的?
思绪豁然开朗的同时,我压制住浓烈的悲伤。我原本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不就是现在这样么?难道我希望他能一直等候?他若是一直等候,我的放弃还有什么意义?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我冲下楼退了房,无视前台服务员诧异的目光,我飞快地来到门口拦出租。
对着出租车司机报出我家的住址时,我长长舒了口气,爸,妈,我回来了!
久别重逢当然是泪水加拥抱,就连向来严肃不露声色的父亲,都乘我不注意的时候背转头抹了把脸。
含着泪,我笑得真心,对不起,爸爸,妈妈,女儿以后不会再糊涂了。
父亲在厨房忙着为我**吃的菜时,母亲期期艾艾挨着我坐下,“娜娜,今天不是节假日,怎么想到要回来?”
“想你们了。”我说。
母亲立刻泫然,摸着我的头:“死丫头,总算说出句有良心的话来。”
是啊······
“准备住多久?”母亲问得小心翼翼。
“不走了。”
“啊?”母亲张大嘴,可以放得进一个大苹果,“你······”她惊动得唇都在哆嗦:“说真的?”
唉,我真的不想肉麻的······我转身抱住她,把发红的眼埋在她的肩窝,闷声道:“当然是。”
哎,哎,我妈一时说不出话来了,突然间站了起来,跑进厨房,我听到里面锅碗瓢盆的声音蓦然静止片刻,父亲压低声音的一声“是。”满含喜悦。
父母给子女的爱,是世界上任何爱都无法比拟的!
美味饭菜进嘴,熟悉的味道令人鼻子酸涨无比。我大口大口地吃着,父亲与母亲看着我无声地笑,笑意渗透入脸上丝丝笑纹中,他们这些时间,果然老了很多。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不会为他俩老增加烦恼了!
吃晚饭,我看了看时间。快二点了,我家去斯科特路况好的时候四十五分钟,遇到高架堵车,一小时也到不了。简单收拾了下自己,我与父母说:“爸,妈,我出去一下。”
父母对视一眼,父亲道:“你的车钥匙在你房间床头柜里,车我一直打理,好用的。”
哦。父亲的细心与体贴,让我感动得无法言语。取了车钥匙,走到门口,我妈叫住我,“娜娜,你就这样出门?”
我上下打量下自己,休闲外套,牛仔裤,挺清爽的,哪里不对?
母亲欲言又止,父亲轻轻拍拍她的手,含笑对我:“去吧,我倒是喜欢你这种打扮,之前太刻意,倒没现在清爽。”
还是咱爸审美观强。
一出门,我脸上的笑意便隐没了。离开父母的视线,我终于可以丢开刻意做出的轻松,沮丧便无所顾忌地爬上我的脸。我的心重得如同压了块大石头。
放弃写起来很容易,读出来也简单,真的做,很难很难。
到底要不要去斯科特?这个我一直坚定不移的想法,第一次有了迟疑。
去做什么呢?看到又怎样?新娘我已经知道是谁了,连当初刘明轩结婚时我想起看一看的借口,这一次都没有了。
去为我的爱情画个句号?
句号在我离开S市的那天,已经画上了。
面对新人,我能微笑着说出祝福么?当他看到我时,新婚的喜悦,会不会有丝波动?
我爱他,我的意愿一直是希望他幸福,在我与他之间,最好的祝福,是不是永不再见?
186 小姐,需要可乐么?
我心里想着永不再见,明白特意跑到斯科特去看一眼云翼结婚除了让我脆弱的心灵受到更多刺激外实在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我下楼的脚步飞快,开车的架式也当不上个稳字,一路黄灯抢过来,着实飞速,车到斯科特时,用时仅四十分钟。
(某梦:口是心非的家伙,你赶那样急做什么?抢婚?夏木娜:拍飞!某梦挖鼻孔ING······)
车停在斯科特停车场前,彬彬有礼的服务生上来笑问:“请问您是住店还是来参加婚礼的?”
“需要出示住房卡或是请柬?”我问得很专业,服务生微笑点头。
时光仿似从眼前倒流,我依旧一样都没有······斯科特的停车场,果然与我无缘。
挂档,倒车,我掉转车头,驶离停车场时,我突然停下车,探头问了个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先生,我就算住店,也得先停车后办手续吧?哪有一来就持有房卡的?”
“小姐,我们大门前有住店客人专用的临时停车位,便是为你说的这种情况服务的。”服务生不慌不忙地从容回答,看来这问题已经很多人提问过了。
好吧,我见识少······
我熟门熟路地找到上次停车的强盗一般抢钱的停车场,那停车场声音依旧红火得一位难找,在硕大的地下停车场内转了无数圈后,终于在最低层找到一个停车位。
泊好车,我看了看手表,三点二十五分,还好提前点出来了,否则真来不急看新人入场。深吸口气,我从包里取出墨镜戴上。对着倒视镜照了一下,很普通的黑色宽松休闲款羊毛外套,黑色牛仔裤,大而松垮的休闲布包,软底平跟鞋,整个人看来普通而不起眼,当年那个一身名牌崇尚奢华的我,早已烟消云散。这是N城给我的最好礼物,在那个小城里,没人在意你穿的用的是什么品牌,一线品牌的包包在他们眼里还不如时尚小店里的漂亮包包来得好看实用,所以我那坏嗜好,很自然地便被大流改掉了。
如果不是刻意打量,我想,没人看得出我是谁,这正是我需要的效果。尽管同样是去参观前男友婚礼,心境却相差太远,与当年刻意打扮得光鲜亮丽一心夺人眼目与刘明轩新欢一争高下的心情比,此刻我的心情,跟我的服饰一样的黯淡无华。
我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悄然从斯科特的边门溜进大堂。
眼前骤然一亮,这次斯科特竟然唾弃了向来坚持的低调,大堂里装饰得一片喜气洋洋,整个大堂变成了红色与金色的海洋,大红色的玫瑰,金色的包装与饰带,遍布所有可以装饰的地方,让人看得满眼流光溢彩。
果然,自家老板的婚礼,与宾客的婚礼,排场不可同日而语。
心头酸酸的很不是滋味。转眸四顾,我一眼看到了朱嫣然!红得发紫的玫瑰丛中,朱嫣然一身洁白的婚纱分外雪、白,婚纱上的银丝绣花亮得耀眼,笑容璀璨得比花还艳丽。
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蓦然跃入眼帘,心在瞬间,骤然停止了跳动,我微张着嘴,定定看着那个含笑走进朱嫣然的人,黑色西装,白色饰花边的衬衫,红色嵌宝石的领节,云翼,穿正装依旧帅得无以匹敌。
他微弯了腰,俯身在嫣然耳边说了句什么,朱嫣然眼睛一亮,笑得越发灿烂了。云翼眉眼一弯,耀眼的笑容,让周边的金饰品也黯然无光。
这两人立在一处,只应了一句话: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喉头被什么又酸又涩的东西堵得严严实实,说不妒忌肯定是假的,我现在嫉恨得发狂!理智告诉我应该离开了,我已经看到我要看的东西,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便是悄然离开。可是脚却似被钉子钉住一般,牢牢定在地上,不能移动分毫。
云翼与朱嫣然说了句什么后,便离开了,来宾陆续进入,渐然稀少,朱嫣然终于离开大厅向里厅走去。离开时尚之都太久了,原来现在流行婚纱不再曳地,我看着嫣然摇动的花瓣一般的大裙摆想,好像二战的时候也流行过这样的短款婚纱,那时候因为物资紧张,提倡节俭,现在重新流行,可能与世界金融危机有关吧。
大厅少了新人,一下子便冷清下来,空有繁华的背景,没有人的映衬,也只能给人以寥寂之感。
我的脚终于可以移动了,可惜不是按照我的正确想法在动,我仿若被魔咒一般,向里厅走去。
脚步有点飘,事实上我整个人晕眩眩的,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知道有一点,我想继续看下去。好像已经不是看一眼的事了,我想·······看下去。
我如行尸走肉一般穿过走廊,斯科特宴会厅那富丽堂皇的大门赫然眼前,里面很热闹,应该人声鼎沸,可是此刻我什么都听不到,我只觉得一切都是静的,唯一可以听到的,是我自己沉重的脚步声。
我立在门口,放眼望去。大堂里热闹非凡,一片玫瑰与装饰气球的海洋,随处可见心形饰品,粉色,红色,一片浪漫。背景不是一般婚礼用的红色纱幕,写上新郎新娘的名字加祝福语,而是个硕大的屏幕,播放着新郎新娘的结婚照与祝福语。
屏幕上,新郎新娘幸福相依,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可是,有件事不对啊······
难道我走错婚礼大厅?斯科特有几个宴会厅?
我揉了揉眼睛,屏幕上的新郎我认识,熟得不能再熟,没可能认错人······新娘很陌生······
我靠!事情不对!
迅速转身,正对上一张笑意融融的脸,抱胸直立在我身后的云翼,笑如妖孽:“姐姐,需要可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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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熟识的面孔突然似从地下冒出来一般涌现在我身后。我一个一个看过去。
谢紫衣笑得大眼眯成了一条缝,隐约中有水光隐现。掩着嘴,她笑骂:“死女人,有种你别回来!”毒舌依旧······
一身白色燕尾服的唐冠,左胸玫瑰花胸饰上的饰带写得分明:新郎。唐冠看着我的眼,少了以往的炙热,多了份平和的喜悦,“欢迎归来。娜娜。”他说。
他身边站着一个清秀的女子,眨巴着眼好奇地看着我,曳地的婚纱,玫瑰胸饰都在告诉我,她才是今天的新娘。
看到我注意到她,新娘大大方方伸出手,微笑道:“我叫苏贝儿。是夏木姐姐吧,久闻大名。”
呃·······我有些尴尬,她能听说到我的事,应该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
唐冠伸手握住苏贝儿的手,“贝儿,婚礼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说话声音温柔宠溺,看着苏贝儿的眼,珍爱溢于言表。
转头望向云翼:“云翼,娜娜交给你了。”又掉头向我:“婚礼后我们再来叙旧。”
“叙你个头啊,婚礼后你直接好洞房了!”我脱口骂道。
苏贝儿扑哧一笑,随着唐冠离开时,笑**对我留下一句:“夏木姐姐,我喜欢你。”
(唐冠与苏贝儿的故事,详见某梦的下一部书《唐大少的人生杯洗具》,各位亲们,要像爱娜娜一样来捧场哦!)
“婚礼快开始了,你们还不进去观礼。”我边说边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什么跟什么啊,谢紫衣,我以后再与你算账!
手腕被一只手牢牢扣住,云翼的身体紧紧贴着我,紧得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力与他隐匿的火气。
云翼含笑对谢紫衣:“紫衣,能不能麻烦你回避片刻?我与娜娜,有很多私人的话需要说。”
言下之意是,谢紫衣,你灯泡了。
那只灯泡这才意识到自己早该向唐冠夫妻学习,适时退场,哦了一声后,冲着我挥了挥拳头,威胁道:“娜娜,回头与你算账。”
靠,这话应该我说!
“紫衣,别走。”我仓皇叫她,别把我丢下,我真的没法单独面对云翼啊!唐冠这个典型的重色轻友的家伙丢下我结婚区去了,谢紫衣你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我还没做好面对云翼的心理准备啊!
我哀怨地目光没能挽留住谢紫衣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
“娜娜。我们谈一谈。”云翼深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知道何时,他的手臂已怀抱住我。他熟悉的味道重新弥漫在我的鼻端,我的头熏然昏眩。
我明白了一件事,身边的这个人在我心中,一刻不曾或忘。
187 钻入牛角尖的笨女人
我闭上眼,贪婪地深吸口气,蓦然间眼前闪过云岭疯狂的面孔,云翼给我的温暖,在瞬间消失。我心如同浸入冰窖一般,黑暗冰冷。
恶梦远没有过去。时间虽然是治疗的最好方式,可是,一但有诱因出现,记忆还是存在着。云翼,便是那永